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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贾琏他们才走出不远,夜里不行船在靠在码头。安排在家里的人连日送信,在九日的时候他接到了家里的来信,王熙凤此时正穿着一身粉色的短衣配石榴裙跟着他在逛街。此时周围都是小门小店,因为是出京后的第一站,因为来往的货船很是兴旺。贾琏带着王熙凤包了客栈一个不错的院子,然后带着她出门看看。
到了傍晚,两个人玩累了回到客栈坐在烧起来的热炕上休息的时候。候在一边一个下午的小厮才将家那边的信递给贾琏。他是王熙凤的陪嫁,因此出入贾府要比贾琏的那些小厮更隐蔽一些。毕竟,王熙凤离开后将自己在京城的庄子什么的,交给邢夫人管理。小厮可以利用贾赦那边的门离开贾府。
“有什么事情吗?”王熙凤歪着身子,给贾琏拨花生。
贾琏拿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嚼出香气后咽下才咧着嘴说道:“大姐姐大喜,如今成了储秀宫的贵人。”
“哟……这可真是好事了!可说了细则?”王熙凤对于元春的事情,一直很好奇。曾经她私下听下人们说,是因为可卿的事情。当时她气恼的很,如今重新入府对于可卿,依然是怜悯的。东府的媳妇不好做,再加上她那个公公。可是她后来仔细想过可卿的事情,若是她不愿意那贾珍真的能成吗?这事情一男一女的,若是真的你不请我不愿的,谁能成事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贾琏放下信,拿起一颗栗子拨开送入王熙凤嘴里:“这事情是年前儿伯父告诉我的,我琢磨着这种事情还是别说给你闹心的,就没说。不过如今,到是可以说给你当个乐子。”
“怎么个闹心?怎么个乐子?”糖炒栗子,王熙凤吃着甜美。眼睛笑得弯弯的甜。
“大姐姐是初一的时候,皇上家宴后在皇后那里喝多了幸了一夜。这事情,放到你这里怎么不闹心?”贾琏又拨了一颗塞进王熙凤的嘴里:“我此时是南下,给你表了态的。可是,那时候你会信我?怕就是现在,你也未必是信的。不过说是乐子,也是这个。大年初一本来应该是帝后和谐的时候,这大姐姐破了这个常儿不说,眼下大家都知道,大姐姐是荣国府嫡长女。可实际上,二叔就是一个五品官儿。但是皇后家,那如今的国公爷曾经可就是一个六品小吏。在国子监中当着一个先生,现在都没有正式的爵位和官职。如此看来,大姐姐可是有机会的。但是我个人琢磨,皇上还不至于在结发妻子没有范大错前,就为了这么一个理由废后。所以说,可不是个乐子?”
王熙凤低头看着手中的花生,嘴角勾勾:“要我说,大姐姐也是个命苦的!”
“这话怎么说的?”贾琏差异的看着她。
王熙凤扭头看着贾琏呵呵一笑:“二爷怎么傻了呢?”她扔下手中的花生皮,歪着甚至看着贾琏:“大姐姐不管以往的怎样,可终究是一个离了家的女子。这皇后是正妻,我也是正妻。可贵人是什么?就是一个通房丫头,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在正妻那里晃悠。可最高能是什么?就是一个姨娘。堂堂嫡女,最后成了一个姨娘。这不是苦是什么?何况,这真是大姐姐想要的吗?女孩子小的时候都知道,自己要找一个如意郎君,相夫教子。抓住丈夫的心,赶走小妾那些狐媚子。最后装装大度,扶个不能生的。可现在大姐姐做了什么?妾都不是不说,连一个如意郎君都得不了。二爷,你看我们夫妻虽然时间少,但我若是不开心二爷你得哄吧!”
“我不哄你谁哄你啊!”贾琏听着这个,笑着伸手摸了她脸蛋一下。心下却觉得,自己曾经的自大。以为对方喜欢自己,又是自己的妻子必然会如同那些太太夫人一样,容得下的。开始后来发生了尤二姐的事情,自己也是怨恨她的不大度。可是如今想来,那个女人能够大度呢?不过是礼教干涉,最后成了怨妇罢了。自己当年,其实是对不住她的。她为自己忙前忙后,自己却还怪她不给自己脸面。
“可若是二爷的小妾丫头生气了,二爷会哄吗?”王熙凤上下打量着他。贾琏想了想到是实话实说:“若是真心稀罕,必然是会哄的。可要真说起来,丫头小的那个不是要哄爷开心。爷心情好,哄两下是爷开心。爷心情不好,这辈子也只能哄你一个。”
“所以说,大姐姐是个命苦的不是?”王熙凤笑得开怀,但是她的内心却冰冷的很。她想到前世,想到了那时候自己为了他费尽心机,最后他竟然瞒着自己娶了二房。哪能同那些小妾丫鬟比吗?外室二房……自己可曾拦着他寻丫头小妾了?就是那成了家的婆子,自己都没能拦得住。是自己不去哄他开心吗?自己和曾欠了他的了?真真是……苦啊!她含着嘴里新到的栗子,心里面却苦的说不出滋味来。
她原本就想着,日子将就着过等到合适就是分了或者如何了,她也活得自在。若是实在对不起自己,不若杀了了事。就是守寡也是可以的。
初九大朝,所有文武百官,但凡能够爬起来走的动的不管是有没有官职,只要拥有爵位都需要参加朝会。
贾赦一改往日糊涂的摸样,胡子刮得干净。官服熨烫的平整,精气神十分不错。
六部对上一年度的事情进行了总结,内阁禀报了今年的计划和预期进度等事宜后。就是最常见的那句,有事禀报无事退朝。贾赦挑了这个坎尔,从自己武将的队伍中走了出来,按礼跪下叩首后:“臣……一等将军贾赦有事陈报!”
