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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哥儿瞪眼一惊,挺直了脊背,“这怎么能忘?没有养元丹,我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何止是我,受养元丹救命之恩的兵丁将领不计其数,都说若不是有养元丹……”
柴素锦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直接说道:“所以现在,我要制出大量的养元丹,送往边境。”
瑄哥儿连连摇头,“这不行这不行!纪家表哥还有圣上都同我说过,这养元丹现世,会引来多方觊觎,姐姐你就危险了!正因如此,入了京城以后,就不许人再提及。如今养元丹的风声好不容易刚过去,你再制药,岂不是……”
“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情必要交给你我才能安心。若是交给旁人,消息走漏,不禁帮不了在边疆的定国公,还会害了我。”柴素锦抬眼看着瑄哥儿,“你说,这是不是件大事?”
瑄哥儿迟缓的点头,“的确是大事,了不得的大事,可不行啊……”
“你不行么?你办不了?你不能守护好秘密?”柴素锦挑眉问道。
“不是我不行!不是我守护不了秘密,是这件事情本身太过冒险,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姓赵的在边关征战,不管战况如何,战事如何,都是他应该操心劳神的事情,而不是叫姐姐你出来冒险的!”瑄哥儿头摇的想拨浪鼓一般。
柴素锦笑了笑,“就是因为这件事,其中有莫大的风险,一旦消息走漏,就会对我不利,对大周不利。所以我才说,这件事情,乃是十分锻炼才干的事呀?你以为只有冲锋陷阵才是本事么?统筹安排,布局谋划,是比冲锋陷阵更厉害的本事!”
瑄哥儿皱着眉头,眼神有所松动向往的看着柴素锦。
柴素锦又道:“找合适的地方,既要够隐蔽,又要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安排合适的人手,既要保证这些人能够安心效力,又要确保他们不会消息泄露口风紧实。更有,带药制成以后,如何确保这药材安全无误的送到军营之中,就更是要紧了。这么多环节,每一步都不出差错,每一步都考虑到,并且有应对的措施。你说,是不是很锻炼一个人的能力?”
瑄哥儿不由自主的跟着点头。
“倘若这件事你能做的很好很漂亮,自然就保护了我,也为前线的兵丁将领立下了大功,是不是?”柴素锦说道。
瑄哥儿点头,“这倒是……”
“倘若你稳稳当当的做好了这件事,圣上看出你的能力来,日后是不是也就更放心,将旁的事情交由你来办?”柴素锦语气里分明有蛊惑的味道,“慢慢的一件一件的事情走下来,你自然就成了大周朝堂的中流砥柱。旁人在提及柴敬瑄的时候,只会竖着大拇指说,是个了不起的人!”
瑄哥儿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浑身的热血都冲到了脑门儿,“是,是啊……”
眼中好似已经显现出,他做成这一件件事情后,所得的荣耀赞誉,和众多的肯定之词。
“所以,如今我才是将自己的安危性命,都交到了你的手里,只看你敢不敢接了。”柴素锦说道。
瑄哥儿瞪眼看着她,双拳紧得都微微颤抖起来。
“我……”
柴素锦微笑看他,“嗯?”
“好!”瑄哥儿重重的点头,“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柴素锦轻轻一笑,“有个弟弟真好,不然单是这些事情,就要叫我操碎了心,还没制出药来,只怕我就累垮,或是望而却步了。”
瑄哥儿不由有些自豪,拍着胸口道:“这些事情姐姐如今都不用管,只管吩咐我去做,姐姐单操心药的制成就好。”
柴素锦连连点头,“要的就是你这话!如今先确定好制药的院子选在哪里吧。”
姐弟两人好生商量了一阵子。
瑄哥儿领会明白了柴素锦的要求以后,便答应下来,匆匆而去。
这院子要有足够大的地方,让帮助制药的人有地方住,却有不能太过惹眼,免得引起旁人的怀疑。
需要僻静些,免得制药的过程出现错乱。还要保证交通的便利,一边将药材运送来,将制成的药丸送走。
这样的地方,却是要细心寻觅的。
瑄哥儿应下了事儿,便没有闲着,提着马鞭跨着马,在京城里溜溜达达的走。
他平日里就呆不住,喜欢同一些年纪差不多的世家子弟在京城上蹿下跳。
所以他这么在街道上兜马闲逛,倒也没叫人觉得不同寻常,几个朝中脸熟的人遇见他,都笑嘻嘻的同他打招呼,“伯爷闲着呢?”
