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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全亭子的人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了,国公府两位太太,一个说是外男给的定情信物,一个说是老国公夫人临死前给的遗物,这镯子说它寻常怕也无人信服了吧?更何况,王妃手腕原本就戴了一个价值连城的血玉镯了,实在无需锦上添花在戴一个稍次与它的碧玉镯,显得过于累赘了一些。
那边二太太见大太太拆她的台,脸色也有僵硬,皇上还坐在这里呢,她一反驳岂不是成了她信口雌黄了,二太太眼睛装的若有似无的去看温贵妃,那边温贵妃嘴角弧起一抹冷笑来,二太太当即笑道,“这镯子可不就是先国公夫人临死前给云谨的么,云谨素来孝顺,唯一一次反抗先国公夫人可就因为这个镯子呢,这镯子差一点就给先国公夫人做了陪葬……。”
二太太说到这里,那边温贵妃喝茶狠狠的呛了一下,连连咳嗽起来,二太太瞥头望过去,该继续说的话暂且就停住了,温贵妃身侧的丫鬟忙伺候着,宛清在下面瞧着,眸底很冷,捏的恰到好处啊,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够味,半道掐了,不少人心里的好奇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想想王妃,当年可是拿着老国公夫人的琉璃出的嫁,是被老国公夫人捧在手心里疼惜的,因为一个镯子就和她反抗起来,可见这镯子在王妃心目中的分量,别人暂且不说心里会怎么想,王爷呢?以前怎么样他不管,现在还戴着别人送她的镯子,还和血玉镯搁在一块,那不是打他的脸,甚至可以说给他戴了一顶明晃晃的绿帽子!
搁的这么远,宛清都感觉到王爷周身散发出来的暴戾之气,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只怕是要去掐王妃的脖子质问了,宛清也纳闷了,王妃怎么不帮着自己说上一句呢,不过这也没法说,宛清在心底帮着王妃捏了一把汗,那边端王妃忙招呼丫鬟端了茶点过来,努力找了好些话题,想把这事给掩盖过去,可能掩盖的住吗?
最后,端王妃说她最近在绣人物图,王妃手艺好,让她帮着去瞧瞧,给点好意见,半拖半拽的把王妃给拉走了,宛清坐在那里瞅着莫流宸,“相公,父王又开始喝酒了。”
莫流宸知道王爷在喝酒,可这回他能说什么呢,只得感慨出来一句,“那个送镯子的人到底是谁?”
宛清轻耸了下肩膀,瞧样子,怕是无人知道吧,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一直搁在心底,再说了,王妃在王府这么多年,要是心底没一个可以寄托的人,只怕会坚持不下来,那镯子估计早成了精神支柱了,那时候王爷不爱她,心里眼里全是温贵妃,她也应该找一个人来爱,人需要爱。
亭子里暂时陷入静谧,那边端王爷开始宣布赏莲宴落幕了,但是还要好一会儿才能走,所以宛清就坐在那里发呆,直到两股难以忽视的视线飘过来,宛清才抬眸看过去,一个是若芷公主,说是看她倒也算不上,主要是盯着她脑门上的四叶草头饰**,要说之前还要一丝半点的怀疑,现在估计怀疑不起来了,有一套这样的头饰,绣个四叶草的荷包也不算什么。
另一个就是璟萧然,盯着的是宛清的眼睛,宛清抬眸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瞥头去看王爷,桌子上的酒喝完了,面色倒是不红,主要是青黑的厉害,把脸上的酒晕给盖过去了,然后就坐在那里,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宛清轻叹一声,好波折的情感,比那些桃花来抢她相公波折多了,宛清鼓着嘴扭着眉,想着能快些回王府才好,一个劲的想事,一个劲的往肚子里揣东西,肚子有些撑了,宛清站起来,带着南儿北儿去外面溜溜食。
宛清就和南儿北儿绕着湖走,半道上,另一条小道上却是有隐约之声传来,“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不让你跟来,你偏要跟来,来了又像贼一样东躲**的。”
声音很熟悉,宛清瞥头望去,就见一个小厮一个劲的往九皇子身后头躲,另一条道上,上官奕冷着眉头走过去,等上官奕走远了些,那个小厮才把脑袋蹿出来,整理衣衫的看着九皇子,“躲一下怎么了,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上哪儿偷去?”
九皇子瞪着他,“你认识东冽太子?”
小厮正是前几日被九皇子给了一拳头的上官苑,听了九皇子的问话,当即脱口回道,“我才不认识他呢,只是他瞧我的眼神让我心慌,万一他对我有非分之想怎么办?”
