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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右边木门后,世界再次陷入黑暗之中,余淮生如法炮制,再次从兜中掏出一张空白符箓,只需指尖血,不需再绘图案,此法相由心生,余淮生心中有图,符箓上的指尖血便能感应到主人的所思所想,凭空施术,心念合一。
其实相士的根本便在于念,绘于符纸上的图文也是上古术法中的一种,只是因为门派道系不一,所以在千百年中的演练中多少会走岔路,越走越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相士的符箓,多是上古丹书所成,即便是南相的开山始祖,也是传承者,在某些术法上做了一定的更新迭代,但是论起相士的开创,在一些古籍上是有记载的,只是时间久远,很多将相术、道术以及法术归为一类,说得好听,便是道法使然,说得不得体,也就是聊斋异志,了解的人自然懂,门外之人看相家世界也同海市蜃楼差不到哪里去。
千百年的传承,现存于世,为世人所知的相法大派也只剩天目、南相两家,百年前突发秘事,传承不知多少年的天目观遭逢巨变,这之后的一百年,又进入现代,进入唯物社会,天目观更是每况愈下,过得如过街老鼠,屋漏偏逢连夜雨,十多年前,天目再次发生足以撼动相士界的灾难,仅剩余淮生一人,好在余淮生有一名至交好友名叫蔺采丞,也就是如今的南相家主,余淮生这才投奔了南门大院,成为蔺采丞的手下卒。
作为天目最后的传人,余淮生肯定是有料的。据说,相士一流分为两大派系,一派主相术流,其中又分卦相与面相,还是那句话,长久的岁月,成就了一些东西,也磨灭了更多东西,如今的相术流还能见着也只剩面相,华夏大地地大物博奇人辈出,也许某些地方,仍有卦相的传人存于世间,但是就明面上的来看,卦相已经是没入时间长河不复存在,南相是面相魁首,靠一双能勘破规则的眼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结交达官贵人,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至于另一派,便是符箓流,余淮生便是符箓流中几百年难遇的符箓天才,是符箓流中的心念流,无论是道家还是相门中的符箓,大多需要载体,或需绘制图文,这样才能承载天地灵气,以便到达使用者希望达到的效果。余淮生则不用,估计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异禀,余淮生只需了解对应符箓的绘制之法,铭记于心,不需要丹砂,只需一张承载灵气的符纸,以及余淮生的一滴心头血,便能使符箓发挥出余淮生想要的效果。
当然,这样的方式也会存在一定的弊端,问题有二,一是余淮生虚弱之时血量会骤减,那么符箓的效果也会随之差强人意,二是人非圣贤,余淮生也不能全然记住所有的图文,要是余淮生记不住,即便血染符箓,符箓也只是一张看起来有些老旧的宣纸,毫无任何作用。
当然,这样的天赋,利大于弊,第一,余淮生不用随身带着各式各样的符箓,心念所动,便能为所欲为,第二嘛,帅呀,余淮生这样的使用方式,从古至今只此一位,至于孔雪儿嘛,得龙珠辅助,早已强大到不需要动用符箓,心随念动,意之所向,形之所化,称其一句天人合一也不为过,所以呢,孔雪儿最开始是如何使用符箓的,没有人知道,即便有人知道,也不知死了多少年了,那事情的真相,便无从查证了,除非有一天,孔雪儿自己愿意说出来。
余淮生在符箓运用上有令人艳羡的天分,的确也算刻苦,多少有点小成,但是余淮生从小身子骨孱弱,后来被师傅收养经过了十年间的灵药巫蛊调理,身体终于是与旁家少年差距不大,可根基弱视硬伤,会存在心有意而力不足的时候,比如,余淮生的血量低于常人,这样歃血制符的法子,多使几次,余淮生便会觉得气血虚浮,双脚无力,需要好生吃上几天的山珍海味才能恢复灵气。
“你是相士?”感受到周围灵气的波动,罐子中的程栀子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好奇。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余淮生不答反问。
“我之前是有猜测,但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厉害”程栀子语气带几几分奉承。
余淮生不再继续与程栀子进行这样毫无意义的对话,拿起燃烧着的符箓,看清了黑暗,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要不是余淮生已经被程栀子那张漂浮于不明液体中的脸庞做了备份,有了一定心理建设,具有一定的抗性,余淮生估计又得惊叫出声,这也是一间货仓,只是相对最开始那间来说,这一间只有普通卧室那么小,地上密密麻麻地放着一个接着一个大小统一的土罐子,与余淮生手中抱着的这个不能说是差距不大,只能说是一模一样,整个房间都被土罐子铺满,只剩中间一人宽的过道,余淮生看了看手中装有程栀子的土罐子,又看了看地上每一个看起来都形同泡菜罐上的大土罐子,有些艰难地舔了舔嘴唇。
“你猜得没错,里面的都是人,不,应该说是腌人”程栀子大致猜到余淮生到了哪里,开口解释,声音虽然不好听,但是相对之前要温和许多,估计是想通过言语缓解一下余淮生的情绪:“不要担心,虽然同为腌人罐,里面的都是一些程家故去的长辈,并不是像我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每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所以才会有下葬上的偏差,我们程家人遵行古制,所以程家掌门人都会被葬于特制的土罐中,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样的下葬方式已经不能被社会所接受,这些腌人罐才会被悄悄藏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面的人都是你们程家正常老死的先祖?”余淮生手持符箓,借助符箓燃烧所发出的昏黄火光缓缓沿着土罐中间的过道向前走,即便真如程栀子所说,余淮生也只是想赶紧离开这里,并不关心程家的历史,觉得在这样的地方待着有些瘆人,至于刚才的问题嘛,余淮生也只是随口一问。
“我们程家的先祖没有正常老死的,都会在...”程栀子愣了好几秒,这才缓缓说道。
“嗯...?”余淮生没想到会从程栀子那里听到这样的回答,虽然不太感兴趣,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此时的余淮生已经穿过这间不大的房间,来到库房另一头,一扇木门再次出现在余淮生的眼前。
“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了,我能听到呼吸声,声线起伏与上午时我听到的几乎无异,推门进去吧”程栀子于脑海中传话给余淮生。
余淮生点点头,试了试门闩,并未锁死,见状,余淮生抬起门把处的木栓,随着吱嘎声,木门应声而开,余淮生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昏暗的密室,屋顶一盏相对外边要小上一圈的白炽灯,黑色的灯罩将光亮聚集一处,下面是一张铁制的,上了年纪的躺椅,躺椅上躺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捆着一个人,粗麻绳将躺椅上的人勒成粽子状,正是消失半天的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