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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玻璃窗蒙着一层雾气折射出窗外橙黄色的光晕,随着对面高层写字楼绚丽的灯光变幻着各种造型,唐从望向窗外的眼底不停的幻化出各种鲜艳的色彩,窗户边沿不时的传来汽车快速划过的声响,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类似飞机划过头顶,轰隆隆的声音。看不见星辰的黑色幕布此起彼伏,唐从转头看向闪着白光的电脑屏幕,打字栏的最后落脚处写着“第一个计划,工作整理,结束!”
“电话,钥匙,卡片,钱包,包······”唐从一边整理着黑色的帆布背包,一边念叨着,夜晚会议室传来的呵斥声刺耳极了,唐从撇了眼不远处亮着光的地方,视线游走,每个区域似乎都有零星的灯光,忽然!一个玻璃状的东西砸向墙体发出了剧烈的破碎声,熬夜加班的同事们一脸倦容,眉头紧皱。
“这份工作你爱干就干,要辞职的自己滚蛋!”设计部总监的陈词一如既往的到此为止,似乎所有生活在这栋大楼的人们早就麻木言语的攻击,转瞬即逝,人们又会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计算机的主屏面前,每一张泛着蓝光的脸都显得如暮鼓般沉重,无精打采,死气沉沉。
唐从看着自己整齐的办公桌桌面,一台电脑,一个白色的水杯,几本公司的蓝色文件,空空如也。
公司唯一的水台,一个3平米的大理石平台上放着自动咖啡机,旁边堆放着搅拌棒,白砂糖,奶精,吧台上有些水渍,最右边有一个凹下去的水槽,夜间无保洁阿姨的情况下洗手池里总是倒着一堆叫不出名字的茶叶包,渗出枯黄的水渍,水滴声嗒嗒的落在水槽里,唐从皱着眉头拧了拧水龙头。
“该死!水龙头又坏了!”
唐从随手扯了块纸巾擦干净水台,又把落在边缘的咖啡豆扔进了垃圾桶,对于这栋大楼的年轻人来讲,咖啡豆经过精准器械的打磨冲泡,实在是没有美味可言,他们只能不断的赋予咖啡高尚的格调,才能显得自己拼命灌咖啡的行为不那么的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比别人多醒一分,钱才能多赚一分。
这个时代,大米裹住了肠胃,衣服遮住了羞耻,欲望被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如今连客服部都要加班了?”声音从身后传来,唐从正要离开,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眼底的疲惫始终得不到缓解,她转头看了对方一眼,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这已经是她连续加班的第三个夜晚,没有人知道她在忙些什么,走廊的灯光发出昏沉沉的冷色,唐从身后的男人喋喋不休的讲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语,荷尔蒙引发的殷勤竟让男人看起来精神极了,男人日益退后的发际线被灯光照的油光发亮,唾沫星子横飞······
男人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唐从,你还有回母校看看吗?”男人眼底露骨的谄媚倒影在唐从的眼里,只见他一个大步跨到了唐从的右侧,不留痕迹的朝女生靠了靠,男人来回搓着双手,兴高采烈。
似乎对于他们曾是同校,并且作为同届的过往历史让男人欣喜若狂。
男人说:“你如果在一班的话,你应该认识麟游吧,次次考试年级第一,就是躺着睡觉都能考第一,还能落第二名几十分的考霸,和他同届的第二名也是惨,活生生的被虐,自古以来谁能记得第二名呢······不得不承认,现在想想那家伙真帅!”
等不及唐从回答,男人的手机在寂静的夜里响的异常突兀,片刻之后,男人说:“下次我请你吃饭,我得赶紧回去改个设计”。
唐从嗯了一声,斜眼瞥见自己放在角落的水杯,片刻之后,她把水杯连带着勺子一并扔进了垃圾桶,咖啡豆的气味扑面而来,唐从一直搞不清楚还算清新的咖啡豆香味为什么会变出来这么难喝的饮品,她懒得再去动脑子。
“怎么?不喜欢咖啡?”
说话的女人高昂着头颅,随意的撇了眼低着头的唐从,脸上并没有语气中的抱歉,唐从退到侧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女人的模样,一张涂抹着厚重粉底的女人脸,颧骨高耸,深陷的脸颊让金鱼般圆鼓鼓的眼睛有些突兀,配着她像筑起挡风墙的嘴巴,简直像极了猩猩,唐从看了眼她脖子上的工牌,罗娜配她,正好!
罗娜脚踩十公分的高跟鞋不停的抬起一只脚在空中晃动,显然这样会让她肿胀的脚跟舒适一些。
唐从点了点头。
空气中又传来罗娜的声音,她说:“你永远不知道现在从大门口进来的年轻人是刚上班,还是连轴48小时之后又来加班,这座大楼的年轻人就算打着点滴出现在电梯间,估计都不会有人觉得新奇,大家真的太拼命了”,显然这样的搭讪是罗娜的“赏光”。
沉默让气氛尴尬,罗娜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她皱起了眉头,心想:怎么这么没有教养,多说一个字会死呀!”
“你们客服部门也要加班呀?”唐从瞥了眼自己胸前的工牌,不得已抬起了头,空气中依旧回荡着女人对客服部的不屑,罗娜一脸骄纵的看向唐从。
面前是一张冰冷空泛的脸,仿佛所有的冷漠和悲悯都深埋在女孩的眼底!但转眼间,疲惫烟消云散,女孩的大眼睛如翡翠一般无暇透亮,干净如星辰,一眼,便难以忘怀!
罗娜有些恍惚,拿着右手的杯子不自知的颤抖了一下,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稍纵即逝,脑海中不可控制的出现了猫的模样,她定睛又看了唐从一眼,心想:“简直像猫一样古怪的姑娘!”
