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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这会手脚都跟着打颤,压根不听自己指挥。她在挣扎,容景甫也早已看出苏婉的挣扎,可是她越挣扎,他越是不愿意松手。
最后,干脆连人一起抱在了怀里。
“放开我!”苏婉陡然回过神来,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突然在容景甫的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容景甫吃痛松手,苏婉快速推开了窗户,“你别——”
事实上,苏婉哪里是容景甫的对手。
容景甫本来就是练家子,对付苏婉这样一个弱智女流,可谓绰绰有余。她刚推开窗户,还来不及威胁,身子已被重新拽进容景甫的怀里,下一刻直接扛起丢在了床榻上。
她想挣扎,奈何——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想嘶喊,容景甫却早已摄住了她的红唇。所有的声音,都湮没在彼此粗重的喘息里,所有的挣扎,都消失在衣衫尽退的那一瞬间。
苏婉想着,也许这是她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刻。
容景甫就算要杀了她,也必须让她受尽凌辱吗?他就那么恨她?恨不能将她的尊严都践踏在脚下?
“我会永远保守秘密,你放过我吧!”她哀求着。
容景甫微微一愣,身子僵在那里。他低眉望着红唇肿胀的女子,这样的哀戚,带着显而易见的绝望,她在哀求,惊惧的眼睛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纤弱的身子,止不住战栗。
苏婉是聪慧的,虽然外表柔弱而哀戚,可心里却还是留了一丝念想,唯念着玉弦能快一些再快一些。若是真的就此遭受凌辱,那么唯有让林慕白,白忙一场。
“你就那么想杀了我?”她问,瞬时泪如雨下,“我保证不会说出去,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那件事我会永远保守秘密,我会走得远远的,殿下——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可以远走高飞,你们可以当我死了,我再也不会回来。”
可他要的,却截然相反。
他要的,是她能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她所期许的远走高飞。他也不是想要杀了她,即便她骗了他,私底下恢复了嗓子。
然则难以遮掩的满脸愤怒,却无时无刻让苏婉觉得,他杀意已起。
他愤怒,只是因为她不懂,她一味的逃离,才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他想了她那么久,可是这个蠢女人,却一直以为他想杀了她。事实上,早在很久以前,他着实想杀了她。可回到齐王府,见过了她的倔强和张牙舞爪,他却心软了。
人总是喜欢犯贱,越是得不到的,越渴望占有。
“你看在我姐姐的份上,放过我吧!”苏婉实在是没了办法。她除了求饶,还能怎样呢?打又打不过,只能服软,只能虚以为蛇。只不过,未经人事的她,哪里能看懂容景甫眼底的势在必得。
男人的势在必得,首先攻陷的,就是女人的身体。而此刻,他已撕碎了她的衣裳。赤诚相待的瞬间,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女人的哀求,在这一刻只会变成催化剂。
所以,容景甫并不打算放过她,他如今满脑子的占有,满脑子都是苏婉的一颦一笑。身下的泪眼朦胧,更让他再也难以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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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甫醒来的时候,身边空空如也,除了满地的碎衣裳,什么都没了。
“婉儿?”他低低的喊了一声,窗户被风吹得吱呀吱呀的响着,屋子里只有他自己。快速取了衣裳披在身上,起身的那一瞬,他看到了洁白的褥子上,一抹绽放如莲的嫣红。
心头欢喜,喜不自禁。
指尖轻柔抚过上头干涸的血迹,苏婉终究成了他的女人,这一次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不会再轻易放手。即便现在走了又如何,夫妻之实已经确定,她还能走到哪儿去?京城虽大,可只要他想找,就一定能把她找回来。
然后告诉她,他不会要她死,他想——好好珍惜她。
临窗而立,容景甫知道她又跑了,苏婉没别的本事,就是跑路的功夫,总是一绝。也许是自己,让她真的觉得害怕了。那么下一次,他会试着温柔。
林慕白是在红坊见到了苏婉,苏婉一个人抱膝坐在床角,紧紧圈着被子,也不去看任何人不去理睬任何人。这一次,她是真的吓坏了。
黑狐等在一间屋子里没敢出门,未经林慕白的允准,她是不可能见到自家殿下现在的容颜。
“师父,这一次婉儿姐姐是真的吓坏了。”如意抿唇,“我们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玉弦不敢去恭亲王府,就怕撞见了熟人,所以急急忙忙的回来找我。好在我知道黑狐的联络方式,所以未经师父允准,擅自调动了黑狐。”
“你做得很好。”林慕白坐在木轮车上,缓缓进了房门。
苏婉听得动静,一双惊恐的眸子快速落在了林慕白身上,下一刻,她突然哭出声来。所有的委屈,在顷刻间爆发。
林慕白靠近床前,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林慕白道,“没事了,这是红坊,你安全了。”
苏婉泪如雨下,“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姐姐,可是她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到底欠了她什么?他们害死了我母亲,为何连我都不放过?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为什么?”
