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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失火了?”
坐在龙椅上的男人闭目养神,声音轻巧却让汇报的人冷汗直下。
“回皇上,查到是长公主囚禁了长歌门的下任掌门,引起了长歌门的抱负,所以……”
“朕不想听这些废话,朕只问你,里面可有那个韩宇的作用?”
汇报的男子一愣,接下来道:“韩宇从大举之后离开慕容府一直呆在薛烛府上,现在又在薛烛的客栈中。”
“端木黎,薛烛。这个韩宇真是有趣的紧……咳咳……”身体有所不适,皇上咳嗽了两声,接着说,
“薛烛蹚的这趟浑水,就当朕不知道么?不过朕到真是好奇,薛烛能为这个韩宇做到什么地步。朕要他的家产安国,他是给,还是不给。”
“这次公主府的大火,就是韩宇带来的人。”
底下一直低头的人抬头,坐在龙椅上头发花白身体瘦弱双目却含着威慑精光的男人,赶忙再次低下了头。
世人皆道瑞华皇上是三国中最平庸的,却只有近臣知道,皇上的隐忍和韬光根本非常人所能及,而那段禁忌的感情更是……
“臣,遵旨。”
龙椅上的人在旁人走后,瞬间弯下身子,剧烈的咳嗽声似乎要将心啊肝啊一起咳出来。而现在,他的心肝只想给一个人看,
“朕给你一个名正言顺进宫的理由,逆天改命,朕不许!”
端木府后院,茂密碧绿的竹子和四季繁花的桃林屠去,只有在四角摆放错落的岩石还保留。
那是这个竹林阵法,控制竹林开合,隐瞒天机。
在院中间,是一个十丈见宽的水池,不过里面不是清澈的水,而是新鲜的血液。
阴年阴日出生的女子的血液么?多少的血才能填满这个齐腰的水池?
只是在此时,她们的命已经不重要,或者说,她们的牺牲是必要。
逆天改命,并不是一句话而已。你可能喜欢小桥流水但是出声就是塞北大漠孤烟,你也可能迷恋古堡荒原但是命决定你一辈子水乡鱼米。
这是命,天定的。如同帝王出声便是帝王,庶民出生便是庶民……除非,这天要换了。
而大齐最后一位国师的逆天改命之法也是相当残酷,对自己,对他人,对有罪之臣子对无辜之子民。处处透着大国的霸道和被天命的残酷!
要么生,要么死!
首先得在一个能够蒙蔽上天的地方,传闻大齐的天山最高峰,白日是最接近上苍的地方,而夜晚的天山烟笼雨罩,却是最能迷惑上苍的地方。而端木黎的住处,也是这样的地方。与世隔绝。
其次得有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的血液,越多越好。这静默的水池中不知是多少女子的鲜血汇成,其实按照彻的做法,瑞华所有符合要求的女子的血……应该都在这里了,一滴不少。从刚出生的婴孩到老人,浑身的血液……这是高位者的残酷,要决定瑞华命运的前太子和国师的换命之法,当然一切都要做到最完全,而完全之下,又是多少无辜的人的牺牲。
这血池却是因为一种红色线形蛊虫,被成为血线虫的最爱的食物。这种蛊虫却不是出自虫类繁盛的苗疆,而是出自大齐常年冰雪覆盖的北疆。这种蛊虫适应了严寒,只能在严寒中冬眠一般的生活,接触到常温的空气就会僵死。所以除了在寒冷地区的山名上山时也不敢大意,这血线虫虽然不是冬眠就是僵死,但是却细如发丝可以刺透人的皮肤在人的血液里迅速繁衍!若是身上有伤口,或者是有血液,遇到这种血线虫就凶多吉少……那怕在寒冷的血液一滴落就冻结的山区都是这样。
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的血液,能够最大的激发血线虫的凶性却也最大地遏制了它们繁衍的能力。是以这样的血线虫钻到身体之中,会在血液里面四处游走!破坏人体经脉……将内脏搅个一塌糊涂,而外部却是丝毫未有损伤。
破而后立……此时再用大齐传下来的秘术,将二人的动脉血管紧紧贴住,同时默念心法,真正的逆天改命就算完成了一半!
