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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黄师傅倒出来的一堆药,乱七八糟杂七杂八的有几十种。
与冷萍一起来的小厮见气氛有些僵,上前低声说道:“黄师傅,冷姑娘是东家请来的,你这样做……”
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黄师傅瞪了一眼,他不敢吭声了,站在一旁。
冷萍上前摸了摸那药,冷笑一声,“这位老师傅可是说话算话?”
黄师傅点点头,“自然!”
“那好!”冷萍迅速的开始分药,一边分着一边说着名字,“人发、丁香、刀豆、三七、大蓟、小蓟、小蘖、山丹、杜仲、杜松……”
冷萍认药又快又准,很快就认出了十几种来,黄师傅与众人的面色也微微的一变。
之前那黄立见冷萍只有十几岁,心里自然对她瞧不起,如今见她认药认得扎实,心里也一紧。
这小姑娘有些本事!
“这是秦皮?”突地,冷萍捏了捏那卷筒状的枝皮,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将秦皮放在鼻间嗅了嗅味道,不由的又用力放在手里搓了两下。
见冷萍这般问,黄立忍不住冷笑了两声,连秦皮都不确定,看来是他被她之前哄了,不过也就认识那十几种药而已!
冷萍皱皱眉,这不是秦皮,虽然跟秦皮很像,但又不是秦皮,是假药,是这黄立故意考验她的,还是没有瞧出来?
“不是秦皮是什么?这些你认识吗?”黄立又从里面捡了一些差不多性状的给冷萍认。
“葛根、半夏、天南星!”冷萍通过闻,看,很快就分辨了出来。
黄立又忍不住扬眉,又指了几种,冷萍还是能辨认出来,只是这一次,她不像之前那般光看模样就辨认,而是仔细的闻,有时候还会咬一口品尝一下。
“味道如何?”有人嘲笑道,见冷萍越来越慢,还以为冷萍已经是黔驴技穷,故意在消磨时间。
“麦冬!”冷萍最后指着一中药道。
“麦冬?哈哈哈!”众人立刻发出哄笑声,与冷萍一起来的小厮脸上也有些尴尬。
那几人中,有人走近那一堆药,抓了一把出来放在冷萍的面前,唇角全是讽刺,“这才是麦冬!”
冷萍淡淡一笑:“这的确是麦冬,麦冬生山谷肥地,叶如韭,肥泽丛主,采无时。实青黄,入药纺锤形根茎,两端略尖,色黄白色,有细纵纹。质柔韧,气微香,味甘、微苦。”
冷萍慢慢的说道。
方才炫耀的那人一愣,冷萍说的都对,既然这么了解,为什么会将远志认作麦冬?
“我说的这是麦冬须根,也就是麦冬不入药的根茎,长的有些像远志!而且还做成了远志筒的样子!”冷萍缓缓的说道。
众人全都面面相觑,那就是昨日新买来的远志筒啊!冷萍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们有假药吗?
众人的脸色变化精彩。
黄立也是面色一变,上前取了麦冬须根,仔细的品尝,突地,他的脸色也是一变。
远志嚼之辛,有刺喉感,这“远志”这些感觉也都有,只是多了一样,如果不是冷萍说这是麦冬的话,就连黄立也不会警惕察觉,有甘味。
黄立突地又想起了什么,拿起方才冷萍不确定的秦皮也仔细的搓了,放在鼻间闻过,眸色也是一暗。
华药行竟然出现了假药!
众人见黄立脸色变了,便很快明白了什么,这会儿也全都愣住。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华药行作为附近几个城池最大的药行,有上百年的名头,进药的师傅都有几十年的经验,都是老师傅,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可是今日,竟然真的出现了这种事情!
“把儿,给冷姑娘打下手,冷姑娘怎么吩咐就怎么做!”黄立沉了一口气,拿着那假的秦皮与远志迅速的走出了制药房。
制药房里一片沉默,但是很快,所有的人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全都敛眼低眉,眉眼之间对冷萍恭敬了许多。
之前嘲笑冷萍取出麦冬的人就是黄立所吩咐的把儿,他上前,恭敬道:“冷姑娘,您请!”
冷萍点点头,跟着把儿先去参观制药房。
制药房很大,前前后后两排房子,几十名制药工在清洗晾晒着药材,院子里也都晾制着中药,药味儿浓郁。
冷萍一一的看过去,看着这些,似乎就想起了平安药铺的制药房,可惜如今那边早已经关门了!