“因为人心不足。”林慕白握住她颤抖而冰凉的手,“婉儿,善良是一个人的本能,但有时候善良是一种原罪。对待那些欺凌你的人,你一味的善良只是纵容。我们能以心换心,但也该心狠手辣。在乎那些在乎你的人,舍弃那些伤害你的人,这才是生存法则。”
“我想洗个澡。”她泪流满面。
林慕白点了头,“我知道,所以我已经让蔷薇去准备了。婉儿,有些事要你自己走出来,有些选择要你自己去决定。这一次的教训,是在告诉你,不管对待人还是事都不要心存侥幸。”
苏婉狠狠点头,“那我以后该怎么办?”
“苏婉已经死了。”林慕白幽幽然转身,“福祸相依,是祸也是福。”
苏婉仲怔,泪珠缓缓而下。
苏婉——已经死了?
死了!
黑狐终于见到了林慕白,她讶异在当场,几乎不敢相认。眼前的林慕白,这张脸跟以前的白馥几乎判若两人,只不过身形和眼神气质如昔,若单纯说五官相貌,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个人。
这也难怪,自己找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人都在找,却始终没人能找到她。
因为换了一张脸,她成了别人,成了林慕白。
“殿下!”黑狐跪在那里,她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了这张脸,经历了怎样的煎熬,可是她最终还是明白了,为何殿下选择了归隐,而不是复国。
脸都换了一张,心肠也都换了一副,还有必要再揪着前尘往事不放吗?
她已——涅槃重生!
“黑子,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林慕白问。
“不,卑职只是懊悔,当年如果不是卑职的离开,殿下也不会为人所害。”黑狐哽咽,握紧了手中冷剑,“卑职只想为殿下复仇,至于复国,全凭殿下自行选择。黑狐这条命都是殿下的,唯殿下马首是瞻。”
林慕白搀起她,“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为了身边的人,我还是能够豁出命去的。黑子,谢谢你能理解。”
黑狐一愣,殿下说:谢谢?
原是殿下真的变了!
“婉儿的事,亏得有你。”林慕白深吸一口气,“婉儿性子好,脾气也好,骨子里带着倔。只可惜生不逢时,遇见了这样的家族。苏家——”她微微眯起了眸子,“快了!”
黑狐俯首,“卑职明白,只不过苏姑娘那件事——”
“你出来的时候可都办妥了?”林慕白问。
黑狐点了头,“按照殿下以前的老规矩,放了致幻散,让他自己玩去了!”
林慕白嗤然轻笑,“没想到这东西还真是挺好用的,容盈拿来对付苏离,你拿来对付容景甫。他们这一对露水鸳鸯,还真是福分不浅,缘分不薄。”
“是他们自己活该,妄想得到不该属于自己的。”黑狐冷了音色。
“苏婉死了。”林慕白意味深长的说着,别有深意的望着黑狐,“懂吗?”
