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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巡冷冷的看着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给我装糊涂?”
路小南皱皱眉,“当时,我只记得嫣然帮我服下丹药,之后我全身骨肉仿佛被刀刮一般疼痛难忍,然后脑中便是一片混乱,浑浑噩噩,有无数的幻像强行出现在我眼前,让我不得不去观看,那幻像好似许多电影片段串联在一起,有神有魔,有古代也有现代,但那些画面总带着一层迷雾,想去仔细分辨却又看不清楚,此时想来,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到最后天空下了一场雨,很清凉,然后我便睁开了眼睛……”
路巡冷哼一声,“你推的倒是干净,你可知当时你的情况多么的危险,你又可知当时嫣然是多么担心你,尤其是在你身体爆裂化作一片血雾之时,嫣然为了救你自毁真灵,耗尽千年修为,最终却是……”
路小南沉默了,他知道自毁真灵意味着什么,所谓真灵是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的妖才会产生的东西。任何一只妖在产生灵智之前都是浑噩蒙昧的普通凡物,或兽或禽,或古木或金石,只有开启了灵智之后才能修炼,它们拥有吞食日月精华的能力,但实力不过比普通凡物强上一些,此时它们还不能称之为妖,只能叫做精或怪。但当精怪的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产生了内丹,便拥有了真灵,可以化作人形隐匿妖气,甚至能行云能布雨,有了施展术法的能力,此时方可称之为妖。随着妖的修为不断加深,内丹逐渐增强,真灵也随之不断壮大,并且伴随一生,直至飞升成妖仙之后真灵才会转化为仙灵。
而一只妖散去真灵便意味着此生的终结,重新归为蒙昧凡物,死后重归轮回。
路小南端着茶盏久久不语,最终只说道,“二哥,进入冥界之后,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寻回嫣然的魂魄,复活嫣然。”
路巡的脸色依然不是太好看,“即便你救回来又能怎样,散去真灵的妖狐还是妖狐么?没有了修为,即便是血统高贵的妖狐也逃不脱岁月的镰刀,路家也不过是多了一只区区数十载寿命的小狐狸而已。”
“我知道这很难,但我相信嫣然一定会恢复如初的。”路小南站起身来看向窗外青翠的竹林,“就像这竹子,即便被狂风摧折,依然还是向天拔节,在摧砺中不断成长,并且越来越粗壮。”
路巡摇摇头,“谈何容易。”
又是许久的沉默之后,路小南回过头来,“二哥,我想问问,苏琳她怎样了?”
路巡脸色霍然一变,“现在是在讨论我妹妹的事,你还在想着别的女孩,我真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路小南盯着路巡的脸,目光毫不退缩,“在我进入冥界之前,这是唯一放不下心的事,还请二哥告知,也让我能够安心寻回嫣然的魂魄。”
二人对视许久,最终路巡还是在他的目光下退缩了,“这些日子那个丫头由仆人照顾,以我路家的镇魂珠保住她的躯体,暂时还没有生命之危,不过,时间久了可就难说了。”
“能撑几天?”
“镇魂珠乃是上古异宝,可镇封躯体七七四十九天不变,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来救她。”
路小南点点头,时间很紧迫,让他的神经似发条一般又紧了紧。
路巡看了看腕上金色的手表,“一个小时到了,奶奶可能已准备好了,跟我走吧。”
二人来到后院,此时老太太早已身着八卦仙衣等候在祭台之前,在她的身后站着六位同样衣着不知多大年岁的老人。
老太太看到路小南到来,微微点头,指点了一个位置,“小子,站到那边去。”
“是。”路小南站了过去,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小子,你还有何疑问?”
“我想知道,偷渡冥界究竟有多大的把握?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
“的确有一些事情需对你说清楚。”老太太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个偷渡跨界的阵法我们也是第一次使用,虽然在近期做了深入研究,毕竟是传说中的阵法,老身从未使用过,究竟会不会成功也难说,但老身有六成的把握可以成功。”
“六成?”
“怎么,你怕了?”
“答应的事,我必然会全力以赴,没有反悔的道理。”路小南立刻想到了实验室笼子里的小白鼠。
“六成把握已经不少了,即便一成的把握老身也会一试。”老太太冷笑一声,“至于注意事项,就是你带齐你所有的法宝,还有这个。”
老太太扔给路小南一卷红丝线,“把丝线系在手腕上,你身上有嫣然真灵的气息,嫣然的魂魄很容易就会亲近于你,找到嫣然魂魄之后便顺着丝线回归。”
路小南小心翼翼的将红丝线系在左腕之上,再次问道,“还有其它的么?”
老太太沉默片刻,沉声说道,“冥界究竟是何模样,老身也不知,但危险是存在的,毕竟你是以人的肉身进入,你的身体、血液又与一般人不同,或许会吸引到更多许多邪物侵袭,你要有思想准备……”
“我明白。”路小南眼中射出坚毅的光,“救不回嫣然,我绝不回来。”
“你有这个心就好,记住,这个阵法只能坚持三天,也就是说,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若不回归,或许你就会永远迷失在冥界,再也难以返回。”
路小南点头。
老太太一挥袍袖,祭台之上七大一小,八根牛油蜡烛自然点燃,而后老太太与六位身着八卦仙衣的老人飞身而起,按北斗七星方位盘膝而坐,那七根牛油巨蜡霍然飞到他们面前,泛起幽绿色的光,而那根小上数倍的细小蜡烛则出现在了路小南面前。
路小南仔细看了八人的方位,自己正处在勺柄开阳星辅星位置,此星为隐星,以阵法之力隐去光芒,如影一般虽星而动,于阴暗之处隐藏。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只有以死亡之力迷乱天机,方有机会冲破玄关,最终达到偷渡入他界的目的。
祭台之上香火缭绕,化作层层的迷雾渐渐笼罩了场中八人,渐渐隐去了八人的踪迹。
老太太等七人在香烟迷雾之中念起古老的咒语,那禅唱一般的咒语仿佛有生命,向着路小南汇聚而来,渐渐将他笼罩、包裹、淹没……
此时,夕阳西下,漫天红霞让整个半边天空仿佛镀上了一层血色,但在突然之间天空阴暗了起来,整座泉城都笼罩在阴云之中,一场深秋的雨似乎就要来临。
大片的灰色雾霭将祭台缠绕笼罩,最终却是一道阴暗的灰色惊雷炸响,刹那之间祭台之上一股清风吹过重现清明,却只是不见了路小南,只余先前那只只小小的蜡烛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