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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沫,你是我的大女儿,以后我的荣誉和爵位,都由你来继承。”秦沁在四十岁生日宴会的时候对秦细沫这样说,当着一百多位宾客的面。
秦细沫愕然,完全没有料到母亲会突然发表这样的言论,在生日宴会之前没有一点预兆,秦细沫根本没有想到要继承与母亲有关的任何荣誉,在秦细沫看来,自己并不是继承者的最佳人选,妹妹秦御风才是和母亲最像的人。
一丝不苟,尽心尽职,为了家族利益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在秦细沫眼中,母亲和妹妹就是这样的人,而自己呢,大可做着想做的事,走着想走的路,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这就是人生。
所以,当母亲这样宣布的时候,秦细沫满心疑惑,顺便看到秦御风一眼,秦御风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微微带笑,眼神流光,似乎早已洞察母亲的决定。
秦细沫不动声色地应下母亲的请求,却在宴会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偷偷溜走。
这种压抑的气氛和场合和她完全不搭配,干嘛还要煎熬。
那个时候,整个K大无人不知秦细沫和秦御风两姐妹,不仅因为两人显赫的家室,也因为无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是极具个性的女性,秦细沫如冰中的水,而秦御风如水中的冰,行事做派像极了公爵夫人秦沁的两个分支。
不过,秦细沫喜欢女人,这在K大也是公开的秘密,在这一点上,两姐妹完全不同。
秦细沫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看到秦御风正坐在她的书桌前翻着一本小书,秦细沫微微一笑,一边放下包,一边凑到秦御风跟前:“在看什么?”
秦御风像是被吓了一跳,很快转过头,看清是秦细沫之后才淡淡地说:“你的诗集。”
“我以为你只爱看数学和物理,”秦细沫笑着把书抢过来,顺便坐在书桌上,说,“看泰戈尔不无聊么?”
秦御风说:“我只是随便看看。”
秦细沫说:“你随便看看就能闲逛到我的寝室?”
秦御风说:“我来是……”
秦御风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一个女生突然出现,正想进来,抬眼看见秦御风就缩了回去,秦细沫还没来得及说话,秦御风就冷冷地说:“是你招来的吧。”
秦细沫拍拍秦御风的肩膀,走过去跟女孩说了两句,女孩这才点头离开,秦细沫关了门回来,俯□看着秦御风:“妹妹,你干嘛气鼓鼓的?我可是你亲姐姐,怎么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都快赶上母亲了。”
秦御风说:“你在和女人交往的事,母亲早就知道了,她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秦细沫无所谓地说:“知道又怎么样?”
秦御风说:“你……你就没有一点身为继承人的自觉吗,女人……”
“女人应该跟男人在一起。”秦细沫微微笑着,“我没说我喜欢女人啊,御风,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秦御风眼望着秦细沫:“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秦细沫解释道:“我上幼儿园还有小学的时候都有暗恋的男生,所以我并不是天生的……”
“那她是……”秦御风被秦细沫憋急了,只好问道。
秦细沫笑笑说:“我看到她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她迷住,还没有互相做自我介绍,两个人就已经了,或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我很喜欢她。”
秦御风咬咬牙:“你,你有多喜欢她?”
秦细沫想了想,不假思索地说:“很喜欢,大概和喜欢你一样喜欢她。”
秦御风一愣:“你说什么?”
秦细沫又说:“和喜欢你一样喜欢她。”
秦御风的表情忽然表现得很复杂,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秦细沫凑近秦御风,抵着秦御风好看的鼻尖压低了声音说:“御风,你不会,喜欢我吧?”
秦御风一下站起来,啪地一声把书合上:“没个正经,我怎么会有你这个姐姐。”
秦御风说着就快步往外走,走到门边的时候秦御风转过头来看了看秦细沫说:“周末你要回家么,妈妈请了客人。”
秦细沫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不会是哪家公子登门拜访吧?”
秦御风不理秦细沫,顾自出门,刚走出两步,秦细沫就追上来了:“我有东西放在家里,你开车来的吧,顺便载我回去。”
“你的车呢?”秦御风被秦细沫压着肩膀,皱着眉头。
秦细沫哭丧着脸:“轮胎出了点问题,返厂了。”
秦御风说:“难怪他们说能在寝室找到你。”
秦细沫笑嘻嘻地说:“御风,现在能帮我的人也只有你了。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又是什么烂摊子?”秦御风无奈。
秦细沫说:“别这么无情嘛,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妹妹呢。”
“是什么事?”秦御风不想再听秦细沫唠叨,秦细沫根本就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秦细沫当然没有觉察到秦御风的情绪,不过就算觉察到了也不用理会,秦御风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却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而且对亲姐姐,肯定不会这么无情的。
所以秦细沫果断说道:“今天下午我们要去看海,你也一起来。”
秦御风马上送给秦细沫一个白眼:“雇我当司机吗?”
