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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黑前,白拂一行安全到达目的客栈。
吃过饭回房间休憩片刻,见天色还早,白拂本想去前面大堂喝口茶,刚走出房门,便听到有争执声音从前边传来。
声音嘈嘈杂杂,热闹得很。
突然想到上次在客栈里多管闲事给人惹麻烦的经历,白拂已经迈出的脚硬生生顿住,片刻后,果断退回屋内。
算了,好奇害死猫,出门在外,还是少一事的好。
不多会儿,外语端着茶壶敲响了门。
“公子,我泡了你惯喝的茶,可以进去吗?”
白拂一直跟他们强调,任何时候,进屋子敲门询问是基本礼貌,是不容侵犯的主权意识,所以他们几个都养成了这个良好习惯。
白拂喊请进,外语推门而入。
“公子,外面可热闹了,公子不出去瞧瞧?”
外语是个话多的小丫头,自小在街头巷尾跑来跑去,见的人多,不知不觉习得了好几种语言。
提起语言,白拂有吐不完的槽。
原以为穿越古代最困难的是说话不知道怎么冒之乎者也,谁想除了读书写字,根本没人那么文绉绉说话,人家日常也都是大白话。
但是那口音...
白拂有次和据说是北方来的商人说了几句话,两人互相喊来喊去指手画脚,愣是互相啥都没听懂。
白拂甚至一度怀疑对方说的西域语言,还试着飚了几句外语,结果...
自然是没结果。
还是外语来救场,翻译了才知道人家问的是你们掌柜的在吗。
白拂伸着腿靠在床头,闻言斜了小丫头一眼。
“让你别好奇心太重,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咱要低调懂不懂?”
外语嘻嘻一笑。
“奴婢又不是猫...再说,奴婢就是去拿茶水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压根儿没靠近。”
白拂点点头,“那你听到什么了?”
外语:“......”
不说好奇害死猫的嘛?
白拂给她个的眼神,外语秒懂。
“是有个小公子,突然拉着一个年轻官家小姐非要喊妈妈,把那姑娘气得哟...”外语神情夸张地说着,还一边拿手比划,“那姑娘脸都快滴血了。”
在大业国,一般称呼上了年纪的婆子为妈妈,年纪轻轻小姑娘被人喊妈妈,确实是件让人羞恼的事。
何况对方是个官家小姐,这么一喊闺誉还要不要了。
此事必然不能善了。
外语又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自己见解,白拂被逗笑,“然后呢?”
“然后那姑娘的哥哥,也是个厉害的,带着剑,可凶了,跳出来要打那小孩呗...不过那小孩也不是个简单的,身后带着好多带刀侍卫,把那对兄妹围了起来。”
白拂听得咋舌,心道这小孩莫不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小祖宗二世祖?
“还有呢?”
“不知道了呀。”
外语撇撇嘴,嗔怪地看着白拂,“公子说好奇害死猫,他们都拔剑了,我这只小猫儿不敢过去,啥都没听到。”
白拂:“......”
好吧,你有理你厉害。
一夜无梦。
翌日,白拂一行早早出发,一路朝北而去。
出了饶州,穿过青州与怀州交接处,再往北就是安州和肃州,大业国大部分煤矿在安州与肃州交界之地,人称石涅山脉。
白拂此行目的地就是这一带。
据说书先生说,大业国第一口煤矿就是在那里被神女点出来的,有了神女荫庇,这些年石涅山脉才能接连不断开出新矿,成为大业国名副其实的石涅之乡。
白拂自然不是信了这神话,那日听完书她夜访了郭家村煤作坊,偷听墙角得知他们的煤确实来自石涅山一带。
中秋前她曾让数学去找郭家村煤作坊谈过,哪想对方一听他们想合作,二话不说拒绝了,连个正经理由都没给。
听数学说,对方态度挺横,临走前还警告一句,煤炭生意不是谁都能涉足让他们不要异想天开之类的话。
这些话自然吓不到白拂。
那时她便起了从上层源头切入的念头。
可惜彼时白拂没有靠山,不敢步子迈得太大,现在有虎啸镖局做背书,白拂便决定亲自走一趟试试。
马车一出饶州,沿路风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拂这才明白,为何在她眼里也就一般的饶州,在世人眼里嘴里却成了富饶之地。
原来是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饶州以北的地域,人烟稀少,土质贫瘠,很多地方可以称得上荒凉。
唯一让白拂觉得欣慰的地方是,这里人少,光秃秃的山出镜率明显比饶州要少,但估计也扛不了几年不间断的砍伐了。
历史上,煤炭的迅猛发展便是在林木被砍伐一空后。
像白麓镇那样人口密集的城镇,一旦木炭价格高出人们承受水平,煤炭需求便会立即飙升。
有时候,人的观念改变只是一瞬间。
届时煤炭就是香馍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不温不火,被人视为低贱之物。
外边没什么值得一看的风景,白拂便将窗帘放下来,乖乖闭目养神。
外语细心地将另外一边的帘子也放下来,“公子你歇会儿,安道大哥说趁现在这段路还算好走,要养好精神,后面的路就要打起精神了。”
白拂轻嗯一声,闭上眼睛小憩。
...
