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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听了母亲将要留下九姐儿的事之后,呼延卜禁不住瞬间蹙起眉。
“你还敢问为什么?”浩敏皇贵妃沉下脸去,“先别说她是怀了身孕的有夫之妇,只说她的命格,一出生就克死了祖父,四岁时死了祖母,八岁时死了父亲,十二岁母亲又瘫在床上,成婚三日不到就又死了公爹,四个月时家里又遭了难,夫君下落不明,不得已家里的婆婆才让她去庵里带发修行祈福赎罪,可就偏偏遇见了你,不远万里将她带回来……嗯,的确,她很有几名小聪明,但卜儿,这些小聪明是抵不了这凶厄的命格的,这样的女人,你若是执意要亲近,会遭厄运的……”
听着母亲的话,呼延卜显示吃惊,但慢慢的也就平静了,紧紧地握拳。
怪不得,原来是做着如此打算。
“卜儿,你是注定要做大事之人,半点也马虎不得,何苦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冒险,再说,你要是想要女人,还不有的是吗……”浩敏皇贵妃又开口道。
“母妃,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呼延卜打断。
“不是?”儿子的再次忤逆,让浩敏皇贵妃美目立起来,声音也高了起来,“那你说说到底是那样?”
“……”呼延卜却一时语结。
真告诉母妃她是杨国丰的老婆吗?还是算了吧,不然又指不定惹出什么呢。
年前那场战败假和亲的失败,已经为他惹来了许多的不利,回来的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收拾烂摊子,四处告罪。
若是再有他将敌将的老婆掳来、金屋藏娇的传言出来,他那恨不得他立马死掉、好失去一个争位劲敌的大哥肯定又会利用其好好的给他制造一笔麻烦。
不告诉母妃也是怕麻烦,唠叨责备只是其一,而那其二……
听见儿子没话说了,浩敏皇贵妃禁不住又是冷哼一声,然后又道,“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会让人去接她过来。”
呼延卜听罢沉默了一下,仍不死心,“她这般不详,母妃又留她在身边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有事可做,”浩敏皇贵妃白了儿子一眼,“这女子,倒也是个有心的,准备在我这殿里的小佛堂里,帮我抄一套《首楞严经》和《法华经》,为自己赎罪,也为我祈福。”
听了母妃这些话,呼延卜没有再说,只是暗暗眯起眼眸。
看来是一早就琢磨好了,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了。
真是可恶,一个女人,竟然三番几次的算计他……
……
“凤娘,这些你留着吧,权当我们相识一场的念想吧。”九姐儿将闲来无事绣的几块帕子递给凤娘。
“这……那谢谢您了。”看得出凤娘很感慨,也很不舍。
九姐儿对她笑笑,心头也是酸涩。
当然不全是因为与凤娘的分开,主要还是前途那未知的命运。
她主动揽下的那两套经书的抄写工作,估计完成的话要两个多月,这两个月她必然是宁静的。
可这两个月之后呢?
杨国丰会不会来救她呢?到时她肚里的孩子也就七个多月了,难道真的要在这异国他乡生产吗?
这时一个仆妇进来秉:皇贵妃的人来了。
听了这个,凤娘和另两个仆妇又赶紧帮九姐儿收拾。
忽然门就被推开了,呼延卜脸色不善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指着凤娘等一众仆役,“出去!”
几人吓坏了,赶紧匆匆出去。
很快屋里就只剩了他和九姐儿两人。
九姐儿则站起身来,用指甲掐着掌心,强作镇静,“呼延王爷这是怎么了?”
