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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素锦抬手敲了一下瑄哥儿的头。
瑄哥儿嘿嘿一笑,“其实太子除了身份比我师父高以外,其他哪里比得上我师父?没有我师父功夫好,没有我师父身量高,更没有我师父人俊美!不过是生在皇家,出身好罢了!”
柴素锦看他一眼,谁说马文昭出身不好?他若不是被自己的叔叔蹿了老爹的位,如今也是堂堂皇子。
“你还要不要听我说话了?”柴素锦瞪了他一眼。
瑄哥儿这才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
“圣上尚在昏迷之中,我须得为圣上调理身体,救圣上醒来。”柴素锦说道。
“姐,你怎么又揽了这苦差事?你可知道圣上已经昏迷了多久了?太医署那么多医师都说没有办法的事儿,你就这么大包大揽到自己身上?倘若万一……”
“闭嘴!”柴素锦冷喝一声。
态度语气都冷冽至极。
将瑄哥儿和春露都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柴素锦垂下眼眸来,“那是圣上,是国君。与我们来说,就是天,是父。”
瑄哥儿皱着眉,木木的点了点头。
春露则是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点头如捣蒜。
“日后,让念恩跟着我吧。”柴素锦说道。
太子在她这儿吃了亏,心情不甚好的在正宫发了一通脾气。
弄得一众宫人们都偷偷感慨,殿下的脾性真是越来越不好捉摸了。
最后还是新晋的太子舍人禀了几件事,将太子哄得开心了些。
宫人们立时都巴结逢迎这位新晋的太子舍人,好向他讨教如何能将太子伺候的高高兴兴,如何能够察言观色的体贴太子心意。
这位新晋的太子舍人倒也不藏私,“我却有诀窍,告诉你们也无妨,只是你们显得告诉我,太子适才都见了谁?我才好知道,究竟是谁惹了太子殿下不开心呀?”
“不瞒云公子,殿下先见了马卫率,又见了几位议政大臣,这会儿刚从西苑过来。”内侍凑上前,小声说道。
“你看太子面含潮红,上唇轻抿,必是有心意未曾顺遂。这个时候若是有坏消息,一定不能提,压过这一会儿再提。不然谁说谁倒霉!这时候,若是有好消息,就赶紧回禀,若是没有,闭嘴不言也不能多说话!”太子舍人说完,拱手离开。
那内侍原地愣了片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云公子还懂面相?看来这太子舍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云子仪离开东宫,直接去了卫率府。
他秋试高中,成绩甚好。被太子相中,提了舍人之职。
本是年轻后生,若想得到重用,起码得在这个位置上,熬上许多年,才有机会真正在太子跟前露面。
可所谓机遇,乃是人算不如天算的。
圣上忽然遇刺,昏迷不醒。老派的大臣在太子面前颇有些倚老卖老,还想臣大欺主。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自然也要建立自己的班底,这就给了云子仪这样的年轻人一个大好的机会。
他虽才晋为太子舍人,却已经在太子面前频频露脸儿了。
“马卫率可在?”云子仪来到卫率府,询问道。
卫率府知他是太子眼前红人,连忙应了进去寻人。
不多时回来禀道:“卫率在休息,云公子有何要事?”
云子仪摇了摇扇子,“都是老相识了,他在我面前摆什么谱?不过是一些家事,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就是。”
他一笑,捏着扇子往里行去。
卫率府的人见他说得亲昵,倒也不好相拦,只好谨慎的跟在他后头,往马文昭房中而去。
马文昭正枕着手躺在床上。门外传来云子仪的声音,他立时翻身而起。
“马兄别来无恙?”云子仪在门外道。
马文昭拉开门,上下看他一眼,“舍人倒是得闲。”
云子仪点点头,“马卫率近日繁忙,难得今日有空,不若我们出去小酌一两杯,一则是叙叙旧情,二则是尽同僚之谊?”
马文昭眯眼看着云子仪。
云子仪在他目光之中,微笑坦然。
“好,难得一日清闲。”马文昭提步出门,半揽住云子仪的肩头,好似两人熟稔亲密。
醉仙楼雅间里,云子仪点了两壶酒并一桌好菜。
“我跟你既是旧识,如今也算的同僚,效力太子身边。只是情谊嘛,我看谈不上。”马文昭饮了一杯酒,缓缓说道,“云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听说妧妧找到了?”云子仪倒也不绕弯子。
马文昭的眼神立时清冷了几分,“我说过,妧妧不是你叫的。”
云子仪咧咧嘴,“只怕如今,也不是你叫的了吧?”
马文昭脸色立时黑沉了几分。
“是谁将她拱手让给了太子殿下?”云子仪说着,又为他倒了一杯酒,“现在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马卫率就一点儿不会心虚遗憾么?”
“舍人消息倒是灵通。”马文昭冷笑别开视线,仰头灌酒。
“太子将她软禁在东宫西苑之中,似乎在她那儿碰了钉子。”云子仪缓缓说道。
马文昭猛的抬头。
云子仪轻哼了一声,“太子将她夺去,究竟出于什么目的,都是男人,就不用装作不知了吧?”
马文昭眉头锁紧,“你操的心未免太多了。”
云子仪摇了摇头,“别人的事,我不管,她的事,我却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她的心,不在太子身上,你为了自己的前途,就这样将她推向太子身边……真叫我看不起你。原以为你有多在意她,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马文昭薄唇紧抿,眼睛微眯。
“圣上昏迷不醒,太子执掌大权,局势不稳,这个时候,正是将她从太子身边夺回来的最好时机。”云子仪缓缓说道。
“你是太子近臣,这般谋算太子,可对得起太子对你的信任?”马文昭问道。
云子仪笑容一僵,缓缓摇了摇头,“我想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有想到,你会对我说这种话。你竟一点都不在乎她?我以为,救出她来,你会比我更迫切?”
马文昭垂下眼眸,看着杯中泛绿的绿蚁酒,眼神微怔,“并非不在意,乃是不得已。”
“我可以帮你,帮你出谋划策。”云子仪说道,“安国侯对柴姑娘似乎格外在意,安国侯手握权柄,太子正忌惮他,可以利用安国侯和太子的不和……”
“太子如今不会动安国侯,”马文昭摇头,“正如你所说,安国侯手握权柄,在朝中的势力也非一日两日。局势动荡,太子会先稳住他。”
云子仪上身微微前倾,急切道:“并非要挑起太子和安国侯的正面冲突,而是借着太子和安国侯两人相争,让她得以从太子身边脱身!”
马文昭摇头,“将她从太子身边救出,你觉得自己还尚有机会。她在太子身边,你与她才是无望。”
“于你来说,又有何不同?”云子仪没有否认。
马文昭却又饮了一杯酒,“于我来说,她在不在太子身边都没有不同。”
说完,他扔下酒杯,起身向外走去,临到门口,又转过脸来,“谢谢你的酒。”
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子仪脸上的笑容冷淡下来,轻轻转着手中酒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分明看到他眼中情谊,为何他却说,在不在太子身边,都没有不同呢?”
马文昭一步一步走回卫率府,在心中一遍一遍对自己说着,不管她在哪里,等到他为父报仇,夺回皇位,都会将她挽回到自己身边。
如今的放手不过是无奈之举,无奈之举!
云子仪可以放手一搏,他却必须隐忍,不能冲动行事。
且他知道,她对太子并没有那份心意,而她对安国侯的感情,他却难以捉摸。她在太子身边,比她在安国侯身边倒更叫他心安。
想着心事的马文昭,及不会功夫的云子仪都没有发现,他们离开之前,有个身影,从他们所坐的雅间外头,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