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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哥儿一张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他低头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春露,迟缓的摇了摇头。
春露等着他开口之时,他却忽而调头跑了。
春露拍了拍身上的灰,慢腾腾的站起了身,左右看了看,悄悄的往自己院中而去。
她和瑄哥儿都离开了好一阵子之后,假山之后,才转出一个瘦高的身影来。
……
圣上驾崩九日,新帝登基。
登基大典十分隆重,整个京城欢呼放爆竹相庆。
昔日的“光汉会”,成了如今皇帝手中的爪牙利器,改名“绣衣御史”,但凡有不为新帝登基庆贺,而被发现者,都被绣衣御史抓去,投入狱中,酷刑折磨。
隆重的登基大殿上,百官跪拜。
宦官宣读圣旨,并叫诸臣之首的几位大臣亲眼看圣旨,以鉴圣旨乃真实有效。
礼成之后,请出玉玺。并由四位推举出的大臣,亲自将传国玉玺交到新帝手上。
偏偏在这一环节,出了问题。
只见顶上一阵忙乱,省略了这一环节,便告礼成。
纵然虞震德已经大权在握,也穿上了龙袍,坐上了皇位。即便他没有履行最后一步——亲手接过传国玉玺,也没有人敢说什么是非。
可他期待筹谋依旧的登基大典,却终有遗憾,终是不完美。
他当时,只是寒着脸,抬手叫百官跪拜叩首,长呼万岁。
可回到宫中之后,他却是大发雷霆,怒砸了新布置好的御书房。
“圣上息怒!圣上息怒!”内侍跪了一地,胆战心惊的劝道。
“传国玉玺为什么会不见了?如今这只那么假,不需让大臣们鉴别,朕一眼都能看出是仿作的来!真正的传国玉玺呢?”虞震德震怒问道。
内侍们谁敢多言?都将头埋在地上,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好消失在暴怒的新帝面前。
“传国玉玺乃是朕的亲信看顾保护,却偏偏在最后时刻,出了岔子?这是跟朕在玩儿心眼儿呢?没了传国玉玺,朕的皇位,难道还有人能撼动么?”虞震德吼道。
内侍们慌忙摇头,“没有……不敢……”
“你们当然不敢!可朕看,有些人,未必死心!”虞震德下令将凡是看顾传国玉玺,能接触到传国玉玺的人,全都抓到绣衣御史的狱中,严刑拷打。
他自己更是身着龙袍,来到冷宫之中。
太子正在冷宫里大骂他,骂的十分不堪,难以入耳。
恰叫虞震德听闻。
虞震德身边的内侍皆变了脸色,唯恐本就在愤怒之中的新帝被火上浇油,再牵连了他们。
却见新帝非但没有因为太子的谩骂而大动肝火,反倒呵呵笑了起来。
太子听到笑声,停下了叫骂之声,他嗓子都已经骂的嘶哑了。
“骂呀?你怎么不骂了?”虞震德笑着一步步走近太子。
太子涨红着脸,怒目看着他,“呸,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不配和孤说话!”
虞震德冷笑一声,“是么?朕不配同你说话?孤?你还自称孤呢?还以为自己还是以往的那个太子?你不过是靠着你爹,靠着你姐姐苟且偷生。如今你没了姐姐,没了父皇,你还算是个什么东西?除了敢站在冷宫里叫骂,你还会干什么?”
“我杀了你!”太子叫嚣着向虞震德冲了过来。
虞震德身边的侍卫立时要上前护驾。
他却道:“闪开,都别拦着他。”
太子猛的冲到他面前,他抬脚一踹。
太子便立时被踹的倒退数步,扑倒在地,脸几乎是砸在地上的,吃了满口满鼻的尘土。
他这一脚颇重,太子挣扎了几下都未能从地上爬起来。
虞震德抬脚来到他面前,垂眸冷冷的看着他,“不是要杀我么?起来呀?”
