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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德带着四五个太监并着一群内府令的下人们,浩浩荡荡的进了荣国公府。他们第一个要封查的,不是贾政居住的荣禧堂,而是贾赦的小院。此时他们没有使用让任何贾家原本的下人,都是从内府令的一些机构调换过来的。干活效率快,有成效。
邢夫人抱着贾琮看着自家神色坦然的老爷,一声不吭的看着那些太监将她的妆匣快速清点记账,然后贴上封条。她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神色安然。在一个宫女过来清点她身上的首饰的时候,她也是坦然的扎下来递给对方。很快,贾赦、邢夫人并着一儿一女身上都清洁干净。除了一身衣服外再无其他。不过好在,小孩子身上的皮草并没有去掉,还能保个暖不至于冻到。
贾赦这边封箱装点,然后大宗的从街面上找来的搬工将那些箱柜包袱按照太监的要求,分类摆放在了荣禧堂正对的院子内。
贾政回到家中就向贾母说明了皇帝分家以及自己因为元春升迁的事情。贾母虽然听着觉得奇怪,但是好在眼下看着都是好的也就没有过多的追究。毕竟来的是内府令的人,若是旁的她必然能摆出几分气势来。可内府令中人,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么日后别说自家儿子的前程,就是宫里的元春也会受到牵连。她带领着王夫人,还有一杆子的伺候人很是乖觉得摘下身上的首饰物件,看着内府令的进行清查。
对于内府令清查的内容,贾母很是坦然。因为这整个贾府在她让那个女人去见阎王后,她就一直当做自己的东西在经营。因此很多东西,都是保存完好并且账目清晰。看着那一笔笔的账目,负责清算的几个大算盘都很惊讶。不过想来,人家母子占据了正房可不是就当自己的经营了。
为了方便清查和撇清自己的关系,贾赦贾母贾政等一干人住进了隔壁的宁国府客房。这趟分家,整整清算整理了六天才完成,其中最让贾母震惊和贾赦双目凸出的,是被收监的赖大一家。很多在贾赦小的时候,记忆中坏掉或者报了损耗的好东西,都在他们家找到了完整的。内府令中有懂得这类的,说是偷梁换柱。这让贾家此时的主子,都恨不得撕了那一家人。
不过好在那家人跟贾赦没多大关系,他只是震惊于他们的贪婪。贾母到是想着如何寻了关系,让那家人死在牢狱里面。最好当天进去,当天就死。
赖大家的是她的陪房,关于她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太多。若是活着,只要不出事那就是个好的。可是眼下已经出事了,只要进了牢狱,就怕他们家反咬一口。
轻点完,内府令的按照上头下来的内令将家具、银钱、珍宝等分成两份,一大一小列了账簿给贾赦和贾母过目后。小的给了贾政,让他签字画押了。签字当天,他们还安排了四个年轻的红蛇卫在一边。贾政领了自己的东西,去了曾经贾赦住的地方。而贾赦则安排没有贪墨的仆人,将家具摆设等东西,安排到了梨香院。那个院子虽然小,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并隔壁的一个二层包厦。正好他带着媳妇住在后罩瓦房内,贾琏和王熙凤回来就可以住在前院正院。外面的东西都轻点入册收了起来,他担心他一旦去放牧后这里没人管,就托了王熙凤留在这里的管事。那是王子腾亲手j□j出来,给半子出嫁用的。毕竟他儿媳妇的嫁妆,就是当时那些内府令,看着都吃惊。
有了王子腾,就不担心这人走了院子里的东西出问题。上面都贴着内府令的封条,他跟邢夫人取用的只是他母亲和祖母的嫁妆以及邢夫人自己的嫁妆和体己银子。弄好这些,他就带着除了一千两的过日子钱外的所有银子去了户部。还了他那祖宗积攒下来的欠银还有剩。虽然只剩下寥寥不过三万两的银钱,但是比照着贾政哪里只能拿出十五万两来说,可是让人喜欢。很多人都说,贾赦就是一个憨厚一些,脑子有点不对。但是人憨厚啊!皇上让你还,你就真真的还了。皇上那里有底子,荣国府分产祖产中的银子只有不足二十八万。
