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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事,今日毕,这规矩她懂。勤政爱民,乃明君所为。可她苏锦璃毕竟不是皇帝嘛!
虽是在心底如此为自己开脱罪责,罪恶感却还是噌噌噌噌……蹿高。
“公公……怎么办呀?我是真的不敢乱写。”她红着脸儿,声如蚊蚋。
“公主现在可知道,皇帝不是好当的了?犬”
她无辜地抬眸瞪着粉面的老太监,她从来没有觉得皇帝好当呀。
梁怀恩被她瞪得不自然地轻咳两声,一番沉思,就想到一个人,“有一个能人可以相助郡主。”
“你说南宫恪?”
梁怀恩把拂尘搭在小臂上,皮笑肉不笑地笑呵呵的耸肩,期盼着自己尽快摆脱这位麻烦公主。否则,他这把老骨头,真真要垮掉了踺。
南宫恪的确是无所不能,这一摞折子,当然难不倒他,否则,她又岂会千方百计撺掇他谋逆?!
可她唇儿抿直,直接摇头,“不要,我死也不要他来帮我,他定会笑死我的。更何况,他在家带孩子呢。”
梁怀恩倒也不想硬着头皮,去请那个不苟言笑的银发人,更何况,出入宫门,也不方便。
“那就……只能找四皇子来了。”
“康恒?他重伤好了?”
他被打得肋骨断裂,可是被她害得呢。这事儿锦璃没忘。
“更何况,成婚那天,事情闹成那样,我还怎么见他?”
“哎!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都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否则指不定哪天就用得着人家!”
梁怀恩尖声细气的捏着兰花指说着,见她一副欲哭无泪地样子,不忍再挖苦。
“四殿下那伤,一点吸血鬼血就能痊愈。可……殿下还被禁足,不好离开寝宫。”
锦璃委实不想去见康恒,“大皇子康文应该也能批吧。”
“姑奶奶,万万使不得!”梁怀恩看了眼门板,压低声音说道,“自从大皇子进献瑗昭仪之后,皇上对他甚是避讳。而且,皇上让公主批阅奏折一事,不得张扬,唯四殿下顾念公主的安全,所以……公主可以去探望四皇子,顺便带着折子,前去‘求教’。”
求教?说得好!锦璃罪恶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好,那就……把折子放在食盒里提着。”
“奴才遵命!”梁怀恩也顿觉一身轻松。“奴才让护卫送公主过去,奴才这就回去歇息啦。”
“公公,您不陪我去呀?”
“四殿下的寝宫,公主又不是不认得,再说,老奴实在熬不住了。”说完,他行了礼,咻——一溜烟的不见了。
锦璃无奈地摇了摇头。
待两个吸血鬼护卫提着食盒进来,她拿着奏折装了进去。
恰在这时,梁怀恩又气喘吁吁地奔回来,“公主,不好了,瑗昭仪来了!”
瑗昭仪?“她来干什么?”
“来给皇上送狼血。”
“你没告诉她皇上不在么?”
“这会儿已经……到了!”
锦璃忙把桌案上收拾好,示意两个护卫暂且退下,并关上书房的门。
她提着食盒,便钻到了桌子底下去。
虽然尚未举行册封大典,瑗昭仪已然以妃自居。
她到了御书房门外,见梁怀恩跪在地上,仍是高呼自己昭仪,不由想起他毕恭毕敬搀扶王绮茹的一幕。
“老东西,你是聋子不成?皇上封了本妃为妃!以后,本妃上下台阶,你也得尽心迎着伺候着!”
锦璃听到她尖利的声音,忙冲到门口去,从窗格内往外瞧。
大冷的天,那女人只裹着一件宝蓝色水貂皮披风,里面是艳丽的蛟绡纱袍,胸前两团白嫩,呼之欲出,在奢华的皮毛里,若隐若现,煞是妩媚旖旎。
这装扮风情万种……分明是抱着侍寝的目的来的。
锦璃在窗内无奈吁了一口气,不禁心急如焚。这女人,恐怕是不见康邕不死心的。
“奴才该死,奴才……”梁怀恩跪趴在地上好不自责。
瑗妃咬牙切齿地冷哼,“如此不敬,自己掌嘴!”
