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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
龙榻上是面容困倦的当朝天子,茶案上燃着幽幽沉香,榻上男人合着双目,唇角却泛着苦笑。
“皇上,该喝药了。”秦公公轻声道。
龙星言缓缓睁开双目,望着气派的悬空顶,木纳问道:“查到了吗。”
秦公公端碗的手一顿,脸上噙着笑:“皇上先把药喝了,容老奴慢慢说。”
龙星言瞧了一眼他手中黑色的东西,似回忆般叹道:“从前,皇姐怕我不肯喝药,都是一手拿着蜜饯,一手拿着药碗哄我喝的。”
他没有用朕,说明了他此刻心里已经没了皇权,是真真切切想念那个曾经为他遮风挡雨的姐姐的。
秦公公忽然有些不忍心,搁下药碗便说道:“陛下放心,她若真是长公主,绝不会不管您的。”
“是吗?可能吧。”龙星言自问自答,又将视线落在秦公公脸上:“秦公公,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朕呢。”
秦公公带着笑的脸瞬间变得僵硬,讪笑道:“陛下说笑了…老奴…”
龙星言忽地坐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你早看出来了吧,从她第一次进宫。”
“皇上恕罪,老奴不懂您的意思。”
龙星言侧过脸冷笑一声,又回眸凝笑:“是吗,朕不是责怪你,只是气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朕她还活着,从她离开皇宫的第一天,朕便后悔了,她若是想要皇位,轻而易举,何必垂帘听政,惹得天下人谩骂,朕知道,她是为了朕好。”
秦公公眼底闪过困惑,而后赶紧跪下。
“皇上自个儿明白便好。”
见他俯首,龙星言转过身喃喃道:“现在,裴钰珩不知道将她藏到哪里了,朕想见她,秦公公,你能帮朕吗?”
秦公公一愣,赶紧起身试探问道:“皇上不怪长公主不跟您相认了?”
龙星言看着他,满目温和,“她是朕的皇姐,朕已经后悔过一次了,不愿再失去唯一的姐姐了,就算她不肯相认,必定是有她的理由,朕相信她。”
秦公公大喜过望,连忙跪下磕头:“皇上明白便好,老奴自先皇在世便跟着您,先皇最期盼的便是您能与长公主相互扶持,守护他老人家打下来的江山。”
龙星言微笑着扶起他:“这么说,您愿意帮朕救她了。”
秦公公老泪纵横,握着他的手不住颤抖:“老奴自当鞠躬尽瘁。”
待人离开,养心殿再无一人,龙星言的脸上也没了笑意。
“来人!”
话落,一身暗卫打扮的男子从屋顶落下。
“皇上请吩咐。”
“让他死得干净一点。”
“是。”
……
一万人马过于起眼,为了不让人察觉,祁云杉便让铜雀先带人在离京城二十里外的郊野等待她的命令。
自己则是简单易容后便去了落华等人有可能在的地方。
不出所料,几个较大的根据点已经人去楼空且有打斗的痕迹。
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不起眼的角落处不停翻找着什么。
直到在一处缝隙中发现一张只有她看得懂的暗号。
“最危险的地方…”
拧眉思考一瞬后,她立刻转身往回跑。
祁家近几日像疯了一样满城搜罗,据说是为了找那个被璟王藏起来的郡主,大批大批的府兵在街道上来往。
祁云杉压低帽沿,等到一熟悉的人出现后才状似无意地撞上去。
不等人发火便塞进了一张纸条,然后转身便走。
不多时,便有一祁府家丁打扮的男子在她指定的地点丢下一个包袱。
确定四下无人后,祁云杉赶紧换上包袱里的衣裳。
下一批祁府府兵搜罗至门前时,她便混入其中。
前脚才踏进府里,祁奚便将她唤进了自己的书房。
许是真的着急了,看见她完好无损时祁奚差点红了眼,将她全身打量了个遍才斥责道:“你可知道我找你都找疯了,既然在京城,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祁云杉连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给他消火。
“不是不告诉你,我也是今日才逃出来,这不是赶紧回来了么,只是这事只能你我知晓,还请二哥替我瞒着。”
祁奚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他们知道,我祁家的姑娘,总由不得那些外人做主,你放心吧,从今起二哥说什么也不会再人打你的主意了。”
对于这个二哥,祁云杉一向是很满意的,跟着他撒了会娇,她便借着累了的理由悄摸回了自己院子。
只是还没踏进院子,祁云景便从身后窜了出来。
“四姐回来了!”她捂着唇惊呼道。
祁云杉立马转身按住她的嘴:“闭嘴,不想死的话就当做不知道。”
她表情认真,眸中带着杀意,祁云景不敢反抗,只能惊恐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她还算懂事,祁云杉便放了手。
“五妹妹最好不要再靠近我的院子,否则我可不能保证下一次会不会失手。”
祁云景本就胆子不大,出去受过一次折磨后更是小心翼翼,现下被她这么一吓,当场便提着裙子跑走了。
亲眼瞧着人走远了,祁云杉才推开院门。
在屋里的落梅听见推门声赶紧跑了出来,看见是祁云杉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姐!吓死奴婢了,我还以为…”
祁云杉见屋里的门关着,心里便有数了,没与她多寒暄,一边脱了家丁的衣服一边往屋里走。
“小姐这几天去哪里了,落华他们可急死了。”
“他们人呢。”
落梅赶紧带路,一路小跑着将人带到了小厨房。
“出来吧,是小姐回来了。”
话落,小厨房里一拥而出十几个人。
“宫主!”
祁云杉打量一圈,没有看到落华,将视线落在落梅身上。
“落华呢?”
落梅摇摇头,“落华说江无心跟她跟得太紧,她不能跟我们在一起,除了前日丢下一个包袱后再也没跟我们联系了。”
说着落梅又将她留下的包袱递给祁云杉。
祁云杉赶紧打开。
包袱里只有一个玉牌和一封信。
将玉牌收下后,她才打开信封。
“不要进宫。”字迹潦草,明显是很急的情况下写的。
祁云杉皱着眉将信递给落梅。
落梅接过信,又担忧道:“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原本的计划是要进宫救人的,现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让她不要进宫,她能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吧。”
落梅还算靠谱,潜藏的十几个暗探藏了几天祁家并没有发现。
祁云杉也懒得再给他们挪位置了,只让祁奚亲自多送些吃食进来。
他虽然有些怀疑,却还是没有多问,祁云杉乐得自在,反正他总会有知道的一天,而这一天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