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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看得心惊肉跳，这些文字朴实无华，所载内容却是惊心动魄，高潮迭起，远比地球侵略战争复杂万倍。
华夏军方绝密档案里，有来自德诺星系的大宇宙资料，曾好奇拿上将父亲的权限偷偷浏览过的蔷薇很清楚，在那个版本里，即使是德诺星系，对天使文明也近乎一无所知。
现在看来，当时仅存的天使王凯莎，自然是抹去了这些事实的流通痕迹。
亦如，上古恶神华烨之名响彻宇宙，诸多文明都有耳闻。但却少有人清楚，传说中的上古之神，带领当时的天使，都做过些什么坏事，以至于如此遗臭万年。
典型的恶迹与恶名不匹配。
但其实，不单各文明并无记载，即使是天使云系统，相关历史也早已销毁。毕竟，这样的过去，对天使的光明形象来说，并不光彩。
另一本，是卡尔的回忆录，但记录极少，这位内心一直爱慕凉冰的智慧炬子自从凉冰与凯莎的战争进入白热化后，亦是痛苦绝然，效仿天基王鹤熙，潜遁宇宙。只是不知为何后来到了冥河星系，又成为了死神。
这场牵扯数百万个星系，跨越大半个宇宙的战争，源头居然是言论自由的整肃。让人哭笑不得，而又深思忘返。
华夏自封建社会结束，已杜绝了这种极大扼杀种族想象力的低级限制，而站在天使们的高度，当时为了巩固统治，可以想象，能够理解，却难苟同。
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华夏军人，蔷薇不得不承认，莫甘娜也许本质并不坏。从这段尘封的真相来看，抛开恶魔之王的身份，高高在上的莫甘娜大神，其实也只是一个为自由呐喊而被逼上梁山，只能以造反来对抗统治阶层的可怜学者。
看来，恶魔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邪恶，或许，天使也并没有预料的那么正义。世界上的善恶好坏，在观念尺度不同的宇宙文明里，又如何分得清？
蔷薇合上书本，心情极不平静，若按照凉冰所记载，自己体内驾驭的神河基因，很可能就是她和卡尔通力合作，辛苦开发出来的研究成果。
时空蔷薇，时空基因。
怪不得，在地球上第一次见到莫甘娜时，她看自己的眼神复杂无比，而其后事态发展的一系列牵扯涉及，更是让原本的扑朔迷离突然明悟清晰。
等等，还是有个问题！
莫甘娜对自己的那股情愫，到底是基于研究成果，创造者与化生者的那种？还是……还是……真的，喜欢上自己了？
想想最近晚上那些让人莫名其妙的梦境，蔷薇心中没由来的浮起一阵燥热。
对方可是下令射杀父亲的主要凶手，在华夏大地犯下了一连串骇人听闻的罪行，更是直接导致神洲陆沉，让华夏70%的城市陷入混乱与战火的罪魁祸首。
但身处这无力抵抗的战舰内，入目皆是堪比神灵的恶魔精英，自己又能如何？
难道，真的，要和，莫甘娜……
蔷薇内心无力呻吟，端杯一饮而尽，下一秒，却忍不住全喷了出来。
这红酒闻起来香雅醇正，谁料到居然只是添加剂的功效，喝起来却是犹如假酒市场的标准勾兑此品，酸涩无比。
女王这是买到假酒了？如此熟练如斯的手工技艺，一看就是来自造假文明的华夏乡镇黑作坊，也真难为了品位七零八落的恶魔女王陛下，居然还喝掉了一小半瓶？
妈蛋！有没有可能莫甘娜是因为在华夏喝到产自小作坊的假酒，这才恼羞成怒攻击率先华夏的？
嫌弃的放下酒杯，蔷薇忽然特别想见莫甘娜一面。
看着闯进舰桥的小女孩，黑风有些懵。
自次这小女孩上次被若宁重伤，女王陛下几乎十万火急的将她带上了恶魔女王号，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上检查，当时，为保心腹被洞穿，基因逐渐溃散的地球小妞万无一失，全舰的能量都被集中起来分配，全力为她治疗。
