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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卫军日夜劳作,节前终于改造好营地,不等梅若雪去领人,主动将监狱护卫转移过去,在外围留下个骑兵营,巡逻队日夜不停绕营转悠。
提请李长弓和李子辉任标长,军部爽快答应,新到任三名标长全是学兵出身,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照例拜见校尉,高垣在小院摆下丰盛的酒宴,席间全无官架子,大碗酒大块肉谈笑间彼此熟络。
“破军营的兵不好带,带好了都是好兵,练兵三位标长多费心。帝国军规必须执行,但破军也有营规,一是战利品必须上缴,由营部统一调配,二是战时不要俘虏,没多余兵力看管,三是不得纵兵扰民,军法严于刑律。”
临别提起营规来,三名标长不大理解但表示服从,高垣也不多做解释,从怀中掏出银票放桌上。“拿回去,破军校尉不收银子佳人,缺的是精兵悍将。”李长弓拿起银票,在一旁帮腔:“拿走,我们跟他打仗,不主动讨赏就算好军官,你们不要我揣怀里了。”
带五名标长去军营,召集起队长以上军官,高垣宣布过军部任职命令,将营规当众讲明后一挥手,军官解散他领两个亲卫走了。
给各标长介绍过亲卫队长,梅若雪冷着脸说道:“练兵事宜各标自行决定,校尉没提我要多说一句,以后如有人侮辱女兵,不死也得残。”高垣将日常军务交给梅若雪处理,她的话就是命令,李长弓带头行礼:“梅队长,我保证服从命令。”梅若雪不领情,冷冰冰扔过来一句话:“抗命,军法无情。”
傍晚,李长弓想回城,在营门前让拦住:“李标长,没有令牌不得出营,否则视为逃兵。”李长弓苦着脸问道:“假日也不能出营?”当值亲卫哨长笑道:“假日?校尉有令:训练三个月,取消军官休假,士兵每月休息三天,但不得出营。”
节日,梅若雪舍得花银子,各标的伙食不比护卫在公侯府时差,除了酒太少,有几个小军官扛不住酒瘾,半强迫地多喝士兵酒,让标队巡查亲卫发现,当场拉出去打军棍,次日全营贴出处分告示,因欺凌军士而降级撤职,念初犯不予严惩,再犯重罚,三次者,斩!
节后,破军营地,各标分巡开始队列训练,护卫武艺不错,哪受过此等约束,各个训练场怪相百出,有暴脾气巡长忍不住动了拳脚,提心吊胆等处分,监督的亲卫似乎没看见。
“训练多流汗,战场少流血。”
军务组一声令下,各个训练场墙上刷上了红色大字,只要训练时军官的责罚不太过分,各标亲卫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想打人,先学挨揍。”
校尉亲卫队训练场,墙上多出一行大字,每场训练,墙角都会躺几个皮青脸肿的亲卫,路过的军官看后忍不住笑,回去后下手更狠,有护卫出手还击,人头当晚就挂在木杆上,中军告示写得明明白白,受了欺凌,有权向上一级军官报告,军法自会处置犯错军官,绝不容许在军中以下犯上。
队列训练,一般安排十天,高垣下令破军营练一个月,枯燥乏味的出操列队前后左右转,半个月后李子辉首先反对,三个月训练,队列占去一个月,后面许多科目没时间安排,特别是骑兵标队,骑术不是个把月能练出来,当初学兵骑术课开了整一年。
“你说得都对,可我更没有空闲,三个月后就要拔营剿匪,骑兵你练得出来吗?”
“任务紧更要提前训练,难道让我领一群乌合之众去冲锋!”
李子辉都有此种想法,其他标长应是没说出口,高垣传令召集巡长以上军官开会。
“破军营的兵,大半是护卫,最缺的是什么?论武艺,一个普通的兵,比在座许多人都高明,论勇气,敢和故意刁难的军官要说法,武艺和勇气,根本不需要训练。我相信公侯府眼光,点校后不会留下庸人,论起识人用人,见惯风浪的大官比我们高明得多。”
“战术?一个普通的兵,没必要去学战术,士兵都去学战术,让军官喝酒赏花去!实战中学习是另一回事,能自行领悟基本战术,还让他当小兵,上面两级军官要么眼瞎了,要么就是妒贤嫉能!”
“在童营,我们为何每天出操?六年里,出操占去多少时间?长久的枯燥训练,就是要培养军人意识,两个最基本的意识,服从命令,相互配合,这恰是护卫不以为然的地方。李标长不想带一群乌合之众去冲锋,什么叫乌合之众,就是缺乏军人意识。”
“队列训练结束,每标选出一个巡和一个小队,在全营面前比赛!”
梅若雪终于见识了高垣的霸道,安排训练和指挥打仗,绝不容许别人指手画脚,军令下达后必须无条件执行,她不由得想起抗命的事,对高垣会否当场将她射杀再无怀疑,监视这样一名校尉远比所想要麻烦。
队列训练继续执行,全营面前第一次比赛,标长们都不想输,回去后各出奇招,训练场每晚都有受罚的队伍。
高垣隔几天会巡视一次,偶尔还要站到队伍中操演,他不是做样子,进了队伍就要坚持到当天训练结束。
“梅队长,校尉呢?”
李长弓在人前规矩得要命,见了高垣一口一个校尉,但到了人背后立马翻脸,小爷长小爷短非要还回去,唯独对梅若雪人前人后都叫梅队长,起初高垣以为是让打怕了,宇文洁不经意说漏嘴,原来他让华岳叫去又揍了一顿,理由是太丢残兵院的人。
“李标长,我还要问你呢,校尉让留在训练场受罚了。”
“有这事?我去看看是谁吃了豹子胆!”