“我真是羡慕你们客服部的工作轻松,偶尔接接电话,处理琐碎的文件,档案登记,清理仓库什么的,等我以后退休了,我也是要过过这样的生活,反正清闲,也没有什么技能要求”,罗娜撇了眼唐从,接着说:“不过我这个人从初中的时候就知道要努力,懒惰只会让人干些最底层的活,这样每天活的像个老太太真是无能,我想我的自尊是不允许我过这样的生活,毕竟每个人的圈子不同,我老公作为h公司的设计总监,是不能同意我这么堕落的”,罗娜嘴角扬起一丝胜利的微笑,忽然问道:“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我······没有上大学。”
“我们公司客服要求这么低的吗?”罗娜惊呀的说:“我们设计部很多都是国外的名牌大学毕业,对了,我设计的人物明天就会定稿,和你说这些你应该听不懂吧,反正以后你在电影院看就对了”罗娜看了眼腕表,说:“唐从,这都十点半了,我实在是没有时间浪费,我先走了哦”。
罗娜的离开伴随着高跟鞋的滴嗒声,混杂着强烈的香味,如扭曲的乳牛风风火火,唐从一如既往的点了点头,清冷的灯光下,没有人看见唐从全身炸起的鸡皮疙瘩隐隐消失,女生不自知的摸了摸耳后,她弯腰捡起刚才扔在垃圾桶的水杯,紧接着在水龙台上冲洗了几遍,她又拿起了装满咖啡的白色瓷杯,接着她又拿起了左手边的白糖纸包,一包,两包,三包······大概放了八九包的模样,女生一口气灌下了所有的咖啡。
不论多少次,唐从始终不喜欢咖啡的香味,一股饶人的甜腻伴随着空气延伸到胃的最深处,顺势搅拌到整个胸腔都变得空空的,唐从若有所思的站着,顷刻之后,她还是把手中的杯子扔进了垃圾桶。
唐从离开公司的时候时间指向了10:10分,西安的天昏昏沉沉的暗,弯月躲在厚重的云朵里看不出形状,枯叶凋落满地,连风儿都变得冷飕飕的,打在脸上,瞬间让唐从清醒起来。
白日里喧嚣的城市有些冷清,唐从低着头独自前行,路灯下被拉长的黑色影子显得更加安静。大约5米远的地方一辆黑色的路虎缓缓的跟着,直到唐从在一个小吃摊边坐了下来,黑色路虎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们好像有上不完的班哈”,马姐放了一碗三鲜的米线和半笼肉包子,“多放了香菜,没有葱花”,说着马姐把自己沾着汤水的手朝围裙上蹭了蹭,继续说道:“老早就想和你说话了,你吃了我这米线3个月,不腻呀”。
“谢谢,”唐从不经意的撇了眼不远处的车辆,说:“不腻”。
马姐得到了回应,看着摊位上没什么人,自己便一屁股坐在唐从旁边的凳子上:“最近这出租车闹的够欢腾的,城管都顾不上我这地了,”说着马姐“咯咯”的笑出了鹅声,伴随而来的是她红扑扑的脸颊随着肌肉上扬,把眼睛挤成一条眯眯眼,常年在外头摆摊,风吹雨淋,明明只有30多岁的年纪看起来硬生生的老了10多岁,尤其那双得了风湿的手,简直抵抗了严寒酷暑,成了一双变形的鸡爪。
“也不知道他们闹个什么劲,能坐车里有个车盖挡雨挡风,这冬天还能吹个空调暖手暖脚的多好,这钱什么时候挣到个头呀,大家都得活,这何必争个你死我活的”马姐看唐从点了点头,继续道:“我看那个小伙子等你了快1个月了”。
嗯······马姐的聊天方式总是这么任性切换,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嗯·······”。
“男朋友?吵架了?”唐从赶忙摇着脑袋否定。
马姐不以为然,说:“马姐我可是过来人,那个帅小伙一看就是对你有意思,谁犯得着这么晚跟我一样风吹雨打的,他身上的西服一看就是不便宜的货······”马姐总是有一种自来熟的本领,“人这一回事,说来也是简单,无非就是我看着你顺眼,你看着我不烦,凑凑合合的过一辈子,人呢,最害怕的是谁也不需要,你说这么大的个地球,就挺尴尬的······”
忽然!马姐的眼神变得神采奕奕,她眼睛不停的朝着路边瞥,唐从放下手上的筷子,头随着马姐的眼睛方向看了过去。
几米之外,黄昏空旷的街角,一盏橙黄色的路灯笼罩在麟游的身上,温暖如春。麟游的长相偏南方地区,两道浓眉泛着温柔的涟漪,皮肤干净,棱角分明。男人足有1米9的样子,套在他身上的羊毛西服裁剪得体,衬出他好看的身型,男人轻轻的倚靠在白色的灯杆上,左手插兜,右手拿着电话正在说着什么,他发觉了唐从的目光,又对着电话低语了一句便挂了电话,男人抬起拿着电话的右手冲唐从摇了摇,爽朗的笑容勾起嘴角的括弧,眼底干净没有杂陈。
“一个男人好看起来,真的没有女人什么事,”马姐感慨道:“这年头,开着路虎的男人很多,但开着路虎身材好,脸蛋好,重点是不娘炮的男人真的不多见”。
马姐对男人的看法总是一针见血,话音刚落,麟游便走了过来,唐从低下了头,藏在桌下的左手紧紧攥成拳头,手心渗着一层薄汗,她故作镇定的吃完最后一口面,“老板,扫微信”。
犯着花痴的马姐一边点头一边冲着帅哥摇着她的鸡爪,毫无察觉唐从在桌子上的落了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布包里面放着几本写着英文字母的书本。
“要是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尴尬也值得!”
唐从1米6多的身高站在麟游的身边竟然显得娇小极了,她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拒绝上麟游的车子,坐在副驾驶座上,唐从的脸上有难得的放松,就像多年前,麟游细心的为她系好安全带,过近的距离让唐从有些局促。
“我可以······我自己来,”说着唐从不自知的把脑袋往回收了收,唐从低下了头,麟游还是捕捉到女生脸上的红晕。
“这么多年,没交个男朋友?”麟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他问的云淡风轻,心却加速跳动。
唐从无法从男人的语气判断出什么,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四目相对。微妙的气流慌张逃窜,唐从听着自己的呼吸,她知道,眼前的男人再也不是曾经的少年,他们熟识,但他们同样陌生。
唐从抿了抿嘴,她知道自己应该说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但是嘴巴像上了锁,吐不出只言片语。
唐从看得出男人眼底的欣喜,她把头埋进自己的短发里,车内有了片刻的沉默,麟游问:“还有继续翻译吗?”麟游看了唐从一眼。
“没有了。”
“嗯······你那么有天赋,你翻出来的故事总是那么有趣”,麟游打开汽车的暖风,细心的把出风口调低,麟游又说:“你想做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唐从记得,很久以前,还是少年的麟游曾经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年少意气风发,没变的是,他多年前的笃定!
麟游没有看到唐从眼底闪过一抹不留痕迹的苦涩,她的呼吸很轻很轻,就像一片羽毛随时飘落一般······车厢橙色的灯光照的唐从身上的大衣更加灰旧,女人安静极了,麟游仿佛看见她瑟瑟发抖,泪眼婆娑······有一瞬间的恍惚,回忆里唐从巴掌大的脸庞长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总是气鼓鼓的瞪着他,小小的鼻翼就会随着呼吸一张一合,冬天的时候,唐从总会裹着一件过膝的白色羽绒大衣,和他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银喉长尾山雀一模一样!