也幸亏若宁的烈焰武器是万年前的老一代品质，能量的运转效率比天使彦等人所持的烈焰之剑要低30%，使得那股能量杀伤力虽大，却极易被驱散，不然小女孩的尸体就只能送往冥河了。
本来黑风认为区区一个小女孩，根本花不了多少能量。可谁能想到，实际上身为时空基因的蔷薇，基因修复几乎耗尽了整艘恶魔女王号的能量，到现在还没恢复。
真正的神灵，都是直接从星空或星体中汲取能量的。利用储备能量来治疗神体基因，不得不说这委实是极为奢侈的行为。
这都快1个月了，好象小女孩蔷薇还是第一次来舰桥，她不是只在战舰第三层的生活区转悠的吗？
黑风眨了眨小眼睛：“你要找女王？”
“是的，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蔷薇看着眼前这个净身高不过1米5，飘浮起来也要矮自己一头的小个子神灵，却丝毫不敢许以轻视，内心已经把对方看成洪水猛兽。她可是亲眼目睹对方在巨峡战役中轻松控制蕾娜，更是直接摧毁天使之王凯莎。如此强大的神灵，如果对付自己，恐怕连手指也不用动。
“女王刚回战舰，目前正在通讯频道上，你可以直接联络她，但作为部下，没有特殊情况，我不能直接搜索女王座标，那样，是大不敬”，黑风语气有点无奈，其实在他眼里，眼前这个蔷薇的烫手程度，和洪水猛兽也差不了多少。
拿着这个全宇宙不超过10个人知晓的通讯频率，蔷薇找到了恶魔女王。
女王的声音带有丝丝倦意，似乎并非像蔷薇所想的那样，正在悠闲自处。
走出恶魔女王传送来的虫洞座标，蔷薇看到的是一片无尽星空。星空中入目皆是闪闪发亮的多种彩色光点组成的巨大圆球，从自己落脚的中心开始，呈发散状，往远处无限延伸，不知多少亿万里。
悬停在无尽星空中的恶魔女王背对着蔷薇，似乎并未察觉蔷薇的到来，眼光仍放在不知达到了多远处的深邃星空边际。女王的背影孤寂而惆怅，让人心脏紧纠，喘息困难，那道背影似乎横跨了时间与空间，在这个神秘的空间里印下无数掩埋在时空中的记忆碎片，隐隐的，似有微不可察的莫名呢喃与若有所无的混乱音节声声入耳，一丝一点嘀哒在心跳的起伏处，越发让人欲夺门而逃。
“这是？”，蔷薇有些心悸，这个地方充斥着雄厚的古老气息，周围似乎都弥漫着一种看不见的深深哀怨与浓浓死意，即使她是雄兵连的超级战士，在那股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磅礴气势下，也很快支撑不住，几欲通体炸裂。
莫甘娜收回目光，眼角的恶魔状容不时闪过诡异光华，似乎正从一种奇妙的状态中苏醒过来，转过身来，淡淡看了一眼快被气息压爆的到访者，向着她轻轻一点。
蔷薇身表瞬间泛起一道深紫护盾，隔绝了所有的魔力气息，但却极为神妙的保留了蔷薇的对外感应，让人为之叹服。
“除了你，没有第三个人来过这里”，空旷的语音从五尺外发出，却仿佛自九天之外传来，让蔷薇觉得眼前的恶魔之王格外陌生。
恶魔之王的话中，自然也包括其他的恶魔神灵。忽远忽近的她，加上身后持续释放着残暴力量的无数光球，以及这神秘的空间所在，构成一副凄丽冰凉的画卷。让人心神牵挂，急欲探究，却隔绝天际，无从触摸。
蔷薇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气质下的莫甘娜，定了定神，心中原本话提仍是无从说起，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发问：“这是……什么地方？”
“英灵殿”，莫甘娜的声音开始回转正常，仿佛平时那个爱调戏爱说爱的女魔王正在回归：“这里安放着所有在与天使战争中牺牲恶魔战士的英灵。这些光球，就是他们所留下的基因和信息。”
蔷薇脑子似乎有些不够用：“你不是……可以复活他们吗？”
