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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寻了个机会把当初离开格斯兰德时米勒先生送我的十英镑还给了他。又在米勒先生府上用过了丰盛的晚餐,和我的朋友玛丽亚以及她的妹妹苏珊说了很多很多话,但离别总是会到来。
与我的朋友们依依惜别,并邀请他们去我的新住所作客,然后我和安东尼就乘上马车,离开了莫克斯顿。
我们回到伦敦后,先去拜访了维克先生,然后又去沙驰画廊见了克罗夫特先生。维克先生对我们的委托欣然接受,并保证说不出三天就能给我们满意的答案。
但是克罗夫特先生那儿却是无功而返,这期间并没有人购买我的画。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我也明白,第一次的成功其实侥幸的成分更大一些,我不过是个毫无名气的画师,艺术品这种东西本身就有着极大的个人喜好成份,能偶然碰到一位真心欣赏我画作的人就该感到无比庆幸了,又怎能奢望它像钞票或黄金一样,人人喜欢呢?
由于维克先生认为三天就能找到莉莉,为免无谓的奔波,我和安东尼就在伦敦住了下来。安东尼当然要去布瑞克斯顿路的宅子里住了,但我不行,我选择了住在旅馆。
安东尼说:“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旅馆呢?”
“您大可不必劝我,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厚着脸皮去塞伦塞斯勋爵家的宅子里住的,你也不必说要过来陪我的话,这完全没有必要,你应该相信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安东尼无奈地笑了笑,也就不再劝我了。
安东尼当然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他在伦敦也有许多朋友,等着他去一一拜访。但是他贴心地给我买了戏票,让我不至于没法打发时光。
这两天安东尼一直在外面奔波,除了要拜访他的那些朋友外,最重要的就是随时留意维克先生那边送来的消息。
两天后的那天下午,安东尼赶来旅馆并告诉了我一个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我收到维克先生的电报,他已经找到了莉莉的踪迹!”
“噢——”我情不自禁地惊叫起来,这个期盼已久的消息,实在是令人振奋,“那么她在哪儿呢?”
“维克先生查到,十三天前由伦敦到诺曼底的渡轮旅客名单上有她的名字,既然她离开了英国,那就必需亲自前往诺曼底查找她的下落了。”
“啊,已经过了这么久,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诺曼底呢?”
“维克先生昨天下午已经乘船去了诺曼底,并且查到了进一步的线索,据可靠消息表明他们可能去了巴黎。但是我们要找的这位女士非常的狡猾,身边还有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光凭维克先生一个人,恐怕是无法把她带回来。所以——”
安东尼无比认真地说道:“我回来收拾简单的行装,马上就要去支援维克先生,我将亲自前往巴黎。”
谁也不知道去了巴黎会发生什么,这事总归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我立刻请求和他一块儿过去,但是却遭到了安东尼坚定的拒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不容置疑的模样。
“在这儿等我的消息,保护好自己!”他只留下这句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安东尼这一走,就走了两天,我每天焦急地在旅馆里等待着他的消息,可是却什么也没能等到。
我实在不堪这样的焦虑,干脆租了辆马车,前往维克侦探社。侦探社里只有一个小伙子守着,他是维克先生的助手,名叫托马斯。
但是托马斯和我一样,对此表现得一无所知并且忧心忡忡:“这真是太奇怪了,以往维克先生无论去哪里查案,总会及时联系我,但这次却毫无音讯。”
他的话让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是什么阻碍了他们的步伐?究竟遇上了多么危急的事情,才能使他们连给我们拍封电报的功夫都没有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打不住了。我想到了艾伦出事前,我也是像现在这样,担忧、焦急,却只能无助地等待。
噢,我再也不要被动地等待了!
当托马斯得知我决定亲自前往巴黎的时候,立即表示要陪着我一块儿去。他说:“放任一位年轻小姐独自冒险,可不是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我想能有一个熟人作伴,这总归是件好事儿。
我们简单收拾了行李,然后直奔西敏士特码头。如果要前往巴黎,我需要先乘船渡过英吉利海峡。于是我买了两张最近的船票,然后登上了渡轮。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大不列巅的国土,许多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有衣着华贵的贵族老爷和夫人,也有风尘仆仆的买卖人。在这里,英语和法语相互交织,展现出了完全迥异于英国的气息。
当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对面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立刻热情地说道:“啊,您一定是去巴黎旅行的吧?不得不说那真是一个既美丽又浪漫的城市,您一定得去巴黎圣母院看看,它位于巴黎西提岛,是一座哥特式的天主教教堂,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
前路充满了迷雾,我既看不清方向,又不知道即将遭遇些什么。我完全没有心情应付这位热情的太太,于是我离开自己的位置,走到了甲板上。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天空碧蓝如洗,鱼鳞般的云朵铺满了整个天空。海面上风平浪静,视野的开阔带给人心灵上的释放,咸腥的海风似乎把心中的压抑和忐忑也通通带走了。
这段旅程并不算长,下了船后我们并不耽搁,直接乘坐马车来到了位于巴黎萨里莫尔街的乔治旅馆。
这里是维克先生最后给安东尼发报表时留下的地址,也是他查到的莉莉和那情夫曾居住过的地方。
打探事情这方面,托马斯身为维克先生的助手,可比我懂得多。他装扮成普通的旅客,用一杯黑啤酒作为钥匙撬开了那旅馆听差的嘴,非常巧妙地从听差那儿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至此,我们终于不是两眼一抹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