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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被圣汗看着眼里,他心里微微一松,继续说道:“您今日可以出第二刀,我们几位也难逃一死,可殿前使要打赌吗?”
“即便今日我等身死,天道众还会存在,而且依旧会继续壮大,除了这四位天道帅外,晚辈还有八位,天道将和天道卫更是不计其数,他们会继续进攻大梁,直到达成目标!”
“而大梁因为殿前使的原因,灵脉枯竭,数十年内不再有灵者诞生,您手底下的御直们从此境界再也难进寸步,仅靠着如今的修为,他们能抵御天道众多久?”
圣汗双手一摊笑道:“好教殿前使知晓,我的天道卫、将,帅,都是培育出来的,虽然他们此生灵力修为是注定不可能再有半分精进的,但唯一的好处是,可以源源不断的制造,若是天道众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消耗你们内御直,二十年后,大梁内御直还存在吗?”
“没有了内御直的大梁,在我百万活尸和天道众面前,还能存活多久?”
“哪怕您一人可抵千军,可单凭您一人能守护整个大梁?
如今大梁表面承平,可私底下果真如此?
被内御直压制了二百多年的各大世家,周边番属见到这个情况,会忍而不发,这个情况,殿前使可曾想过?”
话音落下,周围死一般寂静,几个天道帅神色紧张地注视高空之上的那位老者,一动也不敢动。
圣汗那苍白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胸有成竹。
殿前使手虚按在刀柄上阖目沉思着,指关节无意识地敲打着,虽然风轻云淡,但每一下仿佛如同一柄重锤敲打在几位天道帅心脏上,让人大气也不敢喘。
良久,殿前使微微张开双目,随意地扫了一眼下方众人,几位天道帅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忽然,殿前使笑了:“也罢。”
随后虚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松开,气势瞬间一收,顿时变回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
“你很不错,可惜走了歪路。”殿前使注视着圣汗好一会,稍稍挥手,女童快步上前搀扶着殿前使,两人转身迈入了虚空内,很快便失去了身影,一旁瘫倒在地女土扶着胸口艰难地站了起来,尽管极力控制着身体,却还是忍不住的战栗。
内御直的殿前使,竟然如此恐怖。
自己当时到底是夸下了多大的海口才敢说趁着内御直大部出动,都城空虚之际潜入大梁帝都拜会一下大梁官家这种混账话啊。
望着昔日金碧辉煌庄严大气的天道宫如今已成废墟一片,女土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下方的圣汗,毅然转身踏入虚空中,消失在众人眼里。
撕裂的天空缓缓修复,此刻一抹血色残阳低垂半空之上,圣汗与幸存的天道众几人沐浴在金光下,血水与光芒交融,显得十分既神圣又诡异。
当最后的一丝裂缝闭合后,圣汗那风轻云淡的模样忽然卸下,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几名天道帅连忙上前搀扶。
“主人,您没事吧!”
圣汗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周,缓缓叹了口气:“多年经营竟抵不过殿前使一刀,内御直,果然名不虚传。”
“主人莫要气馁,这殿前使再厉害也要受这天地法则压制而有所顾忌,如今我天道众虽然被毁大半,但根基却未动摇,除我蒙国,还有其余几处天道宫,假以时日,必将更盛往昔,区区内御直就想抵挡我天道众无异于螳臂当车。”一名浑身是血的天道帅沉声道。
“没错,那殿前使虽然厉害,但从今日来看,圣汗所言非虚,他的确有所顾忌,想必未来几年不可能再出手,没有了殿前使的内御直,单凭那些指挥使如何能阻挡我等。”
圣汗抬头望向天空,忽然神色复杂:“其实,方才我也是在打赌。”
“若是他不顾一切再次出刀,即便是进入拟态的我怕也无法抵御,各地天道宫主平日互相攻讦,若不是畏惧于我,手握重兵的他们早已都战作一团。”
“我若身死,天道众必化作一盘散沙,不需等内御直出手,天道众自己就能崩溃。”
“这一次,算是走运了。”
“若非主人的大业需要他们,天道众何须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参与进来。”一名天道帅叹道。
“无妨,不管抱着何种目的入我天道众,只要能为这世间尽一份力,吾并不介怀。”圣汗摆手道,随后一撩袍服直接坐在血水之中:“反正他们终究要为这世间献出自己。”
几位天道帅见状也一同盘腿坐下,环绕在圣汗身旁。
“对了,都城那个人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对付内御直了?”圣汗忽然出声问道问道,几名天道帅面面相觑一会,其中一位小心翼翼地说道:“主人,几位大祭司已经身陨,天道宫除却我等再无旁人。”
“这样啊。”圣汗低头望着身旁的一摊血水默默点了点头,随后又抬头望向天边,一言不发。
虚空中,殿前使杵着拐杖缓缓走着,女童在一旁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紧随而来的女土则是局促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是不是觉得爷爷比以前收敛了?”殿前使忽然出声道。
“嗯~”小女童闻言支着下巴想了想然后点点头:“爷爷不该理会那么多,管他什么灵气枯竭,一刀斩了便是,有狐祖他们在,那些世家哪敢随便动弹。”
“傻丫头。”殿前使笑呵呵地摇头:“毕竟是人族的事,总不能一直依赖小祖宗,况且他说得也不无道理,是不能随意出刀了。”
“爷爷真的担心会影响到大梁未来数十年的灵者修为么。”女童歪着脑袋道:“即便狐祖不出手,那些世家也把握不住,有李缉他们在,要维持大梁灵界几十年的安稳还是很容易的吧。”
“我也不相信咱大梁断了几十年的灵气,别的番邦小国就能超过我们,说到底,爷爷还是心软了找个借口。”
“若是平日,爷爷不会放过他们,你说得对,即便因为爷爷出手了而损耗掉大梁几十年的灵气,但又如何,有老夫在,就没有人胆敢向内御直宣战。”殿前使缓缓说道:“不过一个所谓的天道众的毛头小子,还不至于让老夫如此忌讳。”
“那爷爷为何?”小女童疑惑了。
“因为那个圣汗。”殿前使沉声道。
“他?”
