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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忏眼前一片紫黑色,他不停地在地面上抽搐,最终归于平静。
良久,易忏的眼睛变为彻底的白色,就好像失去了瞳孔一般瘆人。
远处的火光和嚎叫声音逐渐减弱,午夜之中,沙城重归于血腥的平静。
“易忏。”
易忏恍惚之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周围是一片白色的空间,除了他面前坐着的那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易忏茫然的四处张望,最终视线停留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易忏的表情由茫然变为吃惊,紧接着立刻有一种心酸涌入心间。
他是易朗,表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静静地看着易忏。
“不必......”易朗还没有说完,易忏便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
“刚才那些都是我的梦吧!”
易朗表情严肃了一点,收起了最后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不,易忏,那不是梦。”
易忏的身体瘫软下来,他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眼神变得空洞。
易朗抓起易忏的双肩,易忏扭曲地跪坐着,易朗则是正襟危坐,说到:“易忏,你要打起精神来,你以后要经历的,可要比昨晚可怕得多。”
“不,这一定是梦,如果昨晚是真的,那你已经死了。”
“嗯,我已经死了,或许不久之后我就会彻底消失,什么都不会留下。”
“可你现在不是还在我眼前吗?你还好好的,还和平常一样。难道说我也死了吗?”
“哦?你不知道吗?你还活着,这个说来话长了,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易朗用力捏了捏易忏的肩膀,然后松开了易朗,“我一直想让你离开那个以武力和力量为首的世界,我送你去读书,你也的确展现出了不一般的才智,但恐怕我想的太美好了。”
易朗有些愧疚,说到:“今后你将不得不踏入一个你从未在书中学到的世界,一个世界的阴暗面,你可能会不得不面对很多强大的对手,因为一场劫难正在降临,我没办法再帮你了。”
易忏调整了自己的坐姿,重新找回了他学过的礼仪,情绪也尽量被平复下来,问道:“什么意思?”
易朗说到:“你已经是异血者了,有人会想尽办法杀死你然后夺得属于你的那份力量。”
“我的力量?”
“你的能力。”
易忏低下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和躯体,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这要等你去慢慢发现。”
易朗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当易朗发现这一点的同时,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易忏彻底慌了:“父亲!你要去哪儿?”
易朗偏过头,高大的身影最后一次出现在易忏的眼前,说到:“我已经消失殆尽,你的传奇开始了,时间到了,该醒了,易忏。”
呼......哈......
“喂。”易忏在这世界上的触觉慢慢恢复,他感觉自己躺在冰冷的石地板上,指尖似乎黏糊糊的。
“喂,你没死吧。”
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这句话可能出自一个中年男人的喉咙,也可能是个年轻一点的白发老头,这声音沧桑得像是干枯的树皮一样。
紧接着,易忏感觉两根手指抵在了自己的脖子右侧,颈动脉不断在两根有茧的手指上轻轻撞击。
易忏缓缓睁开眼睛,那只手立刻抽离,枪械“卡啦”的响声传入易忏的耳中。
易忏抬起眼瞧去,却看见一把长管猎枪对着自己的脑门。
强盗?
易忏仔细观察起眼前人的模样,稀疏的黑色头发上有一些白丝,厚重的皱纹遍布在他的脸上,身材不高,端着一把黑色的长管猎枪站在易忏面前,嘴里还吊着一根便宜雪茄。奇怪的是,易忏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血味。
那人嘴里吐出一缕杂乱的烟。
“说话。”
声音低沉,像是老旧的蒸汽机。
易忏没搞清楚,回应道:“什么?”
听到易忏说话,那人放下枪,一只手从嘴里拿下雪茄。
“名字?”
“易忏。”
“米尔·戈德曼。”
这是什么名字?这不是曜城人的名字,这更像是时钟之城里旧贵族人的名字。
易忏在书中读过这种名字格式,老人米尔俯身伸手,想把易忏拉起来,米尔的戒备心使他手中的枪始终没有放下。
易忏看着米尔这个来路不明的老人,他的穿着很像是一个猎人,浑身沾满了泥土,本就是青黑色的大衣看上去更加肮脏,满脸的胡茬,满脸的皱纹和混杂着的几根白发说明了他已经年过耄耋。就连易忏握住米尔手的时候也感到了一种干瘪。
米尔抬起枪,左手拖着黑色的长枪管,右手握着扳机,对易忏说到:“你得快点走了,天就要黑了。”
黄褐色的夕阳余晖在地面上洒了半晌,易忏才注意到现在已经黄昏时分了。
“这里很快就要充满嗜血的活尸,你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沙镇。”
易忏昨晚见识过从人变为怪物的过程,大致明白米尔到底说的是什么。
“那些被紫色血液感染的怪物?”
米尔看着易忏的脸,回答:“你遭遇过它们?”
易忏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一把剑旁边,拿起了一把白剑和落在地上的剑鞘,霎时间易忏感到了重量,易忏单手时手臂不停颤抖,于是易忏将二者合了起来,别在右腰间。这把剑正是“黑白双刃”之中的白剑。
易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但遭遇过,他们的领头人还杀了我的父亲。”
“领......领头人?”米尔的声音一颤,好像注意到了什么要点。
易忏一边捡起黑短刃,一边说到:“一个与紫色血液融合,却仍然保有自己意识的畜生,比那些怪物还要畜生。就是他造就了沙镇的灾难,我决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埃文·温特斯?”
