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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德三十二年,农历三月初七。楚皇后因为涉嫌下毒毒害皇上,被打入冷宫。太子情急之下逼宫,企图让圣武帝退位,因事情败露,被圣武帝废去太子之位,贬为庶人。楚氏一族,在瞬间土崩瓦解,成了阶下囚。
同一日,沐王爷极其世子,率领二十万大军将京城团团围住,形成勤王之师。因救驾有功,圣上嘉许不已,封赏无数。
农历三月十二,楚皇后于冷宫病逝,享年三十九岁。
这场令人唏嘘不已的政变,以太子的失势而告终。但值得庆贺的是,传闻中早夭的圣武帝二皇子龙吟,失而复得。
沐王府
“世子妃,二皇子的洗尘宴,您准备穿那套衣裳前去恭贺?”这场风雨过后,缎儿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当初的谣言不攻而破,府里的下人们惊愕的同时,也感到十分的庆幸。
“就那套松绿色织锦夹袄吧,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厚衣裳也穿不了了。”司徒锦端坐在矮凳上,任由丫鬟们梳妆着。
如今的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脸盘微微丰腴了一些,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靓丽了。如玉的肌肤,搭配上那双灵动的眼睛,使的整个人都明媚起来。原来稚嫩的感觉渐渐褪去,展现出了一丝柔媚和娇艳。
“夫人,今日戴那只齐妃娘娘赏赐的八宝串珠金凤钗,可好?”春容愈发的懂事之后,就一直贴身伺候。虽然在司徒锦心目中的地位不及缎儿,但也占有一定的分量了。
司徒锦点了点头,默认了她的建议。
精心的打扮一番过后,司徒锦就变了个人似的。原先的大家闺秀之上,又增添了一派贵气,是个实实在在的贵夫人了。
“小姐今日气色不错呢。”缎儿端来糕点的时候,嘴巴都惊讶的合不上了。
司徒锦擦了擦嘴角,问道:“爷可回来了?”
一大早,龙隐就被宣进宫去了。因为还有一些问题需要他处理,故而回到京城之后,他比原先更加忙碌了。
缎儿带着明媚的笑容,回道:“夫人,爷虽然还没有回来,但已经托人带了话儿回来,说一定会陪夫人您去参加二皇子的洗尘宴的!”
说起那二皇子,司徒锦也是十分的震惊。因为他从不曾在京城出现过,如今突然冒出来,想必也是为了皇位来的。而且,沐王府是站在五皇子一边的。这刚将太子给镇压下来,就怕京城刚安静没几日,又要闹起来。
圣武帝身子愈发的不利爽,五皇子也渐渐地崛起。朝中不少人看清了局势,又开始小心翼翼的站队了。都说功高震主,沐王府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不可谓不大。所谓飞鸟尽,弹弓藏,一旦某些人登基之后,怕是又要拿沐王府开刀了。
尽管沐王府与齐妃有着不一样的关系,但那五皇子,毕竟不是齐妃亲生的儿子。故而,司徒锦不认为他会下不了手。毕竟,作为一个帝王,有些魄力和野心还是要有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夺嫡之争中存活下来,并且实力越来越强大了。
司徒锦想到这些,不由得摸了摸那还未凸起的肚腹。以前,她做任何事都可以不计较后果。可如今有了孩子,她就不得不多想一想了。
这二皇子刚回朝,京里还没有属于他的府邸。圣武帝体谅他的难处,特意在宫里给他安排了一个宫殿暂住,又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看好了一处宅子,打算修缮好了之后,再让他搬进去住。
二皇子的个性与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不相同,属于那种比较沉稳冷漠的类型。不过,在圣武帝面前,他还算是比较恭敬的。尽管二十年没有见过面,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们父子之间还是有一些骨肉亲情的。
永福宫
“母妃,您说父皇到底打的什么注意?”五皇子龙夜在宫殿内走来走去,神色十分的阴郁,与往日那个玩世不恭的野小子有着天壤之别。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明白,圣武帝心里是怎么想的。如今太子和三皇子都因为谋朝篡位而被打压了下去,但父皇却偏偏没有将他们置于死地,只是囚禁起来,这丝毫不像他以往的作风。而且,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二皇子,居然能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就更让他想不通了。
明明都隔了二十年,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感情?若说是父子天性,他龙夜是不会相信的。身在皇家,什么亲情那都是见鬼的!他不信,就凭几句话和一件信物,父皇就接纳一个陌生人!
齐妃也是一脸肃穆的坐在贵妃榻上,拧着眉。皇上的心思,她都能够猜出个四五分。可如今,她也渐渐感到很迷茫。
“我绝对不会让一个身份不明之人,来夺走属于我的一切!”龙夜像是在发誓,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次宫变危机能够顺利的接触,都是他的功劳。那个二皇子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还浑水摸鱼,从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光凭这一点,他就对那个二皇兄充满了不屑和敌意。这皇位是属于他的!别人想要夺走,那是痴心妄想!