九皇子听得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上下的瞄着上官苑,“你瞧瞧你这样子,给人家当小厮都嫌丢脸,还怕人家对你有非分之想。”
九皇子一点不顾及人家一个姑娘脆弱的自尊心,哪怕是穿着小厮的衣服,也不能说她丑,她现在可就是小厮,岂不是九皇子嫌弃她给他丢脸了,上官苑抿着嘴,眼泪都在眸底打转了,最后在滑落之前,忙转了身,迈步朝宛清这边走过来,头低着,有棵大树挡住,估计是没瞧见宛清,就这么直接过去了。
那边九皇子要跳脚了,他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一个小厮还学起摆架子起来了,“你给我回来,你给本皇子回来!”
九皇子喊他的,结果人家压根就没应,九皇子扭着眉头,只得反过头去追上官苑了,那边宛清眉头挑着,嘴角的笑意还没划开,头顶上三四片树叶掉下来,宛清抬头就见一个倒挂着的人影,宛清吓了一跳,只拍心口,“十三皇子,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十三皇子挑着眉头,双手环胸,“在你来之前就在这里了,想不到你也喜欢偷听。”
宛清脖子一哽,把脑门上的树叶拿下来,“谁喜欢偷听了,我是正大光明的听的,再说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他们说的那么大声,路过的人都能听见,倒是十三皇子你……。”
十三皇子眼睛狠狠的白了宛清,“我什么,我本来就在树上偷听的啊,我又没有否认。”
宛清立时无语,偷听他还有理了,宛清扯了两下嘴角,不说话了,下一秒,又一个声音传了来,“这里面有七个鸟蛋呢!”
宛清在昂着脖子往上面望去,就见莫冗祁在很高的枝丫处,手里还有一个鸟窝,脸上的笑那叫一个灿烂,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宛清都担心,别掉下来了啊!
宛清就那么瞅着,那边莫冗祁端着鸟窝慢慢往树干处走,估计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鸟窝上,一不小心,脚下一扭,重心不稳,人往下了掉,随即手里的鸟蛋往下砸,宛清心都提到嗓子眼处了,救命二字就那边脱口而出了,那边十三皇子一个倒挂就下来了,身形一闪,就把那几个掉落的鸟蛋给接住了,那边莫冗祁往下砸,宛清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那边莫冗祁却是拿手抓了树枝,一个纵身,又到树上去了,然后一跳,就下了树,拍衣服,凑过来看鸟蛋,一气呵成啊!
那边十三皇子瞅着宛清吓的有些白的脸色,不客气的送上几个字打击宛清,“少见多怪。”
宛清这下是真的无语了,七八米高的树要真的掉下来,不死也得残啊,还说她少见多怪,好吧,她是有些少见多怪了,不知道这些世子皇子小小年纪就一身武功,白白吓死她了,会武功拿了鸟蛋不能直接飞下来,还慢慢的走,宛清就那么盯着十三皇子,倒是那一边九皇子过来了,“谁喊的救命?”
莫冗祁和十三皇子两个都拿眼睛瞅着宛清,宛清轻抿了下嘴唇,“是我。”
九皇子瞅着宛清,再看她身后的两个丫鬟,再看看莫冗祁和十三皇子,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两个出了宫离了府没人约束着就是混世魔王,你最好离他们远一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九皇子说着,那边十三皇子瞪着眼睛看过来,九皇子立马脚底抹油,莫冗祁这才给宛清请安,然后继续盯着鸟窝,“现在怎么办?”
十三皇子扭了眉头想着,“是我带进宫搁父皇被窝里还是你带回公主府?”
