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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的一本书,似被人翻看过多遍,边沿毛刺翻卷,显然……这本书非常之精彩。
里面不但有字,还有精妙绝伦艳彩纷呈的画,且画得栩栩如生,诱人眼目,惟妙惟肖。
一页一页翻过去,讲的无非是一个女子,四处寻猎貌美的男子,如何以情丝俘获,如何魅惑吸血,如何寻欢作乐,并将其残忍地弃尸荒野……
画上的女子,妖而媚,艳而冷,狠而辣,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像她御胭媚餐。
这故事,也着实熟悉!
不,不是熟悉,是……是她切实的罪行!
她看到最后一页,才发现一行小字。
“依血族郡主御胭媚所作所为撰写,敬告莫黎城乃至天下容貌至美的男子,凡见御胭媚者避其千里为上——溟王御蓝斯亲笔。斛”
而更可恶的是,书脊上,竟写着“此为第十册”。
“混蛋御蓝斯!”
御胭媚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瞋目裂眦,本是瘫在车厢里的她,因滔天的盛怒,突然就诈尸一般,坐起身来。
“该死的御蓝斯,他毁我清誉,不得好死!我诅咒他断子绝孙,永生永世生不如死!不,我得杀了他,不杀他,我誓不为人!”
御胭媚阴沉说着,这便寻刀去杀御蓝斯。
苏锦煜瞧着她的样子,忍俊不禁,却是笑她口中的“清誉”与“誓不为人”。
“胭媚,你有何清誉可言?吸血鬼是受诅咒的魔,因此,你也本就不是人,何必强自做人?”
御胭媚微怔,顿时欲哭无泪。
“锦煜,你看过这本书了?”
“很精彩,引人入胜,环环相扣,我怎能不看?”
现在好了,她绝美的淑女仪态荡然无存,斑斑劣迹也暴*露无遗。
“锦煜,这都是御蓝斯妄自杜撰,早些年,他最爱整人,皇族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他戏耍过……”
“御蓝斯如此做,是让莫黎城的百姓多了解,血族王室里的某些人,都在忙些什么。他是一番好意,警惕世人,又添了茶余饭后的话题,而你闲暇之余,看看自己的故事,也会觉得自己一生丰富多彩。”
苏锦煜不冷不热地说着,兀自忙碌着,看也不看她,仿佛只是陌生人之间谈天。
他在车内的小方桌上,优雅地摆好笔墨纸砚,以纸镇把纸张压平,月白的锦袍,流光幻美。
御胭媚看着绝美的他,越觉得遥不可及,再看这书,心里愈加不是滋味儿。
顷刻间,她只觉得被杀的那些冤魂迎面扑了来,他们要索命,要蚀骨,要把她拖进万劫不复的地狱!
“锦煜,你给我这书看,是……拒绝与我成婚吗?”她声音也颤抖起来。
“看过这本书之后,我的确认为,你配不上我。不过,我苏锦煜也并非片面之人,而且,我也非完人。”
苏锦煜近乎温柔地说着,把书从她手上拿过来,丢在了车外。
“现在,我们该忙正事了,你父王调派了哪几位统领给康恒?先告诉我名字。”
御胭媚黯然恼怒,看苏锦煜这样子,是相信那本书中所写都是事实了。
御蓝斯做事,说话,向来是讲求实据的,他那些寒影护卫恐怕连死者的祖宗八代都能挖出来。
经那书的打击,她已然欲哭无泪,眼下,也只能在苏锦煜面前好好表现,让他回心转意。
马车抵达玉鳞江之后,苏锦煜已然将名单抄写两份,他带走一份,另两份交给车夫带去军营。
