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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着上乘的中年男人摸索着辉煌的四壁,按下书缝隙中的机关后,随着一阵声响,书架往两旁缓缓退让,一条狭长暗黑的密道出现在眼前。
男人面色凝重,踩着漆黑的台阶步步往下走。
暗道的尽头还有一扇门,两旁石壁上通明的昏暗灯火,他从石壁缝隙中取下钥匙,似乎已经打开过千万次的门,即便没有光亮也能准确将钥匙插进孔中。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里面的屋子四壁漆黑,只有正中央的高台上有一盏微弱的灯,男人走上去,将高台之上放着的木盒子打开。
那盒子周边浮雕精细,却边角磕碰,木漆脱落,显然已经有些年头了。
男人拿出盒中那张薄如蝉翼的宣纸。
再垂眸仔细瞧着宣纸上的每一个字,像是要将这些字全部都刻进脑中。
这昏黄的灯光不抵用,他早已能将密密麻麻的字句默背下来了。
这些年他日日都来。
上面按满了红手印,旁边似乎还写着手印主人的名讳。
那字迹笔法各异,一见便知出自数人之手。
再仔细一看能辩驳出这纸上的名讳竟皆为赤桑皇族、官场、修道界等不同地界的高门权贵。
而顶端只有「缚蝶」和「共犯」二词,用朱红色勾勒着轮廓,像高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匕首。
这字条在慕容一氏已保存有十年,纸张上的所有人他们共同守护着一个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来人脚步匆匆,只见着黛紫色的裙襟顺着台阶步步往下,紧凑又摇曳,这才知是个女子。
男人似乎知道有人来了,侧身指尖飞出去一个指骨大小的针,“咻”的一声飞过去后定在了女子的左肩上。
女子神色淡然,只微微侧目盯着那处被钉进骨血的针将她的衣裳戳了个洞。
至于埋进身体何处,却看不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容氏的嫡女慕容姜雨。
她走到里面的房间里,直直跪在手握宣纸的男人脚边。
针尖端淬着慕容氏特制的毒物,这些年慕容姜雨被刺进去数根,除了最初毒素蔓延之时会浑身麻木逐渐疼痛外,这毒对她并无太大影响。
“父亲。”
她恭敬唤着眼前并未施舍她一份神色的中年男人。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压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用内力阻止着毒素渗向更深处。
慕容谦恭却并没有唤她起来的意思。
慕容姜雨就跪着,昏色的灯盏照不清她淬冷的神色,缩在袖口中的五指微区,握成拳,掐得指骨清白。
再抬眸时,却是莞尔一笑,丝毫不见方才冰冷的神色。
“父亲,慕容晓的药女儿已取回。”
她在他面前从来不敢自作主张唤慕容晓为“弟弟”。
慕容谦恭闻言这才回神,他听到“慕容晓”这个名字时,眉心微蹙,神色厌恶,拂袖张口便骂道竖子。
“你何故管他,这个竖子不如让他自生自灭,免得丢了慕容家的脸。”
慕容姜雨硬生生受了这火气,不言不语跪在原地。
在慕容谦恭心中,他这个女儿是各方面都出彩的。
只是他的儿子慕容晓让他丢了面子。
参加“缚蝶”的人如此之多,却偏偏只有慕容晓染上了那又脏又怪的病,后来精神失常还时时发疯。
慕容谦恭是要面子的,自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慕容晓得了那病,更是不能让外界知道他们参与了“缚蝶”。
他曾多次想过将慕容晓杀死,却终是顾及在人前的面子,他需保持自己在外的形象,不能让他这儿子无故死去。
便只对外说幼子体弱多病,不适宜出现在人多的场合。
其次,至少还有他这个女儿慕容姜雨还算得上是一柄顺手的利剑。
“父亲息怒。”
慕容姜雨闻言头埋得低了些,指尖扣进血肉中,掌心模糊着血迹,她却置若罔闻。
慕容谦恭难得低头,盯着脚边乖顺的女子,他恍然觉得她这个女人竟同早逝的妻子有半分相似。
他叹了口气,收了声。
“给你那不成器的弟弟送过去,省得他日日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慕容姜雨微微颔首。
“是,父亲。”
“等等。”
“父亲还有何吩咐?”
慕容姜雨停住了脚步,回眸。
慕容谦恭却道:“晚些时日再去一趟你叔父那里,也该去了。”
慕容姜雨身影一顿,眼眸黝黑深邃,怒意似乎马上就喷薄而出,她深吸一口气将杀意和怒气一同压在了心中。
她父亲窝囊,要她解衣侍人,甚至是她的叔父。
她就是作为这么一柄所谓利剑,替她的父亲穿梭在权贵之间,剥离衣裳,向他人讨得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