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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清那眸光闪亮,晃了几个丫鬟的眼睛,一个个的先是瞅着那被刮坏了一点儿的天灯,又盯着宛清瞧,摸不着头脑,最后梳云憋不下去了,“少奶奶,您笑什么?”
宛清轻挑了下眉头,“小心点拿着天灯,学会怎么做后,把它给我叠好了,明儿给静宜郡主送去。”
竹云梳云几个丫鬟都睁圆了眼睛,少奶奶能认得这天灯是谁的?不过就是一副画而已,只是一副莲花图,很寻常见啊,还是她想静宜郡主也学着放天灯,几个丫鬟互视一眼,还是觉得这个解释比较靠谱,也就没问宛清了,拿着天灯进了屋,仔细研究起来,那边宛清趟回小榻上,想着方才那副图,眸底的笑意越来越深,静宜果然是对温君帆有情义的,虽然只是一幅简单的画,可宛清认得啊,画虽然跟温君帆画的只有七八分相似,可那朵飘着亭子上的莲花可不是谁都能模仿的出来的,那就是独一无二,无需写上什么祈祷的话,有那一幅画足矣。
宛清悠闲的靠在那里,想着静宜郡主因为祈祷的天灯坠落,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宛清耸了下肩膀,继续观赏天上稀疏的星星。
不一会儿,竹云就折叠了天灯,告之宛清她们几个已经学会了,明天就能照着做,宛清点头应下,那边梳云拿了个小木盒子过来,朝宛清福身行礼道,“少奶奶,四天后就是靖远侯世子娶妻的日子了,这添妆咱该怎么送?给静宁侯府的叶姑娘送了,那郑尚书府郑姑娘不送怕是不妥吧?”
宛清扭了下眉头,的确,同时嫁进靖远侯府,同一天出嫁,身份也差不多,不送的确会被说失礼,谁让这两个素来以好姐妹自称,对她的态度都差不多,不能厚此薄彼啊,宛清挑了下眉头,“你看着办。”
梳云睁大了眼睛,随即点点头,转身下楼进了她自己的卧室,既然给叶诗文的是这样的簪子,一式两个,给郑云姿送去的也得是一样,反正少奶奶给她们挑了好些,虽然不算顶好,可每一个也是要几两银子的,送作添妆平常戴在头上也不算失礼,再说了,这是少奶奶亲手挑的,少爷在一旁看的,在她心里价值连城,梳云握着手里的簪子,有些不舍。
第二天,竹云和梳云就带着各自的活计出去办事去了,宛清去了趟王妃的屋子,璃儿脸上被然儿划伤的指甲印消了不少,只有一点的划痕了,皮肤嫩嫩的,白里透红,瞧的宛清都好想凑上去啃一口才好,宛清给王妃请过安就回来了,拿了本诗书读给两个臭小子听,两个臭小子一手拍着小摇篮,依依哦哦的跟着,也不知道说的啥,反正南儿就那么念,是的,是南儿再念,宛清对这些古板的字不大感冒,这不一甩手就交给了南儿,自己在一旁拿了衣服在做,宛清发现相比较读那么些的古诗文言文,她宁愿做衣服,好歹还有些成就感,读书给两个小屁孩听,呲,那么深奥的,她都不一定能听得懂,何况是他们了,只是王妃读给璃儿听,随口问她平时读什么书给悠儿然儿听,把宛清给打击到了,信口胡诌,回来就给两小屁孩恶补,才不管听不听得懂的,读过了了事,宛清读了两句坚持不下去了,随手就把书给了南儿,让她继续,“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琚,匪报也,永以为是好也为德而人法之,犹投桃报李之必然也。”
宛清听得眉头扭起来,那边南儿继续读,宛清挥手阻止了她,“你这么教不成,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若是投之以石呢?”
南儿听得额头滑下两根黑线,那边出书房门的莫流宸抽了下嘴角,宛清却是放下手里的衣服,走了过来,接过南儿手里的书,上下的瞄着,南儿咕噜道,“少奶奶,上面没写投之以石该回报什么。”
宛清回了一句她知道没有,这些书怎么可能会写这些东西呢,都是些禁锢人思想的名其名曰美好的东西,宛清继续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投之以石……。”
“报之以石,”那边莫流宸走过来接了这么一句,宛清扭头看着他,“你不怕教坏小孩子啊?”