黑狐眸色微恙,俄而点了头,“卑职明白。”
“必须滴水不漏。”林慕白转动了木轮车。
黑狐行礼,“是!”
等着林慕白离开,黑狐才直起身子往外走。玉弦正提着热水往苏婉的房间去,见着黑狐便急急忙忙的上前,“黑姑娘!”
黑狐蹙眉,“你可以叫我黑狐!”
玉弦一愣,转念一想,也对!黑狐虽然叫黑狐,可长得并不黑。因为常年一身漆黑,成日轻纱遮面,肤色还教常人白嫩一些。
“黑狐姑娘!”玉弦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小盒药膏,“这个给你!”
黑狐凝眉,“做什么?”
“你手指上不是划了一道口子吗?如意姑娘说,这膏药能促进伤口愈合,还能不留疤!”玉弦直接塞进了黑狐的手里,“给你,谢谢你救了我家主子。”
“不必!”黑狐将药膏递还玉弦手中,“你自己留着吧!”行走江湖的人,身上何处不留疤!她早已不在乎这些。只不过,心头暖暖的。冷漠了数年,总算在遇见殿下之后,又感受到了人性的温暖。
这种感觉,犹如回到当年,果然是极好的。
玉弦撇撇嘴,“如意姑娘说这东西极好,这都不要?你不要我要!”她顺手就给塞进了随身小包里,拎着热水继续往房间走去。主子还等着她伺候沐浴呢!受了一场惊吓,是该好好静一静的。
如意跟在林慕白身后,“师父是在担心殿下?”
林慕白摇头,“我担心他做什么?他有他自己的计划,我只需要从旁协助就是。我只担心,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有人从中破坏了计划的完整性,那这个局就会变成死局。”
这话如意有些听不懂,但她听懂了死局二字。
死局死局,总该有人死在里头吧!
“师父?”如意犹豫了一下,“如果变成死局,会怎样?”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林慕白敛眸轻叹,“好了如意,别问这么多,你跟我说说红坊最近的状况吧!”
如意来了精神,“师父放心,红坊现在规模不断扩大,客源也是越来越多。每个阶层都有固定的客户,从老百姓到达官贵人。按照师父的要求,都有固定的配方标准。此外咱们的布庄也即将开业,只等着这件事过去,咱们就能把营业范围,扩展到京城外头。”
林慕白点了头,“账目的问题,交给婉儿吧!你主外,她主内,这样比较顺手。”
“是!”如意识字不多,所以把这些账目交给满腹经纶的苏婉,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如意交际能力不错,是故她主外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两日不管听到什么,都别管!”林慕白交代了一句。
如意蹙眉,“知道了师父。”她其实想问,是不是会出事,那明恒呢?可终究没能问出口,这会子师父自己的麻烦事也不少,自己还横插一杠子,不是让师父更操劳吗?