贾赦在分银子的时候,说对半了。毕竟弟弟要孝顺老母,哪怕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有教养之恩的。一人不足十三万两的银子。贾赦有单独拿出了三万两给了贾母,说是日后自己去养马了,没有办法孝敬了。这样,贾政几乎拿了一个大头。对于这点,贾赦为人憨厚这一点就更加深入人心了。
谁不知道那些后宅阴司?当年荣国府的事情,那家权贵后宅没有拿着当乐子看?最后好好的一个少年郎,愣是被逼成了一个整日后宅酒色之徒。很多人都等着看荣国府的热闹呢。都在琢磨,这贾赦什么时候发动,会不会等贾母去世在闹一场。可是人家没有,人家就在新帝登基的第一次新年朝会上,以希望报效为主做了。之后还把大巴的银钱给了对方。在还户部欠款的时候,竟然傻得把弟弟那边也还了三万两。
贾母坐在宁国府的椅子上,贾珍的媳妇尤氏陪在一边。王夫人去曾经贾赦的院子,现在挂着贾府的三进宅子处整理安排去了。
贾赦原本的院子,是分成左右设计的。从开了的偏门进入是影壁,需要走过一段距离才会越过平门见到进入正院的垂花门,也就是常说的二门。入了二门,是一个狭长的院子,两边左右厢房具有。中间甬道用青石砖铺地,院子中摆着黑陶大缸里面装满了水。因为院子狭窄的关系,所以游廊也是以两人并排的宽度建造的。
通过游廊,绕过正房就是通向后院的两个耳门。耳门后,是一个独立的院子。只有正房一间带两个耳房,没有厢房。一般是家主夫妻的住所,由于贾赦一直独自住在正房内,邢夫人就住在哪里。眼下贾政一家要搬进来,这个后院就让给了贾母。将其中一个耳房做了库房,放置贾母的嫁妆外,也显得很是紧吧。在荣国府荣禧堂后面的罩房,贾母哪里可是有一边两个并四个厢房的。
这个院子除了通向后方的游廊外,还有一个向右侧开的月亮门,圆形的门外是青翠欲滴的花园亭子。太湖石累积的假山和种着茂盛的梅树,加上角楼的翠竹等。景致很有一副江南园林的感觉。
从这个院子再往里走,是一个有着四个厢房,一座正房的大院。虽然依然是狭长,但到底比前两个要大得多。王夫人决定,若是贾母不想靠近前面,就让她住在这里。自己到前面去,正好能跟自家老爷亲近一些。只是姨娘什么的,就不太好安排了。昨夜里她同贾母商量的,是贾母住在正房后面的半后罩瓦。而自己带着两个姨娘和三个孩子住在后院。
后院临前通过游廊的一个口子,入内的是一个小巧的独立的院子。虽然距离前院等地方都很远,但是这个院落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果不看那开着的两个门,就是一个一进独侧厢房的小院子。院内挨着种着两棵已经老粗的香樟树,这里原本是迎春的院子。但是搬家后,这里就成了李纨和贾兰的归所。
本来王夫人是想着让宝玉住在哪个院子的,但是被贾母阻止了。李纨母子到底是守节的,若是苛刻了日后对宫里的元春也是不好。皇上这次看着升了贾政的官职,但是分家的事情也是一种提醒。元春上位的日子,到底有些不妥。
李纨的院子正房和刚刚那个正房相邻,后面是一流的后罩瓦房。丫头婆子的,可以住在哪里,靠近伺候。对着正房的,还有一个月亮门。正对着的,就是刚刚那个小花园子。花园子靠外的,是一道宽敞的游廊。原本有着一个门开向荣国府,因为内府令的关系已经封闭了。在荣国府那边,也有瓦工正在砌墙。只是,在宁国府那边,靠着贾母院子的游廊位置,却在开一道门。
王夫人这边安排下人将东西规制好,那头贾母看见贾珍走进来就挥退了尤氏阴沉着脸开口询问:“事情办妥了?”
“回,老太太。已经妥了,只说是让他们家的儿媳妇送些饭食酒肉的。说日后是要被发配煤炭窑子,怕是会见不到了。左右的与我们没什么干系。”贾珍献媚的笑着,他可是因为这件事情,从自家这个老祖宗哪里得了不少的好处。横竖就是处理几个下人,日后两家相邻怕是会更好。
“嗯!”贾母闻言,放下了心她点了点头称赞道:“你办事,到底比旁的让人放心。”
“承老祖宗夸奖了!只是,我琢磨着那院子到底小了些,我们府里人也不多。不如在宽出一部分来,正好等着日后兰哥儿、宝玉长大了,成婚可用。”
贾母闻言,有些喜上眉梢。这个贾珍虽然也是个酒囊饭袋的,但到底在揣摩人心上要高于旁的。那院子自己看了,到底是小了。当年若不是琏儿的岳家是哪个王子腾主事,自己也不会让他跟凤丫头住在大院内不错的二进里面。不过想到眼下正分了家,就贸然动土皇上那里若是知道,怕是不太好。她摆摆手:
“暂时先这么住着吧!宝玉兰哥儿到底小了些,就是要成婚也是日后的事情。到时,你这个做老哥哥的还不得给弟弟侄子弄两间盖房子的地方?”
