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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渊忽然感觉一惊,浑身一抖,醒了过来,脑袋浑浑噩噩的,眼花缭乱,周围有些人声,动作却又感觉不是分明,又躺了半晌,这才算清醒了,定神一看,自己正睡在一座破庙之中。
说是破庙却都牵强,因为只有当中的神像还留了半只脚还在,其他便是残垣断壁,荒草丛生,更别提那屋梁顶瓦,供桌香油了。秦渊正在一处墙角,拿那些荒草略一铺垫便睡在上面了。
秦渊起身一看,才看到睡的不止自己一人,这里简直就是乞丐窝,十来个或老或少的流浪汉三三两两的都在四处的墙根坐卧,一个个面黄肌瘦,烂疮恶疾,破布不得遮体,枯发参差不齐,却无认识之人。
秦渊不禁回想,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座群岛仙境,似是刚刚还身处其中一般真切,自己在仙山中学艺五年,这才被仙师元律打开仙门,让师兄弟七人回到人间。
于此更远的记忆也清晰起来,原来自己自出生开始便与父母四处逃难,七岁时便与父母失散,从此流落街头,靠偷摸乞讨到处流浪,只记得自己叫做秦渊,父母却未留下任何信物。
打从记事起他便在这九州之中最穷最苦的应国,应国自古一无天险可守,二无丰富物产,三无安国杰出之士,遂百战百败,饱受西景、北楚的欺凌。
皆因他国实在不愿管辖这块贫瘠穷困之地,才留下这应国年年向诸国进贡,不至于灭国。
而国内瘟疫泛滥,水患频发,盗贼四起,朝廷形同虚设,官府只是压迫百姓,苛捐杂税,徭役军役繁重,百姓难有一顿饱饭吃。
先去洗个脸吧。秦渊想着,四下寻找,才找到庙后一口破井,却是没有水桶,只有作罢,只因在仙山逍遥了数年,人间的疾苦顿时难以适应。
脸可不洗,可是口渴腹饿却是难忍,秦渊终记起此地乃是应国腹地,小城“边苍”之郊,东南边倒是有条小河,心想去解解渴再说。
边走边左右看了看自己手脚,却不似在仙山修习数年的强壮,倒似刚刚去达仙山一般瘦弱,而且四肢无力,口干眼乏,应是三四天没吃上东西了。
本来在仙山,他虽不算武艺翘楚,但还能上下几个翻腾,健步如飞,和大师兄客绝还能过上两招,但现在似是全然没有那份劲力了,走了两里路便已眼冒金星,手脚酸痛。
走到小河边,喝了几口河水,方觉缓和,映着河水一照,才知分明是回到了五年前的样子,无论相貌个头,均不见长。
再回想仙山,除了所学,日常生活均已模糊,秦渊心想:难道自己是做了个春秋大梦么?
想着想着,腹中又是饥鸣,便四下寻食。
一寻之下,顿时发现,无论那花草林木,飞虫雀鸟,学识尽在心中,这才确定,自己确是去过了仙山一遭,只是仙山数年,人间仅是一梦,梦中的体格带不回人间,而胸中所学却仍在脑海之中。
也不顾那泥污,秦渊胡乱在河边林中寻了些山芋、草果,虽苦涩难咽,却好过饿穿肚肠。这才理了理思绪,想想今后的打算。
人间四处纷争,武道自不能丢,虽从头练起,但很多心得体会仍在,应可事半功倍,只是这半年养身健体的时间切不可与人动手了。
命理一学虽只懂些粗浅,但应付两餐,治治小病之类的不在话下了,便拿下主意,不管去哪,沿途采些草药,依照与李度研究的简易方子,配些跌打、伤寒的药剂,说不定还能换些银钱,也算是得以谋生。
易天之学极为奥妙,秦渊却只学了些皮毛,勉强知道了九州名山大川分布,主要关口城池的位置,勉强能依照日月星辰辩个方向之类的,听风辨雨、观云算雾却没什么信心。
工学仰仗白慕容的倾心传授,共同琢磨,算是知道了些兵刃、巧器的道理,却未为亲手做过,想来也是不靠谱的。
兵家、权谋、心艺更是走马观花,看看而已,不想也罢了。