陌生的名字,易忏不明白米尔在说什么。
“谁?”
“体型高大瘦削,一身红色铠甲,紫色左手,阴险狡诈。”
所有的形容全部指向昨晚的那个瘟疫之源,易忏问道:“你知道他是谁?他在哪?”
“他是一个几百年前的传说,他应该只在历史笔墨里出现。”
易忏一听,指着门口说到:“历史?他昨天就站在这里!在我面前杀了我父亲!你现在跟我说他是传说里的人物,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米尔注意到易忏腰间的白剑和手中的黑短刀,问道:“你父亲是谁?”
“易朗。”
“你是易朗的儿子?”
易忏听过无数次这样的问题。
平常出门走在沙镇的街上,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会问一句:“你就是易朗的儿子吗?”,有时候会收到慢慢一筐的红鸡蛋,有时候是直接的曜城金银钱币,就连小孩子都会对自己尊敬。
但如今这句话在米尔口中说出来,只有怀疑的意味。
“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会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啪!
米尔操纵手中的猎枪,长枪管打在易忏的左手背上,易忏吃痛,黑色的刀刃从易忏左手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你根本不会用刀,对吧。”
易忏手背红肿了起来,但依旧静静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黑刃收纳在右腰间的刀鞘里。
“刀你都握不住,易朗可是能连续作战三天,刀剑不离手的人。就连易朗都杀不死埃文,你有什么理由能做到?”
易忏的腰间绑好了两把刀,他有看到昨晚散落在地上的精致火铳,它正躺在米尔身后,于是易忏向米尔走了过去。
米尔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后沾满紫色粘液的火铳,抢在易忏之前,将它拿了起来。
“花哨的武器。已经受损严重。”
米尔随手一丢,花哨的火铳在地上便碎成了五个碎片——两片枪管,弹簧,握把,还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
米尔接着从他宽大的大衣里面拿出了一个大口径的黑色枪,递给易忏,说到:“听我的,别去找埃文·温特斯,趁着还没有天黑,去时钟之城避难,埃文的事情我来处理。”
“你要去找埃文?”
“我与他还有旧账要算,但与你无关。”
“我和你一起去。”
米尔向下摁压枪管,双长管猎枪的两个装弹口露了出来,米尔便往里面装红壳大号子弹边说道:“你去?你用嘴杀埃文吗?你读过关于埃文的传说吗?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咔。
装弹完毕,米尔用力向上一甩枪管,枪身上的两个开关被固定,这把枪极大地优化了双管猎枪原本繁琐的装弹,是时钟之城的新产物。
但是当米尔平视易忏的眼神时,他便明白了,这孩子也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那好......”
米尔右手托起枪管,黑洞洞的枪口像深渊一般直对着易忏的脑门。
“你要是能躲过这一枪,你就有和我一起的资格,不然就快滚到城外去,别拖我的后腿。”易忏没有乱动,甚至一点恐惧都没有流露出来,但米尔只觉得这孩子难缠,他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对一个孩子开枪,他用枪口对着他也只不过是想吓走他,但现在看来这个方案可行不通。
米尔把枪管向下倾斜,直对着地面,米尔深吸了一口雪茄,口中冒出一个烟圈,然后说到:“听着,我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满脑子复仇会要了你的命。埃文杀了易朗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世界,那时候大批大批的,你想象不到有多强大的人都会赶过来追杀埃文,所以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冒险。你去时钟之城找兰彻尔公爵,以他和易朗的交情,如果你是易朗的儿子,以后大可以过一个富贵且安稳的日子;你也可以去曜城找陈师,他是易朗的徒弟,剑术精湛,医术高明,等你长大绝对比现在要强得多,到时候......”
米尔没说完话,边将右手伸入宽大的衣兜内,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那是个翻盖的褐色精美盒子,米尔蹲下身体,将盒子放在地上打开,把放在盒子里的东西一一陈列在了较为平整的地面上。
盒子里是一小块一小块的厚铁片,每个贴片上都刻有不同的符号,易忏认得那些符号,那是时钟之城的语言,一共二十六个铁片,二十六个字母。
“你在做什么?”
米尔没有理会易忏,集中精神看着二十六个铁片,但不论是哪个铁片都没有任何变化。
过了两分钟,第一个刻有“P”的铁片开始不断地上下震动,足足震动了有十秒钟,发出清脆的响声。
米尔用手指在紫色的粘液滩中画出了一个P。
接着刻有“E”的铁片开始震动。米尔在P的后面记录下来了一个“V”
......
“E...VERT”
等到第五个字母被揭示时,铁片不在震动等了十秒才开始下一次震动。如此反复,持续了五分钟,一句话被米尔写在了地上。
“Evert·wintersranaway.”易忏把那句话念了出来,米尔斜眼瞟了一眼易忏。
“看来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没用,至少你还懂时钟之城的本地语言。”
米尔从蹲姿站了起来,他的个头要比易忏高出一个头,俯视着易忏说到:“现在我们都要出沙镇了,埃文没在这里。”
“埃文逃跑了?什么意思?他去哪里了?”
“412年6月27日,是他复活的日子,而他曾经说过在他苏醒之后,就要立刻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我们组织里每座城的每个小镇都派了一个人,我是监管他在沙城动向的人。但现在通讯人传达的信息是埃文已经逃跑了,就可能说明其他组织里的人在其他城镇看见过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