但在唐从发呆的时候,她看起来好像一只石化的哈士奇!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唐从,麟游的嘴角总是一股笑意,却也是心疼。
······
对于17岁的唐从来讲,与麟游最近的距离便是他是第一名,她是第二名。
旁边看戏的女同学长着一张实在是平淡无奇的脸,她一脸的得意的说:“我就知道,麟游不会让我们失望。”
“本来还担心传闻是真的,看来他们关系也没有那么好,麟游还不是考第一名,她还是那个万年老二!这样想想真是可怜!被第一名虐成狗!”另外一个鞋拔子脸的女生说:“不过······我可是拿到内部消息,万年第一的语文作文可是零分哦”。
“那麟游······还是有在照顾唐从吗?所以他故意作文零分,好让她成为第一?”
众人窃窃私语。
唐从站在人群中间,心想:“你们真是太不了解麟游了!”
17岁的梦境偶尔充满了甜蜜喜悦和无忧无虑的嬉闹,偶尔会被乌云弥漫,但总是会被爽朗的笑声冲散,唐从拨开人群朝教学楼的走去,这个人们口中可怜的姑娘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轻······蓝天盛开朵朵白云,晴空万里,不见小鸟飞过,却起了风······交织错落的电线连接着一幢幢低矮的大楼,汽车缓缓的从柏油路驶过,连过几个造型奇怪的科技楼,艺术楼·······穿过塑胶跑道,便是唐从所在的西安万年高中。
唐从应该安静的渡过高中的生活,在未来的某一天考一个理想的大学,却因为万年第一的麟游,各项成绩优异的麟游是她从小到大的邻居,她注定有一个备受瞩目的青春。女生们说她拥有自己男神所有的童年的记忆,这让她们很抓狂,也有女生说他们之间一定有不一样的感情,所以······她们很嫉妒,一堆莫须有的罪名狂抠在唐从的身上,最气人的是,有个女生说:“和我们男神一起长大的是个女神也就算了,结果是个瘦萝卜呆板理科学霸女!!!这简直就是男神邻居的耻辱!!!”
少女们对唐从的描述总是绘声绘色,就连言语的讨厌也是有根有据,她成了无数女生眼中的荆棘。
唐从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想要安静的渡过余生,她一定要离开麟游,可是·····人生的有趣大概如此,唐从的初恋是麟游。
初恋这个字眼起初吓了唐从一大跳,但冷静下来的她问自己,谁会不喜欢一个脑袋聪明,帅气,智慧的男生呢?
答案确定了之后,唐从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秘密,大概所有人的初恋都是笼罩在浓雾里见不得光,她想等她长得足够大,足够坚强·····
再说吧······
“唐从还好吧?”阿甲一脸担心。
“相信我,这点压力唐从早就习惯了,不过麟游真的是铁面无私······瞬间觉得我考个倒数第二也没有什么难堪的,与其被第一名暴虐我还是适合呆在“鸡尾”的温室内,人类呀,太残酷了!”吴锡东学顺手撸了把乌黑的寸发,他撇了眼身旁的程易:“幸好,还有兄弟你给我垫底,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嘿嘿嘿·····”程易咧嘴一笑。
“这怕是个傻子吧,”阿甲看了眼程易,心中嘀咕道。
阿甲一米七四的身高略微比程易低点,作为全校最好看的姑娘,她的举手投足备受瞩目,只见女神的长臂落在了程易的头领,一声声气若游丝的惊呼,女生宠溺的摸了摸男生的头顶,“你家族的优良基因应该都给了你表哥了吧,真不敢相信全校第一和倒数第一都是你们家的”。
“巨人甲,你一个全校倒数第十还好意思嘲笑别人,谁给你的自信,”吴锡东一把拿过女生领口的白色圆珠笔在指尖转了起来,“你家保姆整日给你炖乳鸽怕是全长了骨头,没个零星半点进脑子”。
旁边的同学掩嘴偷笑,却没有见阿甲脸上出现丝毫的不悦,反而见女生一个垫脚,右臂直接套在了吴锡东的脖子上,“吴锡东,我的‘咽喉锁’可是警告过你不要招惹我的身高,小心我让你直接见阎王”。
程易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很明显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扭打在一起,同学们纷纷向后退去,唯恐伤及到自己,阿甲的力气本就比普通的女生要大一些,但还是抵不过吴锡东粗壮的肱二头肌,只见男生用头把女生的胳臂死死的卡在脖颈儿之间,吴锡东的右眉轻挑,嘴角上扬,男生一个用力,本处于强势的女生反被悬在空中。
千钧一发之际,阿甲死命的拽住男生的胳臂,女生见势谄媚一笑,说:“吴锡东!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哈,开玩笑的啦,你······不会放手吧!”
砰!
温暖的阳光正好打在男生宽大肩膀上,倒影笼罩在阿甲的头顶,女生的眼底被熊熊烈火炙烤,阿甲咬牙切齿的忍受着背部传来的剧痛,心想,“如果力气足够大,她一定要把他揉成碎片!”
吴锡东没心没肺的笑着,甚至有些得意,仿佛往日被阿甲作弄的屈辱逐渐烟消云散。男生蹲到地上,伸着脖子把脸凑到了女孩的面前,阿甲看着男生纤长的睫毛,温热的呼吸夹杂着好闻的薄荷糖味,身体不由得一紧,心想:“万年倒数,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你·····”吴锡东盯着阿甲的眼睛,像是要看穿她。
“我是你兄弟,你居然想泡我!”阿甲被脑海里飘来的字眼吓了一跳,她紧张的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只见到男生一脸贱相,说:“整天想着弄死我,大爷我是那么容易被你打败的吗!”
“白痴······”阿甲翻了个白眼,说:“果然!运动发达的人脑细胞几乎是个位数!”阿甲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自己一个人发神经的笑了起来,“吴锡东,早就告诉你不要得罪女生,尤其是本小姐!你就期待我送你的“礼物”吧!”
吴锡东翻了白眼,一脸无所谓,“无非又是蟑螂,狗毛,假娃娃的头发,拜托,有点创意好吗!”
铃······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所有的闹剧戛然而止,大家一哄而散,朝教室里跑去,千钧一发之际,阿甲伸出细长的右腿横亘在吴锡东脚前,来不及反应,男生一个猛扑摔倒在地上,吴锡东刚才的得意和骄傲碎了一地,阿甲一脸张狂。
“猪······”阿甲冲吴锡东比着向下的大拇指,一个单手撑地快速的消失在走廊里。
“变态甲!”
空荡荡的走廊传来吴锡东惨绝人寰的叫声,入校已经一个多学期的老师白琛拿着课本走了过来,他弯着肥硕的肚腩,戴着眼镜的大脸距离吴锡东的眼睛不到2公分,轻言细语的说:“同学,铃声都响了好半天了,你如果不打算一直躺在地上就赶紧去教室上课”。
“老师······可以不用靠这么近!我能听见·····”
吴锡东一溜烟的站起来跑进了教室,眼前的一幕正好落到不远处教导主任的眼睛里,他叹着气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白老师真是太内向,脾气太好了!这帮兔崽子怕是很难管得住。”
教室里,白老师把讲桌一角的板擦放正,又从上衣兜里拿出纸巾把桌面上的灰尘拂去,“学委把点名册给我”。
阿甲率先站了起来,对远处同学示意坐下,她一脸得意的把早就准备好的点名册拿了上去。
“这样······现在需要一个同学回顾上节课的知识,那么······就按顺序叫吧,第一个吴东西同学在吗?”
