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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呢？”烛曌拧眉反问：“他俩的《天命箓》你究竟看完了没？”
“看完了，一目十行，快吧！”沧海说得理直气壮。
“……看完还说这样的傻话？”烛曌哭笑不得：“那本尊所绘画稿你有看吗？”
嬴小燕的小人书我都懒得看，哪有工夫看你画了什么！沧海喃喃心语，却心口不一的将热脸凑上前去遭嫌弃，他笑得十分欠揍。
“看是看完了，就是没走心……不是有你在么，看不看都一样，嘿嘿嘿。”
“唉……对！有我在。”烛曌本不想再理会这厮，可又不得不提醒他：“你可记清他俩长相，别届时认错了人、说错了话。”
“噢幸亏有你提醒，我还真得好好瞅清楚，那那、那个用剑的是谁？”
沧海这转头就忘的脾气，实在没谁了！
烛曌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用‘青锋剑’的是伯益宗次子，名叫若木，现今十七，使‘月轮刀’的是扈国少主，名叫奈何，又名似水，年方十六。他俩一男一女，可非断袖同袍，只不过若木单纯，至今未曾怀疑过似水身份。”
也难怪烛曌担心，沧海活脱脱是个脸盲，除了明空山几位老熟人，其他时候他只靠装发认人，对方若换件新衣或发式，基本上他就不认识了。
说狠点，就是绣花脑袋糊了锅，记不住事、认不清人。
此刻绣花脑袋扑闪着浓眉大眼，颇认真道：“这还不好办吗？春寒料峭不给被褥，将他俩关一宿、睡一觉……啥谜团都解开了。”
烛曌挂上了满脸的寒霜，也只能自哀呛语：哪里学来的混账腔调？这不要脸的急脾气，随的究竟是谁？
明面上，明空山主还得耐心解释给对方听：“不可莽撞，似水身怀‘万象璞珏’，隐含着巫族少司命强大的灵力，他自己不愿取下，谁也勉强不得。现下需要似水敞开心扉信赖若木，其、其余的事，日后再论。”
沧海点头盘算：“这样啊！那不如给他俩添点柴火，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噢对，干柴烈火容易成事，对吧！”
烛曌被他的雷语轰得外焦里嫩，只剩哀叹……可能觉得对方把“人间缱绻”说得俗不可闻，也羞于反驳了吧。
“你又想怎样？”此话夹带着明空山主三分不忿。
然而，未经提醒，沧海是不会有自知之明的，他依旧沉浸在自我浪漫的情节中。
“他俩这么打来打去，也不知图个啥，不如游湖赏春，也好近距离的升升温。方才进山看到的镜湖，我就觉得特别美，怎样？好不好？”
“好~你都说了，能不好吗？”
烛曌掌心托出封疆宝塔，絮风铃动、幻光溢彩，拈指似剑，在万道金光中轻盈地绘出数笔赤焰法咒，犹如一池悬浮的秋水，任由朱砂粉墨挥霍出碧波云霞之势。
赤焰渐散之际，荡漾成花，酷似红莲。
而后他衔语诵咒，注入一道神旨，那天书般的法咒字符，如同被赋予了鲜活的生命，绚丽的咒脉形若游龙、亮如明烛，依次列阵归入塔刹。
待炫彩收敛，封疆便自行隐去，沧海看得痴迷，很难想象，还有哪位神尊可以将咒术挥舞出如此境界。
“好！”他禁不住击掌喝起彩来：“比瑶池仙娥敬献西王母的‘天香绮罗舞’还精彩，怪不得当年那老太婆非要看你的‘衔烛术’，换我也是百看不厌。”
夸张的赞美引得烛曌窘红了脸，却不愿同这厮多争辩：“人事易改，心数难测，再华丽的法术也不能左右故事的结局，这些只不过是最平常的伎俩罢了。”
“神尊炫技咋算平常？嗳咱不谦虚成吗？虽说做人得低调吧，可也不必事事客套。”
明空山主看着对面一本正经的小脸，笑出了声：“对，过分谦虚就是客套，在你面前，‘做人’无须低调。”
……
当晚，学宫竹舍外的大榕树上，一位风姿挺拔、一位悬坐枝杈的俩神仙，正齐齐偷窥着敞开的竹窗内。
烛影摇红，映照着桌几旁两位腼腆的少年，只是若木伤了肩膀，似水正黑着脸为对方上药呢。
“嚯，白日里打得挺热闹，没五百来招不算拉倒，就伤了这么点皮肉吗？”沧海两腿荡悠得你来我往，像极了没事找茬的大闲人。
烛曌道：“又没深仇大恨，谁会好端端的下死手。”
“为啥打起来，不是说两人感情深厚么？”沧海不解。
“若木不屑做仙，也不许似水修仙，今日似水想上台报名，被若木强行阻拦，拖去了梨园……可不就打了起来么。”
这时，若木起先开了口：“听闻老界岭的镜湖出现了异象奇观，春日秋景满山红叶，要不要去看看……”
似水闷声内敛，不愿多言：“不去。”
若木哄道：“还在生我气吗？你看你都把我打成这样了，我也没生你的气啊！”
似水冷言冷语：“我道歉。”
“我不认，你休想推卸责任。”
似水问：“那你想怎样啊？”
“赶巧明日仙师休沐，贤弟得陪我出游赏春。”
似水轻啐：“无赖！我得预备仙台三试，没空陪你玩闹。”
“唉，就当我无赖吧……”若木怅然道：“你铁了心的要去涂山修仙，我拦不住你，可届时你若真的走了，我、我俩就不知何时再见了……”
似水垂首：“宫主不见得会选我做弟子。”
“只要你想做的，没你做不成的。我知道，最后一定会选你。”
“谢君高抬。”
若木还是逮到了时机，说道：“无须客气，学业五年我俩从未出游，只当成全我的余愿……镜湖春游，得去！”
“兄长，你……”
不等似水说完，窗外树枝上的看客，便迫不及待接茬道：“你什么你，直接告诉他你是女的，你心悦他，你要拴他回扈国生儿子。”
听言烛曌有些臊耳根，极不淡定的教训沧海：“你急什么，谦谦君子又岂会与你这般直白不害臊？”
沧海持有异议：“直白不好吗？世间多少误会就是拐弯抹角惹出来的！谦谦君子怎么了？不能明言爱意同两情相悦的人生娃娃吗？我还不信了，踩踩脚印就能延续香火？既然迟早无师自通，那就别说骨子里都是纯净的，污的是本性，不是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