莫流宸轻白了宛清一眼,他娘子可真会恶人先告状,“你心里不也这么想的,要不是瞧见我过来,只怕早说出来了。”
宛清脸色微窘,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人家都送石头给你了,礼尚往来,自然要投之以石了,傻了才会那美玉回报呢,宛清把书往小几上一扔,牵过悠儿然儿的手玩着,莫流宸小坐了一会儿,出了府。
约莫吃午饭的时候,梳云就回来了,脸上挂着得瑟的笑,那边南儿等不及知道她去静宁侯府送添妆有没有被讥讽,梳云昂着脖子,眸底晶莹一片,回道,“少奶奶亲自挑选的簪子,谁敢说不好,我拿簪子**!”
南儿不信,梳云就像说故事一般说着她奉宛清的命令去靖远侯府和郑尚书送添妆的事,那簪子样式不错,做工也还算精致,可比起那些几十两上百两的银子还是不能比的,可梳云的嘴巴可不是盖的,什么样的身份就得送什么礼,她们的少奶奶锦亲王府的世子妃会送礼那是人尽皆知的事,这簪子可是从半月坊拿的,唯二呢!
好吧,梳云撒谎了,这簪子叶诗文亲眼瞧见宛清从地摊子上拿来的,可梳云很给面子的这么说,她还能说不是,什么样的身份送什么样的礼啊,她若芷承认这添妆简陋廉价,那不是在说她自己分量轻,在宛清心里只配戴这样的簪子吗?这口气心里记着就是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大家看笑话,那些前来送添妆的姑娘原本瞧簪子不咋地,可一听说是半月坊出品,那自动自觉跟稀世罕见挂钩了,这还是唯二呢,虽然不敌唯一那么珍贵,那能比拟的也就一个,很不错了!
当下带着异样的眼光去看这两根簪子了,原本粗糙的地方就成了独具一格的设计,艳羡不已的看着叶诗文,你能想象出来叶诗文但是嘴角的僵硬吗?一个几两银子的地毯簪子惹的这么些瞧惯了珍贵首饰的大家闺秀羡慕,她只能在心里骂一句,有眼无珠,然后连着说簪子精致秀美,让梳云回去帮着给她带一句谢谢给宛清。
梳云也坦坦荡荡的应了,就知道这群大家闺秀会说些什么,只是让她有些些的郁闷,当初少奶奶送琉璃陪嫁还不讨好被人指责说小气,今日真正的小气,却被大家赞赏,这些人的眼光看得到底是簪子还是半月坊亦或是少奶奶今时今日的身份?少奶奶说过做人该以事论事啊,而不是以人论事啊!
梳云送完了添妆,就回去了,那边不少丫鬟打探那可以比拟的唯二的簪子在哪里,要多少银子,梳云胡诌的回了一句,这簪子是半月坊的,价格可想而知了,若不是靖远侯世子一日娶两妻,半月坊才舍不得让给她们少奶奶呢,言外之意就是告诉她们另外的簪子得送去郑尚书府。
宛清出了靖宁侯府就去了郑尚书府,然后去醉扶归拿了些糕点就回来了,梳云说的绘声绘色,甚至连谁说的什么话都说与宛清听,乐的一屋子的丫鬟笑的前俯后仰,连着说梳云机灵,连半月坊的幌子也打,这倒是个万能的招牌,只是半月坊只卖香和琉璃,其余的并不涉及,不知道以后那些大家闺秀去半月坊询问的时候,会不会露馅。
南儿瞥头笑对宛清道,“少奶奶,要不在半月坊卖些首饰吧?”
南儿说着,北儿在一旁跟着点头,梳云也正想说这话呢,宛清挨个的白了一人一眼,“半月坊是香坊,卖琉璃首饰那是因为琉璃罕见,这要卖首饰,岂不是成杂货铺子了,半月坊已经很惹眼了,再来卖首饰,你让京都那么些首饰铺子怎么活去?”
几个丫鬟被瞪了都低下了头,默然不语,直到楼下有噔噔噔的声音传来,几个丫鬟忙退到一旁去了,竹云去了一趟长公主府回来了。
只是竹云脸上可没有梳云回来时那么招摇的笑,反倒隐隐有些难看,手上还拿着早上出门时的包袱,宛清眼睛眨了又眨,竹云上前轻撅了下嘴巴,“奴婢今儿去的时候,正碰上睿王妃给睿王世子求娶静宜郡主呢。”
宛清听得愕然睁大了眼睛,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这可真的不凑巧,“所以你就把天灯原样拿了回来?”