御蓝斯收到名单,即刻命寒影护卫去查实名单上的将领身份。
寒影护卫只用半日时间,便验证无误,上面的人,的确都是隶属庸西王统帅无疑。
御蓝斯谨慎地将查实的罪证写成奏折,与第三份名单一起,封入竹筒,为防传信银雀被杀,他特派百名寒影易容成普通百姓入京,呈递血族王御穹。
*
苍穹一碧如洗,暖阳和煦灿亮,穿透浓密的蓝紫色花树,滤成一束束金色光束。
暖暖的风,轻柔携着馨浓馥郁的花香,飘满整座雪白幻美的王宫。
蓝紫色的花树笼罩的蓝亭内,雪狐毛毯铺展满地,有清新的花瓣,飘进来,那花瓣愈加清透鲜艳,毛毯愈加艳白洁净。
毛毯上,摆了白色的翘首雕花矮几,矮几上,彩墨盛在一个个小磁盘里,粗细不一的画笔搁在笔架上……
锦璃一袭珊瑚粉的彩蝶锦袍,盘膝坐在软垫上,轻拢袍袖,于画纸上细致地描画着。
她的画工,虽不及御蓝斯,却是得自南宫恪真传,纵不能称绝,亦算是不凡的。
尤其,画记忆中的,前世康恒送她的那艘龙舟大船,更是信手拈来。
她由衷的期望,这场战争可免去,也不希望御蓝斯搅于这浑水里,所以,她必须帮他免除这场战乱。
金
纹白纱随风飘渺,亭子里幻美若梦,美人,花瓣,白毯,墨香,花香,清幽静谧,她惊艳融入了画卷里,而她的笔下,却血腥惊魂,暗殇铺洒。
亭子外,剑气如虹,长剑挥展,那握剑的南宫谨,却与沉重的长剑一般高,娇小的身体凝灌真气,在光下迸射出一片神秘的白光。
倏然一声大呵,真气冲击,一片假山轰然爆碎。
锦璃在亭子里无奈摇了摇头,这小子似乎总没有安宁的时候。总要弄出些动静,炫耀自己一身内力。
苏无殇就在半空里振翅盘旋,小翅膀载着圆滚滚的小身体,扑棱扑棱一下一下,越飞越高。
青丹等四位宫女,和围成一个大圈的护卫们都仰着头,紧张地盯着那越飞越高的小家伙。
就连亭子外的孙嬷嬷,也忍不住走出去,下来台阶,拿手挡住阳光,仰头看向天空。
呃……飞得越高,摔得越痛呀!这小子还不会走路呢,飞这么高,真不怕摔疼!
见众人都仰头看着无殇,南宫谨也收住剑招停下来,就看到弟弟在半空里已然成了一个小红点,还好他那一身紫红的小袍子够艳丽,否则,丢了也找不到呀!
他想大喊,那小家伙定然听不到。
他看了眼凉亭内专心忙碌的娘亲,不忍打扰,只得用牵引传音,召唤无殇回来。
“别飞太高了,很危险,马上回来。”
“哥,爹没教往下飞……”
南宫谨气得眼前暗黑,往下飞,还用教么?“翅膀不动,往下旋就可以呀……你没吃过鸟肉,总见过鸟飞吧!”
“见得不多呀!”
凭他几个月高龄,没事儿就躺在摇篮里,闲暇时摆弄几个玩具,平时只顾得吃奶长肥膘,那有空去看鸟?
半空里的小家伙被吓得小脸儿惨白,他只看到地上的护卫都成了小点点,围成一个圈,哥哥的影子都快看不到了。
他也想下去,可他每次飞的时候,爹都是牵着他的手,带着他飞的。
而他现在着陆,都是一头扎下去……这高度,扎下去就……势必头破血流,摔得脑浆迸裂,再无痊愈可能。
正在他急得要哭爹喊娘时,头上的阳光被遮挡,一个俊伟的白影,挥着宏大雪白的羽翼冲到了眼前来,精准拉住了他的小手。
那对儿宏大的雪白羽翼,在阳光里,光芒莹白璀璨,出尘脱俗,艳若白天鹅的双翼,艳若神祗的祥云,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细雪凝成,美丽纯净,无一丝杂色。
那男子一身雪白龙纹锦袍,束腰光袖,银丝下,面容俊雅。
这是……哥哥的爹,南宫恪!