“东西在的!”后排调皮的男生捏着鼻子起哄的喊道,众人窃笑。
“老师,是吴锡东!!!不是东西!”吴锡东瞪了笑的前俯后翻的阿甲,不耐烦的翻着白眼喊道,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白痴老师难道看不出是恶作剧吗?”
白老师有些木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说:“不是东西······嗯······吴锡东同学”,众人再次哄笑!
“老师,可能我把名字抄错了”阿甲说。
“没事·····那么,请吴同学回顾一下上节课的知识”,吴锡东又翻了个白眼:“白老师,上节课我肚子疼请假没在。”
“这样啊·····”白老师又翻了一遍点名册,“那就请第二位同学李晓回顾上节课的内容”。
吴锡东一脸愁容的想,“这怕是个傻子!”他没好气的白了阿甲一眼,倒在桌子上佯装睡觉。
教室里回荡着白老师孜孜不倦的声音,毫无起伏的语调像催音符伴随着午后的阳光旋转,尘埃在空中飞舞,温暖的空气开始让人昏昏欲睡,黑板上的字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阿甲随着白老师的粉笔绕过了北极穿越了赤道最后进入了梦乡。
唐从捂着肚子朝大楼的西边走去,她不停的朝身后张望,发现四下无人的时候,她的脸上换上了轻松的笑容。
上个星期的周四,和今天一样的风和日丽,阳光和煦,众目睽睽之下,路清尘叫嚣着,“万年老二,我们打赌,你这次考试要是考个第一,我就跟你姓!”
教室里鸦雀无声,路清尘继续说:“并且我发誓再也不喊你的绰号,怎么样?”
唐从坐在座位上低头不语,能看到别人出丑,是多么有趣的事情,众人一脸窃笑!
“你要是输了,就翘掉来老王的课请大家吃泡面!当然,你要是不赌也可以,你就承认自己是孬种好了。”
老王,闻名本地区的“凶残暴走”女教师,头发比男人还要短的女疯子,最恨学生以一切白痴理由翘课,视差生为臭虫的头号学生公敌,唐从抬起头看着大家眼底的蠢蠢欲动,她紧攥着拳头,挤着笑容,说:“好!我赌!”
同学们窃窃私语,似乎这场赌注从一开始就被大家认定了,无论她怎么挣扎,唐从还是会是“万年老二”!
就像所有人知道的,这是一场玩笑!
因为是玩笑。
因为是年少。
玩笑本身的天真与恶毒,都被迫谅解。
玩笑透着愚笨,透着无知,透着不可理喻,透着凶狠恶毒。
······
唐从说:“哎,注定是万年老二。”
唐从在语文课代表的手中接过麟游的语文试卷,这个接近满分的卷子,后半页的作文写的密密麻麻,字迹工整舒展,让看过的人心情不由的舒展开来,唐从故意把麟游作文的那一面面向大家,“我认输!我请大家吃面!”
路清尘斜着眼睛朝唐从瞥了过去,拍着手叫好道:“玩的起!不愧是‘万年老二’,唐从请我们吃泡面喽!”路清尘从唐从的手中一把抽过麟游的试卷,手顺势搭在唐从的肩膀上,笑着说,“下下节课记得翘‘老王’的课哦······”
唐从不留痕迹的挪开了路清尘的手臂,坐了下来,低着头佯装看着眼前课本,好久都没有翻一页,垂落的短发正好挡住她的脸颊,看不清表情,麟游戴着耳机从教室外走了进来,他不经意的瞥了眼唐从,径直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
唐从绕过学校科技楼,为了避人耳目她又钻过艺术楼旁的茂密刺林,等到她出现在学校后墙,也就是食堂旁边的小卖部时,唐从脑袋上的枯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唐从一直记得,很久之前,有人指着她的胸口说,“别以为你们是邻居,就可以整天粘着麟游。”
唐从呼了口气,抬着头望了眼蓝色的天空,晴空万里,偶尔有麻雀叽叽喳喳的声响,风忽然吹过传出沙沙的声响。
“老板,40盒泡椒味的泡面!”唐从喊道。
小卖部的大姐似乎早就对学生翘课习以为常,她吧唧的嚼着手中的棒棒糖,瞥了唐从一眼,可能是上课的缘故,整个小卖部不同往日的安静。
“40盒?你喂猪呢?”大姐一头乌黑的短发,脸颊两侧被晒得高原红,她把口中的糖咬的嘎嘣直响,她高昂着脑袋,继续说:“这么多,你怎么拿?”
这个问题唐从早就想过了,“老板,你有章子吗?”
“有啊!”
唐从把兜里早就准备好的卷拿了出来,是用作业本制作的类似饭票的东西,大姐皱了眉头接了过去,“方便面盒装抵用券,有效期一周?”
“老板,我先付40盒的钱,这个抵用卷总共40份,我会把使用者名单给你,她们来领面必须出示本人学生证,你出一盒面收回一张卷。”
“啊?那你不怕我不认账?”
“这个不用担心,你只要在卷上做一个属于你的标志,建议你可以按个章子,”说着唐从拿出两张百元大钞,“这是我过年的压岁钱了,为了保证我的权益,你得签这个协议。”
“协议?”大姐一脸迷茫,现在的小孩子这么精明?她看着纸条上工整的字迹,“本人唐从于2007年11月12日在红火便利店现金支付方式预付40桶盒装泡面·······”大姐读到后面,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眼前的姑娘,唐从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真挚和坦荡的光明。
大姐嘴里的糖刚吃完,她又顺手拨开一个棒棒糖嚼了起来,“吃一个,我请客。”
唐从摇了摇头,眼睛紧盯着大姐手里的纸条。
“你等一下,”大姐说完朝柜架后面绕了过去,整个小卖部传来搬东西的声响,没有带手机的唐从百无聊赖,眼睛游走在房间的角落,整个小卖部被一个高大的立体柜隔在房子的中间一分为二,架子上面整齐排列了各种食物,架子的前面留了一个1米左右的过道,老板平日里就是坐在这里面售货的,其实更多的时间是在玩手机。过道的前侧是一个透明玻璃打造的货柜,货柜之前被查封了一些烟酒,便空置了下来。
立体柜的后面唐从没有进去过,但她听同学说过小卖部后方是老板的休息区兼仓库,每日光顾的常客还会在里面煮面吃,唐从看了眼最右边的灰色布帘,布帘垂直耷拉在地上把后面挡的严严实实,大姐走了出来,她看了眼唐从,利索的在抵用券上盖了章子,又在唐从的协议单上盖了章子。
“好了!”