竹云轻摇了下头,“奴婢原本转交给了静宜郡主的丫鬟桃儿,她都答应转交给静宜郡主了,最后瞧见长公主,又原样还给了奴婢,还让奴婢把天灯烧了,就当没瞧见。”
宛清听得眉头蹙的紧紧的,那边竹云又说话了,“许是跟今儿瑞王府被烧有关,听说就是因为放天灯引起的。”
宛清这下哑然无语了,“瑞王府被烧是因为放天灯,可查出来是谁放的了?”
竹云摇摇头,那边梳云忍不住问出来另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静宜郡主会嫁给睿王世子吗?”
竹云连着摇头,“不知道,奴婢拿了包袱就要回来,在门口见睿王妃匆忙离去,应该是没有商议好吧?”
梳云听着竹云连说了几个不知道,她的心都哏住了,狠狠的白了竹云一眼,“瞧你事儿办的,送个东西都送不出去,还把少奶奶的好奇心给勾了出来。”
这边一屋子的人听着梳云的话都翻着白眼,那边南儿挑眉呲牙道,“梳云姐姐是信口胡诌成习惯了不成,整个屋子里最好奇憋不住的人就属你了,怎么就成少奶奶了?”
梳云被南儿这一顶,脸红了,头低了,眼睛直去瞟宛清,宛清却是蹙了眉头,脑子里就一件事,惹事了。
竹云拿着拿着包袱,不知道怎么办好,那边楼下却是有噔噔噔声传来,春儿神色匆匆的提着裙摆上楼来,“少奶奶,不好了,有官兵来王府,说是您大晚上的放天灯,烧了瑞王府。”
宛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才在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这事就到她头上了,是她乌鸦嘴了不成,哪只眼睛看见她放的天灯?哪只眼睛看见的?
春儿才说出来这话,那边一屋子的丫鬟眼睛都盯着竹云了,竹云很无辜的连着摇头,手都举起来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宛清轻叹一声,起身去楼下,莫流宸出门还没回来,她得一个人去应付,到了王妃的屋子,王爷王妃都在,还有另一个官员,一身官袍,很正气,眉目肃然,给人以一身正气的感觉,见了宛清,忙起身给宛清作揖,报自己的名字,姓赵,宛清点头回礼,然后给王爷王妃行礼问安,那边王爷扭了眉头瞅着宛清,那眼神几乎就能断定宛清放天灯了,实在是这样的事宛清干的出来啊,不过王爷也只是目光流露了一下,王爷不大相信宛清会这么倒霉,放个天灯还能烧了人家的王府,祈福的天灯该飞上天才对,宛清祈福,不外乎莫流宸悠儿然儿还有璃儿王妃他们,这天灯落地可不是什么好事,王爷肯定不愿意相信这么倒霉的事发生在宛清头上,紧接着倒霉的是锦亲王府的人,但是还是询问宛清,“昨晚,你放天灯了?”
宛清轻摇了下头,昨晚没放,但是今晚会放,那边官员又再次站了起来,给王爷作揖道,“昨晚,有不少人瞧见锦亲王府上有天灯飞起。”
宛清暗翻了个白眼,额头有黑线滑落,拜托,那是飞进来锦亲王府好不好啊,再说了,那是飞吗?那是降落好不好!宛清就闹不明白了,瑞王府还没有打更了不成,天天嘴上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还让天灯落下去烧了王府,等等,宛清瞥头看着那位大人,“赵大人,不知道瑞王府烧了多少府邸?”
赵大人恭谨的回道,“瑞王世子的院子被烧了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还是世子的院子,可见火烧的不少,宛清继续问道,“何以断定就是天灯引起的火灾?尽管是夜晚,院子里也该有不少伺候的丫鬟婆子和小厮,天灯坠落,还让烧毁了世子爷的院子,这可能吗?”
这……那赵大人眉头蹙紧了,宛清说的很有道理啊,只是天气干燥,一碰到大火,势不可挡也是可能,赵大人就这么跟宛清说的,宛清也不说他不对,只发表自己的看法,“赵大人知道昨儿夜晚刮的什么风吧?天灯若真的从锦亲王府飞出去的,能飞到瑞王府吗?”
