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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原远远的站着,听得明恒与暗香的对话,快速转回苏离房间。
“主子。”李忠原一五一十的转达。
秋玲道,“主子,钦州确实有个白水县,早前府内有个老嬷嬷,也是来自白水县的。”
苏离点了头,“派个可信的人,去一趟白水县,我必得保证所有靠近殿下之人,安稳妥当。”
“是!”李忠原颔首。
“对了,那个叫——宋渔的,是什么人?”苏离抿一口清茶,眸色微沉。
“是林大夫的小徒弟,入门比暗香晚一些。”李忠原想了想,“说起来他们家与医馆可谓是死对头,宋家开的是棺材铺,林大夫这儿却是救死扶伤。也不知宋家是怎么想的,竟让子孙转而学医,这不是砸自家饭碗吗?这人都救活了,棺材铺可就要关门大吉了。”
苏离修长的指尖,轻柔的在杯口打着圈,“棺材铺?”
“做棺材本属不吉,不到那份上,谁愿意去学那手艺,一般都是祖传居多。这清河县,就一家棺材铺。”李忠原道。
苏离点了头,“查一下,宋渔为何会进医馆。”
“明白!”李忠原颔首,转身离去。
秋玲疑惑,“主子是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闲来无事,找点事消磨时间罢了。”苏离似是而非的说着,仿佛说着与己无关之事,可又似另有打算。恭亲王府那么多的女子,她且安身立命,又能随容盈前往云中城,可想而知个中手段。
何况现在!
“主子,世子爷那头——”秋玲到底是有些忌惮的。
转动的指尖骤然一顿,苏离幽幽的抬头望着秋玲,盯着她看了良久,这才慢慢的垂下眼帘,“世子聪慧,虽未必能面面俱到,可明恒办事素来谨慎,否则也不会——”深吸一口气,苏离起身,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发出细碎的声响,“保护好世子,有他在,恭亲王府就还在。”
“是。”秋玲点头。
“父亲没有回复?”苏离问。
秋玲垂眸,“大人还在细查。”
“齐王、沐王、毓亲王、南陵侯府、丞相府,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苏离双手交叠,置于腰间,极尽端庄之仪,“会是谁呢?”
“沐王与殿下情谊深厚,想来也不会暗箭伤人吧?何况沐王极不受宠,若非殿下当年的提拔,哪有今日拥兵戍边的机会,为朝廷效力。”秋玲道。
苏离冷笑,眸色悠远生凉,“你懂什么,这朝堂哪里还有什么可信之人。战场无父子,朝堂何尝不是?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沐王外表耿直,可到底内在如何,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者,也难保不会为人所利用。”
秋玲垂眸不语,到底不如自家的主子,想得通透。
“让人去门口守着,若殿下回来,随时报我。”苏离道。
秋玲一笑,“主子到底还是担心殿下。”
苏离浅叹一声,兀自站那儿,不作言语。
山上风景好,空气也好。早前下过雨,路上还有少许未干的泥泞,倒也不影响采药。到了午后时分,林慕白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坐下,从背篓里取出一个包袱,打来开是一壶水和几个馒头,就着自己腌制的咸菜,“给。”
容盈痴痴的站在她跟前,没有吭声。
当年暗香也一度如此,她便整日带着暗香往外走。多看看,多走走,时日久了才算慢慢将暗香调整回来,如今也只能如法炮制,对容盈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林慕白轻叹一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等他坐定,便将馒头塞进他的手里,沾了点咸菜在他的馒头上,“吃。”
他定定的望着她,张嘴喊了一声,“馥儿。”
“听名字,应该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林慕白吃着馒头,容色清浅,“殿下,天下何处无芳草,为何不肯放下心中执念呢?你虽心血不畅,可你瞒得住旁人瞒不住我,偶有时分,你还是能听懂的。我不知你为何要封闭自己,但你要明白,除了你的馥儿还有世子,世子终归是你儿子吧!”
容盈嚼着馒头,一语不发。
轻叹一声,林慕白不再多语,吃过了馒头喝了水,又起身往山林里走。
蓦地,她发现崖壁处似乎长着一颗人参。看株植和花端,年头不小,起码在数十年以上。如今的野山参早就被药农们采得七七八八,百年老参更是少之又少,眼下这株可真是难得之物。
抬步冲到崖边,林慕白将腰上的绳索解下来。这附近也没什么大树,唯有一棵小松,也不知能否扛得住自己的体重。林慕白将绳索套在树干上,试着拉拽了两下,觉得树根并未松动,便也放下心来开始往下攀爬。
只是下去的那一瞬,她似隐约看见容盈眼底的惊惧之色。
他就这样满脸惊恐的盯着慢慢爬下岩壁的林慕白,颤抖的手,慢慢的伸出去,似拉拽状,似挽留状,更多的是一种类似于诀别的惊颤。那是一种带着刺骨疼痛的眼神,仿佛眦目欲裂,又好似疼至入骨,寸寸剜心。以至于他的身子都跟着轻颤起来,站在崖边瑟瑟发抖。袖中,双拳紧握,全身筋肉紧绷僵硬。
迟滞的容色变得慌乱无措,他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自身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吟着她的名字,“馥儿?馥儿?馥儿——”
林慕白身悬半空,脚尖踩着崖壁上凸起的石块,费力的伸手去拽那株人参。身子,慢慢的挪动,差一点——差一点——终于,抓在了掌心。
轻缓的摇晃着人参,让其根茎慢慢脱离岩壁而避免过多的损伤。
“拿到了!”她一笑,骤听得崖顶撕心裂肺的哀啸,猛然抬头,却有一道影子黑压压的从头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