宛清在一旁听得腿软,额头早被黑线布满了,想到皇上睡觉,突然发现被窝底下好几个鸟蛋,不抓狂才怪呢,十三皇子肯定理直气壮的说,鸟儿能孵蛋,父皇当然也成!你怎么不自己孵?父皇强大一些,儿子做不到的事,父皇都能做到。
宛清还在想,那边莫冗祁摇头否决,“不成,会被太监发现的,另外想办法。”
两人就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旁若无人的算计着,最后的结果是,这鸟窝他们带不走,就在端王府找个地方搁着,最后选的地方就是莫翌轩的卧室,宛清无语至极,不过这两个还算有良心,知道搁被子里会被压坏,这不决定搁一半在纱帐上,一半找个盒子搁着,放在莫翌轩的床头,过几天他们要来瞧孵化出来的小鸟,两人正好有理由出宫出府玩。
两人商议完,抬眸时见宛清还在,十三皇子扭着眉头,“你怎么还在,正大光明的听也不成,小心我杀你灭口。”
宛清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隐隐有些同情莫翌轩,果然是混世魔王,尽做一些不着调的事,宛清迈步要走,那边十三皇子又开口了,“你衣服做的还算凑合,以后让那个尿了本皇子一身的小屁孩多跟你学学,好好教,别偷懒。”
十三皇子说完,不等宛清回话,端着鸟窝瞅了宛清一眼,两人就往另一条道走,干所谓的正事去了。
留下宛清有一丝凌乱的站在那里,南儿北儿两个抬眸望天,“少奶奶,我们溜达了好一会儿,可以回去了。”
宛清点点头,迈步往回走,来的时候走的有些慢,回去的步子就快多了,但是总有一些好玩的事露在宛清的眼前,只见前面上官奕拽着一个小厮的隔壁,肃王拽了上官奕的胳膊,“太子,你瞧错了,他不是阿苑。”
上官奕挑了眉头,“既然他不是王叔的郡主,那不过就是个小厮,我向大御皇帝要了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的,王叔用的着为了一个小厮对我动手吗?”
肃王扭紧了眉头,瞥头看着一个努力遮着自己脸的小厮,眉头扭的没边了,小厮一个劲的说自己不是什么郡主,然后眼睛乱瞟,最后破了嗓子来了一句,“救命!”
宛清随着她的眼睛望过去,可是还在找人的九皇子么,脸上有抹烦躁之色,听见救命之声,扭眉朝这边望了一眼,瞧见宛清站在那里,当即扭头转道了,宛清扯了下嘴角,他是有多怕十三皇子啊?这回喊救命的不是她啊!
宛清朝着那边的上官苑望过去,心里闪过一抹好奇和同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把她的救命稻草给挡住了,宛清轻咳了下嗓子,眼睛四下瞄了一瞄,该是有暗卫护着的,宛清壮了壮胆子,正要迈步,那边南儿已经跑过去了,先是给上官奕和肃王福身行礼,然后才扭眉瞅着上官苑,“少奶奶四处找你呢,你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偷懒?”
上官苑眉头眨了又眨,这个丫鬟她认识不,有一些眼熟,上官苑突然睁大了眼睛,想起来是谁了,当即苦瘪了脸,“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被扣下了。”
南儿忙让上官苑给上官奕赔礼道歉,那边肃王手也慢慢的加重力道,上官奕承受不过,只得送了手,南儿忙给上官苑使眼色,当下逃之夭夭,只是半道的时候,上官苑还是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肃王,手抚上脸颊,眸底闪过一抹疑惑,不至于啊,以往的妆画的更丑,父王不都能发现,怎么今儿会说不认识她?不过是出门太久了,把她这个女儿给忘记了吧?
上官苑晃晃脑袋,站在宛清跟前,连连给宛清道谢,宛清鼻子轻嗅,还是那个香味,宛清嘴角弧起,眼角余光瞥见肃王朝这边望过来,宛清隐约能猜得出来她是谁了,难怪觉得香味有些熟悉了,原来曾在肃王身边闻过,这香味能避百十来种的毒蛇和毒虫呢。
宛清就带着南儿北儿还有上官苑回道凉亭子处,那边王妃和端王妃也走过来,上官苑瞅着王妃,眼睛一眨不眨,见王妃迈步上了台阶,也要跟上去,那边九皇子黑着脸挡在她跟前,上官苑左走右走,全都被挡住了,最后九皇子手一伸,把上官苑拽了,直接拖走了。
王妃才迈步上来,那边王爷却是站了起来,直接朝王妃迈步过来,和王妃并肩的时候,脚步顿了一秒,声音冷冷的来了一句,就三个字,“回王府。”
王妃就在那里轻福了下身子算是行礼了,然后转身随在王爷身后走了,宛清站在一旁,那边莫流宸也站了起来,告辞,锦亲王府一家回王府。
王爷是和王妃一起坐的马车去的端王府,但是回去的时候却是骑的马,宛清和莫流宸两个面面相觑,王爷这回是真气了,不知道他会做出来什么样的举动,想要抬眸去看王爷的脸色,结果王爷一扬马鞭,走了。
回了王府,宛清就瞧见王爷的贴身暗卫急急忙的迈步出王府,见了莫流宸,行礼禀告道,“王爷让属下去查二十多年前参加宁王府梅花宴的所有人,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莫流宸轻点了下头,“仔细点,所有到场的人都查一遍。”
暗卫点头下去了,宛清在一旁咕噜的看着莫流宸,“母妃都不认得送镯子的人,不定就是偷偷溜进去的,怕是查不到。”
莫流宸瞅着宛清,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查一查,万一能查到呢。
宛清和莫流宸回到绛紫轩,王爷心情差的不行,接下来两天全都在书房里,闷酒,没有在王妃跟前露过一面,这两日宛清没事就去王妃屋子里,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王妃会下意识的抬下头,可也就那么一下,宛清都忍不住了,“母妃,父王再查二十年前送你镯子的那个人。”
王妃听了抬眸看着宛清,“查到了没有?”