此刻,前院,华英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可是他仔细的瞧过黄立手中的“秦皮”与“远志”之后,脸色也是大变。
“的确是假的!”华英低声道,“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就制药房的人,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会乱说话!”黄立低声道。
一个百年字号的药行竟然出现假药事件,这传出去,华药行的百年基业就要全部尽毁,制药房里的都是在华药行工作至少十年以上的老伙计,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所以谁也不会说!
华英也就点头,先带着黄立去了仓库,确定前几日进的货与手里拿的东西一模一样之后,华英眸色深沉。
“这批药是谁进的?”华英这才舒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是二东家亲自进货!”黄立低声答道。
药铺里的药,大部分是华英进货,只有十几种比较常用的药是华药行的二东家,也就是华英的弟弟华雄进货,而这一批秦皮与远志,都是在前几天新到的,是给司徒展宸准备的药,可是却出现了差错!
华英皱眉,起身,迅速的出了仓库。
黄立叹了口气,摇摇头,去了后院。
后院中,冷萍已经要把儿开始准备做锡粒散要用的原材料。
“冷姑娘,这青黛、壁钱、珍珠、冰片、牛黄都好说,只是这象牙屑与人指甲……”把儿有些为难。
象牙是十分罕见的中药材,华药行之前也就有一点,做了给刘迎用的锡粒散之后,已经没有了,而且这人指甲的炮制方法,把儿问过几位炮制师傅,都没有知道的!
“象牙与人指甲是必须品,人指甲的炮制方法我会,只是这象牙我也没有办法!”冷萍摊摊手。
把儿只得应着,说是这件事情会向黄立禀报。
见原材料还需要准备,冷萍也就闲着无事,先回去休息,谁知道回去不久,黄立就亲自上门拜访。
小丫鬟带着黄立进门,正好郝仁出去,只有冷萍一个人在。
黄立似乎有些犹豫,看了那小丫鬟一眼。
冷萍也就先让小丫鬟下去。
待小丫鬟走了,黄立也就起身,突然朝着冷萍一拜。
冷萍一愣,赶紧起身问道:“黄师傅这是做什么?”
“方才对冷姑娘不敬,是黄某的不对,冷姑娘却能以容人之量,没有当众说出咱们华药行进了假药,作为华药行三十年的老伙计,黄某感激冷姑娘!”黄立再次抱拳行礼。
黄立这一拜,倒是让冷萍对黄立佩服起来,之前黄立是有心针对她,可是能够承认那的确是假药,而且还能以华药行为立场,专门来对她道谢,做人也算是光明磊落!
“黄师傅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生活,都不容易!”冷萍不会说客气话,以往她实话实说只会得罪人,想不到今日还能得到别人的感谢。
“冷姑娘放心,以后在华药行中,冷姑娘说了算,人随便指派,东西随便用,黄某替东家再次感谢冷姑娘!”黄立又是一拜。
黄立在华药行三十年,如今也已经五十高龄,不断的给冷萍一个小姑娘行礼,这外人瞧了也不好,冷萍也就赶紧摆手道:“黄师傅莫要客气了,我这也是凑巧罢了,这件事情,还是尽快禀报给华老爷才是!”
这么大的药行竟然出来了假药,怕是有内鬼也说不定,是应该好好的彻查一下的!
“黄某已经禀告过大东家了,大东家心里有数,多谢冷姑娘提醒!”黄立赶紧说道。
“大东家?难道这华药行还有一个东家?”冷萍一愣。
黄立点点头道:“这华药行是华家的产业,咱们大东家还有两个弟弟,一位在远城协助大东家,而另外一位,正是当今太医院院首柳老爷子的得意弟子,如今在伺候皇后娘娘呢!”
黄立在说起另外两位东家的时候,对协助华英的那位华家老爷,只是一笔带过,而对那位在皇宫里伺候当今皇后娘娘的三东家来,却是毕恭毕敬。
“原来如此!”冷萍一见,也就猜想到这假药或许跟这位二东家有关系,不过这毕竟是华府的家事,她也不愿意多管。
“只是不知道冷姑娘是师承何人?看冷姑娘你年纪尚幼,却有这样的造诣,实在是佩服!”黄立又抱抱拳,恭敬的问道。
黄立师出谭公,也算是名门大家,所以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世上除了谭公与名医世家,还有谁能教出如此出神入化的弟子!