这下赵大人真的无言以对了,这些天刮的风都没变过方向,要说瑞王府的天灯飞到锦亲王府还有可能,这锦亲王府的天灯飞到瑞王府,不大可能,赵大人想定主意,给王爷作揖道,“是下官思虑不周,打扰王爷王妃休息了。”
赵大人跟王爷王妃赔了罪,然后就是跟宛清告罪,毕竟大张旗鼓的来,吓着锦亲王世子妃了,听着赵大人口中惊扰二字,竹云梳云几个丫鬟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想惊扰她们少奶奶,不过就是烧了几间屋子,就是将瑞王府烧了也不见得少奶奶会皱眉头的,天灯又不是少奶奶放的,宛清却是笑着提醒道,“能悄无声息的烧掉三分之一的屋子,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赵大人听得眉头陇紧,继续给宛清行礼,然后带着手下出了王府,那边王妃对宛清道,“放天灯太过危险了,今晚就别放了,有什么需要祈福了,过几天母妃去南禅寺,可以帮你代为祈福。”
宛清听得直汗,这祈福还能代替的,只怕王妃以为她祈福的不过就是那爷三个,王妃诚心祈福也是一样的,宛清点点头,天灯都还没做呢,放不放的无所谓,不是有那么几天专门给人放天灯的吗?那时她再放也一样。
宛清没什么事就出了王妃的屋子,外面天火辣辣的热,梳云拿了把伞来给宛清打着,宛清回到院子,那边就有暗卫近前禀告道,“世子妃,世子爷有事要出门七八天,让您有事没事别出门溜达。”
宛清听得直磨牙,谁有事没事就出门溜达了,他好意思说,他自己都不给,就把这帽子往她脑门上扣,无耻,“他干嘛去了?”
暗卫听得眉头一抬,嘴角轻扯了一下,退后一步,回道,“世子爷说,若是世子妃问及原由,就说他出门避东冽和亲公主去了。”
“无耻!”宛清听了脱口而出两个字,白眼翻着,呲了牙齿道,“他以为他是谁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天灯看了他都掉下来的美男子,也就我看的上他,你说是不是?”
暗卫被问的额头一层冷汗,他告诉自己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不是宛清强大的压力和厚颜无耻的话,只是,世子妃这话说的,不是摆明了是让他把话传给世子爷吗,这话他怎么传啊,一边说世子爷是美男子,一边鄙夷他自恋,这不是成了心的难为他吗?暗卫纠结,一群暗卫都避着世子妃说话,他怎么就撞上了,那边梳云听着宛清的话,腮帮子都笑抽了,可见着暗卫不答话,瞪了他道,“你就实话告诉爷就是了,又不是你说的,害的少奶奶站在这里挨烈日,晒黑了你负责?”
暗卫连着点头,宛清白了他一眼,继续迈步朝观景楼走去,脚下的步子很轻,可心里却是在琢磨着莫流宸到底干嘛去了,好好地一声不吭的就出了门,还找了这个狗屁的理由来糊弄她,她可是过五关斩六将的人物,连上官凌都落败而归,新来的不过就是个郡主,当公主还没两天呢,她会怕来抢她相公,还没正面对上就落她的士气,乃兵家大忌,亏他还是东征大将军了,下回再拿这样的理由搪塞她,小心她一脚把他踹飞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宛清想着,瞧见地上有个石子,一脚就给飞了过去,竹云梳云瞧的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少奶奶就是不顾及点形象,院子里不少的丫鬟婆子呢,这飞石子的事哪是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做的出来的,当初在顾府一个石头差点砸到顾老爷,还连着顾老爷唉了老太爷一顿训斥,她当时可是明确的听少奶奶说以后都不干这事的,怎么今儿又犯了,梳云提醒道,“少奶奶,您发过誓不踢石子的。”
宛清回头瞅着梳云,梳云被宛清看的头皮发麻,正要说自己记错了,宛清却是呲牙道,“我踢的那是石头吗?”