“婉儿的事,我已经交给黑狐处理。”林慕白的意思,如意自然是清楚的。
是故林慕白这样说,如意便耐下了性子,这件事师父不让她插手自然是别有深意,她只需听从师父所言就是,横竖师父是不会害她的,更不会害苏婉。
如意如今担心的是林慕白,“师父,你的脸色还是不好,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好好歇着吧!红坊的事,如意一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让师父失望,师父的身子要紧。”
林慕白含笑摆了摆手手,“没什么,只是有孕之人气血亏虚罢了!”她笑了笑,“去干活吧!我也该回去了,这京城——”她顿了顿,“该更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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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热闹,简直是太热闹了。
月氏大军赶到的时候,距离京城外不远的道上,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便只剩下了满目嫣红。鲜血遍地,死尸无数。
所有人都愣了,万万没想到,连大将军和七王子都会遭此不测。
左将军格依带领军队,驻足现场很久很久。
直到大王子策马而来,他才回过神来,朝着大王子行礼,“搜寻过了,没有活口,但——也没有大将军和七王子的尸体。”
“大将军带去的都是自己的亲信随扈,这些人必定舍命保护将军。”大王子冷了眉目,“给我搜,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大将军和七王子。”
一声令下,月氏大军开始翻天覆地的找人。
与此同时,大王子亲自领兵朝着京城进发。
京城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乌素回城的速度会比他更快。城门提前关闭,所以月氏大军没能杀入皇城,而是跟以往一样,被关在了城门外头,列兵叫嚣。
月氏的大将军和七王子出了事,这消息很快就传回了皇宫。
皇帝已经急得团团转,可是外头有月氏大军几欲攻城,谁都没有好办法。说是领兵打仗吧,一个个武将都各自推脱,谁也不想跟月氏正面为敌。毕竟月氏都是蛮夷,乃是马上得的天下。论骑兵,谁都不是月氏的对手。
何况这些武将之中,不乏沐王容景垣的旧部,如今容景垣被“闭门思过”,谁还想出来替皇帝打江山?打了江山到时候还落不得好,挨一顿廷杖,把人心都打凉了。
一旁不说话的容景宸想了想,才上前行礼道,“启禀父皇,儿臣倒是有个主意。”
皇帝蹙眉,“说!”
“请父皇先恕儿臣无罪。”容景宸大礼参拜。
皇帝犹豫了一下,“好!朕恕你无罪,说吧!”
容景宸抬头道,“父皇可曾想过,举朝之中唯有一人能领兵抗衡月氏,而且此人与月氏交手最多,所以对于月氏的行军布阵之上,是最熟悉不过的。”
这话一出,一个个心知肚明。
宋久清凝眉,“启禀皇上,臣以为毓亲王所言极是,如今是非常时期,理当非常处理。”
皇帝看了一眼孟行舟,“丞相以为呢?”
闻言,孟行舟上前行礼,“臣以为皇上金口玉言,虽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可我大祁朝又不是没有文臣武将。这满朝文武,哪个不能担得中流砥柱之能?何以非要一人不可?难道是觉得我大祁无人,传出去反倒教月氏笑话!”
皇帝是要面子的,所以孟行舟这话,直接扎在了心坎上。
做皇帝,不是得一言九鼎,君无戏言吗?
思及此处,皇帝点了头,“丞相所言有理,我大祁人才济济,何至于无人御敌?”端坐龙椅,皇帝一声吼,“今日谁愿为朕领兵?”
容景宸道,“儿臣愿意。”
“臣等愿意!”百官齐呼。
“臣不愿意!”孟行舟轻叹一声。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孟行舟身上,皇帝也跟着皱眉,“方才是丞相自己说的,莫欺我大祁无人,怎么这会子倒是先打了退堂鼓呢?”
孟行舟道,“皇上恕罪!”跪身在地,孟行舟不慌不忙道,“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他抬头继续道,“皇上,京城乃是大祁的天子脚下。若是与月氏交战于此,岂非折我大祁根本?我大祁国祚万年,若是因为这一次而伤了根基,可如何是好?”
群臣皆默,各自面面相觑,竟是找不到半点反驳的话语。
便是宋久清也只能在心里咒骂一句:该死的老狐狸。
容景宸也不恼,一贯的温润如玉,听着孟行舟言语。
可孟行舟说的都是大实话,说的还是圣人言,谁都没办法反驳,便是皇帝也越听越有道理。孟行舟的话,什么时候没道理过?
孟行舟道,“皇上,先礼后兵本就是咱们大祁的待人之道,大将军和七王子早前来朝圣,也算是恭敬有加。如果因为二人出事,月氏犯我,大祁直接领兵厮杀,岂非默认了大祁害了大将军和七王子的罪责?”