小家伙顿时镇静下来,惊艳赞叹地小嘴儿圆张成o形。
他实在很想问一问南宫恪,怎么把翅膀弄成白色的。染的吗?
当然,他苏无殇的翅膀也是白的,却是因为没长毛的缘故,看上去可怜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下面,南宫谨本要飞上来,见南宫恪飞来护住苏无殇,不禁皱起眉头。
他并非看不出,爹是为求得他的原谅,才对弟弟好。
可他看到他,就想起那些肮脏龌龊的事,无论他做什么好事,永远都无法抹平他做过的恶——永远!
小家伙冷绷着脸儿,捡起刺在白石地砖上的长剑,继续练剑,只当没有看到那一幕。
“无殇别怕,放松下来,翅膀别动,一圈一圈往下……”
南宫恪手把手地教着,见小家伙听话地照做,他的心便柔软起来,笑反而僵在唇角。
前世里,谨儿这般大时,也是胖墩墩的,胳膊腿儿上都是软软的肉。抱在怀里,暖的一团欢喜。
可,他教谨儿学习飞翔时,他总是抵触,他说东,他便往西,他说上,他便往下,他说慢,那小子反而越快……却是到最后,也学会了飞,对他的憎恨却有增无减。
再后来,那小子不必他带着飞,便能飞很远。
那一日,谨儿破天荒地,缠着他教习飞翔。
偏偏,他和佟诗灵有约。
他寻了借口,借故阅兵而拒绝,飞过玉鳞江赴约,却没想到,谨儿会尾随在后。
年幼的他,不动声色地藏着,隐着,憋着怒火,以超脱年龄的沉静,等着抓他!
他与佟诗灵的亲热欢爱,打情骂俏,一起寻猎,都被他看在眼里。
正在他与佟诗灵躺在床上,一边分食着人类的血液,沉纵欢爱时,小家伙才杀气腾腾地挥着剑劈过来,要杀了他和佟诗灵。
那血淋淋的罪证,铭刻在他小小的心里,他满眼仇火,誓要杀他,给他的娘亲讨个公道。
他明白,不管自己做多少,这恨都无法磨灭。
带着苏无殇从半空里落下,见儿子长剑朝自己劈过来。
他忙抱无殇躲避,南宫谨倒也没再紧追不舍,怕伤了无殇,他生生忍下怒火,收住剑
招。
南宫恪惊魂不定,走过去,视线落在他手中的龙鳍长剑上。
这是太皇御尊传承下来的,天下只此一柄,那一世,他生生夺了这柄剑,征战天下,从不肯让任何人碰触。
御蓝斯做储君时,御穹把这剑赐给了他。
如今,这剑象征的是血族的未来,御蓝斯却能把这剑留下来,给谨儿练剑。可见,对他由衷的疼爱与欣赏。
相较之下,他这个父亲,的确太失职。
看着与龙鳍长剑一般高的儿子,他收起羽翼,眼眶灼红地赞赏一笑,“武功有长进。”
“不要碰我弟弟!”
南宫谨说着,强硬地把无殇抱过来,怒声警告,“看清楚,这人脏,以后离他远点,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无殇被哥哥凶巴巴的样子吓到,嘟着粉润的小嘴儿,不敢说话,还是感激地看了眼南宫恪。
孙嬷嬷尴尬上前来,忙接了无殇,嗔怒地劝南宫谨,“世子爷说话别太过分了,恪皇子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
南宫谨讽刺冷哼,没有和孙嬷嬷争辩。
南宫恪却反而脸色暗沉,竟是比刚才更难看。他担不起“亲生父亲”这个称谓。
“你不是该在学堂吗?”南宫谨一手握住剑,警告地盯着他,“不要趁御蓝斯不在,蓄意接近我娘亲。”
锦璃在亭子里,将刚才的一幕看得清楚。
她无奈颦眉,轻声一叹,“谨儿,是我叫他来的,我有事要他帮忙。你和无殇都累了,随孙嬷嬷去外公外婆那里。”
见儿子僵持,她不悦催促,“青丹,你们都保护两位小世子过去,不必陪我了。”
“是,娘娘。”
南宫谨扛着长剑转身,霸气四射地指着南宫恪警告,“别碰我娘,否则我饶不了你!”