“这个么,是家父教的……”冷萍只能胡诌,反正冷蔚然已经死了,又不能将他从坟里刨出来问问。
“令尊是……”黄立更是吃惊,如此说来,这冷家是医药世家?只是里城他只知道一个夏家,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姓冷的人家做药。
“家父已经去世了,再说他只是一个山村夫子,名不见经传!”冷萍嘿嘿的笑道。
黄立一愣,能教出如此厉害的徒弟来,那师父还能名不见经传?
冷萍不想再说师门的事情,也就说了缺少象牙屑的事情,黄立一听,也就赶紧起身道:“大东家对这锡粒散十分的重视,要不然也不会专门将冷姑娘请来,那既然如此,黄某就先去解决象牙屑的事情,就不叨扰冷姑娘了!”
冷萍点点头。
黄立出了跨院,觉着这锡粒散的事情不能等,也就追着华英去了华府,此刻华府中,华英与华雄话不投机,早已经闹僵了!
花家二房中,华雄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长袍,一身纨绔气息,指着华英骂道:“你说我买的是假药?怎么可能?大哥,我是没你本事,可是好歹我进药行帮忙也十几年了,难道连真药假药都分不清吗?说不定是某些人瞧着我碍眼,想要自己独霸药行呢!”
华英气的浑身哆嗦,他本来是想问问华雄这假药的来头,敢卖给他们华药行假药,一定不简单,更何况这些药是为司徒将军所筹集,是要运到边境去的,若是掺和了朝廷的人,那事情可就大了,谁知道华雄不但不知道错,竟然该倒打一耙,说华英这是中伤陷害他,为的就是要独霸华府的产业!
“老爷,二叔,你们不要吵,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这药行里出现了假药,不是小事呢!弟妹,你快劝劝,你瞧,这是干什么啊!”华家大房陈氏急声道。
华家二房刘氏,却是个胆小怕事的,躲在一旁,死都不敢上前。
“放肆,华雄,我好歹是你大哥,爹娘死了,这个家就是我在做主,你还想造反不成?”华英沉声道。
“爹死的时候,将这个家一半传给了我,可是这些年,都是你自己说了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么多年,咱们忍气吞声也就罢了,如今你便更是变本加厉了,竟然说我买了假药,这事儿若是传出去,说花府二当家买假药,以后我还怎么在这一行立足?大哥这是要毁了我呢!”华雄就是不肯承认他买了假药,本来这外面的人已经笑他无能,明明华药行有一半是他的,可是他却事事不能做主,这外面的人都知道华家老大是华药行的大掌柜,老三是太医院的红人,就只有他,默默无闻!
“你若是不信就随我来!”华英一把抓住华雄的肩膀就向外走。
“大伯,大伯,您消消气,消消气……”二房刘氏见华英真的怒了,这才跑上前去,抱住了华雄的腿,一边哀哭着求饶。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婆娘,一边去,我还就不信了,真的有假药!?”华雄还不领情,一脚将刘氏踹开,正好踹在心窝子上,那刘氏本就身体孱弱,这会儿挨了一脚,立刻就翻了白眼晕了过去。
随身的老妈子见刘氏晕了,赶紧喊人,陈氏也吓坏了,赶紧上前。
这会儿华英见刘氏晕了,也生怕出了人命,也顾不上抓着华雄去瞧了,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派去请大夫的人在大门口,正好与黄立撞上,黄立一听因为这事儿,华家闹了起来,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象牙屑的时候,只得先回家。
黄立与妻子也住在华府,不过是后面的小跨院,黄立的妻子是花府的管家婆子,两人是被陈氏一手撮合的,如今生儿育女了,对华府大房也十分的感激,算是大房的亲信,可是就因为这样,却招来二房的嫉恨。
黄氏今日正好休息,听见前面闹了起来,正要去瞧瞧,就见黄立回来,也就赶紧上前问了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别去掺和,这事儿谁也帮不上忙,二老爷早就对大老爷不满意,想要闹这一出,这次是找着了机会而已!”黄立叹口气道,“都怪老太爷偏心,明明知道二老爷根本就不是经营药铺的料,可是还是将华药行的一半给了二老爷,这些年,若不是大老爷在苦苦撑着,这华药行早就败了!”
黄氏问道:“这假药是你发现的?”
因为黄立是华英的亲信,花家二房早就对黄立一家不满了,平日在吃食份例上也是百般的挑剔,也就是幸亏有大房陈氏在。若是这件事情是因为黄立而去,这以后二房瞧他们家怕是眼中钉肉中刺了!