莫甘娜再复转身，缓缓走到最近的一个不断跳动的巨型光球前，双手抱胸，却未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蔷薇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恶魔女王才缓缓道：“我并非死神卡尔，我们虽然可以利用基因重塑再造恶魔战士，但是如果连基因排列都坏死，恶魔也没有办法将其重生。”
“嗯”，蔷薇点点头，她实在不知道这时候该接什么话合适。
随着时间安静过去，气氛似乎有点尬聊。
蔷薇没话找话：“我去了你的房间，额……那个傻大个说……”
对面莫甘娜面色一乐，她心知傻大个指的是谁：“然后呢？”
蔷薇感觉到莫甘娜的心绪波动，到现在才觉得那个有血有肉的恶魔女王终于又回来了，稍微思量了一下说词，道：“我不小心翻看了……你的回忆录……”
“嗯？”
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态度，蔷薇有点憋得慌，这小媳妇的做派真让她别扭，继续道：“我相信你的，部分学说……”
莫甘娜推崇的学术自由，言论开放，是缩短从战争年代转向和平年代的最佳催化剂，最后的社会运行结果将会是百花齐放，极大促进文明内部生产力的兴盛。这点，地球文明已经验证无数遍。
然而恶魔之王这一瞬间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震撼，足足震惊了0.3秒，才回过神来，一时无言，良久方道：“……谢谢。”
这几万年来，这个小女孩倒是第三个对自己学说真心实意持肯定态度的人。第一个是太空校长，第二个是死神卡尔。
蔷薇也没料到能见到恶魔女王如此感性的一面，多少冲淡了她在这个诡异空间的拘束，但仍不愿多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聊？”
最好的场所自然是蔷薇专署咖啡室。
战战兢兢的侍者将一杯与蔷薇同口味的咖啡呈上来，头都不敢抬的轻放在桌上，见到女王点头，如蒙大赦，飞快的退了下去。
蔷薇看了眼远远躲着，一脸仿佛劫后余生表情的侍从：“他们好像很怕你？”
“搬这间咖啡厅的时候，手段稍微直接了点”，女王瞟了眼这灰不溜秋的咖啡，没认出是哪种牌子，女王放弃与咖啡较劲，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蔷薇。
蔷薇盯着妆容遮蔽了大半脸孔的恶魔女王，道：“其实我觉得，你并不坏……”
墨甘娜嘴角轻咧，脸上涌起一种难辨的笑意：“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全宇宙最高的恶魔之王，传播邪恶的罪魁祸首。而你，却说她不坏？”
“世间并非只有单调的黑与白，宇宙也并非只有纯粹的对与错，在我们的世界里，地球的历史，往往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蔷薇自顾自的说着：“有个词，叫成王败寇，讲的就是这个意思。”
“成王败寇？”，莫甘娜细细体味着这个词，不由哑然失笑。
之后，胸有计算的左小姐，与心情大好的右小姐，相谈甚欢。
左小姐认为，右小姐的化妆水平与时尚鉴赏简直差到无以复加，建议以后这方面多听听自己建议；还有，房间那瓶假酒，我已经帮你仍了，不用谢。
右小姐表示，左小姐的咖啡爱好，实在是不敢恭维，每次陪她喝咖啡，啥味没试出来，糖水倒是喝了半斤。
本该是仇人的两位，在尘封迷雾逐渐散去的透明下，似乎建立了一定程度的默契与，感情？
意尤未尽，直到黑风传讯，前来参加神权会议的第一位神灵已经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