“夜儿,稍安勿躁。你父皇的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怕是年纪大了,有些犯糊涂了。京城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莫要轻易生事才是。就算你要得到你想要的,也要有一个好的借口不是?”齐妃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解道。
龙夜与齐妃的母子之情,做不得假。他生下来的那天起,就送到了齐妃身边养着。对于自己的生母,是一无所知。长大后,听人提起过一些,他也不甚在意。反正那个只是小小美人的亲生母亲,也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的女儿,毫无势力可言。在他看来,齐妃就是自己的母亲,是他一辈子该尊敬的人。故而,他从未产生过别的想法,一直对齐妃礼遇有加。
“母妃说的是,是孩儿鲁莽了。”齐妃的话,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
齐妃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你等筹谋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怕再等一段时日么?皇上他…时日无多了,你毕竟是他的儿子,大逆不道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其实,齐妃的顾虑也是对的。
三皇子和太子的阴谋,遭到了全天下人的唾弃。成王败寇,只有真正的赢家,才能掌控一切,包括堵住那悠悠众口。但在未成功爬上那顶峰之前,有些流言蜚语却是不得不在意的。能够名正言顺的登基最好,不到万不得已,那手段还是不要随意用出来微妙。
“是,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龙夜低下头去,眸子渐渐暗沉下来。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云福宫的宴会也快开始了,咱们也该过去了。”齐妃整理了整理头上的云鬓,起身说道。
龙夜应了声是,然后便上前去熟稔的搀扶住齐妃,二人一同踏出了永福宫的大门。
云福宫的后花园里,聚集了不少的名门贵妇。为了今日的宴会,她们全都是盛装出席,一个个花枝招展,生怕失了身份。
司徒锦在缎儿的搀扶下,缓缓地踏着春日的阳光,慢慢的在园子里走着。这些名门贵妇中,大多都是后起之秀,原先那些贵族不是被三皇子所牵连,就是因为太子的关系,被贬的被贬,被杀的被杀。如今剩下的世家大族已经不多,那些亲近五皇子或者保持中立的,倒是渐渐的壮大了起来,成为了朝廷的新贵。
“哟,这不是隐世子妃嘛?今儿个真是难得见到啊。”
“不是听说早在皇后宫中被赐死了么,怎么还活着?”一些长舌妇,都是耐不住寂寞的,聚在一起,总是喜欢说人闲话。
但相较于某些人的大胆,另外一群人就特别的保守和客观。“你们别瞎说,小心得罪了她,没好果子吃。”
“是啊,谁不知道沐王府在平乱的功劳最大,又是五皇子的亲信。你们还是闭嘴的好,免得祸从口出!”
听到这些小声的议论,司徒锦根本没当回事。若是连这么点儿忍耐力都没有,那她们也太小瞧了她了。
“世子妃,她们也太过分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出言诽谤,真是不可饶恕!”春容狠狠地瞪了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一眼,有些替自己的主子委屈。
司徒锦淡然的一笑,说道:“嘴长在别人的身上,你能堵得住么?既然知道是徒劳无功,又何必去理会?再说了,说几句闲话,又不会让我少一块肉。她们喜欢说,就让她们说去吧。只要无伤大雅,不必计较那么多。”
缎儿放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倒是没有开口。
沐王府如今在风口浪尖上,会受到嫉妒和攻击,也是正常不过的。故而,这些日子以来,司徒锦就告诫了全府上下,不得盲目自大,一旦发现利用王府的名义,在外头胡作非为仗势欺人的,一律仗毙。
正因为有了这样的训诫在先,府里的下人们才安分了许多。缎儿跟随司徒锦多年,自然也是很懂规矩的。但春容和杏儿,因为年纪小,很多事还不太明白。又因为做了大丫鬟,故而有些趾高气扬。
“春容、杏儿,你们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免得给世子妃添乱,知道么?”缎儿背着别人,私底下严厉的训诫道。
春容和杏儿对缎儿,还是有些忌惮的。于是乖乖的低下头去认错。“多谢缎儿姐姐提醒,我们知错了。”
司徒锦见缎儿那般严肃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接着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表姐,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那丫头长得清秀可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很是动人。她这样说着的同时,还一手拉着司徒锦的手不放,显得十分的亲热和兴奋。
缎儿认出此人,屈了屈膝请安道:“表小姐安好!”