瑄哥儿点头,“是啊,遛马!”
可他心中却激荡澎湃得很。
以往人家跟他打招呼,说他闲着呢?他总觉得旁人是在嘲讽他,嘲讽他没本事,靠姐姐混饭吃。
可今日,话虽没有不同,他却觉得自己是在干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不能被人知道的大事!旁人越是觉得他没用,就说明他隐藏的越是好。
他夹了马腹,驱马快走,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
瑄哥儿在京城转了好几日。
柴素锦将药方修整了一遍又一遍,为提高制药速度,所安排的流程,她更是推演再推演。唯恐有那个环节会出差错。
“公主,累了吧,该起身休息会儿了。”丫鬟奉上红枣茶,温声提醒道。
柴素锦从桌案上抬起头来,抿了口茶,起身在屋内踱着步子。
“公主如今怀有身孕,且还不足三个月,应当好好休息,不叫自己太过劳累才好。”丫鬟小声说道。
柴素锦点头,她是大夫,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是她不敢叫自己闲下来,一旦没有事情做,眼前便会浮现出赵元甄的面容来,浮现出他尚在家中,临近离京日日守在公主府,和她执手同行同吃同住的日子来。
相聚美好,却免不了分离。分离之痛,甚至叫她怀疑,是不是没有那么美好的相聚,就不用惧怕离别了?
“姐姐!”瑄哥儿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进来。
丫鬟们都习以为常了,笑嘻嘻的掀起帘子。
瑄哥儿疾步迈入房中,“给我上碗止渴生津的茶汤来,要温的!”
待丫鬟奉上了茶汤,他便将人都撵出门外,挨近了柴素锦,“姐姐,地方我找到了!”
他眼中都是喜悦兴奋的光芒。
便是一向淡然冷静的柴素锦,都被他的情绪感染,不由欢快起来,“是么,在哪儿?”
“你绝猜不到,这地方甚好,离着公主府不多远,姐姐每日来去也方便,三进的院子,方便人住。院子里亭台楼阁不多,算不得精致,却也有几株上了百年的老树,参天蔽日的,甚是清幽。”瑄哥儿咕咚咕咚喝了一碗茶汤,放下茶碗,抹了下嘴说道,“且这院子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进了院子便隔绝了外头的喧闹,外头临着三教堂街,去御街也甚是方便,车马通行不成问题。平日里就有不少货车来往,接送药材也不会引得人关注。”
柴素锦听完,甚觉满意,连连点头,“若真是你说这样,这地方倒是合适得很。”
“不知道同姐姐心中所想的是否一致,所以我还未见过那院子的主家。姐姐若是得空,今日就同我一起去一趟,亲自看看。觉得可以,我就见见那主家,觉得不行,我也好再找。”瑄哥儿说道。
柴素锦立时起身,“那这就去吧,还耽搁什么?”
瑄哥儿嘻嘻一笑,“原以为我就算急切的了,姐姐倒比我还着急。”
柴素锦抿唇,能有事情叫她忙着,总比坐在家中看着处处都想念赵元甄尚在时候的光景强。
瑄哥儿同她一道乘了公主府的马车,去往他说的院子。
外头转了一圈,又弃车登门,在里头走了走。
果然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所谓大隐隐于市,就是在这喧闹之地,买下一处院子来,悄无声息的制药,才是最好,最不叫人怀疑。
见柴素锦满意,瑄哥儿更是高兴,送了柴素锦回家,他便叫人联络那院子的主家,要买下这院子来。
这让人心仪的院子,在牙行那儿是只租不卖的。
瑄哥儿却不想只是租赁下来,租赁免不了要同原主打不完的交道。
“这院子我家主子要买,价钱高一点也可,租赁可不成。”伯爵府的管家,同那牙行交涉道,“若是能买下来,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你的,上次给你的赏钱,你见多识广的,必然能看出来,我家主子出手是阔绰的。”
牙行连连点头,“我们这行,就是拿钱办事儿,收了您的钱,小人自然是要为您办事儿的了。只是这院子的主人也说了,他喜欢这院子,不过是闲着用不上,所以租出去,若能借此结识投契的朋友,也算是缘分。也是位不差钱儿的主儿,所以能不能卖,小人还真说不好。”
伯爵府的管家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银角子又塞入那牙行的袖中。
牙行眼睛一亮,“不过您放心,小人一定好好同那原主美言,什么事儿不是都你来我往好商量的么?”