而另外的一半,却是考验两人的意志力的。只有敢于违抗天命的,拥有强大意志力的人才能够成功。因为逆天改命是两个人命格的互换,换句话说,以后端木黎就要按照慕容彻原先的生活轨迹生活,而慕容彻则摆脱前太子之命变成了瑞华真正的国师。在此过程中,两人的记忆会共通,端木黎和慕容彻两人都会将对方前的经历再在脑海中感受一遍,而那毕竟不是自己真实的经历!就像一个人活了两辈子一样,这两辈子还会相互冲突,里面的痛苦可想而知!
若是不成功,不被血线虫破体而出而死,就是成一个傻子。
端木黎和慕容彻两个人都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如何,他们都一清二楚。死志,是一直都在。只是两个傲气的人,都不去在乎了而已。
“还有半柱香的时候就开始了。”彻看看黑下来的天色,一向无表情的可怕脸上倒是出现了几许解脱的神色,
“端木黎,你有什么遗言?”
“我会活着见她。”
端木黎的目光清寒,万年不化的俊美容颜上不见任何颓废或豁达,什么都没有。或许是有的,坚定?
彻瞥了他一眼,倒是无奈,
“你这个人,还真是无趣的很。不过,倒是挺让人佩服的。”
夜寒了,彻却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衣物下的身体是意外的白净和些微的瘦弱,和他看起来的壮硕和强健不同,更是区别与他外表的丑陋可怖。
他的身体在月下,甚至泛着光,玉样。
这才是属于太子的,养尊处优的身子。
“我要是当年有你一半的坚持,或者是倔,现在也不会是这样。以命相搏来换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未来,端木黎,咱们都是疯子。”
端木黎终于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看向那血池。
鲜红的血液在月下泛着和普通湖水一般粼粼的光,他的目光投在其上,心却飞出很远,飞出这端木府,直直要飞到一个人的身边。
他从未感受过什么是想念,从未感受过什么是“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死是什么?他端木黎不在乎。或者说,他从来没有什么是在乎的。儿时的,成人的,他只是承担着命运而生,却生活在孤岛的人而已。他是端木黎,还是其他什么人,都无所谓。
瑞华出了一个国师。他叫端木黎。如此而已。
他从未觉得自己可怜,或者说,可怜是什么?他不知道。
那个可以称为他师父的温陌羽曾经用带着憎恶却怜悯的眼光看着他:你这一生,是注定无情无爱了。因为感情是什么,你根本不知道。这么看来,你倒是比我还可怜的多。
爱呀,恨呀,思慕想念或是厌恶。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他也从未觉得有何不好。就像他叫端木黎还是叫端木其他什么,都是一样的,也都是无所谓的。
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重要。他博学百家却什么都不想知道,知道又有何用,他的清寒,是因为他极端的淡漠。
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还能注重什么。
直到遇到了秦穆雨。一开始是来自国师的直觉,让他拒绝了那个丑陋的女人而选择了她,现在想来,那时候除了是怕麻烦之外,她也有吸引自己的地方吧。
明明是被人算计排斥,还一副悠然傲气的样子。那些自然的神态,是他所缺失的……鲜活,所以想要靠近。
靠近后,才发现,什么叫“孤独”。当牵着她的手,走进这个一直以来只属于他的领地,他自私地将她困住,用她的“真”来陪伴自己的“独”。握着温暖柔软的小手,他就自私地不想再放开,习惯了每晚身边有人温热的呼吸,床都变得寒冷。
有人挑灯夜读,看着他看过的书;有人每晚烂醉,喝得他酿的酒;有人怕他吹笛“谈笛色变”却懂得他吹奏的真意;有人胎毒深中只有他能解。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是……有用的。可笑么?注定匡扶瑞华的国师竟然要从一个女子身上找存在感?但是一直以来,“国师”之名深种又是何等残酷的束缚!
除了睡,读书,酿酒,吹笛。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苍白!
他不觉得苍白,但是她觉得可怜。但她觉得可怜,他也不觉得他苍白。只是,当她的心疼能变成减缓她步伐的理由,他示弱又怎么可以呢?
一个没有心的人,掏空的胸膛,连心的位置都给她。
给一个注定离开,注定留不住的女子。
给一个,叫做秦穆雨的女子。
给一个,他叫不出口的,娘子。
……
“时辰到了,你还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彻不知何时已经泡在了血池之中,血池只及腰他靠在岸边横躺,墨发披下遮住脸上的疤痕,如玉的肩膀上是月光。莫名几分仙子的仙气,来到这个一向阴翳的男子身上。
“嗯。”
收回目光的端木黎抬头看了看天,放下手上端着的寒玉盒,盒中鲜红的细线缠绕,带着一种扭曲的美感。他褪下衣物,这才发现腰上的蓝田玉佩已经不见了,给薛烛拿去做赌注了,而以薛烛的性格,那玉佩还不知道会被拿来做什么用,或者是,给了她?