木承泽看着下面跪着的贾赦,揉了揉额头。他知道他是想要闹腾一场,可不曾想竟然是挑了这么一个时间。这个人是聪明还是糊涂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点了点头:“说。”
“启禀皇上,本人贾赦从戴冠到继承爵位至今,毫无建树,为人过于艰涩。因此特请皇上将本人爵位去除,本人请愿去西北大营为皇上放马去。本人在养马上,多少还能有些建树。”
他说的诚恳,但是听到这个的大臣们却都哗然惊悚。这年头,祖宗传下来的爵位不多。尤其是贾家一门两公的,绝对是稀有。
王子腾在一边看着跪着的贾赦,走出自己的队伍躬身相对:“恩侯兄,此乃朝堂,莫不是昨夜喝多了?”他问的轻,但是周围的人听的清。一边站在工部后面的贾政,却在心里打鼓。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出去,走出去如何不走出去又如何。这两个在他心里来回折腾。
“世家大族,贵勋为多。爵位是早年赐给你祖上的,为的不是日后而是嘉奖当年为了开国立业的辛劳。”木承泽看着他:“你就是个酒囊饭袋,朕也不能误了祖宗当年的旨意。”
“那就请皇上将臣之爵位赐予臣同父异母,同为嫡出的弟弟。他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但此时在工部任职。比臣……要好得多。何况,自臣父亲过世后,一直是臣的弟弟代表赦造荣国府的名誉出面接待。在接人待物上,必然超于臣自身。更说,臣之继母贾史氏曾说过臣酒、囊、饭、袋,不知香……臭。”
贾赦的六个字,都是断音拉长了说的。虽然他的语气诚恳带着些许黯然,但是在场的都听得明白这贾恩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着让位实际上是在诉苦。
“呵呵……”木承泽被他的话,说的笑了。他捂着嘴遮掩了笑容后,张口道:“你当朝廷赋予的爵位是儿戏吗?贾赦……朕看你是个憨厚之人,如何会有如此想法?”
“回皇上,臣不敢有隐瞒。十年前,臣的发妻原配山东姜氏故去了。独给臣留了一个儿子,年发六岁。臣大男人一个,臣的继母看臣不善经营就帮臣教养孩子。这是好事,毕竟臣如此不堪造就得。能得继母不弃,真真是造化了。臣妻三年,臣的舅兄从湖南任上回京后,特意到了臣府上。不知为何竟同臣的继母起了不睦,竟说娘死舅大。臣的儿子不足序齿,非要带臣的儿子和臣发妻的嫁妆一起回山东去。这事情,臣的继母和臣如何能够应允。就闹将起来,最后臣的舅兄只得拉走臣妻的嫁妆离开。可说来惭愧,臣家中继母老迈,弟媳又赶上孕事。不成想的,不知为何臣那妻子的嫁妆竞生生缩水了八成。独留下一些大件的家具。至此两家不再接触。
为此,臣对继母颇有怨言。原本继母帮臣料理了发妻的丧事后,也接管了发妻的嫁妆只等着臣的儿子长大成人好交给他。但是却少了八成,为此臣跟着继母大闹一场。特此扬言,继母过自己的荣国府老夫人,臣只是一个一品将军。搬到了三进的侧院很少往来。直到臣的儿子要成婚了,臣才知道臣的发妻当年将嫁妆中大宗接近六成的资财都保存托付给了票号。只告诉了臣那只有六岁的儿子,谁都不得而知。只等着成婚了,才能说出。臣顿时明白,臣是有愧于继母,实在是不孝。特此上朝,希望皇帝能够成全臣。将臣的爵位,哪怕是降一等给了臣的弟弟吧!”
“放肆……”木承泽抬起下巴看着贾赦:“朕还觉得你是个憨厚的人,怕也不过是个不知轻重的。你那继母到是说了个实话。建国功勋的爵位,岂是你想让就让,你想要就要的?”