“不是我,是新来的一个小姑娘,不光医术了得,而且对药材也有很高的造诣!”黄立一想到冷萍,便忍住想要夸赞,“年纪跟咱家粉娘差不多大,可是却能一眼看出假药来,实在是……”
黄立在制药这一行是老前辈,很少对谁如此赞不绝口,黄氏一听,对冷萍也就好奇,多问了几句,又听说冷萍曾经在大街上剖腹取子,那黄氏一拍手道:“这位冷姑娘的事迹我也听说过呢,只是觉着那是讹传,也没有当真,如此瞧来,这冷姑娘还真的不是凡人呢!”
“那辨别药材的本事,连我这个摸药摸了三十年的人也自愧不如呢!”黄立点点头。
两人这边说着话,前面也因为刘氏的突然晕倒,华英与华雄的争执也暂时告一段落。
华雄对自己这个原配妻子向来不知道珍惜,这刘氏刚进门,他就娶了三房小妾,这十几年下来,这府里光华雄的小妾就有七位,只是因为秉承着老太爷临走前的遗训,老大老二不能分家,若是分家,那华药行也就散了,也幸亏那刘氏性子和软,从不肯与大房陈氏争什么,有刘氏做着表率,那些小妾们就算是闹翻天,也不敢到陈氏的面前去闹,所以华家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
刘氏这一倒下,那内院的七个小妾就欢喜雀舞,尤其是那芬姨娘,是平日里最得华雄宠爱的,早就觊觎那二房正夫人的位子,巴不得这一次刘氏去见阎王。
大夫进去瞧病了,芬姨娘就带着其余几人打着瞧病关心的幌子去了,却被陈氏拦在了房门外。
“大夫人,夫人病了,咱们做妹妹的,自然是应该来瞧瞧的!”芬姨娘甩着革丝的帕子,抚了抚鬓边的玉如意簪子,低声笑道。
陈氏盯着芬姨娘冷笑,“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帕子与玉如意都是二房喜欢的吧?是你强要二叔又给你买了一样的是吧?你明明知道她病了,你还带着这些东西来见她,不将她气死你心里难受是不是?”
芬姨娘讪讪的,见自己意图被识破,也不搭话,只是歪着身子瞧着别处,见陈氏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口,也就悻悻的带着其他姨娘离去。
陈氏望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几个人,狠狠的叹了口气。
这老二做事情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刘氏这会儿已经幽幽醒转了,大夫给她把脉,她眯缝着眼睛,有气无力的。
“如何?”大夫出来,华英赶紧问道,那华雄却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吭。
“无碍,歇息几天就好了!”大夫说着,开了药方,因为华药行里有的是药,也就取了诊金离开。
华英望着华雄叹口气,低声道:“方才是我鲁莽了一些,只觉着咱们药行里出了假药,一时着急,态度粗暴了一些!如今瞧你如此激动,看来你也不知道那是假药,怕是被人骗了,你仔细的想想,这药到底是从哪里进的,说不定是有人打算暗害咱们!”
华雄方才已经派亲信去了仓库,重新取了药前来,他仔细一瞧,才察觉与之前买的远志与秦皮的确是不同,只是这造假的技术太高了,若不是华英找上门来,他根本就察觉不出!
华雄这会儿也无话好说了,只是这批药材,他为了图便宜,从一个新客人手上进货,这两种药材他就私吞了上百两银子,全都用来哄小妾了,如今出了这种大事儿,他也支支唔唔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华英沉了脸,让黄立将与华英一起前去办药的伙计全都抓了起来查问,并且命令人将那两种药赶紧从仓库拉出来,单独放在一起,以免不小心错用。
冷萍来的第一天,华家就因为假药事件搞得人仰马翻,到了深夜,华府里的人还出出进进,怕是这一晚都难以入睡。
今天郝仁去远城一位名画家那里求了一幅画,打算明日去里城送给严夫子算是谢师,回来的时候就听闻冷萍说了华府假药的事情。
“华府是百年老字号,按照道理,假药根本就进不来!”郝仁微微的皱眉,“除非是华药行里面自己出了内鬼!”