唐从接过大姐手里的纸条,又认真的确认了一遍手中的抵用卷,说:“谢谢!”
唐从刚要转身,大姐喊住了她,给她扔了瓶可乐过来,“大客户的优待,买四十送一,合作愉快!”
“谢谢!”唐从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唐从想要顺着原路返回,她蹲在科技楼的后面咕噜噜的一口气把可乐喝完,一边观察着教学楼的动静。
忽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短发女生正朝教学楼跑去,可能因为跑的太急,女生不小心给摔在了地上。
“小心!”唐从微微起身,低呼道。
唐从心里咯噔一声,她看到一张陌生清冷的脸,一张消瘦的脸颊眼睛有些凹陷,有些营养不良,但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女孩的眼底透着一股倔强和冷漠,女生像唐从一样的短发乱糟糟的,但穿着的校服不见任何乱七八糟的图案,白色的球鞋一尘不染。
女孩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冷冷的瞥了眼唐从,没有说只言片语朝前走去。
距离下课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唐从知道路清尘她们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她索性躲进了厕所,洗手台的镜子里倒影着女孩的红扑扑的脸颊,像个鲜香的苹果,唐从故意用水打湿了自己额前的头发,一股凉意清晰的穿过神经,女孩看起来有些狼狈。
“报告!”
老王的题讲了一大半被打断,她惹不住皱着眉头看向门外的唐从,教室里陷入一片寂静,路清尘看着水珠顺着唐从的脸颊流了下来,这幅惨兮兮的模样是够让她开心的,路清尘和身旁的几个姑娘一脸得意的表情,捂着嘴巴窃笑,路清尘转头朝麟游的方向望去,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老王抿了抿嘴,呼了口气,淡淡的说:“进来吧,下不为例!”
唐从刚坐下来,同学艾小赶紧递了张干净的纸巾过来,唐从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过去。
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老王收拾好讲桌的东西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喊道:“麟游跟我来一下!”
麟游从后门走了出去,教室里吵轰轰的,路清尘一众的女生迫不及待的围了过来,“唐从,你买的泡面呢?班上的同学可是饿着肚子等你的晚餐呢。”
“不会是没有买吧?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就是说谎精,大话怪!”旁边的学生附和着,“你们家那么有钱,可不会是舍不得这点小钱吧!”
班上同学的目光围了过来,后排打闹的学生们也停下手里的事情看了过去,唐从站了起来,说:“愿赌服输,我肯定不会食言的······不过呢······老板说一次性超过30包只能使用VIP泡面抵用卷,一个周内拿着学生证随时兑换自己喜欢的口味,当然,VIP兑换时还有一项特权,兑换的时候购买50块,返5元抵用卷,买100返10元。”唐从笑了笑,小卖部大姐当时看到这一条的时候两只眼睛都闪闪发光。
“那我不是比别的同学要多一个9折?我的90以后可以当100花,900当1000花?”一个胖胖的男同学一脸兴奋的说。
“当然,泡面抵用卷仅限本周!一定要带好学生证,实名认证!!!”
“可别当众吹捧你的彩虹屁了!大家可不要被唐从的花言巧语骗了,她就是骗我们花钱!”路清尘说。
“路清尘,你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去兑换泡面,我可是真真切切的花了好多个大洋买的,你说我花言巧语,那你给我200张VIP卷也可以呀·····VIP是我为大家争取的权利,当然不想花钱的人可以拿了泡面走,就好了!不过······就算没有VIP,大家也会经常去小卖部不是吗?”
听唐从讲完,一个和麟游关系很好的男生站了出来,说:“路清尘,你就不要挑刺了,唐从帮我省钱呀,何况,她也请大家吃泡面了,我们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么,唐从,你真是个小天才!”
艾小附和道:“对呀,谢谢唐从请客。”
路清尘站在人群中有些气恼,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她一脸谄笑的拿起唐从桌上的抵用券,径直朝着刚从后门走进来的麟游靠了过去。
路清尘把抵用卷递给了麟游,说:“麟游,这可都是你的功劳!”
麟游双手插兜,微微侧头瞥了眼路清尘,没做理会,从路清尘身边绕了过去,众人看着路清尘一脸尴尬的恍着空中的手,忍不住偷笑,“热脸贴着冷屁股,”大家窃窃私语。
“把你英语试卷给我,”麟游忽然出现在唐从的身旁。
唐从实在是无法想象女生们此时看向她的眼睛喷着杀人的烈火,她一边低着头一边盯着麟游的白色球鞋,嘀咕道:“不是说过,在学校别和我说话的么!”唐从忍不住翻个白眼,心想:“麟游这个疯子,刚刚好不容易跟大家建立的信任又要倒塌了!!!”
“麟游,我可以把试卷给你。”一个女生凑了过来,挡在唐从的面前,麟游抬起头嘴角扬起痞痞的笑脸,空气忽然骤降,大家看着他拎起女生衣服的一角,轻轻的往旁边一拉,只见女生一脸哭相。
麟游说:“你一个倒数不会想要大家抄你的试卷吧!还是说你试卷的正确率比英语年级第一都要高?”
唐从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她偷偷的瞥了眼众人,不得不埋着脑袋在桌洞里一顿翻找。
“你螃蟹打洞呢!阿甲还在门口等着呢!”
阿甲?
大家顺着麟游的话看向门口,路清尘她们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只见阿甲洋溢着青春气息的高挑身材倚靠在后门的门框边,好看的人自带光芒,阿甲的眼睛泛着耀眼的星辰冲唐从招手,唐从刚要把试卷递给麟游,却被麟游不耐烦的一把扯走。
阿甲冲着唐从眨了眨眼睛,喊道:“唐从,放学在老地方见!”
化学老师的请假,唐从的班级直接变成了自习课,她百无聊赖的翻着眼前的课本,耳边的碎发不时的滑过脸颊挡在眼睛的跟前,唐从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忍不住翻着白眼,路清尘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过每一个人的耳朵。
“所以说光有脑子有什么用,人还是得长得好看,从小和这么漂亮的人长大,我要是她,估计都不好意思顶着脑袋出门。”
“所以人们说每一个女学霸都要匹配一个恐龙的脑袋才符合人类发展平衡。”
······
“唐从,王老师喊你!”
老王闻名全校的凶残和突然的召唤,让大家对唐从的憎恶少了一分,同情多了一点,对于被她直接点名的学生无疑是一种“凌迟”,老王曾说:“你们对我有意见可以提,但我坚决不改!”
唐从走出教室,快要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把塞在耳朵里的卫生纸团给抽了出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王老师,您叫我?”