宛清听着,嘴角忍不住抽了下,她没有听错吧,怎么觉得王妃语气里有三分期望,她不是应该着急王爷会不会气爆了么,宛清摇摇头,王妃轻叹一声,“要是能查到,母妃早就知道了。”
宛清听的愣愣的,王妃查过?应该是查过的,宛清现在是越来越好奇那个何方神圣了,宛清想问问王妃当初的细节,那边奶娘却是抱着哭的撕心裂肺的璃儿过来,“王妃,奴婢哄不了小郡主。”
王妃忙站起来去抱过璃儿,就抱在怀里轻哄着,在屋子里来回的走,边走边说璃儿乖,可璃儿就是哭个不停,哭得声音是异常的大,隐隐都能听出把嗓子哭哑了了,王妃瞅着宛清,宛清摇摇头,“璃儿没生病。”
奶娘在一旁听着,来了一句,“小郡主有两三天没瞧过王爷了,估计是想王爷了。”
这倒是有可能,宛清扭眉瞅着王妃,王妃还在哄璃儿,宛清凑上去,帮璃儿擦眼泪,哄道,“璃儿是不是想父王抱,是就不哭了,母妃和大**带你去找父王去好不好?”
宛清轻声哄着,璃儿顿了一下,估计一时哭的习惯了,一时还停步下来,但是那意思算是明白了,宛清瞅着王妃,王妃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由着璃儿一直哭着吧?
宛清和王妃抱着璃儿出了院子,去王爷的书房,书房外有好几个酒坛子,小厮招呼人把酒坛子拿走,瞧见王妃走近,忙转身去敲门,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吼远了。
王妃只得抱着璃儿往前走,璃儿还在哭,王妃敲了两下门,没人应,就自己推门进去了,屋子里酒气熏陶,还有个暗卫站在那里,王爷坐在书桌前,神情有些怪异,暗卫没有说完,王爷冷着眼神,“继续说!”
暗卫嗓子有些僵住,用眼角看了王妃一眼,继续禀告道,“属下去国公府查探了,二十年前王妃不愿意嫁给您,就是因为她心有所属……。”
暗卫说到这里,紧接着被一阵咣当声给止住了,王爷把手里才喝到一半的酒坛子给砸了,顿时屋子里酒味又重了三分,酒还砸了一些到宛清和王妃的裙摆上来,宛清忙给那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忙闪身出去了。
璃儿哭声原本小了一些,结果那咣当一下子,璃儿的哭声又大了,王妃换了胳膊抱着她,璃儿泪眼婆娑间正好瞧到王爷,两个小胳膊忙朝王爷伸了过去,虽然王爷的脸色是冷的够慎人,可璃儿要王爷抱,王妃还能原样抱她回去不成,只得抬步朝着王爷走过去,可璃儿的手都伸的够着王爷的脸了,王爷也没有伸手抱璃儿,反倒是看着王妃,质问道,“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压根就没将我当成是宸儿的父王你的夫君?!”
王妃回道,“嫁进锦亲王府起,我就只是锦亲王妃。”
王爷听着王妃的话,忍不住嘴角弧起一抹苦涩,她只将自己定义为锦亲王妃,他的王妃,却没有说一定要爱他,他也强求不过,王爷接过璃儿,璃儿在王爷的怀里,哭声渐消,一双小手紧紧的拽着王爷的衣襟,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爷,王爷对王妃脸色再冷,对着璃儿也还能挤出来一抹笑,帮着璃儿把眼泪给擦了,“父王的小郡主,想喝酒了是不是?”