容景宸凝眉,“丞相此话差异,如今月氏兵临城下,难不成咱们还得看着月氏小国,欺凌到大祁头上吗?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唉!”孟行舟一声轻叹,“殿下此言有理,只不过殿下可曾想过出师之名?”
皇帝哑然,这件事确实是大祁理亏。
人家万里之遥来大祁做客,结果在大祁的天子脚下,折损了月氏的三位大将军,外带一位七王子。且不说这些将军,要知道这位七王子乃是月氏国主最钟爱的儿子,如今出了事,月氏国主势必兴兵讨伐?
月氏的兴兵理由是站得住脚的,可大祁处于理亏状态,是故不管在哪方面都矮人一截。
“皇上,咱们大祁是礼仪之邦,虽然于战事而言,礼仪二字并不实用,但是大祁周遭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小国。一旦正式全面开战,这些小国势必会连成一线,到时候都想分一杯羹。皇上,这仗就算要打,咱们也得打得理直气壮。贸贸然领兵出城,只会落人口实。”孟行舟行礼,“还望皇上三思。”
皇帝犹豫,“若是如此,那依照丞相所言,朕该如何是好?”
“皇上,先礼后兵,自然是先派个可信的人前往谈判。”孟行舟道,“若是谈判破裂,咱们再行交兵也不迟。皇上以为如何?”语罢,孟行舟低头咳嗽了起来。
皇帝愣了愣,“丞相身子不适?”
孟行舟因为咳嗽而导致面色涨红,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莫名的乏力,“多谢皇上关怀,臣近日偶感风寒,是故身子有些不爽,昨儿个刚退烧所有气色不佳。累皇上挂心,实在是臣的罪过。”
宋久清蹙眉,“皇上,臣以为丞相此言有理,丞相大人见多识广,巧言善变,不如让丞相大人前往城门口与月氏谈判。”
“臣愿意。”孟行舟行礼,竟有些吃力的又跪了下去。
皇帝道,“丞相虽然能言善辩,然则身子不适,另选他人吧!”想了想,又道,“不如就让南陵侯去一趟,丞相在旁协助就是。”
孟行舟咳嗽着行礼,“臣愿为皇上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到了这份上,宋久清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得应承下来,“臣遵旨!”
原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谁知巡城司的司长却上前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还以为要退朝了,皇帝当下一愣,“说!”
“启禀皇上,臣刚得了消息,恭亲王妃方才从城外回来,臣——”他愣了愣,“皇上恕罪!”
皇帝瞬时拍案而起,“你是说乌素公主早前出城了?”
司长扑通跪地,吓得瑟瑟发抖,“臣有罪,臣不知。”
容景宸道,“父皇息怒,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算了吧!”
可满朝文武喋喋不休,谁能就此作罢!这个节骨眼儿上出城,如今月氏出事又紧赶着回城,这不是有猫腻又是什么?
“父皇,四弟如今还在景安宫里待着,约莫也不知情吧!”容景宸这是添油加醋。
孟行舟心中喟叹,果然是“兄弟情深”啊,这会子开口闭口的四弟!拿着刀子捅的,不也是他四弟吗?然则脸上,孟行舟还是一脸的疲倦御无力,并未说话。
宋久清道,“皇上,恭亲王妃本来就是月氏国的公主,公主出城回月氏军营,似乎也并无不妥。”
“宋侯爷是怎么知道,公主不是出去玩一圈,而是回了月氏军营呢?”孟行舟笑了笑,“说得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看样子宋侯爷是一路同行的咯?”
“都给朕闭嘴!把乌素公主给朕控制起来,让她去劝月氏退兵。”皇帝龙颜大怒。皇帝在气头上,谁敢再在老虎头上拔毛,不是找死吗?