“嗯······你肚子好点了吗?”老王停下手中的活,看了唐从一眼,“唐从,有任何事及时沟通,不要想着自己解决!”见唐从点了点头,老王继续说:“马上学校会进行高三预备会,你们下个学期就要备战高考了,你也知道你和麟游是要冲刺清大的,这些资料先拿过去看,不懂的可以问我,把另外一份直接给麟游,你可得好好加油啊,你们两个不仅是我的期望,也是学校的期望。”
老王其实也没有大家描述的那么恐怖!在唐从的印象里,她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关于成绩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老王随时可以做到充耳不闻。
唐从说:?“嗯·····我知道了”,她拿起桌上足有五厘米厚的资料,“老师,我先过去了。”
“去吧。”
唐从刚转身,正好撞翻了端着热水走过来的白琛,白色的瓷器倒在地上发出“哐”的刺耳声响,滚烫的热水直接洒在了白老师的胳膊上,唐从吓了一跳,呆若木鸡。
“呀·····你们也真是太不小心了,烫伤了没有?需要去医务室吗?”老王咋呼的喊道,“白老师,你赶紧看下胳臂,这里你就不用收拾,我来就好。”
“没事的,王老师,我先去冷水冲一下就好了,”白琛瞥了眼低头不语的女学生,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木讷,老王拍了下唐从的肩膀,“这孩子,这都吓傻了,愣着干嘛,赶紧去拿拖把。”
白琛朝门外走去,唐从的脑袋像笨钟一般嗡嗡作响,她胡乱的清理干净地面垃圾后,唐从只好带走老王准备的最后一份资料,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老王还在嘀咕:“这白老师唯唯诺诺的,这么木讷真是让人操心,幸好我多准备了一份,你把湿的那份留下,晾干了我还得看,给你们把把关。”
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唐从一人,她的脑海中开始回想起刚才的情景,瓷杯发出破碎的声响,她与白老师四目相对。
唯唯诺诺?木讷?
白琛的眼镜掉在了鼻梁上,唐从回想起他黝黑清澈的双眼,眼底的精明是分毫不与它们相干,这双平日里躲在笨重金属眼镜的明亮双眸,这双眼睛透出的尖锐与防备。
白老师·····他似乎与看起来的不太一样!
······
学生时代的下课铃声是最悦耳的声响,唐从从2楼西侧的角落楼梯爬上三楼,刚上楼梯,路过文科6班的时候,班上同学的兴奋喊叫响彻整个楼道。
唐从隔着玻璃唐从往教室撇了眼,只见6班的学生全部围在教室的后面,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唐从垫着脚朝里面张望,人群里,一个高挑的女生喊住了她。
“唐从!唐从!”阿甲搂着冯飞的肩膀,一脸得意,笑若艳阳,“过来,无锡东怂包的样子你一定没有见过吧。”
唐从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资料,苦笑的自言自语道:“怂包?哪有比我更怂的!”唐从冲阿甲招了招手,阿甲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眨了一双好看的大眼:“自从分了班,真心觉得1班到6班好远,不管啦,你去看我的QQ空间。”
“你·····你不会真的做了吧?”
阿甲一脸激动的点头,疯狂的点头,“你是没有看见,吴锡东吓得屁股尿流,脸色苍白,一副活像见鬼的样子······哈哈······我已经发送空间啦,赶紧去看······想不到平日神气到不行的吴锡东看到猪脑整个人都吓傻了,有趣!”
“为了这个馊主意,你不会是从我们吃火锅那天起就开始把这东西在书包里放了几天?不都臭死了。”
阿甲一脸嫌弃,好看的人皱眉都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我把它偷偷的冻在家里的冰箱,你也知道我爸妈是个‘空中飞人’,根本不会打开冰箱,不说了,我可是要多拍几张照片,让吴锡东以后再敢得瑟。”
“嗯嗯,快去吧,”唐从踮起脚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吴锡东一副目断魂销,心如死灰的坐在地上,旁边扔着一坨血肉模糊的猪脑,平日里活泼的吴锡东一语不发,只是不停的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污渍。
好看的阿甲站在人群里都是那么赏心悦目,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唐从的耳朵里:“吴锡东,你可别玩不起,我和你开玩笑的。”
······
夜深人静,房间亮着一盏橙色的暖灯,唐从像一只布拉多尔猫,懒洋洋的依靠在阁楼阳台上的软塌里,软塌边放着一个制作精美的北欧香薰灯罩,里面燃着烛光,香气缓缓而流,落地窗前的白纱肆意吹落,一副惬意的景象。白纱脚边一条精美的帘带垂了下去,唐从缓缓的瞥了眼,没做理会。
阳台各处堆积的布偶玩具暴露了唐从少女的心理,唐老鸭,史迪仔······仔细找找的话,也可以翻出一两个限量版的手办模型。
唐从皱起了眉头,脑海中挥散不去的是白日里白琛眼底的冰冷,这个平时唯唯诺诺,一副温文尔雅的老师,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唐从望向窗外,阳台的位置,正好把整个小区的美景尽收眼底,“蓝岭御”是西安市出了名的花园小区,园区靠近湖边有一个欧式的白色拱门边开满了三角梅,茶花·····空气中流窜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让人心旷神怡。即使在夜晚依旧可以看的出花园里的小树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每个花坛的底部装着五彩的灯串,绚烂多彩。
借着夜晚的灯光,可以看得清唐从家东边的地方都是3层高的别墅,挑高的门厅和圆形拱窗尽显精致,苍郁的树木恍如山间,远离城市的喧嚣,唐从生活在这样的房子已经有十多年的样子,以西基本都是高级的公寓,偶尔有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里面也是一片繁花似锦,灯光恢弘。
唐从看见麟游房间的灯正好亮着,却看不见男生的身影。
唐从记得小学的时候,孩子们说唐从和麟游是男生女生,是不能牵手回家的,这样会生出小孩的。好不容易到了初中,同学们说唐从和麟游在一起说话,他们根本就是男女朋友!高中刚开始的时候,女生们说,最讨厌看见唐从粘在麟游的身边,根本就是老鼠屎······
唐从叹了口气,视线上移,便是程易的房间,房间关着灯,唐从想:“肯定又和麟游在一起鬼混。”
与往日不同的是,隔壁楼的阿甲只开着昏暗的台灯,阿甲把被子做成一个帐篷的模样,自己躲在里面死死的盯着手机,阿甲睁着铜铃般的双眼不停的回放着今天白日里拍下的整蛊视频,自己欢笑的声音在夜晚异常的爽朗,视频里吴锡东睡眼朦胧的伸手去拿桌洞里的手机,下一秒,脸色惨白的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猪脑正瘫化成一坨血泥,脑浆在手心打滑,吴锡东的脸越发的难看。
视频32秒左右的地方,吴锡东抬起了眼,他脸上滑过一抹诡异的欣喜,转瞬即逝,男生疼的龇牙咧嘴,阿甲心想:“这个家伙明明生气了呀!”