李长弓到训练场后眼珠乱转,高垣站在他的一个巡队中,正在口令声中走正步。
“标长。”
“谁这么厉害,把校尉留下了?”
监视训练的亲卫快哭出声来:“校尉出操时就在队列中,我不认识啊,等处罚后才知道,迟了。”李长弓身子站得笔直,正儿八经给亲卫敬礼:“做得好,我早想这么干,没找到机会。”
亲卫以为他说反话,还想请求处罚,李长弓走进了训练场,巡长跑来报告,他回礼后命令:“归队,我来指挥队列训练。”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标长们全赶来看热闹,李长弓的口令声更加响亮,梅若雪在场外又气又好笑,校尉今天出门没看日子,碰到一个不认识他的亲卫,一个和他太熟悉的标长,大头兵有得当。
“队列在跑动时也要保持,今天,本标长给你们做示范。”
李长弓在训练场边喊口令边跑,动作干脆利索,标长们看出门道来,他喊口令他转弯,一个人自然不担心出错,一巡一百三十人跑起来,是什么样子想起来都觉得热闹。
“慢慢学,今晚学不会,明晚接着来,什么时候动作整齐如一,什么时候处罚结束。”
训练场你碰我、我撞你乱了套,场外军官忍不住笑,场中除了李长弓众人也在笑,高垣摸着头唯有苦笑。
笑一会接着跑,队形乱了接着笑,李长弓的口令声不带半点笑意,让梅若雪挺佩服,装得太好了,没留下故意整人的口实。
闹到营中快吹号睡觉了,李长弓才让停下重新列队,给全巡人训话:“跑动中保持队形,你们觉得胡闹,攻城时抬着云梯慢慢走,就等着让弓箭射死!三巡长,你来指挥,再练一会。”
李长弓溜走了,场外标长们跑得更快,第二天全营队列训练都加入了新内容,高垣连着几晚去训练场与士兵一起练,直到李长弓传来解除处罚的命令。
队列训练结束,大训练场全营集合。
横成排竖成列,一巡又一巡迈着正步走过检阅台,喊着整齐的口号,从军令、军政两部请来的评审官纷纷点头,难得破军校尉能将护卫训练到如此程度,以队列而论不逊于一般军队。
“将军,请随意写五个小队,注明何标何巡何队。”检阅台,梅若雪将纸条放到将军们面前,收起来后又交给一名将军,含笑解说道:“请将军将任意五个小队组建成巡,检阅破军营战时编组能力。”
“一标五巡三队,二标一巡一队……”
指挥台上,高垣拿起传来的纸条,用令旗下达编组命令,不久第一个巡队就出现在出场处。
“击鼓!”
鼓声如雨点,巡队踩着急速的鼓点跑动,高垣手中令旗不时变换,场中方队时左时右忽前忽后,队形却始终得以保持。临时编组的巡队,随鼓点声在跑动中转换方向,难度比以前强了数倍,队形与以前并无明显区别,将军们难以相信场中是才组建一个月的破军营。
当五个巡队表演完毕,检阅台上将军们全站了起来,一位老将军发出口令,六七名将军向检阅场中士兵敬礼。
“忠诚帝国,勇敢战斗!”
一个标队接一个标队,破军营三千多名军官士兵,用整齐的口号声向军部宣誓。
“破军营士兵们,论武艺你们不乏武尉,放在地方守军,最低给个巡长职位,便是正规军,也应做个队长。传送台惨案举国皆惊,皇家宽大为怀赦免罪责,但就是在军部,也有人喊亡命之徒,今天,你们用行动展示出军人风采,我们会建议军部,按武士等级发给相应军饷,士兵为帝国战斗,帝国绝不亏待!”
老将军话落训练场响起雷鸣般口号声,军官职位有限,军部如能按武士等级发饷,护卫们与相应军官差别无几,已高于当初做护卫时收入。当兵要上战场,做护卫也要为主家冒险,都是靠武艺吃饭,但当兵战死,妻子儿女有帝国抚恤,要远比公侯府待遇好,破军营上到校尉下到小队长,几乎全是童营出身。
有比赛就有输赢,头一名被二标夺去,骑兵标垫了底,颁奖后送走将军们,李子辉站在标队前,手中拎着马鞭子。
“骑兵,平日军姿英爽,战时冲锋在前,走个队列都垫了底,再提军姿我脸红。既然丢了人,老子今天不讲骑兵礼仪,小队长以上军官,出列!”
三五下拔掉上身衣甲,李子辉将马鞭扔过去。
“从第一巡第一队开始,每人抽我一鞭子,队列训练我太轻视,理应承担失败责任,打完后老子抽你们,每人五鞭子,今天的耻辱,与士兵无关,是军官无能!谁不敢抽老子,大概下次还想垫底,趁早滚!”
骑兵标的士兵目瞪口呆,军官集体受罚,在营中从没发生过。第一巡第一队长的队长犹豫半天扬起了马鞭,轻轻抽在李子辉背上。
“使劲点,你要让老子爬在这丢人嘛!快打,打完老子就能站起。”
“标长,得罪了。”
一巡长跑过来夺下鞭子,清脆的鞭打声传出,李子辉背上衣服裂开一条缝,等最后一名队长打过,他背部已是血肉模糊,爬起来脸都痛得快变形。
骑兵标在训练场自罚,高垣站在远处一直没干涉,知耻而后勇,李子辉的良苦用心他看得出来,在他快抽完军官时,高垣快步走过去,在他身前弯腰蹲下来。
“李子辉,老子背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