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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身边的仆从垂手走出亭子,颔首说道:“云公子请吧,我家先生该休息了。”
云子仪只好冲先生行礼,退出了院子。
“那小姐在的时候,就百般留人家。人家一走,就要休息,真是……”书童抱怨。
“住口。”云子仪看了书童一眼。
书童忙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云子仪清俊好看的眉头却轻轻的蹙在一起。
向老先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方城呢?他不愿谈及自己的故乡是方城,那说明他对这里并没有太多的留恋。如今正在京城授课,却突然离开,必然是京城里有更让他想要逃避的事情发生。
会是什么事?
云子仪困顿于向老先生的问题,柴素锦也并不轻松。
她离开向家之后,直接去了医馆。
“马文昭!”她从后巷入了医馆。
马文昭正在后院里教习瑄哥儿武艺,瑄哥儿满脸是汗,小脸儿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可目光却认真无比,表情没有半分懈怠。
两人都向她看过来。
柴素锦却单单看着马文昭,“我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要请教你。”
“请教不敢当……”马文昭笑着说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柴素锦提步向廊下走去。
他回头叮嘱瑄哥儿自己好好练习,提步追上柴素锦。
两人行到一片郁郁的藤萝后头,柴素锦忽而回过头来,“听闻楚国送往大周的质子半路失踪了。楚国君传位给其弟,如今没了质子,新君要送女儿入大周和亲,你知道么?”
马文昭的脸色瞬间变得黑沉,拳头也不由捏紧。
但他发现柴素锦眼中的探究之后,立时迫使自己冷静并放松下来。
“哦?还有这等事?这虽是了不得的大事,可同我们这些平常百姓有什么关系呢?”他垂眸笑了笑,笑容并未深入眼底,“没想到妧妧你不仅治病救人,还关心国之大事呢?”
“楚国皇姓马。”柴素锦慢腾腾的说,“你也姓马。”
马文昭笑出了声,“姓马之人多了去了,难道都跟楚国皇室有关?”
“算起来,你突然出现的时机,恰同楚国质子失踪的时间差不多。”柴素锦看着他的脸。
他本低头遮掩自己的视线,可仍旧摆脱不了被她灼热目光盯着的感觉,他索性抬起头来,面含笑意的回看着她,“这么说来,我还真有可能是楚国的皇室了呢?若我是先皇之子,我的提议,你可能考虑一二?”
说话间,他抬脚靠近柴素锦。
柴素锦微微侧脸,狐疑看他,“什么提议?”
“妧妧,让我来保护你,可好?”他忽而伸手半揽住她的腰,俯身靠近她,在她耳边轻轻呵气,语气暧昧。
柴素锦脸上一烫,恼怒的伸手推他。
他胸膛坚硬,身子稳稳当当恍如磐石,竟纹丝未动。
他猛的收紧手臂,她立时撞在他胸膛之上。
两人靠的太近,几乎彼此心跳可闻。
“放手。”柴素锦怒目看他。
“不要轻易试探我,对你没好处。”他低头在她耳边呵气。
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两人都是微微一震。
他的唇瓣温热。
她的脸颊细滑,带着少女的芬芳。
他刚一松手,她便立时倒退数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是胸中心跳隆隆,一时难以平复。
“还是有用的。起码,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柴素锦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马文昭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上头还残留着嫩滑的触感。
他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眸越发幽深暗沉。
一个乡野孤女,怎么可能这般关心国之大事?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敏感的洞察力?留给她医术傍身的柴家人,究竟还留给了她什么秘密?
“姐,你跟文昭哥说什么了啊?”瑄哥儿瞧见她走出来,连忙收拳问道。
柴素锦却一言未发,僵着脊背大步离开。
瑄哥儿莫名的挠了挠头,回头就看见马文昭挂着一脸莫名的笑,缓步而来。
“我姐怎么了?”
“有心事。”马文昭笑道。
“什么心事?”
“少女心。”马文昭敲了敲他的脑袋,“你不懂。”
瑄哥儿皱眉,“早晚能懂!她是我姐!”
柴素锦回到家里,就将自己关在了房中。
抱着柴家爷爷留下来的《药典》却一页都看不进心里。
平日里翻看《药典》最能让她静心,可这会儿,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他要娶旁人了”。
柴素锦放下药典,霍然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想要静心思考,可眼前晃过的却全都是以往的一幕幕。
他为她奔波半个京城,只因她说想看玄妙庵后头的红梅花却又懒懒不想动。他亲自为她折来一大捧,插满了她的殿宇。
她说想尝尝江南美食,他便搜罗天下大厨,亲自为她尝试他们手艺,他不喜江南口味,硬是将自己弄得肠胃不适,上吐下泻了好几日。
她说想学射箭,他亲自挑选造弓之木,亲手打制最适合她身量力度的弓弩,熬了几宿没睡,尽善尽美,连细枝末节都不肯放过。她练了两日,就惫懒了,他只任由她将弓闲置,还揉着她的发说,有他保护她,她只用做她喜欢的事。
……
太多太多的过往。
他总是默默的关心的,默默的付出,默默的对她好。她闭着眼睛,不用脑子都能感受得到。
这样的赵元甄,怎么可能要另娶他人呢?
还是在她刚刚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内?
这里头,一定有阴谋!
“我要去京城。”柴素锦兀自道,“不等了,要尽快去。”
她霍然起身,却猛然想到,向老先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从京城回来呢?
且今日接触之后,发现他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孤高冷漠之人,为何在京城之时,赵元甄那么三番四次的恳切求见,他都不肯见呢?
云七公子谈论起驸马另娶之事时,他为什么一脸不满和斥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