阿甲再一次把视频往后移动,当画面停止道48秒的时候,吴锡东低着头擦拭手上的污渍,有人喊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吴锡东不会就认输了吧,”那人哈哈大笑,继续说:“输给一个血淋淋的猪脑······”
画面静止到56分,吴锡东作势要去捡猪脑扔向同学,吓得同学们慌乱而退,人群里,一个短发的女生映入眼帘,她长相平平却透着清冷,眼睛却又一种说不出的倔强,她看着阿甲的方向,脖子上的红色圣诞树围巾异常显眼,围巾的下端是一根粉色的绸带,绸带处挽着类似爱心的绳结,阿甲在精品店里曾经一眼看中这个围巾,老板说:“这是情侣围巾,它的另一半是黑色的绸带,两个暗扣交错相扣,下雪天两个围巾正好变成一条大的披肩,可以把两个人裹在一起!而且,每对围巾的末端都是有专属绳结,是我们店长亲手编织,整个城市你绝对找不到第二条!”
阿甲自言自语道:“一定不会错的!这条红色圣诞树围巾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
咚咚咚!咚咚咚!
唐妈妈沈智端着一杯红糖水走了进来。
“来例假是不是不舒服,来,过来趁热喝,”唐妈妈走到女儿的窗边,顺势看了眼窗外,空荡荡的,“给你说了不要晚上对着风吹,最近降温了,容易感冒。”
“知道了,”唐从被妈妈拉下了阳台,“发什么呆呀,赶紧喝掉,这女孩呀,例假期一定要注意保暖······”
唐妈妈不留痕迹的巡视了一遍女儿的房间,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思忖了一会,沈智尽量让自己的语言显得温和一些,她换了个话题,说:“宝贝,妈妈看你成绩还不错,嗯······就是这物理有些差,化学有一个大题你们老师说不应该错,当然呢······英语听力还是要提升的,如果咱们能把刚才的几个问题解决了,那你和麟游的差距就会越来越小了,”沈智看着女儿的脸色变的阴沉,应变道:“当然数学是非常不错的,差3分就是满分了,你们这个阶段拿满分可不容易,妈妈都是这个阶段过来的······”
“妈,我知道了,”唐从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热水。
“你这孩子,小心烫!”
唐从一把把杯子塞进了母亲的手中,推搡着沈智朝外走去,“妈妈,我得赶紧睡,明天还上学呢。”
“你这孩子,怎么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可爱?谁说小孩子一定要可爱?
唐从把门关了起来,顺手反锁起来,躺在床上的她辗转难眠,天花板在光晕中幻化成海啸来临的前夕,波涛汹涌,漂摇风雨,17岁的唐从像一叶扁舟,仿佛不用一丝的力气便可自由自在的漂泊在大海上,时而变成潇洒自如的海上摩托车手,时而翻腾跳跃在冲浪板上·····唐从想:“怎么样才能让时间不那么漫长!怎么样才能快点结束这个无聊的高中!”
······
吴锡东和程易喘着粗气躺在冰冷的水泥石板上,汗水顺着额头流进了头发,风温柔的吹过,脖颈和脑袋瞬间清爽了许多,
“你们两个,起来!”麟游一个纵身弹跳,长臂一挥,一个三分球精准的投进了篮筐,麟游顾不得头上的汗水,刚抓住篮球,又是一个起身,球碰着篮板发出“哐”的声响,又进了一球。
“累了,不玩了,”吴锡东坐了起来,思忖片刻“喂!真的不要进篮球队?现在可是体育天才的亲自邀约,况且还有长腿啦啦队美少女。”
“我哥根本不近女色!”程易也坐了起来。
“女色!”麟游和吴锡东邪恶一笑,“我们小易终于要长大了,”麟游用力把球扔了过去,吴锡东一把接住,麟游顺势坐在程易的旁边。
“小易,下个月你就17岁了,看来我们要准备一些大礼给你了。?”
“对!比如啦啦队队长长腿照······”吴锡东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他顿了片刻,说:“还是换一个,毕竟逆天长腿长在阿甲这个男人的身上,根本糟蹋了那张脸,可不能让小易小小年纪思想走偏,小易,你记得,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好看脸皮都是美女。”
麟游和程易无奈一笑。
“上次你不还说她可爱?”麟游说。
可爱?吴锡东不自在的用手揉了揉鼻尖,眼神飘忽:“能把血淋淋的猪脑藏个几天,那可能只有金刚芭比了。”
男生们哈哈大笑,程易说:“你那个照片已经上学校贴吧首页,你现在也算是个小明星了。”
吴锡东苦恼的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一本正经的对着程易说:“小弟弟,哥哥告诉你,老师们讲的是对的!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是恶毒的,尤其是长得好看的女人”。
老师什么时候说的?
我明明只比你小一岁!
来不及程易反驳,吴锡东继续感慨道:“明明小时候像······小猫一样软软糯糯的女生,怎么忽然就变成了疯婆子!简直堪比魔兽进化史,”说着吴锡东还不忘晃动了下脑袋,试图让自己脑海中的影像消散,他继续说:“算起来,还是唐从比较可爱,圆鼓鼓的眼睛一瞪,感觉像小狗!”
麟游瞥了眼吴锡东,脱口而出:“明明像小仓鼠一样,不对······更像哈士奇!”
“哈士奇不也是狗!”
小狗?仓鼠?哈士奇?
应该没有人喜欢自己被这么比喻吧!
程易无奈的摇了摇头,“白痴与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忽然,吴锡东朝两人的身边跻身过去,双手撑开一把架住两人的肩膀,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中华~要不要试试?”
男生的眼底亮起星辰,枯黄色的路灯忽然有了生命,世界忽然明亮起来。吴锡东起身从旁边的草丛里翻出了一坨白色的纸巾,他谨慎的朝身后忘了眼,空无一人。三个男生仿佛捧着绝世珍宝,一边小心翼翼的把蓬松的纸团一层层掀开,里面放着三根扭曲变形的香烟。
“我们抽烟会不会不太好,”程易小心翼翼的问。
“这可是我们班阿强偷他爸的,我硬抢了三根,为了躲避过校长的贼眼,我可是揣在兜里一整天。”
阿甲的整蛊视频里,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受到惊吓的吴锡东本应该顺着力量朝右滑下去,却不想,生命被一种不可磨灭的信念牵引,一股怪力竟然让他违背了自然受力的规律,硬生生的朝另外一边倒了下去,左胳膊肘重重的摔在地上,视频中,在摔倒的千钧一发之际,男生的右手死死护住裤兜,脸上不易察觉异笑容耀眼着。少年的青春,他用自己的鲜血保护了香烟的生命······
“兄弟!你辛苦了!”麟游说。
吴锡东耸了耸肩,一脸得意:“试试?”
兴奋冲轰了三个男孩的大脑,直到前一秒,有人才想起最大的一个问题。
打火机?
三人看着对方的篮球运动服,麟游问:“藏烟的时候,你没有放一个打火机?”