王爷说着,眼睛盯着宛清,没办法,书桌子上的酒被砸了,有没有旁的小厮在,拿酒这活王妃不可能干的,可不得就宛清来,宛清灰溜溜的去那边抱了个酒坛子过来,当然还得拿个酒杯过来,并亲自把酒杯给斟满,王爷一饮而尽,酒杯子里残余的酒滴才是璃儿的,瞧着璃儿薄薄的小嘴唇轻舔着,宛清甚至无语,敢情是两天没喝酒,憋不住了呢?!
王爷没有给璃儿多喝,最多两三滴的样子,璃儿咯咯的笑着,外面小厮敲门进来禀告道,“王爷,再过三天便是先王爷的忌日了,刘老总管来了。”
宛清听得眉头眨着,刘老总管,王府没有姓刘的总管啊,璃儿就在王爷怀里玩着,王妃在屋子里待不下去,就退出去了,王爷挥挥手,让宛清也出去了,临出门的时候,见到一个头发全白的老人站在那里,身边还有一个小子,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喊着爷爷。
老人见了王妃恭谨的行礼,王妃也很温和的回了半礼,让王妃还礼,这老人在王府的地位怕是不轻,宛清忍不住问了,“母妃,他是谁?我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他?”
王妃嘴角弧起一抹笑意,整个人在阳光下仿佛蒙了层光晕,“他就是刘老总管,是先王爷的贴身总管,还曾教过宸儿武功,先王爷死前,特地赐了他一座宅子,让他子孙这辈子不再伺候人,虽然离了王府,但是每年先王爷忌日时,他都会来祭祀一番。”
宛清听得咋舌,还真不知王府还有这一号人物呢,能让先王爷在死前都关照他,必定是心腹中的心腹了,宛清正猜测着,就听王妃吩咐玉苓道,“安排他在梨苑住下,小心伺候着。”
玉苓点头应下,宛清回头瞥了那刘老总管一眼,见他迈步进书房,头发虽然白了,可身子依然健朗,可见武功不弱。
宛清回到绛紫轩,正好碰上莫流宸出院子,正是听闻刘老总管来了,特地去给他见个礼,宛清就没去了,直接回了观景楼。
梳云回了一趟顾府,还有一样珍贵的香埋在她出嫁前的院子里,到时间取出来了,这不回去一回就打听了不少消息,正和竹云几个人说着呢,说的可不正是大夫人因为宛玉的事出了佛堂闹腾的事,被老太爷下令关在了佛堂,而且特地将大夫人的娘和她那尚书爹给请了来,当面数落的她,而且大夫人这辈子没有命令,再也不许踏出佛堂一步了。
另外就是宛玉的事,右相夫人亲自登门,说的是有情有理,顾府虽然爱惜脸面,可也不能让阮文霖毁在了宛玉手里,家国天下,这家都安宁不了,男人如何在外建功立业,只是宛玉还是正妻,只是另外给阮文霖娶一房平妻回来,是定伯候的三庶女,婚期都定下了,在下个月月末,差不多就是宛玉抱小妾生的儿子的时候,双喜临门?
宛玉的平妻之事几经波折最后还是这么一个结果,宛清表示很无奈,可就是无奈也没有用,宛玉有今日,完全就是她自作自受,宛清轻叹一声,走过去,逗着悠儿然儿。
那边有噔噔噔的上门声传来,梳云忙对宛清道,“一准是竹云回来了。”
宛清瞥头望过去,可不就是竹云么,手里还拎着两盒子糕点呢,梳云忙过去接了,顺带问道,“事情打探的如何了?”