一个两个的,高呼“皇上息怒”而后就没了下文。
等着下了朝,容景宸先走一步。
虽然宋久清是自己的舅舅,但是君臣有别,他是皇子,教人看见堂而皇之的跟朝臣在一起,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就会变成结党营私。
宋久清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脚步更慢的孟行舟。
“丞相大人的脸色,似乎要没那么差。”宋久清眯起了眸子,皮笑肉不笑。
孟行舟轻叹一声,“这不是老了吗?没瞧见,本官都跟不上宋侯爷的脚步了吗?宋侯爷可得慢一些,否则我这老态龙钟的,可就要被你甩得远远的。到时候城门口,就得宋侯爷独挑大梁了!”
冷哼一声,宋久清笑道,“丞相大人正值盛年,怎么说老了呢?”
“犬子都开始想女人了,怎么不老呢?”这话一出,宋久清面色微变。这打脸的功夫,还真是比不上孟行舟这个老狐狸。
父子两一个德行!
骂人不吐脏字,打人专打痛处。
撇开上次的事情,宋久清冷着脸道,“丞相大人这病来得还真是时候。”
“是啊,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病了,就跟说好了一样!”孟行舟与宋久清并肩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同袍之谊有多深呢!知道的,都远远的避开。两巨头,谁都惹不起。
孟行舟瞧了宋久清一样,继而笑道,“宋侯爷似乎很可惜,没能染上风寒?其实照我说,这风寒也没什么好处。你瞧我,头重脚轻的,实在难受得很!到时候去了城门口,全赖宋侯爷能一力承当!”
“这种事,不是丞相的强项吗?”宋久清冷蔑,“巧舌如簧,嘴里能吐出莲花来,说的不就是您孟丞相吗?”
“莲花嘛?”孟行舟仿佛恍然大悟,“难怪我这几日做梦,都梦到了佛祖,原来佛祖是让我多行善事,口吐莲花,来日必有福泽啊!阿弥陀佛,看样子我这风寒一时半会好不了,我得去国寺里还愿才行。”转而朝着宋久清道谢,“多谢送侯爷,一语惊醒梦中人。”
宋久清心里是窝火的,这装疯卖傻的功夫,谁都比不上孟行舟。
老狐狸,果然是贼到了骨子里。
“不谢!”宋久清拂袖而去。
孟行舟摸一把自己的小胡子,瞧一眼周围渐渐散去的朝臣,故作姿态的咳嗽两声,又将一张脸咳得涨红起来。生病嘛自然要有生病的模样,这什么都没有改变,就不算生病。
不生病,那就是欺君!
刚出宫门,就听得皇帝下了圣旨,说是恭亲王治府不严,私纵家奴通敌。褫夺了亲王之位还不够,如今又成了罪人。
宫人们私底下窃语,这恭亲王怕是再也走不出景安宫了!以后,只怕是要长久软禁了,到死为止。这么一来,容盈几乎就被剥夺了立储的资格。
宫里宫外,朝上朝下,哪个不是势利眼?
眼见着恭亲王府失势,一个个都会把眼睛瞄向毓亲王府。
毓亲王府嘛——果然是大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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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慕白端坐木轮车,就坐在院子里,静静的听着五月的汇报消息。她坐在那里,脸上依旧是惯有的云淡风轻,听着五月说:宫里的消息。
恭亲王府,已经被皇帝降罪。只等着事情平复,就会当即执行。
林慕白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问,“乌素公主回城了?真的被带去了城门口?”
“落在南陵侯的手里,只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五月俯首。
深吸一口气,林慕白捋着自己的袖子,眉目无温,“她自己的选择,就得自己承担结果。这一局棋不能坏在她的手上,而且——解铃还需系铃人。有些东西,谁都没办法。选择跳出来,还是跳下去,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该提醒的,她都提醒过了。
所以,林慕白已经尽了力。
五月敛眸,“不想去看看吗?”
她一笑,“不了,我怕见血。”音落转身,蔷薇推着木轮车渐行渐远。
见血?
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说这话。
五月握紧了手中冷剑,心道:这一局棋,很快就会结束。
回眸望着城门口方向,那里的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