代表他最后身份的东西也消失了,他突然抬头看了看天,
“怎么不下雨。”
轻声喃喃,端木黎也下水。要先将血线虫放在血中,待他们活过来便会自动刺破人的肌肤,在血管内流窜……
“磨磨唧唧的。”
慕容彻一把夺过装着血线虫的玉盒就要打开,端木黎靠着冷冷地看着他。
“慢着!”
突然一声爆呵!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近,身后跟着一脸惶恐的端木磊,严肃着脸的端木拓,满脸焦急的端木彬和侍卫若干。
“秦穆雨要进宫!你给我停下!”
端木黎目光一凝,端木彻却笑了,低哑着声音问着这个明显赶过来还慌里慌张的当今瑞华皇上,
“已经把盒子打开了,怎么办?”
龙云客栈,不知道滚过多久的大床上,秦穆雨吹着一碗粥。
“来,言哥哥,啊——”
秦楚言无奈地看着把他当小宝贝一样照顾的秦穆雨,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更加无奈地张口把粥喝进去。
“言哥哥,烫不烫?”
末了,秦穆雨还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嗯,担心地,好像怕那粥烫到了言哥哥让他难受。
秦楚言只想打她的小屁股。
自从那天他们敞开心房之后,秦穆雨在床上是尽力地满足他,可是秦楚言也知道,秦穆雨也是大病初愈,更是还小,怎么能经的住他那么强的欲/望。所以他有所收敛,但是雨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以为他还没有解开心结,倒是开始想着办法的引诱自己。
秦楚言挑眉。其实他的毒第二天也就解了,媚药的药性一去,哪里还会那么折腾人。看到秦穆雨满身的斑斑点点吻痕,他的心比身体更疼。
算是因祸得福吧。
摸摸秦穆雨的小脑袋,秦楚言说道,
“不烫。”接着到底没忍住,“这个粥,奈何不了我。”
“言哥哥,你真是,可以去讲笑话了。”
才说完,秦穆雨就笑了,接着蹭到秦楚言身边,大眼弯弯地对他说,
“那喝完粥,言哥哥该上药了。”
秦穆雨知道言哥哥心疼自己不会碰自己,但不知道如何,她就是特别喜欢看着秦楚言明明有欲望却隐忍的样子。
她觉得……特别迷人。
她好像比那个劳什子太子慕容青歌还变态了。
秦楚言也知道她的小心理,也愿意纵着她。
现在知道雨儿心中是有自己的,还愿意和他亲热。秦楚言觉得,他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
他真的知足了。
气氛温馨,秦穆雨是开玩笑也没有去给秦楚言换药,而是爬在他身边,小嘴嘀咕嘀咕说个不听,前世听来的趣事自己的打算啦说个一干二净。又是小时候那个天真的小丫头,也只有在秦楚言身边她才能这样。虽然没有告诉言哥哥自己是重生而来,但是对于她所有的不对,言哥哥都会选择包容。
她何其有幸有一个一心只为自己,永远站在自己身侧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
“匡!”
门突然被踢开,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鄙视地看了在床上一看就没干好事的二人,冷哼一声,
“两个死断袖,住够了没有?还不滚出去?!”
秦楚言杀气顿起,怒目注视着小二,小二浑身一个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现在龙云客栈被秦家接手了!你们还是快出去吧!”
说完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怪不得没人来这间屋子赶人,原来那个男子的杀气这么吓人……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公子可真是美啊……
龙云客栈被秦家接手?秦穆雨和秦楚言对望一眼,心生警惕。
难道薛烛和秦家?!
又一个小二低头而入,秦穆雨眉一拧。这秦家的做法真是够嚣张,才易主了之后便要将客人全赶出去么?!
但是平心而论,这不像薛烛的风格。这龙云客栈少说也是薛烛的心血,他怎么将这托付给了这样的人?还是秦家?
“小家伙,你这样想我,可真让我伤心啊。”
进来的小二突然发声,抬头,一双慵懒的眸子似笑非笑。
“薛烛?”
“薛烛。”
面对怀疑和警惕的目光,薛烛往墙上一靠。
“换身衣服就不认识我了,小家伙可真是偏心啊。”
“我现在一穷二白,身无分文了。小家伙可愿意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