竹云忙过来回宛清道,“奴婢去了端王府,端王妃说她知道的都告诉了奴婢。”
竹云说完这句,就细细说起她此趟去端王府打听的事来,宛清实在是好奇,又担心王爷一直这么醉酒,万一再来一回,这好不容易回缓的感情又被弄没了,这不特地让竹云去端王府问了,听竹云细细说及,宛清听得是津津有味。
二十二年前,那会儿王妃也才十三四岁的样子,那云香珠的簪子正是那一日老国公夫人亲手给的王妃和温贵妃,让她们两个戴着去参加梅花宴,当时温贵妃有她的玩伴,王妃有自己的玩伴,平素在国公府,自然是姐妹玩的开了,可到了宁王府,当然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间花在手帕交上了,这不,王妃和宁王妃还有端王妃三个人一伙儿去梅花林深处寻梅去了,前面有大家闺秀带着丫鬟闲溜达的,被人非礼轻薄,女子的衣裳都被扯碎了一件,王妃几个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呢,地方有些偏僻,扯着嗓子喊,不一定能喊来人救命,只怕她们三个也有危险,可要是不救,那姑娘只怕死路一条,正想辄不知道怎么好,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闪现了,直接就送王妃头上拿了一个簪子下来,好巧不巧的正是云香珠,直插男子的手腕啊,男子哇哇的叫着,面具男子一脚就踹的他倒地**,原是想就走了,可王妃喊住了他,面具男子这才想起来,走过去把发簪拔出来,随手掏出来一块帕子擦了擦,要还给王妃,王妃气呢,头上簪子不少,怎么随手一拿就拿了她的云香珠,王妃撅了嘴瞪着面具男子,面具男子有些愧疚,他应该拿树叶的,这不为了弥补,直接就从袖子里拿了个小漆木盒子出来,算作赔礼道歉给了王妃,也就是那碧玉镯。
其实就是个道歉的镯子,跟定情信物完全沾不上边,只因为当初王妃**婚,万般无奈下,大太太见王妃经常对着碧玉镯发呆,便把这事闹出来了,想帮王妃躲过逼婚的事,那时候老国公夫人还没死,她那么疼王妃,知道王妃心里有人,肯定不舍得逼迫她,可问王妃他人是谁的时候,王妃答不上来,老国公夫人都快奄奄一息了,就想在临死前帮王妃把把关,看看人品可好,可王妃不知道啊,老国公夫人说王妃傻,一个镯子,连谁送的都不清楚,还想等他一辈子不成,这不为了让王妃死心,才想把碧玉镯带地下去,可最终还是心有不舍,不舍得王妃难过,又把镯子还给了王妃,但心有所属的流言在王府也传开了,当时为了王妃能嫁进锦亲王府,国公夫人下令谁也不许提。
宛清听着竹云说云香珠插过人的手腕,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直拿手去摸发髻,虽然脑袋上是没有云香珠,可怎么说她也是戴过两天的,有些怪怪的,竹云知道宛清,忙道,“云香珠的簪子因为沾了血,宁王妃说不吉利,让王妃扔了,王妃不舍得,就拿去重铸了一下,没有血了。”
宛清这才松了手,问竹云,“就这么多?面具男子呢?”
竹云摇摇头,“端王妃说他将小木盒子给了王妃,就从那边跃墙走了,没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估计也是翻墙进的宁王府。”
神龙见首不见尾?还带着面具,耍酷呢,宛清轻扭了下眉头,这还真难找了,总不好在大街上贴张告示吧,那不定就来一大批冒名顶替的,宛清又是叹息,让宛清叹息的还在后头呢,竹云扭着衣角站在那里,几次欲言又止,梳云瞧不过眼了,少奶奶盯着小少爷们瞧不见,她不定要被竹云给憋死,当下过来推攘了竹云,“还有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
竹云见宛清抬眸,这才道,“王爷在找当年送王妃定情镯子的事传遍整个京都了,外面流言四起,甚至连怀疑少爷不是王爷亲生的都有。”
宛清听得眼角都在打颤,王爷这是有多高调啊,就不知道在乎点自己的面子,不过这事也掩不住,二太太和温贵妃生怕别人不知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了出来,还说的那么半清不楚的,不惹人怀疑都不成,再者,锦亲王府原就特殊,流言多,闲暇时原就喜欢谈锦亲王府的事,碧玉镯的事还不是最大最奇特的谈资了?
可牵扯到她相公的身世,宛清无语至极,王妃嫁进王府半年之后才有的她相公好不好,这不是成心的毁王妃的闺誉,往王爷脸色砸泥巴,还是绿色的泥巴!
那边有隐约脚步声传来,很熟悉,是莫流宸的,竹云梳云忙低头四下干活去了,宛清继续逗着悠儿然儿,屋子里只余下依依哦哦声。
莫流宸知道宛清和丫鬟们在说什么,可他并不介意,流言的事他早免疫了,他不信,就是王爷自己都不信,莫流宸瞅了瞅悠儿然儿,就进了书房看书去了。
莫流宸想的不错,他不信,王爷也不信,如何的有了莫流宸,没人有他清楚,他又不是傻子,王爷能容忍外面的流言,但也有他不能容忍的事,比如王妃还戴着那个碧玉镯。
王妃把璃儿送到书房去,回去就让奶娘去书房外守着,璃儿要是哭那肯定就是饿了,王爷一看到奶娘就气,以为王妃不愿意见他,现在顺带连璃儿都不愿意看到了,王爷越想越是气,因为王妃说过,要是她能喂璃儿就不假手于人,现在不是假手于人又是什么?!