“嗯。”殿前使点点头随后扭头朝向一直不敢靠太近的女土:“女娃,你过来。”
“是!”正对自己的性命和今后命运担忧不已的女土听到殿前使的呼喊后,身子不由得一震,连忙几步靠近了殿前使,看了一眼女童后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殿前使。
“女娃,告诉老夫,你的圣汗体内是不是有魄鬼?”
女土一听,楞了一下,随后如梦初醒:“您说的是翼神吗?”
“翼神?”殿前使闻言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舒缓了:“不过一只魄鬼竟被你们奉若神明,天道众真是笑话。”
女土闻言讪讪一笑,若是以前有人胆敢在他们面前亵渎翼神,早就被他们碎尸万段了,可眼前这人不一样,看着垂垂老矣,可是一刀便击败了十数位天道将融合而成的异兽,灵压爆发瞬间屠灭了整座天道宫的存在!
女土觉得,若是这位殿前使毫无顾忌地出手,即便是翼神在他底下也过不了几招。
所以,他如此轻看翼神,女土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这次一直蹦蹦跳跳的女童听到殿前使口中的魄鬼二字后忽然停了下来,小脸蛋难得露出了与年纪不符的严肃:“魄鬼吗,竟然还有一只。”
“老夫不会看走眼。”殿前使微微颔首:“若是还在沉睡,或许老夫还查看不出来,可那小子体内的魄鬼较之以前遇到的那两只都要活跃,怎可能辨别不出来,老夫虽然年纪大了点,可心还不盲。”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应该放过那个劳什子圣汗了,不过一只魄鬼而已,在爷爷眼中算得了什么,若是让他夺舍了那小子的身体,后果难料,拥有身体的魄鬼战力可是在指挥使之上呀!”女童脆生生地说道,从她口中称呼圣汗为小子,显得违和感十足。
“不一样,这和老夫遇到的前两只不一样。”殿前使摆摆手说道:“这只魄鬼看起来虽像是异常活跃,可老夫那一刀斩下之时,那个圣汗并未魔化被魄鬼吞噬,反倒是他使用的力量里蕴含了魄鬼的力量,而且不是一分两分,更像是两股力量相交融了,而主导者,是奥都兰纳塔。”
“爷爷这话是何意?”女童一脸错愕,显得些讶异:“他吞噬了魄鬼?!”
“若没看走眼,应当如此。”殿前使微微颔首,嘴里自语道:“李缉这小子算是赌对了..”
“若是他真的吞噬了魄鬼,那小源也是有希望的。”女童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拍手笑道,忽然变得很开心。
“你呀,看来没少缠着他给你做泥焗鸡吃。”殿前使闻言伸手敲了一下女童的小脑瓜无奈道。
“嘿嘿,好吃嘛。”女童被识破了也不羞,吐了吐舌头。
“对了爷爷。”忽然女童想到什么连声问道:“既然又出现了一只魄鬼,会不会还会有其他的?!”
殿前使瞥了一眼女童笑道:“脑子还灵醒,这些年算是没有白过。”
“若是那样....”女童眼睛一亮:“难怪爷爷不能再出第二刀了。”
一直静静听着不敢出声的女土听得稀里糊涂,什么前两只魄鬼,小源什么的,说得好像这世上还有其他翼神。
等等!
忽然女土也在一瞬间醒悟过来,若是他们说的是真的,那翼神不止一个,那岂不是?!
难怪了,女土恍然大悟,难怪殿前使不出第二刀,他不是在顾及圣汗,也不是顾及第二刀出了之后是否会让大梁的灵力断绝数十年而导致别的敌对势力群起而攻之。
殿前使从来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中。
他之所以不出第二刀,只是因为,他担心翼神是一个族群!
他需要有足够的力量面对将来有可能会出现的一群翼神!
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天道众身上!
当所有人以为他面前的强敌是天道众时,他所想的却是未来会遇到的强敌!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难怪他被称为百年来最强御直!
有他在,天道众真的有可能完成那个虚无缥缈的大业吗?
女土显得有些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