吴锡东一脸呆滞,无辜的摇了摇头,天很黑,空中尘埃飘渺,世界仿佛变的绝望无助,麟游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程易拉了拉哥哥的衣服,“哥,要不试试钻木取火?”
麟游生无可恋的看了眼自己的兄弟,他默默的把烟收起来,朝家的方向走去。
“抽个烟,谁不知道要用火呀”,吴锡东朝着麟游的背影大喊一声。
“回去了。”
程易一路小跑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快要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吴锡东习惯性的撸了一把自己的寸发,“走了。”
“下回记得带火,”麟游喊了一句,三人莫名觉得好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拜拜。”
······
有人说,王子的城堡彻夜灯火通明,曲径通幽,鲜花四溢,那里星辰作伴,层林尽染,明月清风,那里有灵物相伴,云阶月地。
扑通!
吴锡东一脚踩在水坑的碎石子上,狠狠地摔进了泥坑,坑里污水四溅,一股凉意让他打了个哆嗦,“该死的水坑,一下雨就变泳池,王子还没有到家就先洗了个御泥澡。”
吴锡东拖着浸满泥水的衣裤走在石板相接的小路上,四下暗极了,隐约还是可以看见低矮的瓦房劣迹斑斑,有些墙面画着奇奇怪怪的图形,借着旁边小院的灯光,凑近了一看便是出自某个小学生的告白病句和一些不通顺的问候某家长辈的话,墙角缺角少瓦,两边的老房子一看便上了“年纪”,有的建筑看起来像经过了末代王朝的洗礼,躲避过世人的折磨勉勉强强的保留了下来,和所有老城中村一样,无非到处堆积着垃圾,不小心踩着狗屎,大约沿着这样的石板路走个10分钟,一个亮着院灯的老房子便是吴锡东的家。
院子大约50平米的样子,和刚才路过的院子如出一辙,靠近大门的右边有颗枣树,叶子脱落了大半,稀稀落落的接着几颗干瘪的枣子,再往里面,就是一些平日生活所用的瓦罐,木凳,方桌,方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方形,更像是主人随着当日的心情打磨出来的一个多边形,一些灰旧的碎步片被堆放在藤条框子里,旁边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花盆,好几个花盆里的花枯萎的只剩下干枝,但有一些绿油油的长得像草一样的东西,被种在易拉罐制作的花瓶里异常的茂盛,最里面的角落塞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堆放着各种颜色的饮料瓶盖,平日里,春日奶奶总是可以用这些盖子变幻出奇形怪状的物件,比如前两天被吴锡东踩坏的收纳盒,比如一个彩虹色的小圆凳子。
院子的中间被架起了一根铁丝,除了白日里晾晒衣服,春日奶奶会把早前准备的豆角,辣椒用细绳捆绑成穗,晾晒在上面以备过冬,白雪过后,雪花积落在铁丝上形成白线,古老的石板,陈年的老宅相映成趣。
仔细一看,房子的材质是木头的,窗户上也是木头,古朴的褐色,有一股沉香的味道。前些年,吴锡东整日游手好闲的爸爸,吴宵用逗蛐蛐赢来的钱把家里的纸窗户换成了绿色玻璃,这才让人在雨夜的时候,不担心雨水从窗户进来,精怪的小猫偶尔会从窗前跑过,有时滑着苔藓摔坏了东西,春日奶奶便会骂道:“简直和我不争气的孙子一个模样,整日上蹿下跳,弄鬼掉猴。”
吴奶奶姑娘的时候是出生地主家的小姐,跟着家里的哥哥偷偷的念过几本书,拾得一些个字,土地被没收了以后,自己嫁给了卖豆腐的吴家做儿媳,日子过的久了,人家都说吴家的人好吃懒做,日子肯定过不下去。吴锡东小的时候,城中村的广场来了一个南边的展销会,吴锡东的妈妈说是去展销会逛逛,便再也没有回来。
······
吴锡东掀开门帘,打开房间的灯,嬉皮笑脸喊道:“奶奶,你怎么又不开灯”。
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从另外一个房间的门洞穿了过来,她头发斑白,迟暮的脸有些清瘦,但奶奶中气十足的喊:“臭小子,给你打电话关机,每天都这么晚,你还好意思回来!”。
“学校老师放学留校背课文”。
“······”奶奶一个巴掌拍了过来,“让你给我说谎!”
尴尬!
看孙子不说话,春日奶奶没好气的问道:“饭吃了没?”
吴锡东偷偷看了奶奶一眼,装作可怜巴巴的摇了摇头。
“我这老命真是不敢死,要不给你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说着春日奶奶朝着厨房走去。
“您又说这样的胡话!”
“你爸今天回来了,放了500块钱又走了,他让你好好学习,别瞎混,不听话他就回来收拾你。”
吴宵!
吴锡东皱了皱眉头,说:“几月一年的想不起我这个儿子,新鲜了,还知道管我学习,我早就当他是死的吧”。
吴锡东穿过门洞进到另一个房间,房间内被收拾的紧紧有条,房子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张和院子里一样四方的木桌,木桌上有一张黄旧的棉麻布桌垫,红色的老式托盘整齐的放在上面,托盘放着几个干净的玻璃杯,整个房间除去桌子下的几个木头方凳,见不到什么值钱的家具。
房子的最里面放着两个有了年头的黄棕色立体柜衣柜,漆皮掉落的七七八八,柜子上面镶嵌着玻璃,上面有一些儿童粘画,灰旧的图案早就看不出画上是什么了,连着立体柜子的一侧有一个2米长的实木长桌,长桌上放着一张发黄的塑料垫子,在最左边的角落垫子下压着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的人被指甲抠的看不清楚模样,唯独吴宵的脸完好无缺。
春日奶奶端着炒好的蛋炒饭走了过来,她忽然惊讶的喊道:“我的小祖宗,你······你腿咋破了?”
吴锡东低头一看,小腿肚的侧面有个3厘米长的伤口,泥渍渗着血液传来刺辣辣的疼,吴锡东顺手拿起手边的卫生纸一顿乱擦,说:“难怪刚才觉得腿上蛰蜇痒痒的,呀!”说着他冲奶奶顽皮一笑,“这下更加爷们了!”
来不及春日奶奶的破口大骂,吴锡东一溜烟的朝门跑去,他拿起水翁的盖子,直接舀了一瓢生水冲掉腿上的污秽。
“嘶······”伤口被刺激的生疼。
“你个瓜娃子,小心这生水要了你的命!”春日奶奶虽然口里数落着孙子,但还是心疼,“不要碰水了,用药水消个毒,我看你衣服都湿了,一会换个干净的,赶紧吃饭,这都几点了!”。
“春日同志,不要再唠叨了······”
“药水直接碰上去真的很痛!”
“春日同志,党和人民都会要求你对我给予阳光般的关怀,你这么咆哮和威胁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可怎么办!”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