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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浪一手拿着信封,直视连汝林的双眼:“这里就是你要找的柳大人的家,师父他老人家一会儿就来,还请稍安勿躁。”
手里拿到证据,林浪这才示意仆从给他们二人松绑。
等连汝林坐下后,她又让人抬过来一张木床。将纪挺放于其上。
终于安顿下来,一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一言不发。
连汝林这人生平最怕这种尴尬的气氛。眼看众人都不说话,他主动打破空气中弥漫的安静,跟林浪搭话道。
“不知这位儿郎如何称呼?看起来年龄不大,武功却着实了得。”
“想不到柳府世代从文,如今竟出了一个武状元人选,这可算是文武双全!”
听连汝林这样说,林浪还没什么反应。
卢占良反而在一旁哈哈大笑:“大人,您误会了。这位不是柳家子弟,他是柳大人的关门小弟子。名叫林浪,如今不过束发之年。”
“而且这孩子也不是要参加武举,您别看他这样,他可是个进士科考生。”
连汝林听了很是吃惊。
因为他之前在墙上见识过林浪身手不凡,之后又看这少年短刃不离身,打扮举止皆是利索,原本只以为是柳家请的护卫,可刚才见众人唯他是从,就下意识又觉得这是柳家培养的武举苗子。根本想不到林浪竟然还是个进士科预备役。
连汝林吃惊道:“少年如此好功夫,为何不去参加武举科考试,以你的功夫,一举夺魁想必也不是不可能啊。”
贺占良听了他的话暗暗发笑,刚开始他也这样觉得,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彻底改变了想法。
林浪正站在门口等待柳知白,顺便把箭头从门上用力拔下。她正有些心虚地摸着上面的小洞,此时听到连汝林的疑问,微微回头道:“武举虽好,但我更想以进士的身份进入朝堂。”
连汝林:“.......”
他看着林浪的背影,又看看一旁躺在木床上流口水的纪挺。
......
孩子跟孩子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林浪话音一落,屋内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次没过多久,在众人的煎熬等待中,柳知白终于出现在门口。
从柳知白踏入屋门的那一刻,连汝林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误打误撞,竟然真的让他们一路找到了目的地。
他急忙起身行礼,对柳知白恭敬道:“柳大人,晚辈户部侍郎连汝林,拜见柳大人。”
其实,柳知白并不知道连汝林这号人,要不然也林浪抓回来时也不会认不出来。
他辞官的时候,连汝林还是户部名不经传的小人物。连汝林知道柳知白,但柳知白却不认识连汝林。
如今连汝林能在几年间升到户部侍郎的位置,还被陛下托于如此重任。足以见连汝林能力确实出众,也深受陛下信任。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站在他面前,柳知白上前一步,轻扶连汝林的胳膊,示意他不必多礼:“小友也不必客气。老夫早已辞官回乡,哪里还是柳大人。快快请坐,待我看完陛下亲笔后再行商议诸多事宜。”
连汝林听命坐下,林浪从一旁为柳知白递上那封信件。
他坐在首位慢慢拆开信封。
世间如林浪一般擅长模仿字迹的人,短时间内找不出第二个。更何况柳知白日日与陛下接触,早已对陛下字迹的了如指掌。
如今展信一看,果真是陛下亲笔,更有陛下的私章为证。
信件内容不多,只重点说明务必要在短期内把新旧帐本,连同卢占良一起安全送往长安。另外,陛下还特意嘱咐柳知白要保重身体,千万小心防备奸人。
柳知白快速看完信件,视线又转移到在木床躺着的纪挺身上,他有些疑惑,问连汝林道:“陛下信中说有派来一批御前侍卫,不知他们现在在何处?”
连汝林自然注意到柳知白的眼光,连忙回复说:“这是下官的外甥,纪挺。因保护下官,背后受了严重的箭伤。我们二人跟其他侍卫在半月坡遭遇了埋伏。”
“之后就四散开来,至今还未得到其他人的消息。”
柳知白点头,示意自己知晓,又问:“可是纪将军家的小儿子?”
连汝林:“正是这孩子。”
柳知白:“你们这一行人可有接应暗号?”
连汝林正色道:“自然有的。大人,我们来时曾相约,若是大家分散,就以江南风光好,尽在无锡城为约定暗号。”
柳知白默不作声,挥手示意让林浪去唤柳伯进来。
等柳伯进屋后,他吩咐道:“白天家里也不必安插太多人手。去将家丁和县衙的众人都安排到街上巡逻。尤其要注意今日无锡城外进来的武人,特别是有行动不便者,疑似受伤者。”
“若是遇见,就派人上前念“江南风光好”,如果找到的人有回应“尽在无锡城者”,就让他们将人带回来。”
等柳伯出门后,连汝林又朝柳知白行礼道:“此番多谢柳大人相助,下官感激不尽。”
一旁林浪此时也走上前去,对着连汝林拱手道:“晚辈林浪,方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连汝林连连摆手,表示理解林浪不信任的行为:“不必道歉,反倒是我还要多谢,谢你救我与外甥于危难之中。”
众人寒暄着,天边已然大亮。
屋子里的人几乎一夜未睡,此时也丝毫不觉得困。柳府众人原本想着会先等来刺客,没想到先把陛下的人等到了。
这运气真是极好!
于是纪挺醒来时,就看到一群人正背对着他相谈甚欢,屋子里欢声笑语一片。
他的亲舅父连汝林,正拉着一个少年郎笑得不见眉眼。
而他孤零零趴在一张床上,醒来后没有人嘘寒问暖,也没有端茶倒水,彷佛丝毫不在乎他的死活。
......
纪挺的心,瞬间碎成两半。
他伸出手,指向连汝林的方向:“.....舅父....”
纪挺半路力竭,直到现在滴水未沾,喉咙嘶哑干涸,发现的声音几不可闻。
大家谁也没有听到有人说话,于是自然没人回应纪挺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