这个活泼的丫头,正是司徒锦舅父家的小表妹江紫月。
而尾随她身后,迤逦的拖着长长的裙摆而至的明媚少妇,就是江府的另一位千金小姐江紫嫣。因为江御史的坚定立场,在此次政变中,很是得到皇上的欣赏。于是连升两级,已经坐上了御史督察的位子。如今这江氏一族,慢慢的崛起,也是朝廷新贵中的一员了。
见到这娘家人,司徒锦自然是高兴异常的。
自从嫁人之后,她们便很少碰面。加上因为时局的动荡,司徒锦也很是担心舅舅一家的安危。如今看到她们都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紫月表妹是愈发的动人了,再过两年,怕是求亲的要踏破江家的门槛了!”司徒锦打趣的说道。
江紫月虽然是大舅父的幺女,也只是一届商人。但因为捐献了不少的银两给朝廷做军饷,故而有了皇商的封号,地位也比普通商贩高了不是一点两点。江紫月的身价,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啊。
听了司徒锦的取笑之言,江紫嫣顿时涨红了脸。“表姐又取笑我!不理你了!”
“月儿,不可任性。锦儿表妹可是贵为世子妃,你言辞间可得客气些。”江紫嫣比江紫月大了两三岁,说起话来老练许多。不过,有时候玩兴一起,也是喜欢捉弄人的。
司徒锦拉着两位亲人的手,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一些。缎儿见世子妃一直站着说话,怕累着她了,便将她们带到前面的一个亭子中间坐下。那里有早就备下的酒水和各色糕点,倒是很方便。
“表姐在侯府过得可好?”司徒锦坐了下来,便关心起她婚后的日子来。江紫嫣出嫁的时候,她去道过喜,对那侯府的少爷倒是没多少的了解。故而,才有此一问。
提到这个,江紫嫣的脸就忍不住红了。“他。对我挺好的。”
她身后的丫鬟柳儿也应和道:“姑爷是个性子极好的,对小姐也温和。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先给小姐,剩下的才拿去孝敬夫人和侯爷呢!”
司徒锦听了这话,微微的蹙了蹙眉。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锦儿你别听小丫头胡说。侯府里见惯了奇珍异宝,岂会在乎那些个东西?不过是普通的物件罢了,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成了珍宝了。”江紫嫣怕锦儿误会,这才急着解释着。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了去,还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如此行为,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大逆不道,不孝顺父母!她刚过门不久,可不想被人误会了。
那丫头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去不敢再乱说了。
司徒锦微微笑了笑,不经意的说道:“这么说来,表姐夫对表姐还真是没得话说。”
“表妹何必羡慕别人?谁不知道世子爷对你百依百顺,甚至两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江紫嫣说起这话的时候,难免有些不痛快。
她的夫君尽管对她很好,但在她嫁进门之前,他就有两个通房和一房妾室。虽然他很少到她们房里去,但她心里还是在意的。虽然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可是有哪个女人能够容忍跟别人分享丈夫的?
她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罢了,心里对那些女人还是很介怀的。
“两位表姐都找到了好的归宿,真是让人羡慕不已。”江紫月虽然还才十三四岁,但爹娘已经开始为她物色合适的夫家了。故而,对于这些事情,她也算了解了一些。
司徒锦与江紫嫣相视一笑,打趣道:“表妹果然是思嫁了!”
“哎呀,你们就知道欺负我,我…我不跟你们玩了!”江紫月害臊起来,就想着要躲开她们。
看着她那副娇羞的模样,表姐妹俩都捂着嘴笑了。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不知何时,隐世子已经走进了亭子中。因为放心不下锦儿,所以他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
江紫嫣见到隐世子,赶紧起身见礼。“见过世子!”
“不必客气。”龙隐知道司徒锦跟舅父家的姐妹相处的不错,故而态度还算温和。
江紫嫣也是听过外界传言的,可是真正见到真人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一丝不一样。这位据说残暴不仁的世子爷,在世子妃的面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语气温和不说,眼睛里更是散发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和神情,叫人很是吃惊。
司徒锦轻轻地抿了抿嘴,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在陪男客们喝酒吗?”
“嫌屋子里闷,出来走走。”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
锦儿如今可是怀着身孕,他不敢大意,恨不得随时将她带在身边看着。这爱妻如命的男人,要是认真起来,是很可怕的。
见他们夫妻二人之间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江紫嫣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的离开了。江紫嫣一走,江紫月自然也不好再留下来,便挽着堂姐的胳膊一同离开了。
龙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替司徒锦披上,略带责备的说道:“外面风大,怎么穿得这样单薄,也不怕着了凉?”
她的身子可金贵着呢,怎么能如此大意。
缎儿吐了吐舌头,朝春容和杏儿挤了挤眼,悄悄地退了下去。世子爷这会儿又要开始唠唠叨叨起来了,她们还是先撤走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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