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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升的很旺,散发出一阵迷人的香气,就像情人甜蜜的亲吻,不能自拔。
阿霓一愣,她坐在那里,她确是怎么也没想到玄赐会对她说这句话。
呆呆地怔在那里,从他的目光中看得见自己的影子。她的心揪得紧紧的,恍若有一只手在紧紧抓着,让她快要窒息。她看着他,目光微动,仿佛在问,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说要带她走是不是想要与她在一起呢。
那么,去哪里?
可是她没有说出口,她也没来得及问他,门外便传来了女官的声音。
“公主,天帝命我们前来请公主,天帝在凌霄殿等您。”
“可不可以,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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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岁月还不曾在落花上留下褶皱,再会只是短暂的离别。佛珠才拨过一粒,日晷只绕了一圈。
吾愿长跪珞珈山,等释迦牟尼睁眼。
有时候分别来的太快,相聚显得薄短。】
?
阿霓挺直脊背,跪在凌霄殿内,身薄如纸,长发素衣。天帝站在她面前,剑眉如漆,气若悬河,他的眼睛正视前方,君临天下,不可一世。
“你若还将孤当作是你的父君,理应知道,作为天帝的子女,有些东西本就是身不由己的。若你能嫁于鬼君,鬼族和天界将结秦晋之好,如此一切战争都将免去。”
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呆滞,直直望着前方,天帝微微蹙眉,“为三界减少生灵涂炭,你不该觉得是件很荣幸的使命吗?”
阿霓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他如今才想到空下来去探望的女儿,几十万年前是他的过错,然而才把她从梵天池尽头接回来交给她的第一件使命便是如此之重。
天帝深深叹了一口气,失了一个心爱的儿子已是心痛至极,可天理常刚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难道是天意如此,注定他这个私女终不会永生永世守着梵天池尽头的梨花林。
奈何也没有办法,鬼君这次已然发话要么仙鬼一战,要么要了天帝私女结秦晋之好,永不侵犯。
其实这样也好,若是阿霓真的愿意嫁给他,也是当完成彼时无法完成的夙愿。
“鬼族如今新的鬼君临位,传闻统领一族,独当一面,雄才大略,足智多谋。一旦与天界为敌,必将后患无穷。”天帝眉头微敛,面不改色,仍是沉声道,“阿霓,如今只要你嫁于他,做鬼族的鬼后,父君会记挂你,鬼族也会善待你,三界更会感激你。”
阿霓静静地听着,她微微低下头,跪在地上,听着她的天帝父君让她嫁给鬼族的鬼君。她的手指冰冷,渐渐抓紧了身上的素衣裙。
她眼前一片混沌,脑子里尽是玄赐说带她走时的那张脸。
玄赐,你是否已经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早知道了才想要带我走,是不是早料到是这样才留我不要去呢。
玄赐,此时的你,是不是如我离开时所约定的一样,梵天池尽头,梨花林的老树下,等着我。
阿霓的手颤抖地探入怀里,将一颗织梦果紧紧攥在手上,那是之前玄赐留给她的。如今终于看出来,白华天尊让玄赐交给她的那一颗与其他的织梦果并不相同。
她忽然想到为他而死的哥哥,设计陷害她的瑶锦天妃,那只她施救的灵狐,还有素未谋面的鬼君。
她想着,玄赐此刻正站在那棵他们约定的老梨树下,风卷起落下的白色梨花瓣,在他脚边飘渺神舞着。玄赐如玉而立,白衣翩飞,他如墨的长发一丝一丝散开来,梨花落满肩。
“若我不嫁呢?”
?
玄赐的心骤然一紧,继而是一种强劲的蚀骨之痛。他按住自己的胸口,瞳孔忽然收缩,他看着前方,满目梨花,然后那一大片梨花就像被撒了水的画卷,一点一点模糊起来。
天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阿霓,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颗血红的织梦果,她的身子渐渐开始透明,惨白的脸上挂着凄惨的笑意。
阿霓闭上眼睛,她忽然想起那日银河岸边,瑶锦天妃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你若死了,也是你自找的。
从心头升起一阵苦涩,继而变成一种巨大的悲伤一大片一代片地盛开来。
阿霓笑的从眼眶流下了眼泪,缓缓从她愈发透明的脸颊滑落。
织梦果,生忘只取一念。若是使用之人满腔恨意,心存怨念,将以魂织梦,以血喂果。织梦果会变成主人血的颜色,吞噬封印主人的魂魄,永生永世遵循生前意愿。
她恨这仙界的自私薄情之人,她恨这仙界。
“父君,你可曾有那么一刻,将阿霓真正视为己出。”她嘴唇微动,喃喃道,“父君,阿霓想为自己活一次。阿霓不相信鬼族真有那么强大,父君只是想用最简单的办法,却不能让阿霓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天帝猛地一怔,他伸出手去,“阿霓,你做什么,如今的鬼君不是别人而是……”
“父君,阿霓好累,好难过。下一世,下下世都不想为仙。”她一字一句道,“我只是遗憾,他再也等不到我了。”
天帝踉跄地往后退,他从没感到那么刺骨的,从心底升起的一阵悲痛。
“阿霓……”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眼看着前方的素衣女子身影渐渐透明,织梦果已然开始做法,任何人都束手无策,无法中断它。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累了。
司命有能力窥探未来,醉酒之后闲来翻去命格簿。三生三世早已一笔添成,没有人能改得了天命。
白华天尊早该了然了……
女子的模样宛若梦幻中的仙人,最后化成一缕轻烟。
空寂的凌霄殿忽然显得分外宽敞,从殿外云雾带来的风大肆灌入,天帝扶住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一瞬间竟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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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霓。”
玄赐喃喃的,梨花忽然落的更起劲了,扑簌簌地像是下了一场盛大的梨花雨,漫天飞舞一大片一大片地压下来。它们似乎在哭,在哀鸣,疯狂地下坠,像离人的眼泪。
阿霓袅袅站在不远处的梨花树下,素衣黑发,眉眼带笑。她轻轻唤他,还如当年的模样,“玄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