秦细沫笑起来:“才不是,是邀请你同游。”
秦御风瞟了秦细沫一眼:“我虽然并不认同你们,但是也不会去做电灯泡。”
秦细沫笑得直不起腰,一直到上了车开出校园秦细沫都忍不住:“御风,这个词从你嘴巴里说出来感觉好奇怪。”
秦御风说:“总之我拒绝。”
秦细沫投降:“我知道啦,我会自己去,把车借我总可以吧。”
秦御风没有再反对,算是认可。
回到家,秦细沫先下车,正想要开门,却发现秦御风还呆在车里没有下来,秦细沫转身问秦御风:“你怎么了?”
秦御风捂着肚子,趴在方向盘上动弹不得。
秦细沫一愣:“你特殊时期?”
秦御风点了点头,秦细沫叹了口气:“你自己都病病歪歪地,还有空到学校教训我。”
秦细沫说着就走到秦御风跟前,把秦御风拉出来放到自己肩上背起来,说:“上次医生给你开的药还有吗?”
秦御风低声说:“吃完想睡觉,被我扔了。”
秦细沫哦了一声,说:“那我给你准备热水吧。”
今天家里没有人,秦细沫奇怪:“怎么回事,玛丽她们都不在么?”
秦御风忍着疼说:“今天是福利日,妈妈带着她们去购物了。”
秦细沫把秦御风放在沙发上,拿了一条毯子给秦御风盖上说:“我去烧水。”
秦御风看了看时间,对秦细沫说:“你不是还要去海边么,你去吧,我自己躺会儿就好了。”
秦细沫从热水壶里倒出热水,跑了红糖姜茶,递给秦御风,没所谓地说:“我不去了,留下来照顾我。”
秦御风奇怪地看了秦细沫一眼:“你的女朋友不会不高兴么?”
秦细沫笑起来:“你还有力气跟我顶嘴,看来没什么不好的吧?”
秦御风正要说话,却突然疼了一下,捂着肚子就蜷成一团,秦细沫蹲在秦御风跟前,捉住秦
御风的手,顿了顿,撩起秦御风的衣服,把掌心贴在秦御风的小腹上,轻轻揉着说:“别一口一个女朋友的挂在嘴边,她并不是女朋友。”
秦御风说:“这样还不是?”
秦细沫微微一笑:“女朋友是要娶回家的人,她不会是那个人。”
秦御风看了看秦细沫:“那……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秦细沫抬眼看了看秦御风:“你今天很奇怪噢。”
秦御风别过脸去:“哪里奇怪?”
秦细沫说:“总探究我的私人情感问题,八卦了噢。”
秦御风沉默一阵,说:“因为我知道,你就快要离开我们了。”
秦细沫抬头看了看秦御风:“你在说什么?”
秦御风叹了口气:“自从妈妈宣布遗嘱之后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为了你根本不看重的家业放弃你自己的世界,不管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你绝对不可能按照母亲安排好的道路走下
去。”
“所以呢?”秦细沫不置可否,看着秦御风。
秦御风动了动嘴唇:“没什么,就算你走了,家里还有我。”
秦细沫勾了勾嘴角,低头看着秦御风:“这不像妹妹对姐姐的嘱托,倒像是……”
“像是什么?”秦御风问道。
像是妻子对丈夫的安抚。秦细沫没有说出来,因为这一句,并不是玩笑话。
她怎么会不知道秦御风总是挑她在学校的时间来顺道探望,她怎么会不知道秦御风总是在借口母亲要怎样和和她找话题,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秦御风在自己的画板上画得最多的就是她的模样。
只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回应这种情感,秦御风对她的依恋,总有一天会随风消散,或者,彻底转移到另一个合适的人身上。
无论那个人是谁,都不会是她。
数月后,与秦细沫同游的女子因为突发车祸离世,秦细沫以消愁离开家,独自回到国内,有关秦御风的种种过往,悉数尘封。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来了,改了好多次啊,番外为什么会比正文难写,~~~~(>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