客栈另一个院落里刚刚爆发一场战争,丙大将亲自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和窥视院子里的情况。
不过这任何人不包括他和身边四个鬼头鬼脑的东西。
“让开”
丙大将大手一挥,轻轻松松将乐高乐胖乐天乐事从门缝前扫开,自己贴了上去。
院子里,一大一小已经停止了争吵,小的那个被大的那个按在膝盖上一顿抽。
那一下一下的,狠呐,抽得丙大将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哎,这次小世子胡闹得确实有些过了。
昨日不过是一会儿没看着,就跑去旁边院子拉着一年轻姑娘喊妈妈。
这还不算,在对方亮出青州知州家属的身份后,还让暗卫亮了武器将那一行人强行带了过来,此刻就被关在院子一间厢房里。
强虏关押五品官员家属...
虽然摄政王早被那群文官弹劾麻木了,但这次可不是弹劾那么简单,御史台的那些老顽固知道了怕是要死谏了的。
摄政王终于打累了,停了手,“说,还胡闹不胡闹?”
小世子捂着屁股不说话。
“说话!”
摄政王额头青筋直跳,他感觉他要压制不住自己了。
“不胡闹了。”不知过了多久,小世子闷闷开口。
摄政王飙到天际的血压降了一点点。
不想小世子下一句又让他血压飙升。
小世子说的是:
“我想过了,我这次不跟爹爹去安州了,我要跟荣七娘去青州。”
摄政王:“??”
不是说不怕死,就怕死之前见不到他吗?
现在是什么意思?
一厢情愿认了个妈妈就不怕死之前见不到他了?
摄政王被小孩子不按常理出牌的言行搞懵了,早失了往日的冷气和霸气,拳头捏的嘎嘎响。
“你,再,说,一,遍,”
小世子继续不怕死地吧啦,“我将此次安州之行要做的事情安排给乐高乐胖,他们代替我去便好。”
摄政王微微眯眼,说好的到了安州不添乱的呢?
门外偷听的乐高乐胖顿时苦了脸,乐天乐事则露出喜色--
太好了,小世子不去安州当诱饵送死了!
因为需要他们配合,小世子早早将此次安州之行的真正目告诉了他们,其中最危险的是当诱饵找石油,还再三叮嘱不能提前泄露风声让摄政王发现,否则会前功尽弃。
他们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会前功尽弃,但小世子说是梦中所见,那必定错不了。
因为小世子就是因为一个梦找到他们四人,又因为一个梦,知道了他们所有的秘密。
自那以后,他们发誓要誓死效忠小世子。
但...他们不怕死,但不代表他们想去送死啊!
...
厢房内。
荣四郎看着捂住胸口面色惨白的妹妹,一脸忧心:“七娘感觉好些没?是不是犯病了?”
荣七娘虚弱地摆摆手,“无碍,哥哥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觉得有些闷。”
荣四郎松口气,上前要去开窗户透气,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大夫模样的文雅男人提着药箱走进来,冲着屋内两人行礼后道:
“姑娘的病,可否让在下瞧瞧?”
荣四郎快一步挡在妹妹面前,“不行!你们到底是何人?先是无缘无故将我们抓来,现在又说要给我们看病,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
文雅男人笑了,淡淡道一句:“在下汤远。”
汤圆?
荣四郎正纳闷这是什么古怪名字,身后的荣七娘忽地站起身,“摄政王府的汤远神医?”
文雅男人拱手,“正是在下。”
那边荣四郎还沉浸在摄政王和神医的带来的震惊当中,这边荣七娘则是浅浅笑了笑,毫不犹豫拉起袖子伸出纤细手腕,“那就有劳汤神医了。”
汤远饶有兴致地看小姑娘一眼,伸出手诊脉。
“姑娘的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一番望闻问切后汤远神态坦然说道,“若服用三十日我汤家秘药,虽不能完全根治,但身子骨会比现在强上五分,不知姑娘是否愿意一试?”
荣七娘沉吟片刻。
“汤神医乃高人,此番出行必定是有要务在身,怎敢劳烦汤神医?”
汤神医微笑道:
“在下此番出行并无要务,只是携子去青州游玩,听说姑娘是青州知州家眷,你我正好顺路,并不麻烦。”
顿了顿,“我儿因思念去世的奶妈,给姑娘造成困扰,权当做在下给姑娘赔罪吧。”
听到奶妈两字,荣四郎脸色一黑,她妹妹一个大姑娘...
荣七娘的关注点却并不在这,垂眸掩下心中诧异。
原剧情里没写汤远成亲生子了啊!
而且按照原剧情,汤神医此番应该是和摄政王去北边查兵器的案子,然后摄政王妃遇险摄政王意外发现石油。
如今摄政王妃尚未找到,汤神医又说此次只是为了游玩,还要给她治病...剧情似乎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会怎样?
良久,荣七娘收起神思,“若是如此,小女子求之不得,还请汤神医不惜赐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