太子咬牙叫了一声,硬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虞震德抬腿又是一脚。
太子没站稳,再次被踹倒。
他捂住被他踹到的肚子,疼的额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太子乃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皇后娘娘甚得圣上喜爱尊崇,皇后娘娘逝去之后,圣上因思念爱妻,便对爱妻留下的这一双子女格外偏爱。
太子年幼,在荣宠之下被保护的很好。
他几时受过这种罪?有姐姐在的时候,连姐姐也护着他,他甚至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过,身边人都对他恭敬有加。父皇对他的慈爱,无人能比。
他是在众人的手心里长大的太子。
“你只是个没用的东西。”虞震德说道,“这皇位若是真的交到你的手里,大周才是完了!”
太子咬牙切齿,眼眶发酸,他却生生忍住。
“是不是想哭鼻子?是不是在想你那父皇为什么要自缢?姐姐为什么要那么早死?如今留下你一个人面对你的仇人?你的仇人站在你面前,你却无可奈何?甚至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我?”虞震德冷嘲他道。
太子悲愤的嚎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他颤颤巍巍的,靠着身后的紫荆树才能勉强站稳。
“你父皇就是看你不成器,活着也看不到希望,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一死了之,免得看到我登临皇位,狠狠打了他的脸!”虞震德说着,伸手拍了拍太子的面颊,“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呢?”
“我就是要活着,活着看你是怎么死的!”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虞震德闻言,手猛的抬起。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太子的脸被狠狠甩向一边,他耳中嗡嗡作响,口中更泛起了血腥味。
“我等着看你死!看你死!你不得好死!”太子仍旧说道。
“我死?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留着你的命在吧?我就是要告诉你,让你知道真相!”虞震德冷笑了一声,“你的姐姐尊我如父,是我杀了她,我毒死了她。你的父皇对我信任有加,我制了成瘾之药叫他服用,使他对我言听计从!而你,不过是个我根本不用分心对付的没用之人!你能做什么?”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莫说那么多!”太子喝道,他齿缝之间都是被那一巴掌打出的血。
虞震德摇了摇头,“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我虞家上百条人命,你们一死就想抵罪?我要慢慢的折磨你,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冲身后之人点了点头。
立时有人上前,按住太子,将他绑了起来。
太子一惊,他虽被关在冷宫已久,但并未遭受酷刑,有人伺候饭食,不过是不得自由。
虞震德这一举动,叫他一惊,“你做什么?”
一旁侍卫却立时塞上了他的嘴,他挣扎却全无用处。
虞震德手中以折磨人见长的手下上前来,冷笑森森,手中各种刑具一亮。
太子头上的汗立时就出来了。
可他这会儿是骂也骂不出,喊也喊不响,就连手脚都被死死绑住。
刑具用在他身上,那种彻骨的疼痛,叫他浑身都战栗起来。
更叫他难以忍受的,并不是身上的痛楚,而是此时此刻的耻辱。
他贵为太子,曾经一度,他觉得自己已经将朝堂,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他以为自己完完全全已经可以取代父皇了。
父皇霸着皇位不让,让他一度对父皇心生埋怨。觉得是父皇贪恋权势,不肯叫他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负。
如今才知道,没有了父皇,他真的什么都不是。
没有了父皇的保护,他甚至只能这样被人绑着,忍受着耻辱……
他为什么没死?父皇自缢的时候,他就应该跟着死了,虽然什么都没了,却全了尊严!
“塞紧,别叫他咬了舌头!”虞震德冷笑说道,“他还不能死。”
侍从们应了一声。
太子浑身战栗的更厉害。
那酷吏忽而冷笑一声,叫人将他翻转过来,解开他的腰带,扒下他的长裤来,连里裤都一同拔了下来。
太子大惊,即便被绑着,也剧烈的挣扎起来。
士可杀,不可辱!
他被塞住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头砰砰往一旁人的头上撞。好似这样就能撞死自己。
“好了,不要太过!”虞震德忽而说道。
那酷吏连忙收起手中刑具,又为太子提上裤子。
“朕可以叫人放了你,不再折磨你,更不会羞辱你,”虞震德来到他面前,垂眸说道,“不过你要告诉朕——传国玉玺,被藏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