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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风花雪月地,寻欢作乐处。男儿腰间缠金银,谁不想一夜风流去销魂,几人理会,如花的笑颜,遮掩了女子断肠的辛酸,迷情的歌舞,在倾诉家破人散的往事。
李长弓巧言化解掉秦如风的麻烦,对高垣的行踪却无法保密,没有明说是在青楼,隐约指出分别的方位。华岳和燕宁担心高垣吃亏,带两哨亲卫女兵赶到地点,瞬时明白他为何言语闪烁,满腔的担忧,顷刻化作无穷的恼恨,脸颊透出的红晕,是心底怒气凝结的火苗。
再开放的贵族女子,也不敢在青天化日下走进寻欢场,冷着脸在楼外徘徊,看见高垣出门扭头就走。
华岳攥紧拳头,燕宁紧握玉笛,任由高垣百般解释,这一场聚会无关风花雪月,反在商议杀人流血,两人一言不发匆匆赶路。这回营的路是如此的漫长,以致那相遇的无辜行人,看上去也变得狰狞可恶,清丽脱俗的佳人,摄人心魂的杀气,留下多少痴心遐想在身后。
营地,亲卫散去,寒霜般的俏脸,燃烧着火焰的目光,高垣难以溜走,低头挪进军帐。
燕宁初次见识华岳的蛮横,打一下骂一句,那挥舞的拳头,那踢出的纤足,没有丝毫贵族风范,比小巷的泼妇还要凶悍。高垣不敢躲闪更不敢反抗,暗暗运气护住要害。起初是华岳,不久燕宁加入,待梅英赶到,一句青楼寻欢即刻点燃怒火,几日的憋屈化作无情的拳脚。
最难消受美人恩,有无其他含义,高垣不知道,此刻骨头欲裂皮肉肿胀,浑身疼痛瘫坐在地,眼前是那面巨幅地图,燕宁临走拉开布帘,有空多看地图,少去招惹是非,话声温柔似含羞涩,那有意无意踢在跨下的脚尖,将高垣吓出满身的冷汗,好像不是她的杰作。
佳人远去,留下满屋芬芳,怒火散尽,有人遍体鳞伤,李长弓鬼头鬼脑溜进来,将手中捏着的玉瓶轻放在桌上。
“皇家秘藏良药,白色内服,青色外涂,不会耽误你参加入城式。”
高垣抽抽嘴角无语苦笑,方才不分青红皂白将你乱拳打伤,如今送来良药帮你治疗,这些女子不可理喻,往后还是少惹为妙,打不得也打不过,骂不得也不敢骂,躲远点恼恨你无情,靠近些责骂你轻薄,三人比那无踪的刺客杀手更令人难以应对。
“给我涂药。”高垣吩咐过后又没好气地斥骂:“这两天还得洗衣送饭外带洗脚,是你出卖兄弟的代价。”李长弓咧开嘴笑骂:“免谈,华岳学姐走时吩咐,一切你自个来,我要敢帮忙,保证让我躺足一个月。兄弟,好自为之吧。”说罢不待回话飞快蹿出军帐。
这边共患难的好兄弟拒绝帮忙,那头三姐妹巧笑嫣然达成共识:“你越容忍他越放肆,要想养成好习惯,必须斩断坏苗头,以后谁也不许再迁就。”
亲卫队长两日未出军帐,唯一知情的传令哨说是苦思战术,待入城式到来,高垣多了一个敬业的好名声,李长弓暗地里撇嘴,敬业,还不如说是在标队开辟了怕老婆的新规矩。
入城式,亲卫队全体出动,其它巡各选出三队参加,其它人留守营地,凌波标队五百三十人集合完毕。黑色军装里贴身穿着细叶软甲,外面披挂锁子连环甲,头盔全拉下护面铁罩,仅将双眼露在外,几百人跨刀持枪站在一起,轻柔标长都难以辨认出哪个是梅英。
“入城式,是凌波标队参战的象征,更是标营洗刷第九标耻辱的开端。”
“主事大人曾当众发誓,六年不丢掉第九标,他会重返战场,如今,六年未到,老兵已亲临积翠城前,这是教官无能和学兵软弱的结果。”
学兵无声静听,怒火悄然升腾,正是年少气盛时节,谁愿意承受无能的羞辱,谁愿意背负软弱的污名。
“凌波标队是幸运的宠儿,八十一家标营,唯独我们,与郡主相伴四年,还将共同战斗,这份殊荣全国瞩目,足以令后世敬仰。”
“凌波标队更是多灾多难,多年承受不该有的耻辱,我们面临的敌人,远比其它标营强大,所要付出的牺牲,或将超过以往的记录。”
“责任带来无尽的义务,荣誉后面是无数的牺牲。”轻柔标长稍停片刻,护罩后目光扫视全场,清冷的嗓音在春风中再度传遍营区:“凌波飞燕标队,我们如何选择?”
“标营学兵,武道无双!”
在响亮的口号声中,做为标队开路的先锋,李长弓率传令哨一马当先,两队亲卫左右分开紧随在后。
“凌波武士,荣耀长存!”