呼延卜看了她冷笑,“王妃不知道我怎么了吗?还真是……会装蒜。”
九姐儿暗暗蹙眉,但面上却还是继续与之周旋,“难道是恼我未和王爷商量就去帮皇贵妃抄经书,这个……我也是想能讨得皇贵妃的欢喜……”
“欢喜?你还真敢说……”只是话未说完,就被呼延卜打断,“谎话连篇的女人,你还不是想着摆脱我。”
“呼延王爷何出此言?”九姐儿也整了脸色,“你有妇,我有夫,本来我这个阶下囚囚禁在你那里就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呵呵……”没想到呼延卜听罢这句,又是一阵笑,一边笑着,还一边慢慢向她逼近。
九姐儿吓坏了,抚着肚子,步步后退,只不过很快后背就靠了墙。
“你知道怎么做才是与理相合吗?”直到两人贴得十分近了,呼延卜才站住脚步,又颇有几分阴邪的笑道。
“……”
猝不及防间呼延卜却猛然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他并未太用力,但九姐儿却还是呼吸不畅的咳了起来。
只不过顷刻间,呼延卜又放开她,退开两步,缓缓道,“那就是杀了你,永绝后患!”
九姐儿闻言脸色不由一变。
“只是我舍不得!”呼延卜又目光复杂的看着她,轻声吐出几个字,转身向外,义无反顾而去。
他之所以不愿将她的真实身份说给母妃,不也就是怕母妃要杀她吗?
只是可惜,他这半生,难得宽厚,难得动情,却遭遇无心!
看着他的背影,九姐儿禁不住松了一口气,但转瞬却又禁不住无声一叹……
从那日之后,九姐儿就离开了呼延卜的宅子,到了西蒙皇宫的佛堂。
事实证明,她这番谋算是对的。
因为这里要安静多,每日抄写经书也不是很劳累。
虽然浩敏皇贵妃也不是好糊弄的,也将她这个大越女子当囚犯一样软禁,但起码不用再整日担心有人觊觎她这个孕妇。
浩敏皇贵妃偶尔回过来,看看她抄的经书,然后打坐一番。
感恩于这浩敏皇贵妃给她一个如此般安全又安静的所在,那浩敏皇贵妃每日来,她都尽力讨好。
看得出浩敏皇贵妃很喜欢她。
那龙潇娘也陪着浩敏皇贵妃来过两趟,还是那副冷艳模样,只是九姐儿能感觉出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的那份嫉妒和不友好。
为了降低这个女人的敌意,她干脆换上缁衣,梳了道姑头。
这个女人不只是悟到了什么,还是暂时没空,这几日还没有再来过。
至于呼延卜,她也一直没再见。
无意中听到浩敏皇贵妃身边的两个宫女说话,好像是要迎七王爷回朝。
这七王爷也就是浩敏皇贵妃的小儿子、呼延卜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呼延喆。
呼延卜应该是忙这个吧。
忙吧,她希望他再忙一点,再也没时间打扰她。
除了抄写经书,她近两日又添了乐趣,那就是和肚子的孩子说话。
五个多月的他,已经不再那么安静了,开始闹腾了,经常是左踢一脚,右蹬一脚。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拍抚着肚子说话或唱首歌,这样他才会安静下来。
慢慢的下来,竟然就有了规律,每天固定的时刻,这小家伙都会和她交流。
感受着孩子的变化成长,她的心情满溢了喜悦,只是却没人分享。
杨国丰,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难道你真的要让你的孩子在这异国他乡出生吗?