伯爵府的管家点点头,“尽快给我消息!”
那牙行应了便往原主那儿去。
不知他说了多少好话,为了拿这中间的好处,磨了多少嘴皮子。
最后那原主同意说,要见见买主,若是真投契,院子卖了也就卖了。他不为钱,就为这缘分。
瑄哥儿听闻此言,只好约在了醉仙楼见面。
商定好的时间,他一早来到醉仙楼等着,听闻有脚步声靠近雅间。
他正襟端坐,清了清嗓子,抿唇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
门一拉开,雅间内外的人都愣了。
“怎么是你?!”两人异口同声,倒是颇有默契。
只是瑄哥儿脸上的笑容,瞬间就不见了。
门外的人迈步进来,笑着说,“算命的说了,这院子甚好,能叫我遇见有缘之人,果然如此。”
瑄哥儿冷哼一声,起身道:“谁是你的有缘之人,别自作多情了,这院子我……”
不要了,这句话就在他嘴边打转,他却没能咬牙说出来。
能不能再找到这么合适的院子,尚且不说,但是再重新找院子,所花费的时间,就叫他心疼不已。
姐姐等着制药,制出药材之后,还要运输往边疆,这都需要时间啊。
可大周同楚国的战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这院子,瑄哥儿不是很喜欢,一定想要买下来么?”来人笑着问道。
瑄哥儿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小二,上茶,上好茶!”
小二和随从都退了出去。
来人在瑄哥儿对面坐定,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笑意。
“云七郎,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你说的不错,我是想买你这院子,你给个痛快话,这院子,你卖还是不卖?”瑄哥儿皱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云子仪。
云子仪笑了笑,“瑄哥儿要买我的院子,这还真是缘分。”
“别说那没用的。”瑄哥儿打断他,“谁跟你有缘分?”
云子仪颔首敲了敲茶案,“京城这么大,怎么瑄哥儿就看上了我的院子,且还一定要买下来,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我这人,讲究缘分。我同瑄哥儿也是旧识,你既喜欢这院子,自然就有商量的余地。”
“出个价吧。”瑄哥儿抿唇,脸上了无笑意,不耐烦的神色,显示了他只想快快离开。
“价钱倒是好说,”云子仪轻笑了笑,“只是伯爵府甚是华美,怎么伯爷却能看上我的院子呢?”
瑄哥儿皱眉,门外恰有小二送茶的声音传来。
瑄哥儿将人唤进来。
两人面前都摆好了茶水,一室茶香,倒叫这僵滞的气氛和缓了些。
“就是看上你的院子了,你管我怎么看上?”瑄哥儿哼道。
“那不行,你若是用这院子养外室,不学好,叫你姐姐知道了,我倒成了恶人了。”云子仪连连摇头。
瑄哥儿怒拍茶案,“呸,你才养外室!我若喜欢谁,名正言顺的求娶就是了,我堂堂昭廉伯,还用得着偷偷摸摸的养外室?”
“哦,是了,您还没有内室呢。”云子仪笑了起来。
这话听在瑄哥儿耳中,好似嘲讽一般。
他咬牙切齿,“云七郎,你可别太过分啊,别以为我想买你的院子,我就不敢打你!”
“伯爷息怒,只是玩笑两句,您怎么会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呢?”云子仪笑道。
瑄哥儿翻了个白眼,“我自然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只是看着开玩笑的人,我愿不愿意赏他笑脸罢了!”
云子仪点点头,“您说的是,大约是云某不好笑。”
瑄哥儿皱眉轻哼,“你有闲工夫坐在这里闲扯,我却不愿意同你浪费时间,院子,你卖还是不卖,给个痛快话?”
云子仪抬起脸来看着瑄哥儿,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你若真心要买,也可以。”
瑄哥儿不悦,“若非真心要买,你以为我见到你还会坐在这里?”