南宫恪始终默然。
目送儿子和一行人离开,他才掀开纱帘,进入亭子里。
这一眼,竟又是恍若隔世,地毯洁净,宛若初雪,美人眉目如画,风华绝代,令人不忍惊扰。
原来,他这样思念她,却明明是天天都能见到的。
每一次见她,都觉得她总比上一次更美。
未施脂粉的肌肤,莹润细美,迸射出白如玉的光泽,许是因有身孕的缘故,她一身温柔的气韵,愈加惊艳,周身似有光笼罩着。
锦璃已然画完,正在细细地于圆碗中清洗毛笔。
见他只站在那边呆怔,她笑着催促,“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坐呀。”
他脱了靴子,才静静走上去,优雅撩开袍子,在她摆在一旁的软垫上,盘膝坐下。
他视线落在地毯上铺着的几幅画上,不禁脸色微变。
墨渍已干,那血,那人,触目惊心。从前教她画画,是手把手教的,大都是画花草,画楼阁,不曾画过这样的。
“你画这些东西做什么?”
锦璃把晾干的画,一副一副叠摞好,卷成画卷,放在备好的大竹筒里,放在他面前。
“帮我去送信。”
“送给康恒?”
她点头,头上的彩玉步摇轻轻摆动,光芒回应澄澈的眸光,愈加美得惊心。
“眼下,除了你,没有谁能在半天时间飞过玉鳞江阻止这场战事。”
他眸光挣扎,从她脸上收回视线。
“锦璃没用的,康恒看到这些,不见得会停战。庸西王给他兵,势必要夺取大齐……他不打,必死!”
“康恒绝不会做庸西王的傀儡皇帝,他绝不会受制于人。”
锦璃笃定说着,拿手帕擦了擦手,把一封密封好的信,放在竹筒旁,“连这个一起给他。”
南宫恪拿起信,摸了摸,薄薄的一张,似只有几句话的样子。可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她一脸坚毅笃定,似已然看到康恒改邪归正。
可,在他心里,康恒没有资格改,那种人该死。
“锦璃,他决心杀御蓝斯,你对他说再多也无用!御蓝斯也早就想杀了他,当然,他杀康恒,不只为你,也为天下。”
她当然知道,她苏锦璃在这场战争里,不过……是一件可悲的战利品。
所以,她更该努力化解干戈,她不想像一件东西一样,被夺来夺去,也不想孩子们活在战火中。
她没有就此与南宫恪争辩,只不由分说地下命令。
“你不要冒险,搁下信和竹筒就离开,不要逗留,也不要挑衅他,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踪迹。”
既如此,她是心意已决。
“锦璃,你……是在担心我?”