忽然忆起,临归之际,曾与大师兄客绝、小师妹朔青凌有一约,如居城内,便在东城门做一标记,以得相聚。
想到此处,秦渊顿时充满了希望,心想,若寻得几位师兄弟,找他们合计一下,说不定有些出路打算了。
小师妹朔青凌是赵国舞姬,远在千里之外,恐难寻得,大师兄客绝却同在应国,秦渊心中如有团火顿时点燃,一跃而起,朝最近的城池“边苍”走去。
走了数个时辰,远远见到土黄的城墙时,天色却已晚了,秦渊虽是心急,却也没有莽撞,找了棵树,费了半天力气爬了上去,看向城门,顿时暗暗心惊。
只见城门口已无行人,一队兵士出将而来,由一个骑马的军官领着,足有三五十人,队伍最后却是辆笼车。
一行人远远而来,秦渊见其来势,已知定是去干那乘夜四处掳人的勾当,将那周边的难民、农夫、乞丐、穷汉,见着便抓,关于笼中,回城便会卖成奴隶。
秦渊不敢迎将上去,小心的远离黄土驿道,伏着草丛,避开了那队兵士,靠近了城门。
秦渊伏在草丛中,想待夜深了,城门守卫困了以后去做个标记,大白天在城门边写写画画他是不敢的,还不被乱刀架死才怪呢。
趴了一会没等那四个破烂军服的守卫睡着,秦渊倒是困了,迷迷糊糊之间被一伙人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原来是那队出城掳人的兵士回来了。
车队后面的笼车空空如也,那领头的骑马军官显然已是气急败坏,一路污言秽语的咒骂,走到城门口,见守门的四个兵士还在抱着木枪打瞌睡,策马上去就着手中的鞭子便抽,顿时打的首当其冲的一个兵士翻倒在地,皮开肉绽,滚地哀号不已。
秦渊大气都不敢一出,生怕被兵士察觉,可正在此时,一道冰凉之物却钻进裤衩之中。
“蛇!”秦渊想也没想,猛的跳了起来,不停地甩着裤腿,终于把一条青绿的小蛇甩到了一边的草丛中。
结果就是这样了,秦渊顺利的住进了肮脏腥臭不已的笼车,顺带周身挨了几个拳脚。
他倒也光棍,知道在劫难逃,伏地护头不做反抗,倒也省了吃些苦头。
笼车驶进城门,便被那群军士随意的丢在城墙角下,旁边便是马棚,草仓,茅厕等破旧房屋,那军官见秦渊瘦弱又未反抗,倒是不做担心,连守卫也没派驻,骂了诸兵士几句便各自散了。
待周围一片漆黑之时,秦渊摸向笼车的铁锁,那时在白慕容那学了一些巧器道理,倒是正好用上,这铁锁破旧不堪,本不难开,可却愁无甚工具。
秦渊从笼车木栏上花了个许时辰,方才抠下一点木枝,只抠的指甲开裂,也顾不得许多,又费了半天,终于在“咯”的一声下铁锁被打开了。
秦渊轻手轻脚的跳下车来,又把铁锁锁上,靠着墙根树影里向城中走去。
秦渊心想,这无处可去,先找个地方睡一觉,天明且去市集看看,看能不能寻个去往哪个大城的商队之类的,在边仓遇到大师兄的几率几乎为零啊。
夜近四更,街上空无一人,也无兵士巡街,一间间破烂的草屋立在土街两旁。
秦渊漫无目的,忽见一宅门头塌烂,似无人居住,便爬将进去,找了个尚有茅草顶的房间,扫去蛛网灰尘,找了块平地便坐倒。
本想睡倒,却忆起周身武艺却没了,便起身打坐,依照命理之养气心法,吐纳呼吸了一番,又将周身血脉活动了一下方才躺下。
边仓小城地处应国西南,离景国边境约有三百多里,土地较为荒凉,山丘也无险要地势和地华物产,离此最近的大城为靠近南面囚牛山的“刚舍“城,离边仓仅两百里路。
那便是秦渊想去之地,一则为应国南方最大的城池,二则囚牛山尽是山林,初见客绝时他身上打扮颇似猎户,定是居于山林边,想那客绝本是豪迈威猛的英雄种,必不会默默无名。
好,不管能否寻到去刚舍的商队,便奔那而去,若能遇见大师兄便好了。秦渊想着想着渐渐入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