“我有个条件。”云子仪清了清嗓子。
“说!”瑄哥儿烦躁。
“我要见见你姐姐。”云子仪吐字清晰道。
瑄哥儿猛捶了一下面前的茶案,茶案上的茶碗都跳了起来,茶水洒出些许俩,只是两人都顾不上理会。
“你无耻不无耻?云七郎?别叫我看不起你了!从方城纠缠到宋州,再从宋州到京城,我姐姐她什么时候给过你好脸儿?你自己都看不明白么?”瑄哥儿满面鄙夷的看着云子仪。
云子仪微微点头,垂下的眼眸之中有复杂的情绪,“我看得很明白,她不是像你说的那般。且你怎么就断定我见她是要说什么,或是想得到什么呢?我见她,难道就不能是因为我单纯的想要见见她么?”
瑄哥儿冷哼了一声,“可她不想见你。”
“所以需要瑄哥儿你来帮忙啊?”云子仪笑了笑,“你若是帮我,我就将院子卖给你,如何?”
“云子仪,你真是够无耻了!居然用这般手段,来见我姐姐?”瑄哥儿轻嗤,“就算你能见到她,也只会让她更加看不起你!”
云子仪缓缓点了点头,“多谢你提醒,但我话已至此,如何选择,就看瑄哥儿你了。”
“你站住!”瑄哥儿见他起身,连忙开口。
云子仪停下脚步,回眸望他。
“你……”瑄哥儿皱眉,细细打量他,“我虽不喜欢定国公,可是奈何我姐姐喜欢,且他们如今……如今已有夫妻之实。你若还有什么不当存的心思,虽好还是放下,对你对她都有好处。”
云子仪点头,“我知道,长明公主怀有定国公嗣子之事,我很清楚。”
“你清楚就好。既然都清楚,如今又何必邀约见面?不是给自己找难看么?”瑄哥儿又道。
“是不是难看,就不用伯爷操心了。”云子仪看了看茶案,以及洒落在茶案上的茶水,“多谢伯爷赐茶,云某静候佳音。”
话音落地,他拱手离开。
瑄哥儿坐在位置暗暗咬牙,听着云子仪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起身来到床边,推开窗户,恰看到楼下街道之上,云子仪牵着马,缓缓走远。
“去,结账,咱们也走!”瑄哥儿皱眉吩咐道。
瑄哥儿直奔公主府。
柴素锦正被丫鬟劝着多用些饭。
她刚多吃了一口,便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
瑄哥儿进门之时,正瞧见她呕的变了脸色。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瑄哥儿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手扶着她的脊背,一手扶着她的肩。
柴素锦连忙摆手,“没事。”
瑄哥儿抓过丫鬟递上的帕子,交到她手中,“哪里难受?是吃错了东西么?”
柴素锦笑着摇头,“不要紧的。”
“吐得脸都发白了,还说不要紧?”瑄哥儿瞪眼。
一旁伺候的丫鬟垂头忍笑。
瑄哥儿瞧见,立时怒了,“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公主吐得难受,你们倒还笑得出?枉姐姐平日里对你们那么好,那么宽容了!真是将你们惯的没个样子!”
柴素锦脸上有些尴尬,轻轻拉了拉瑄哥儿的袖角。
“别护着她们了,你这般护短,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了!”瑄哥儿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孕中反应!”柴素锦无奈说道。
当着他这么一个还没成家的男子的面说出来,纵然是自己的亲弟弟,也叫人尴尬不已。
瑄哥儿微微一愣,“啊?”
“啊什么啊?天色不早了,你又来干什么?”柴素锦连忙岔开话题。
“哦,是有事要同姐姐说,险些忘了。”瑄哥儿挠了挠头,挥手叫丫鬟们都退下。
柴素锦嗅了嗅袖管里揣着的香囊,这是她自己做的,止吐缓解孕中反应的香囊。
嗅过之后,精神好了许多。
“还是那院子的事儿。”瑄哥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买下来了么?”柴素锦问道。
瑄哥儿还未用饭,抓起筷子来,随便用了几口,“唉,别提了,你知道那院子是谁的么?打听的时候牙行不肯说,今日见了面才知道。”
柴素锦挑眉,“是旧相识?”
“你怎么知道?”瑄哥儿瞪眼。
柴素锦笑了笑,“若不是旧相识,你怎么会这么问?”
“是云七郎的!”瑄哥儿重重哼了一声,又夹了一块酥饼,狠狠的嚼着,好似他嚼的不是酥饼,而是惹他生气的云子仪一般。
柴素锦也微微有些诧异,“是他,瞧你态度,是他不肯卖那院子?”