他手伸过来,握住她娇柔温暖的手。
她手上没有任何硌手的手饰,在掌心里,这样美好,却反而……越是让他痛不欲生。
她没有躲,
只是看着他凝眉,眼底剧痛爆发的样子,淡然浅笑。
“我更担心你惹出乱子,阿溟还得去给你收拾烂摊子,他也会因此怀疑我动手脚。他既瞒着我发兵,就不想我参与其中,我不想他生气。”
南宫恪颓然从她手上收手,拿起竹筒和信。
“我帮你去送。”他站起身来,“明日学堂内有一场比武,那群孩子有不少高手,不如让谨儿也去切磋一下。”
“好。”锦璃应下,忍不住问,“冷梦舞可好?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还好。”
“安排个护卫保护她,别让冷千烟伤了她。”
南宫恪叹了口气,沉声应下,“好。”她总是这样善良,善良地让他心痛。
*
晌午时分,学堂内一阵急促的铃声之后,肃穆的学堂顿时响起轻松的欢笑。
孩子们整齐地排队穿过走廊,每人一个紫檀木食盒,领取了午膳,返回各自的寝居内。
午膳之后,便是午睡时间,他们有充足的时间享受美食和睡眠。
冷梦舞和乌勒等人道了别,穿过走廊,经过南宫谨曾经居住的房间,她脚步略顿,听到里面有动静,忍不住推门进去。
里面有两个丫鬟正在收拾,一堆崭新的被褥放在椅子上,显然是要准备铺在床榻上。
这房间格外宽大,是特别给南宫谨准备的。
除了他,冷梦舞想不出,还有谁可以住进这里。
“两位姐姐,是有新的学生要来么?”
丫鬟忙碌着,都转头看她一眼,见是个狼族女孩,继续接着忙。
“是,因淳于荣大人的千金要入学,学堂里的房间已不够用,掌司堂主特准了淳于小姐用这个房间。”
“原来如此。”
冷梦舞转身出来,就见一个艳若仙童的小女孩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小女孩粉袍上有精致的连衣帽,笼罩着圆润的苹果脸,一身甜美的气质,可爱秀雅,丝毫没有吸血鬼的戾气与冰冷。
突兀的是,她腰间有个蝠纹香囊,那是南宫谨常佩戴的。
她问起时,他说,那次他在宁安王府被苏静琪暗算,杀了一堆吸血鬼,弄得一身恶臭,娘亲因他一身臭味洗不掉,便弄了香囊给他。
那香囊里,盛放的是薄荷,龙涎香,他很喜欢,一直戴着,就成了习惯。
香囊不只一种颜色,香料和刺绣的图样却是不变的。
冷梦舞瞧着那香囊,越看越是笃定那是南宫谨的东西,越看越不是滋味儿。
还有这小丫头,柔柔一身,莫名地,她就是确定,南宫谨就喜欢这一口!
那天初遇,她就是这般柔弱的样子,惹得他忍不住关切。
可她到底是装的。
这小丫头却是发自骨子里的娇柔可爱,天真烂漫,让她越看越厌恶。
她厌恶这丫头长得比她更好看,她厌恶这丫头占用这个房间,她也厌恶这丫头得了南宫谨的香囊。
淳于缦疑惑歪着头瞧她,因她绿色的眸光,不禁心生忌惮。爹娘叮嘱过,看到狼人,要躲得远些。
“你就是淳于小姐?”
“姐姐好,我叫淳于缦。”淳于缦端端正正地颔首。
“别乱叫,我可不是你姐姐。我问你,这香囊你是哪儿来的?”
“我家夫君给的呀。”
冷梦舞被她甜腻的称谓噎住。“夫君?你……你这么小就嫁人了?”
“刚成婚,夫君见我喜欢这香囊,送给我的。”淳于缦忍不住奇怪,“姐姐认识我家夫君?还是……认识这香囊?”
冷梦舞绿眸陡然迸射几分冷煞的厉色,“说,你家夫君是谁?”
“姓南宫,单名一个谨字。谨慎的谨,夫君说,这是他娘亲给她取的名字,要他行事谨慎,谨言慎行,谨……”
淳于缦没说完,冷梦舞就愤怒地从她腰间抢了香囊,狼爪一挥,香囊撕得粉碎,香料撒了满地。
然后,她——瞬间跑得不见了踪影。
淳于缦怔了片刻,看着满地狼藉,委屈的小嘴儿一撇,就蹲下来,慢慢地捡拾,破碎的布料拼凑不起来,华美精细的刺绣也散了,还有香料,太细碎,捡不起……
晶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簌簌滚落,下雨似地啪啪打在地上。
两个丫鬟见她那样子,相视一眼,忍不住上前来帮忙。
“淳于小姐,你可以告诉掌司堂主,或者方助教,或者夫子,不要忍着委屈一个人哭,这样难过会伤身子。”
“香囊已经毁掉,告状也于事无补,如果夫君来找我,我该怎么办呐?”