“不是石头,”是少爷,她们知道,竹云梳云连着摇头,宛清轻哼了一声,迈开步子回院子,后面竹云跟梳云挤眉弄眼,这是王府,少爷都管不住少奶奶,一个石子而已,大惊小怪,梳云撅嘴,她只是想维护少奶奶那微乎其乎的大家闺秀的形象嘛,没有错啊。
宛清上了楼,见了放在沙发上的绣篓子,耸了下鼻子让竹云拿下去搁着了,再吩咐南儿北儿去采些栀子花回来,她要制栀子香,南儿北儿点头就下去了。
莫流宸不在王府呆着,宛清就闲了,每日去王妃那里请安,然后回来就在观景楼上,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楼都不出的闺阁女子,嗯,要是幽怨一点的话,就是闺阁怨妇了。
天气越来越闷热,果如宛清所料,下雨了还是暴雨,这下雨的日子还不是别的,正是靖远侯世子迎亲的日子,古代嘛,这成亲的日子定下了,请帖发了,明知道天气随时有变也不能轻易更改,更何况,是迎亲队伍出了门都到静宁侯府和郑尚书府了才开始下大雨的,这花轿掉头回来,那可是不吉利的事,就是顶着雨也得把新娘子给迎进门行大礼。
当时宛清就在观景楼上看天上翻滚的乌云呢,一下子雨滴就掉落了下来,后头竹云拿手指头去戳梳云的脑门,“听我的没错吧,想着去外面瞧热闹,一准落汤鸡样的回来,这打赌可是我赢了,晚上你得给我端洗脚水。”
梳云把脑袋一瞥,“我又不是傻子,长眼睛的都知道今天会下雨好不好,我只是不知道会这么快就下了,黄历上还说今天是个嫁娶的好日子,依我看,比昨儿不知道差哪里去了。”
竹云不否认梳云这话说的不差,这天色从昨天起就黑乎乎的,等了一整天了都没能下下来,好像是专门为靖远侯世子娶妻留着似地,也算他倒霉,用少奶奶的话说,一次卧拥两个大美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一准落汤鸡,可还没有哪个新郎会打伞骑马娶妻的呢。
不错,的确还没有哪个新郎官是骑马打伞娶的妻,但是竹云梳云说错了,因为靖宁侯府和郑尚书府的女儿不分位分,同是平妻,这靖远侯世子去哪家迎亲就是个事了,这不就变相的表明在他心里在靖远侯府心里的分位重,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再看着乌黑的天气,还出门迎亲呢,就在靖远侯大门后站着,等花轿来拜堂就是了,此刻的靖远侯世子,正站在门口望天,不住的在心里咒骂,一次娶两个媳妇多招摇的一件事,偏偏老天不给脸,在这关头下起了雨,再高兴的事也晦气了不少,倒霉催的!
更倒霉的还在后头呢,昨晚一宿都在美美的做着梦,今晚跟哪个娘子圆房好,结果呢,两个新娘拜完堂不是娇声轻唤相公,而是一人送他一个打喷嚏,大风刮的,娇娇弱弱的身子骨伤感了,别提圆房了,他还得来回的奔波嘘寒问暖,大喜之日,太医就登门给新娘治伤寒,整个京都也就轮着他了!靖远侯世子气头一上来,把胸前挂着的大红喜绸扒拉下来,直接就给扔了,去外面陪客喝酒,喝完了酒就去了书房,想着自己的大喜之日,洞房花烛的日子却要独枕书房,靖远侯世子心里极大的不舒坦,见伺候他的丫鬟长的娇美,又喝多了酒,醉意朦胧间,把丫鬟拉上了床,先洞房花烛再说。
这不,一个人人羡慕的盛世喜宴就以这样的乌龙落寞了,那两个新娘还想着使出浑身解数先圆房,结果因为一场意料之外的雨让个丫鬟得了先,结果自己还病在小榻上,连媳妇茶都敬不了,现在就看谁的病先好了,谁先好谁先圆房,但是这儿媳茶,别说伤寒了,就是病入膏肓,也得爬起来给敬了才是,这可是头一次见婆婆,第一印象太重要,不能让对头领了先,不然以后候夫人心里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宛清听着外面流传着的叶诗文和郑云姿的婚事,肚子都笑弯了,她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成亲这样的大事一个人一生基本只能有这么一回,她们的原本就注定不同凡响,却没料到会如此的令人印象深刻,天公作美啊,帮她彻底报了那些刻薄言语的仇了,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呢。
郑云姿和叶诗文的事,就此不提,倒是得说说另外一件事,那便是瑞王府的火灾,赵大人找了两天都没找到纵火的原因,宛清都闹不明白的时候,却峰回路转了,瑞王跟皇上提说温君嫒和瑞王世子八字不合的事,这火灾就是警醒他瑞王府不可娶国公府大姑娘,还请皇上念在兄弟情分上收回成命。
到此,宛清这才问出点阴谋的味道,瑞王府被烧完全就是一场局,天灯只怕是个幌子,或者是谁想邀功提出来的线索,无缘无故的院子被烧,又有天灯坠落,正好有了个噱头,等细细一查,就会否决掉天灯的事,又找不到旁的原因,皇上才下旨赐婚呢,当天晚上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往那上面想都不成,说白了,就是瑞王府不想娶温君嫒闹出来的。
瑞王府和国公府也是有些纠葛的,瑞王妃的娘家表兄十几天前有过受贿之事,就是栽在的国公爷手里,被皇上给杀了,十几年后,瑞王妃却是要娶国公府的孙女儿做儿媳,这心里有砍过不去啊,可这又是圣旨,不照办不行,只能另外想办法了,这才有了这一出,有了充足的理由,才能请皇上收回成命,总不能把瑞王府往绝路上逼吧?