但是王爷没有爆发出来,压抑着,让奶娘喂的璃儿,只是晚上不成了,璃儿素来都是和王妃睡的,不被王妃抱着,璃儿压根就不睡,一直哭,王爷只好抱着璃儿去找王妃了,王妃睡着小榻上,王爷把璃儿搁在床上,就向王妃算账了,碧玉镯给他。
王爷态度很硬,从进卧室起,脸色见了王妃起就一秒比一秒沉,王妃不同意,王爷就硬抢,王妃还能拗的过王爷不成,王妃手腕上有血玉镯,王爷先取下的血玉镯,估计是在气头上,直接就给扔了,后头进来的玉苓瞧了眼睛都瞪出来了,使出浑身解数去救血玉镯,在血玉镯落地之前,抢救了它,可下一刻,碧玉镯砸地的声音就传来了,咣当一声,清脆无比。
看着唯一警醒自己强求无用的镯子在地上碎的七零八落的,王妃也忍不住了,当下把桌子上的茶盏全呼到地上去了,让王爷走,玉苓也走,所有人都走!
玉苓拿着血玉镯,小心翼翼的把王爷劝了出去,碧玉镯碎了,王爷心里舒坦了,走就走,只是火气还没消完呢,结果就是王妃的卧室门碎成一瓣瓣的了。
因为事发生的有些晚了,王爷也没有把王妃怎么样,就是毁了个碧玉镯,那么个祸害人的镯子没了就没了,也不算什么,玉苓就没跟宛清说了,只是第二天才派了个丫鬟来跟宛清说。
王爷就在王妃院子里的书房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早就去瞧璃儿,早朝也不去了,瞧见王妃的床头有个手帕,打开一看,可不是昨天被他砸毁的碧玉镯么,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怒气又渐渐上来了,那边玉苓端着水进来,见王爷盯着手帕,玉苓忙说,那是她放的,一会儿拿去扔了,见王爷没有说话,忙拿着帕子包了碧玉镯,王爷挥挥手,玉苓忙退出去了。
玉苓撒谎了,王妃可没有让她把碧玉镯的碎片拿去扔了,可她扔了就是对不住王妃,不扔就是欺骗王爷,玉苓就这么扭着眉头出了王妃的院子,最后决定把碧玉镯扔湖里算了,王妃骂她罚她,她也认了!
这不,一时神游,一不小心就和迎面走来的小厮撞上了,手里原本碎了四五瓣的碧玉镯又掉地上去了,小厮正是刘老总管的孙儿,名唤小齐,小齐忙下去把手帕捡起来,瞧见一个色泽上乘的碧玉镯被砸碎了,连着道歉,后头走过来的刘老总管也震到了,一个爆栗赏了过去,“笨手笨脚的,瞧见有人还撞过去,这碧玉镯是先王妃的,卖了我们爷孙也不够赔的!”
玉苓正揉着肩膀呢,听了刘老总管的话,连着摇头说没关系,这镯子原就是碎的,是要拿去扔的,可细细一想,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忙问了一句,“这镯子是先王妃的?”
刘老总管点点头,玉苓愕然睁大了眼睛,把小齐手里的帕子唰的一下就夺了过来,直接递到刘老总管跟前,声音带着抹急切,“您再仔细瞧瞧,这镯子真是先王妃的?”
刘老总管瞧着玉苓笑着,“我虽然满头白发,可眼睛还算好使,不会看错的。”
玉苓当即拽了刘老总管要进院子,小齐忙过来拦着,瞧着柔柔弱弱的,力气可是不小呢,没得拽坏他爷爷了,玉苓激动啊,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也不过如此,当下叮嘱小齐扶着老总管进来,她则捧着手帕急急忙进了王妃的卧室,王爷还在床边坐着呢,玉苓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王爷,这碧玉镯是先王妃的。”
王爷脸色沉着,眸光冷冷的盯着玉苓,玉苓才不管呢,“刘老总管说这碧玉镯是先王妃的。”
王爷眉头扭起来,旁人说他不会不信,可刘老总管说,他还是有那么三分信服的,那边王妃也睁开了眼睛,眸底写满了不信,其实王妃早醒了,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罢了,王爷瞥了王妃一眼,蹙着眉头起身,玉苓丢下王妃屁颠屁颠的跟着王爷去见刘老总管了。
刘老总管在正屋里站着呢,见了王爷就要行大礼,王爷没让,玉苓在王爷的桌子上把手帕给打开,王爷拿了一个碎玉镯,蹙着眉头问刘老总管,“这碧玉镯当真是母妃的?当初母妃把它送给了谁?”