“你又感兴趣了?要不要毛遂自荐去给华老爷查查这案子?”冷萍笑道。
其实这假药的事情在现代屡见不鲜,要不然冷萍也不知道麦冬根假冒远志的事情,只要用药的时候多加注意就是了,不过今日她成功的摆平制药房的那些人,还多亏了这些假药。
郝仁没有说话,只是垂了眼帘,似乎在想着什么。
第二日,郝仁与冷萍一起去里城答谢严夫子。
文翰书院,严夫子这一年来都在闭关写书,教授学生的工作,全由下面的夫子代劳,就算是如此,因为今年除了头名解元,所以书院更加的红火,一个名额据说炒卖到了一百两银子,就这样,还是有价无市。
郝仁与冷萍一进花厅,严崇就迎了出来,上前一下子抱住郝仁,久久的没有松开。
冷萍站在一旁,看着两人惺惺相惜。
“你终究是没有让老夫失望!”严崇拍拍郝仁的肩膀,又看了冷萍一眼说道:“距离殿试还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你不能骄傲自满,也不能分心,安心读书才是!”
郝仁一下子明白了严崇的意思,脸上有些不自然,可是还是抱拳向夫子行了大礼道:“夫子,殿试学生不想去了,若是运气好,就想就此找份差事做,若是能选个官,那是更好!”
中了举人也不一定有官做,不过郝仁是头名解元,所以希望大一些。
严崇一愣,不解的望向郝仁,脸色一变:“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戏耍老夫?”
郝仁再次抱拳,郑重的点点头。
“荒唐,荒唐,难道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就是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官?郝辰逸,老夫还真是错瞧了你!”严崇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一把抓起郝仁求来的那副名画,二话不说就丢了出去,指着大门喊道:“你若是如此没有出息,老夫这门,你也就甭进了,老夫就当没有你这个学生!”
郝仁赶紧低声请严崇息怒。
严崇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径直让书童送客。
郝仁叹口气,无法,只得转身示意冷萍离开。
冷萍却纹丝不动,摆摆手道:“你惹了夫子生气,我又没惹,我还想看看夫子写的呢!”
冷萍这般一说,严崇这才消消气,摆摆手,让郝仁出去。
“老头,小心气坏自己的身体,为个年轻人,不值当!”冷萍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溜达着到了书桌前,取了严崇的草稿来看,只是看了几眼,就被迷住了,一边瞧着一边梳着大拇指道:“老头,厉害啊,这文笔是越来越好啦,塑造的主人公性格也十分的饱满,不错不错!”
严崇舒了口气,上前,沉声道:“不错又如何,我老夫这一生,第一是这攒了一肚子要说的话,终于在这书里得到了宣泄,第二就是郝辰逸,他是老夫这辈子瞧见的最聪明的一个人,这种人,就应当为国卖命,俗语说,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想不到,他连你这个小丫头都不如!”
冷萍叹口气,低声道:“你这书里的主人公,不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状元,还娶了大户的千金小姐,可是最后,不也穷困潦倒?”
“那又如何,起码他这一生不会后悔,他有一颗医国之心!”严崇的胸口微微的起伏着,“况且郝辰逸又不是这故事中的主人公,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运,老夫当年做不到的,不代表郝辰逸他们做不到,如果老夫连这点信念都没有,早就卸甲归田,还教什么书育什么人?”
门外,郝仁并没有走多远,他听着严崇对冷萍说的那些话,浓眉紧皱。
回去的路上,郝仁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敛眼低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花府,此刻还没有平静下来。
跟着华雄的人熬不过拷问,吐出了华雄中饱私囊的事情,华英知道之后勃然大怒,拉着华雄去了祖宗的灵堂,请了家法,又说要将在天城为官的老三召回!
“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华雄这会儿早没有了之前的硬气,跪在祠堂不停的求饶,“大哥,这件事情就不要惊动老三了,老三回来一趟不容易……”
华家老三华中,虽然是最小的一个,可是因为老三是官身,自然身份地位在这个家超然。
华英怒道:“老二,平日里你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也就罢了,可是这华药行可是咱们祖宗的基业,你怎么就敢这样做?也幸亏这次发现的及时,华药行没有出大事,若是出了事,就是杀了你也不解恨!”
华雄赶紧求饶,“大哥,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哪里有那么容易,从今天起,买药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你去药行招待客人吧!”华英冷声道。
华雄一怔,心里自然不甘愿,可是如今华英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再提什么条件,只得应着。
华雄被夺了权,刘氏心情抑郁,自那日得下的胸闷气闷的毛病一直没好不说,逐渐的竟然开始盗汗、失眠、心慌,肤色苍白,才几日,就瘦的不成人形,慢慢的脾气也越发的怪异,常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一关就是一天,连饭也不吃!
就在华府为刘氏的病担心的时候,远城衙门的人竟然上门,说是有人举报华药行有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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