“那是一定的,怎么说的我们这支也就你我两家。”贾珍没有细说到底是哪两家,但是这句话却讨了贾母的开心。毕竟眼瞅着贾赦已经不同他们一路,日后能够撑起来的必然还是贾政这个四品官不是。他现在也不过是个三品的将军,又没有实缺。
二月初一,贾赦将整顿好的行李和安排好的人手一一重新交代后,就跨上马带着邢夫人并迎春、琮哥儿和四个婆子、四个管事十六个丫头加上一些地下粗活的人驾驶着宽大的马车上路了。他走的很安静,同以往的不同。直到傍晚有人看到王子腾从城外回来,才知晓这位自请去西山马场养马的三等将军走了。
京城内的人对他的离开很是遗憾,毕竟看了一个年头的热闹没了。但是京城那些官宦贵戚之间,最不缺的就是这些热闹。因此在二月十五的时候,又一个热闹出来了。
皇上在正月初一临幸了贾府贾政的女儿,这二月十五又临幸了同样是从四品,户部副主簿之一高昌顺的女儿。并且,在短短的十日内就将高氏女提拔到了嫔。还给起了一个很不错的号,叫梅嫔。入主揽雀宫主位。
此时的贾琏王熙凤夫妻二人已经进入金陵,正式入住贾家金陵祖宅。他们这一支并不是贾家嫡系,只是战乱起来的时候,占了便宜。现在回来,因为祖宗上的经营到底是有了脸面的。毕竟近些年家中人很少有弟子能够入朝为官的,就是那做了官被贬了的贾雨村也是少有的人才了。
贾琏安顿好后,并么有急着去见那些族中长老。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选一个不错的日子去给母亲扫墓。王熙凤也是三世为人,第一次给这个两次作为自己婆婆的女子扫墓,很是激动。天已经进入半夜,她还睡不着的睁着眼睛在床上滚。
贾琏在一边被她滚得烦了,泄愤的将她固在自己怀里吐了两个字:“睡觉!”
听着那两个字,结实有力的肩膀王熙凤到底老实了下来。那砰砰的心脏跳动声,让她见见觉得安稳。随着天边渐渐泛蓝,她也闭上了眼睛。
贾家的祖坟是专门找人相看过的,位于金陵城的西边。马车快马过去,也需要一个时辰左右。路不是很好走,加上此时又到了春雨纷纷的季节。贾琏和王熙凤个穿了一身藏蓝色的衣服,没有什么绣花图案。就是王熙凤的领子和袖口的位置,特意用银白色的丝线编了绦子缝了上去做装饰。她简单的梳了一个发髻,上面带着一朵儿小巧的银色簪花。贾琏拎着东西,下了马车让王熙凤在车厢内等他。
贾家的祖坟这些年的整修,门前道路用了青石板不说还立了牌坊。王熙凤身为媳妇,是不能去坟上的。但是可以送到这里,她看着贾琏走过牌楼进入那成片的墓区。搓了搓手,并没有回到车厢中。而是琢磨了一下,让身边跟着的秋菊准备了蒲团和清酒,就那么对着牌楼跪了下去。
她倒了一杯清酒洒在地上,远处的贾琏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她嘴角勾勾:“婆婆,不是我不去给你祭酒。而是你看这规矩摆在这里,我若是去了怕是会被装了猪笼沉湖吧!若是因为这个被休了,你说我多冤啊!”
说到这里,她噗嗤的笑了出声。不好意思的用手帕擦擦嘴,她重新倒了一杯酒:“这是第二杯,希望您别介意。媳妇的性子就是如此,喜欢热热闹闹的。”说到这儿,她抬头挥挥手让秋菊他们走远一些。
秋菊带着几个嬷嬷走远了一些,王熙凤将酒杯放在一边,语气轻柔:“不怕婆婆你怪我,我原本是不信这些阴司报应的。但凡我王熙凤说能成的,那就是能成。可最终,我还是落了那么一个下场。你说我对他不好嘛?他一个大男人,每个月只有五十两的银子。外面就是吃壶好酒,请上三五个人就要二十两向上的。更不用说,若是去了窑子,点上两三个姐儿。您去的早,留下的东西我不知道在哪里。但是我把我的嫁妆几乎都要掏空了,为的是什么?我自己个儿?还不是您的那个败家儿子吗?可最后他如何对我的?睡了我的丫头,休了我……”
她苦涩的笑着,长长吐了口气:“现如今,我从新跟他过日子了。我知道,眼下的这个不是曾经的那个。可我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是到死,都念着他。可他呢?娶了新的,忘了旧的……呵呵……”
她倒了第三杯酒,眼眶已经开始发红。用手帕轻轻擦拭一下,她慢慢起身挺直了腰板看着不远处的牌楼,上面那大大的贾氏祖地四个字。她弯腰揉了揉膝盖,什么都没有再说而是拿起那酒杯和酒壶,用力摔碎在地上。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谁敢对不起她,她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