瑞王提出这样的要求,正好中了温贵妃的意,她只有一儿一女,娘家的女儿也是她手里的棋子,温君嫒嫁给瑞王与她半点好处没有,八字相克这事说出去也没事,这世上相克的人不少,和这个相克不见得与另一个也相克,当下就要求皇上应了这事,皇上眉头扭着,很是不悦,世上哪来那么多八字相克的人,以前宸儿和宛清八字相克,结果呢?宛清的八字不克任何人!还连累他被呛的下不来台,今天又来提八字相克,皇上现在不大相信那事了,一个眼神使着,贴身公公立马会意,跟在皇上身边多少年的老人了,皇上眉头一挑他都知道皇上心里在想些什么,当即笑着对瑞王说,国公府大姑娘嫁给瑞王世子这事,虽然是先赐的婚,可是是笔误导致的,后来还叫钦天监重算了下,八字不克,乃天作之合,瑞王大可放心,这火灾之事定是人为,该去查纵火之人才对,无辜牵扯个姑娘家,实在是不应该,后面说的倒是真的,而钦天监的事,公公这完全就是胡说了,可说算了,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说的,钦天监的大人就是有七八个胆子也不敢说没算啊,不然脑袋就得搬家了。
不过就是烧了些屋子嘛,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正好新媳妇还有些日子才能过门,这段时间也够把王府烧毁的屋子重新建一下了,用来做新房正好,皇上赞赏公公分析的有道理,赏赐了瑞王世子几块上等的砚台,这事就算是了了,八字不相克,除非是死,不然这亲事是结定了,就这样,让皇上收回赐婚的事无疾而终。
这一日,天清气朗,下过雨后,整个天空都蓝的发绿,古代的天空原就无污染,又经过大雨的洗礼,那天色,那云白的,宛清都想让梳云飞上去给她装一兜子回来给悠儿然儿做个软枕了,这不等地上的水基本干了,那些被打落的树叶也被清扫了,宛清就带着悠儿然儿在院子里玩了,难得的好天气啊,清风徐徐,又不热的人头发晕。
院子里那些珍惜的花早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就被悉数搬回了屋子里,现在都被原样搬出来晒太阳了,宛清拿了小剪刀修剪着,突然,梳云呀的一下叫着,一声过后,忙捂上了嘴巴,那边宛清瞪眼过来,梳云呐声回道,“奴婢瞧着花就想到了半月山庄山庄那些花,那么大的暴雨,不定打成什么样子了。”
梳云不提,宛清还没想到,现下一听,眸底都露出疼惜之色了,那边竹云狠狠的推攘着梳云,平素也没见她记性这么好过,少奶奶没想起来不正好,她偏在这关头提及,不是让少奶奶白白担心吗?!
梳云抿着嘴,那边宛清把手里的剪刀搁下了,梳云的心却是提了上来,少爷现在可不在王府里呢,万一少奶奶经她的提醒突发奇想想去半月山庄,依着少奶奶惹麻烦的本事,要是出点什么意外,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梳云眼睛紧紧的盯着宛清,见宛清一蹙眉,梳云连赶着跪下去了,连求宛清不要有想去半月山庄的想法,那些花她去替她照顾,宛清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你们爷随口编个理由就唬弄我,敢这么放心的出王府,我想出王府难比登天,不过就是遇上了一场暴雨,那是它们必须承受的,传令去半月山庄,好好照顾我的花圃。”
宛清这么说,梳云可算是放心了,连着点头,一站起来就见那边静宜郡主带着丫鬟桃儿进来,梳云忙道,“少奶奶,静宜郡主找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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