木承泽的话,让下面在场的大臣都瑟缩了下脖子。这位新皇可很有乃父当年之风,刚刚登基就抄了三家才稳定了北部的战事。此时寒冬春开,北面的蛮族经过上一次的战斗,已经被压制损失的厉害。也正是因此,朝中新人更加推崇这位曾经不显山露水的定王。
“臣……惶恐!”贾赦磕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回皇上,臣就说一事。臣已经过了而立,臣也并非酒色之徒。只是家中老母,甚是难过。母亲总是怕臣这个不成器的,出去惹事生非。每每臣提及要去军营历练,家母都担心臣会捅了篓子丢了祖宗脸面。臣才有了这么一番心思。臣的弟弟虽不是决定聪颖之人,但也是兢兢业业入朝十多年。臣身上若是没了这爵位,日后不管臣做好还是做不好,家母终归是会放心很多的。请皇上原谅臣的驽笨!”
他言辞恳切,听着也是个台阶。木承泽目光深邃的看着他头上的武官冠带,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朕也不是不知情面的。前日王子腾来我面前给你说情,你上的那封折子让朕从轻发落。现在想来,倒也有几分道理。你家母亲既然怕你丢了祖宗颜面,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你的爵位暂封,荣国公府乃赦造之物。朕派人封了荣国府正堂荣禧堂,让你弟弟搬出去。顺带的,朕也不是傻子。你带着家眷去西北牧马,怕是一年两年的都回不来。你母亲既然一直同你弟弟相处,不若分家好了!”
皇帝的话语,让在场的官员都大惊失色。尤其是贾政,他十分清楚自己能够有如此的脸面。看的不是他一个从五品的昝侍,而是他一直代表着荣国公府。可眼下要是分家,自己作为继室所处次子只能分到二成的家产不说,还得别府另住。但是他也清楚,此时皇上这么说了就得这么办。他走出自己的位置,跪在贾赦身边心里满怀怨恨。但是他木着一张脸,将所有的表情都收敛干净。
木承泽没有看跪在下面的贾政,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下面是前儿贾氏元春的父亲?”
“正是臣!”听到提到女儿,贾政有些激动。他趴的很低,心脏怦怦的跳着。
“我听闻元春说,你很好读书喜欢同清客一起品鉴?”
“只是好看一些,但也品不出什么来。”贾政说的谦虚,木承泽面无表情别人也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明儿去文渊阁修书吧!做个编纂,从四品。”对于文渊阁这间皇宫最大的图书馆,所有官员听到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贾政却喜出望外,他十来年在工部也不过是个从五品的昝侍。可眼下皇上却给他升了从四品,这从四品和正五品有着天壤之别。眼下王子腾做到了京畿,虽然看着是天子心腹也不过是个从四品。虽然说,武将多是战时升品阶。可是现在看着,也是自己同他差不多了。只要日后女儿能够上更高的位置,那么自己甚至有可能得到个三品以上的。
“谢皇上圣恩!”贾政开心的谢了恩,贾赦在一边却有些明白皇上的用意。他想着,日后还是离这家远一些吧!
“贾赦,朕听闻你目前住在荣国府大院内的一个三进的侧院之中?”
“回皇上,是挨着街面的三进院子。一面临街,另一面挨着宁国府同荣国府之间的院墙。曾经是父亲还在世时,打通了便于两家子弟互动的地方。后来臣搬了过去,将连通的月亮门堵上了。距离荣禧堂比较远,但好在能够单独另开一个门户。出入荣国府内,靠的是一个侧门。”
“朕派内府令的帮你清点清点你祖宗上留下的家财,若是有多余的余款就把你们家欠了户部的八十六万两银子还上一部分。朕也知道你们家族心酸,怕是没有那么多。也不让你倾家荡产,日后剩余的欠银你们兄弟你六成,贾政四成。你将那个院子清理出来,封了内通的门,让与你弟弟一家。算是他日后的安家之所。”木承泽说到这里,想了想,看向贾政:
“你独开府门,不得使用荣国府名样。这爵位继承,是按照礼制而来岂是你们兄弟可以算计的?你日后孝敬老母,贾赦同你非一母所出原本就不甚亲密日后他不是要去给朕养马吗?怕是见到的机会也不多,你母亲还是要同你一起居住的。可听了明白?”
“臣明白!”对于带着母亲过活,贾政是没有意见的。他也清楚,若是让母亲选也是跟着自己过得。
“行了,若无其他事情,就退朝吧!”木承泽不耐烦的挥挥手,伸手招向站在墙边儿的一个身材高瘦的太监:“徐德,你带上几个帐房好手和眼力不错的,跟着他们兄弟去荣国府一趟。就说是朕的旨意,奉旨分家。然后把清点后的,银钱给他们各留个一千两剩下的全部用来还户部的欠款。然后将所有御赐的都和那个荣禧堂一起,封藏起来。历代主母的东西、地面庄子等给贾赦。除去这些的,贾政二成贾赦八成。”
“是,小臣遵旨!”
看着身穿青灰色内监衣服的太监,贾政原本想着是否能够从银钱上下手,让母亲疏通一下。但是听到小臣两个字,他心口钻捏的疼了一下。那是内府令的,只有那里的太监才自称小臣。看来,今天是只能如此了。不过住的如此近,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