两个丫鬟听着她惆怅的一叹,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可真是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冷梦舞奔回自己房间里,痛快地哼出一口气,把食盒
放在桌案上,正准备开吃,忽察觉,床前的屏风后有动静。
她正要过去,一个身穿学堂护卫衣装的人走出来,迅速撕了脸上的易容面具。
一张精致的瓜子脸,惊现,细美杏眼,绿眸里沁着阴冷的笑。
“姐?!”
冷梦舞惊喜地奔过去,却被突然袭来的一掌,打得摔在地上,口鼻出血。
冷千烟蹲下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扯起来,俏美的瓜子脸,绿眸森冷狰狞。
“为什么要毁掉人家的香囊?嗯?”
冷梦舞不敢擦血,低着头辩解。
“我……我看那小丫头不顺眼。”
“不顺眼就毁人家香囊?你是喜欢上了南宫谨,争风吃醋吧?!”
“……我没有!我和姐姐一样,恨着他们呢!上次,我服用了姐姐给的毒药,成功离间她们母子。”
“果真恨他们,就在明日的比武大赛上,杀了她们母子俩!”
冷千烟说着,把一个药瓶放在桌案上,“把药放在他们爱喝的花果茶里,你别去送,让淳于缦去送,出了事,和你无关。”
冷梦舞拿了药,不敢忤逆,低头应下,“是。”
“梦舞,你要和姐姐一样,学会借刀杀人,这样才能活得长久。”
冷梦舞忙点头,挨打的多了,她已然学会了,那姐姐说的话当圣旨。
“爹娘怎么样了?我想他们,我想回家。”
“狼族的家早就回不去了,爹娘在大齐很安全,为防被御蓝斯追查到,你不要离开学堂,好好在这里呆着,我有空再来看你。”
“哦!”
冷千烟瞧着她满脸是血的样子,终是不忍,拿湿毛巾,给她擦拭干净,才戴上易容面具离开。
冷梦舞在桌旁坐下来,拿筷子吃饭,绿色的眼眸,忍不住看向药瓶。
小手略顿,终是搁下筷子,拿过药瓶,把一滴药滴在了桌面上,实木的桌案,被灼烧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小圆洞。
*
御蓝斯晚膳回来,正赶上家宴,他虽然一再叮嘱,不准锦璃太忙碌,她还是亲自下了厨。
碍于康邕和王绮茹,王颂达都在,他便没有发作。
锦璃见他脸色肃冷,满桌人都憋着气,不禁气结。
为防一群宫人跟着遭殃,她忍不住解释。
“臣妾是为给殿下一个惊喜,才非要亲手做殿下爱吃的菜,他们也都阻拦了,是臣妾不肯听。菜都是厨子们切好备好的,臣妾只是动手炒了炒,没有累到。”
御蓝斯冷绷着俊颜,默然吃了两口,就端起汤盅喝加热到适中的血。
“菜太难吃,以后不要再做了。”
锦璃气得脸儿涨红,见桌上众人眼神揶揄地瞧着自己,顿时羞恼,忍不住从桌下踢了他一脚。
御蓝斯身躯一倾,差点被呛到,不禁斜瞪她一眼,却转开了话题,“听说学堂内有比武?”
不等娘亲开口,南宫谨就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去,我一定会夺冠回来!”说完,他又忍不住问他,“你要去看吗?”
那双幻美的星瞳里,满是希冀,御蓝斯瞧他一眼,又看锦璃怀中的无殇,小哥俩竟是一个神情。他还怎忍心拒绝?显然,无殇也想去瞧热闹。
“当然,本王陪你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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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世子要比武喽,且看这场仗……在两位小美人儿面前要怎么打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