女声如黄鹂和鸣,亲卫女队紧接着出发,护旗哨高举飞燕战旗,正处队伍中央,白色的骏马在黑红色人流中分外显眼。
高垣曾想让护旗哨换马,遭到五名女子一致反对,既然手中飞燕战旗是无法隐藏的标志,哪又何必先弱了自家气势,于是护旗哨依旧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
“帝国军队,战无不胜!”
骑兵巡分成两列紧跟亲卫队后,一手持枪一手端弩,是临战的姿态,这是高垣特意安排,一旦前方出现变故,骑兵快速上前阻止路两旁的人群靠近,违令者当场射杀。
轻步兵、弓箭兵、重步兵相继走出营地,轻柔标长处在弓箭兵队伍中,代替华岳直接指挥。
秦如风的遇袭给高垣敲响了警钟,郡主的意义是鼓舞军心士气,刺客杀手实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时,凌波标队还有谁的作用与之类似?两个人,标长温轻柔,师兄秦如风,后者让华岳强行留在营地指挥留守学兵,那就只剩下标长温轻柔,于是便有了弓兵贴身保护,前后轻重步兵接应,一旦遇袭弓兵就地结阵,用长箭阻截任何人靠近,步兵前后包抄上去围剿刺客。
凌波标队在军民欢呼声中走进积翠外城。
守军做了周密的安排,道路两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清一色枪兵面向观看的人群,长枪直指前方,若有人胆敢越出警戒线,不必警告立刻刺杀,这是守城副将亲口下达的军令。守军将后背留给凌波标队的学兵,看似不礼貌,却让混在人群中随标队前行的独孤副使特满意,这是在暗示守军的态度,信任标队信任帝国郡主,相信不会在后面下黑手,怕是郡王借此传递心意给远方的太子和老国王。
城主府都尉,负责缉拿盗匪维持治安,手下有两名捕头,一个主管治安,一个主管剿匪,治安归查捕头管。
于是乎满城的巡差全接到严令,清查凌波标队行进路线两旁,强弓硬弩射程内,不允许任何人登高观望。酒楼?歇业!民居?关门!商馆?全部商人到院中集合,巡差查验身份,就差没明说你们是重点监控对象!
查捕头放了狠话,手下的巡差头领各有各的绝招,但有一点各处相同,那就是连坐,谁家敢窝藏陌生人,查出来左邻右舍一并处罚,说什么?帝国没这条法令,呵呵,是没有,那以后多关照你,谁家门前都没有栽无事牌,总会找到岔子教训你。这就是地头蛇巡差的厉害处,没人敢把他们的警告当耳旁风,不定何时就找你麻烦,遵纪守法又如何,巡差有的是办法栽赃陷害。
一家偏僻的客栈内,逃离青楼的翠花仙子,换掉那身勾人魂魄的奇装异服,长裙拖地风姿卓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或许不该再叫她翠花仙子,真实的身份是翠华巫兵的一名祭师,与清辉军制对照,相当于温轻柔的标长职位。
五名少女紧皱眉头,三天时间被迫换了五家客栈,眼下这处藏身之地也不知能呆多久,那些讨厌的巡差,鼻子就像猎狗一样灵敏,总能很快赶过来,若不是忌惮眼前这位梅莲祭师,早出手杀几个泄愤:风骚迷人出手狠辣的翠华巫兵,何时沦落到让巡差赶着跑的地步。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他们的地盘,我们占不到便宜。传令下去,取消所有刺杀方案,分散撤出积翠城。”
梅莲脸色渐渐开朗,青楼故意留秦如风几人性命,就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裳。他若不是落日势在必得的目标,酒中放上剧毒,不知不觉中就会送命,何用牺牲色相亲自出手,无非是想试试这名让落日大失脸面,胆敢嫁祸给翠华的学兵,到底有多么厉害难缠。原来也是好色之徒,身手是不错但也强不到哪去。积翠城情势变化,梅莲失去再找麻烦的兴趣,就让清辉和落日争斗,我翠华坐收渔翁之利。
巫兵心中不甘但无人敢出声反对,翠华帝国宗教与政治合在一起,祭师不但是巫兵的军职,也是巫教的传承者,地位比一般贵族还要尊崇,梅莲尽管只有十六岁,可三年前就取得了祭师资格,据说十八岁前有望争夺巫教祭酒之位,成为三名天女中最年轻的一个。
“尊敬的梅莲祭师大人,要不要告知落日那边一声,他们那个讨厌的王子,老派人前来打问您的的消息。”
梅莲提着裙摆在房中转了几圈,欣赏一会曼妙的身躯,这才娇笑吩咐:“不用理他,落日王子,咯咯咯,不过一家落魄的藩王子弟,真当我翠华帝国是深山密林中的蛮夷了,呵呵,那蠢货能不能活着离开这积翠城都难说呢。”
“大人,哪个看过您圣躯的学兵,以后该怎么处置?”一名亲信巫兵请示,梅莲想想后轻声笑道:“你们说,要是清辉学兵的楷模,武士的典范,却拜倒在我这蛮夷的裙下,会不会很有趣?”
“尊贵的大人,他是我们的敌人,您怎能看上他呢?神绝不会答应!请您不要再开这种玩笑。”几个亲信异口同声反对,这是对巫教教义的亵渎,巫师也不能破例。
“玩笑,呵呵,既然你们觉得无趣,那就算是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