“瑗妃娘娘……”
“怎么?本妃不能教训你么?”
“当然不能!”锦璃就一时没忍住,直接冲了出来,“瑗昭仪,梁公公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你到底还是昭仪,再说,皇上尚没有为你举行册封大典呢!当心你这瑗妃的位子,尚未坐上,就没了!”
瑗妃被她一番教训,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轻蔑鄙夷地“哈”了一声,便噙着冷笑,拔高了音量。
“我说皇上怎不在呢!既然你在这里,皇上定是被你那个狐媚子的母妃勾走了吧?”
锦璃眸光陡然阴冷。果然,这女人早上状似好心的找她攀谈,都是虚情假意!
瑗妃说着,忽然想到什么似地,佯装
好意地提醒道。
“对了,念伊公主,你恐怕还不知道呢!人家宁安王已经写了休书贴在大门上,太后还下了懿旨,册封赵侧妃为宁安王正妃,趁着新年,这出戏可热闹了!”
那涂染艳红的薄唇就咧开来,笑得前仰后合。
锦璃伸手就把梁怀恩搀扶起来,下一刻,她一掌打在瑗妃脸上,强硬的力道,打得瑗妃头歪到了一边去,脂粉浓艳的脸上,浮现五个鲜红的指印……
响亮的声音,在宏大廊下泛出重重的回音。
梁怀恩惊得担心看着瑗妃的反应,“公主,您……”
锦璃是怎样的人,他今儿一天就明白了,不好惹。可,这瑗妃是更不好惹的主儿。
“公主……不该出手的。”
锦璃冷视着瑗妃,剑拔弩张,仿佛没听到他的劝解。
“苏锦璃,你敢打本妃?”瑗妃怒声嘶叫着,这便要打过来。
梁怀恩见状,忙上前,“瑗妃娘娘,您打老奴,别打公主……”
“公公,你让开!”“***才,滚开!”
两个女人的声音重叠,梁怀恩无奈,悻悻退开。
“苏锦璃,你得封个什么破公主就敢嚣张?!依照辈分,你该称呼本妃一声母妃!”瑗妃忽然就变了主意,“皇上宠你,太后可不宠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她抬手就在捂住被打伤的脸,又哭又嚷地去了,“太后,您要给臣妾做主呀……臣妾的命好苦呀,竟被苏锦璃欺负了……”
梁怀恩担心地忙到锦璃面前,“公主,这可如何是好?她这样大闹,阖宫上下可就都知道了。”
“哼!我怕她不成?”锦璃看了眼廊下的一排吸血鬼护卫,“都愣着干什么?刚才那贱*人骂皇上最爱的女子,你们还坐视不理?”
五个护卫出列,单膝跪下,“公主请吩咐。”
“抓那女人回来!”
不过瞬间,瑗妃便被两个吸血鬼护卫拖了回来,她随行的几个贴身宫女也被打晕,一并带了回来。
瑗妃被制住,顿时收敛气焰,“苏锦璃,你想干什么?”
梁怀恩也脸色发白,“公主殿下,可不能胡闹呀!”
“公公,你不是累了吗?先回去歇着吧。”
锦璃说完,就命吸血鬼护卫把瑗妃带入御书房内,她则拾阶而上,旋身,威严坐在龙椅上。
瑗妃见她理所当然地端坐在那金龙玉雕的椅子上,鼻子顿时气歪。
“苏锦璃,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坐在那里?!”
锦璃拢了拢刚穿好的披风,无害地清浅一笑,“掌嘴!给本公主狠狠地打!”
吸血鬼护卫毫不犹豫,啪啪打了十几巴掌,直到锦璃喊停,他才停下。
瑗妃见她动真格的,不敢再胡言乱语,顿时变了语调,“念伊公主饶命,我知道错了……我该死……”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她还有更好的前途,可不能就得罪了这心狠手辣的主儿!