刘老总管被问的满头雾水,眸底茫然的不行,王爷的心都沉了下去,果然是骗他的,还没来及生气呢,刘老总管开口了,“这碧玉镯不是您亲自送给王妃的吗?为了这碧玉镯,您不是还被先王爷拖进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啊?”
王爷不大记得了,实在是因为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惹恼了先王爷也是要去祠堂跪上一天半天的,刘老总管叹息啊,他一个半只脚都迈进黄土的人记性都比王爷好,“当年梅花宴,王爷不是有十八岁了么,还没有定亲,先王爷就想着给你娶门亲,可又不想逼迫你随意娶,不就给了您一木盒子,让您瞧见喜欢的姑娘就给她么,不记得了?”
王爷记得有这么一回事,“盒子里装的是碧玉镯?”
刘老总管没差点就**而完,血溅当场了,重重的点了下头,“后来您不是去了一趟宁王府,木盒子也送了人,先王爷还问您送给谁了,您不是说不知道么,说了理由先王爷没信,先王爷怀疑您把木盒子给扔了,所以才说不出来给了谁,拖着你就去祠堂罚的跪啊!”
狗屁记性的王爷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面上不由的露出来三分喜色,另外七分是苦恼,眉头扭的没边,继续听寸步不离先王爷的刘老总管说及碧玉镯的事,“当初是奴才陪的先王爷去国公府给您提的亲,国公爷一眼就看中了王妃,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个镯子,这镯子是他和先王妃的定情信物,碧玉都是他亲自挑的,您要先王爷帮着娶温贵妃,可镯子却是在王妃手里,先王爷认为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所以才没有帮您娶贵妃娘娘,而是娶的王妃。”
王爷更懂了,难怪先王爷当初说要么他这辈子都不娶王妃,要么只能娶云谨,就因为这镯子是他和母妃的定情信物?王爷要**了,左右翻看着手镯,瞧见上面有字,不由的蹙了下眉头,“倾城?母妃不是这个名讳吧?”
刘老总管点点头,“倾城的确不是先王妃的名讳,当初先王妃和王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报了下名字,先王爷没记清楚,隐约记得一个青字,后来就刻了倾城两个字,还被先王妃笑了好几回呢,后来先王爷又重新制了一个碧玉镯给了先王妃,上面才是先王妃的名讳,和这个正好是一对,当时先王爷说,生了女儿就叫倾城,没生女儿,就传给儿媳妇。”
王爷扭了眉头,倾城?青宁?这也能弄错,要是他不弄错,不就没今天这么多事了,王爷拨动着帕子上的碎玉,脑子里在回想当时送镯子的场景,因为从未放在心上过,所以没什么印象,但是事情发生过,总还能想到一点半点的,渐渐的,就全都记起来了,那边王妃就站在那里听着,脸上说不出的震惊和诧异,被雷给劈了也不见得有王妃这么震惊的,王爷扭了眉头,抑制住心里的狂喜,问王妃道,“我是拿的你的簪子刺的人?”
那边宛清听到消息和莫流宸赶来,就一直站着屏风处听着,王爷问刘老总管的每一个字,宛清都好想让人把他拖出去活刮了算了,就算糊涂也得有个度吧,这估计就是传闻中所谓的二到无穷了,宛清嘴角一直抽着,半点停歇的时候都没有,她身侧站着的莫流宸一直处于凌乱的状态,额头黑线密布丛生,宛清忍不住咕噜的感慨出来一声,“父王已经强大到我找不到形容词可以形容父王的糊涂了。”
王爷问的这一句足矣告诉王妃,当时戴面具的就是他了,王妃不信,连着摇头,连着说不可能,最后直接就转身进了屋,王爷把那碎玉连着手帕拿好,追着王妃进了卧室。
宛清觉得这么重要的时候,不能不听听事态的发展情况,这不才抬脚要饶过屏风进屋,那边一个小厮急急忙的奔过来,冒冒失失的差一点就要撞人了,竹云伸手止住了他,“这么急,着火了不成?”
小厮一边急切的行礼,一边回道,“火烧眉毛也不见得有这个急的,二十年送王妃镯子的人主动送上门来,此刻就在王府外面站着呢,王爷说过要活刮了他的。”
宛清听得直觉得头顶上,一排乌鸦飞过去,呀呀的叫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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