想到这些,她那双明眸里禁不住渐渐浮起泪光……
……
“嗤——”
一声微响后,一道蓝色的火焰亮起,照亮了西北昆仑山上某个幽深的洞穴。
“王爷,这是什么?”看着那跳跃的火焰,梁振禁不住惊异的问杨国丰。
不过问完,他又后悔自己多嘴了。
自从王妃失踪,王爷越发话少了,又是半天也不发一句,对于他们的问题也是多半摇头点头。
“这叫火柴,是取火用的,比那火石要方便。”但却没想到杨国丰却一边将那眼前那对柴火点燃,一边为他耐心的解释着。
梁振禁不住很是诧异。
但紧接着让还有让他更诧异的呢——
那用掉了的火柴,杨国丰却并没扔掉,而是又理好,放进那精致的盒子里。
梁振又想问。
“把干粮拿出来去烤烤吧。”但杨国丰却又吩咐他道。
梁振也就不再问了,去拿包里的干粮。
这干粮倒是名副其实,开裂的馒头,又干又硬。
看一眼手中的馒头,梁振递给杨国丰时就禁不住有一丝丝踌躇。
但杨国丰却毫不迟疑的接了过去,将馒头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吃了起来。
看着杨国丰吃的香甜,梁振也效仿,不过当那馒头放进嘴里时却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难以下咽。
“梁副将,你明日秘密去一趟边关大营,添些食物,也将这边的事说与荣将军。”这时,杨国丰忽然开了口。
“那王爷您呢?”梁振问。
“我明日白日还会继续探查,然后晚上回这里。”杨国丰淡淡答道。
“这又怎么可以,还是王爷您去吧……”作为下属,他又怎么能去享受,而将上司留在这里奔波操劳。
“不要多说!”但他的话未说完,就被杨国丰打断,“再说,你留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如果不能据实的掌控呼延喆的最新动向,到时我们就可能失手,一旦失手,若是再找机会就难了。”
听他这样说,梁振自然不好再争,“王爷,我会尽快回来的。”
杨国丰闻言只是点头。
“扑棱扑棱——”
但这时,忽然山洞外面想起鸟翅声。
梁振立刻警觉起来。
“是信鸽!”杨国丰却道。
梁振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去看看!”
很快梁振就拿了一个小小纸卷回来,然后交给杨国丰。
杨国丰展开来看,但看着看着就蹙了眉。
“王爷,难道是京中有事?”看他这般,梁振立刻问道。
杨国丰却是摇摇头,“没事,只是我们出来的这两日,信亲王世子不知怎么听说了这事,如今已经乔装进了西蒙国,准备到时和我们里外照应。”
梁振脸上禁不住转忧为喜,“这样最好,世子过去不只可以牵制一下呼延卜,也许还会打探到王妃的下落,保护王妃。”
但杨国丰听了他这话,却只是点了点头,脸上不见一丝欢喜。
梁振禁不住满是不解。
杨国丰却已经不再理他,转过身去,在地上一片稻草铺上躺下,裹紧身上的披风,看向山洞外面那蔚蓝的天空中的星星。
他又怎么可能欢喜?
欧阳靖能够在听说后第一时间就混了西蒙过,但他做不到。
诸多限制……
这个位置,还有身上那沉重的责任,让他不能轻易而动,更无法为自己的心而活。
就是今日能在这里待几日,还好好下了一番功夫,准备了各式各样的谎言,甚至欺君罔上……
文九,你一定在怨我吧?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想起妻子,杨国丰一双幽深的眸子里禁不住晶莹闪动。
不过你放心,我们马上就团聚了……
……
“大爷呀,放了我吧,我不要……不要呀……”
“你们这般大越佬,真他们一个个胆小,不就刺个字吗,刺了字你就能到我大西蒙国的皇宫了做工了,这是多么好的事呀。”
“大爷,饶了我吧,我不要进什么皇宫,不要……”
“真他们不识好歹,不要也得要,快点,褪了他的裤子——”
然后就是撕扯声,火红巨大的烙铁烧在皮肤上的“嗤啦”声,杀猪般的嚎叫声……
“大人,这个大越佬吓死了。”一个小兵上前,探了探倒在地上的那人的鼻息,然后对坐在上面脑满肠肥的西蒙小官道。
“拉出去……”那小官禁不住悻悻的。
很快那人就被拖出去了。
那西蒙小官站起来,看一眼挨墙而战的他这两日抓来的一帮大越小民,没有再强制为人刺字,而是道,“你们这帮大越佬听着,如今适逢浩敏皇贵妃生辰,宫里继续一批劳力,如果有愿意去的就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
“不就刺个字吗,又死不了人,宫里的待遇还好呢,不然你们都要弄得北蒙那一年也不见日头的地方去干苦力,知道吗?”
还是没人站出来。
小官禁不住有些吞气,要不是急需人手,他才不和这帮大越佬打交道呢。
想着就要再训话。
“大爷,宫里……宫里有肉吃吗?”但忽然这时,一个傻傻愣愣、满身脏乱破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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