“倒也不是不肯卖,”瑄哥儿放下筷子,为难的看着柴素锦,“他要见你。”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柴素锦的肚子上。
柴素锦也不由自主的抬手,扶上了自己的小腹。
“算了!由得他强人所难?我这就叫人去回绝了他!姐姐别担心,我定尽快找出比那院子更合适的院子来!”说完,他就要走。
“慢。”柴素锦摇了摇头,“就那处院子吧,他既肯卖,都好说。”
“姐……”瑄哥儿犹豫。
“不就是见一面么?他还能吃了我?”柴素锦笑了笑。
柴素锦同云子仪的见面,就约在那处院子里。
这院子来往马车十分方便,院中环境又十分幽静怡人,说话聊天甚是合宜。
“真没想到,”云子仪坐在院中暖阁里,见柴素锦前来,起身相迎道,“再私下见面,会是此情此景。”
瑄哥儿同伺候之人都跟在柴素锦后头。
云子仪冲瑄哥儿笑了笑,“伯爷可放心云某同公主说几句话?”
“说呗,我又没挡着你的嘴?”瑄哥儿抬了抬下巴。
“单独说几句。”云子仪又道。
瑄哥儿冷哼,“那可不行,我姐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单独说话,我姐姐不舒服了,需要人伺候了,怎么办?”
云子仪脸色微变。
柴素锦转过脸来,“瑄哥儿,你在外头守着。”
“外头冷,虽是开春,可这风还寒得很呢!”瑄哥儿叫道。
柴素锦将自己手中的小手炉塞给他,“听话,别闹。”
瑄哥儿鼓了股嘴,“谁闹了?”
见姐姐盯着他看,他只好将手炉推了回去,转身出了暖阁,“我就在外头,姐姐有事唤我一声就是。”
丫鬟候在门外,瑄哥儿在不远处晃荡。
云子仪抬手请她坐下,“真是世事难料啊。”
柴素锦点点头,“云公子请我来,是有什么话说?”
云子仪抿了抿唇,脸面上有些泛苦,他轻叹一声,“倘若我能早些时日回家,早些时候遇见你,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暖阁里的气氛,随着他怅然的话音,霎时变得有些暧昧不清了。
柴素锦皱眉,“不会。”
“怎么不会?我听佳柔说过,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想嫁给我。柴家带给你的苦难,让你挺不下去了,唯有嫁给我才是唯一的盼望,是支撑着你活下来的理由。”云子仪看着她姣美的脸,低声说道。
柴素锦轻笑一声,“这是多么久远之前的话了?云公子确定自己没有记错么?或者云小姐没有说错么?我竟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幼稚的话了。”
“幼稚么?”云子仪眯眼看她。
“将自己的盼望寄托在旁人的身上,自己活下去是因为旁人给的骐骥,这还不够幼稚么?”柴素锦笑问道。
云子仪点了点头,“如此说来,的确是幼稚。可公主如今将希望都放在定国公的身上,将自己的未来都寄托在他得胜之上,不幼稚么?”
柴素锦微微一愣,“云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子仪摇头,“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要告诉公主,也许自己的机会,不只有这么一条。”
柴素锦微微一笑,“是么?”
“为什么你看不到一直守候在你身边的人?不论何时都远这么守候下去的人?”云子仪的目光变得幽深,幽深之中似有光亮。
柴素锦勾了勾嘴角,“我看到的,都是我该看到的。我身边守候我,且我也愿意让他守候的人,我自然不会忽略。”
“那我呢?”云子仪突然放弃了绕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
柴素锦略吸了一口气,“云子仪!”
“是,公主?”云子仪拱手。
“我已经怀有定国公的孩子了。”柴素锦一字一句道。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他的妻,没有嫁给他,不过是未婚先孕罢了!”云子仪说道,“我们还曾有婚约呢,白纸黑字,父母所立,岂不比私定终身更有信服力?”
柴素锦叹了口气,摇摇头,“我问你,倘若我还是当初那个半脸血红胎记,唯唯诺诺,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显露医术,不敢为自己抗争,不会努力只会怨天尤人的柴妧妧,你会这般执着,这般念念不忘么?”
在云子仪开口说话之前,她就立时说道。
“你不会。”
云子仪微微皱眉。
“同你立有婚约的人,乃是我适才描述的样子,而不是如今你所认识的我。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个柴妧妧已经死了,我不是她,所以不会背负她的婚约。我同你也没有任何的牵绊,希望你能明白。”柴素锦语调平缓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