锦璃不禁意外,“我还以为,瑗妃娘娘的骨头是石雕的呢,原来,竟是纸扎的!”
她斜倚在椅子扶手上,出尘脱俗的脸儿被雪白的狐皮簇拥,浅浅一笑,金碧辉煌的书房顿时璨然生辉。
“说吧,瑗妃,康文把你献给皇上,到底想干什么?”
瑗妃脸颊肿成了包子,声音也含混起来,“公主殿下这是何意?我听不懂!我不过是一件礼物而已……”
“今早你提醒我,皇上和太后在服狼血,我就知道你目的不简单,所以,你最好别拿这种借口搪塞我!否则,你这张脸,恐怕会被打烂。这些吸血鬼护卫皆是武功高强,出手的力道,你刚才也领教了吧!”
“大皇子只是要我来伺候皇上,这是他的一片孝心。”
“把她的衣服脱了,丢到外面去。待明儿皇上回来,好好看一看这女人的死状!”
“是……”
正在这时,南宫恪带着两个儿子正到了廊下,他正听到锦璃丝缎般柔滑软腻的声音。
见梁怀恩跪在地上为难地不语,他便让南宫谨抱着苏无殇,“和无殇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独自推门进去。
那总是与他别扭的小女子,正端坐在龙椅上,唯我独尊,睥睨天下,好不霸气!
而阶下,两个吸血鬼护卫正在给瑗妃脱衣服……
“住手!”南宫恪严苛了冷瞪了锦璃一眼,看地上惊慌缩起身姿的瑗妃。“苏锦璃,你这是在干什么?”
锦璃冷白他一眼,“这女人骂我娘!”
南宫恪示意两个吸血鬼退下,见瑗妃一身衣袍被扯得七零八落,伸手给她拢了拢。
惊慌啜泣的瑗妃,因他这温柔的举动,一时怔然。
她脸上浓妆已经被泪水模糊,一双与锦璃甚是相似的眉目泪花闪烁流转,对上他镂花面
具上一双琉璃般惊艳的棕色眼眸,赫然心神一荡。
南宫恪也不禁因她这双眼睛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一时的锦璃……
瑗妃确定他对自己并无恶意,忙道,“国师大人,求您给本妃做主!公主心狠手辣,要杀本妃!”
南宫恪扶着她站起身来,又帮她把披风整理好……
锦璃气恼地别开头,这该死的吸血鬼,天生的勾魂摄魄,被他这么服侍,瑗妃那一双眼睛可都直了。
她忍不住冷声斥到,“你不在家看孩子,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回家,在这里罗嗦什么?”南宫恪反问。
锦璃当然不会告诉他批阅奏折的事,不过,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既然寻来,必然是已经知道了她在这里的境况。
她忽然想到什么,就奔下台阶来,凤眸里顿时又璨然晶亮,神光狡黠。
“南宫恪,你把她催眠了,问问她,入宫是何目的?”
“我喜欢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玩游戏,什么事都知道了,会很无趣。”
南宫恪却捏住瑗妃的下巴,却是这样催眠她……
“以后,见了苏锦璃就躲开,也别再说关于王绮茹的任何坏话,大皇子让你做的事,还是继续做好,现在,我说一二三,你就眨一下眼睛,然后,你回宫歇息即可。”
他脸近在瑗妃脸前,艳若花瓣的唇里,声音温柔低沉,像是在诉说最缠绵悱恻的情话,眼睛邪魅地看进瑗妃的眼底……
瑗妃眨了下眼睛,为眼前深邃美丽的眼睛,痴迷的筋骨酥软,顺势就往他怀里依。
南宫恪正想后退,偏巧,锦璃就不着痕迹地挡在他身前……
面具下的俊颜,剑眉挑高,唇角一抹笑一闪而逝。
锦璃只当没有注意到他陡然轻灼的眸光,她这不是吃醋……真不是吃醋!他的怀抱是用来抱儿子的,怎能染了恶女人的气味儿?
她一把推开瑗妃,命令吸血鬼护卫,“把她和那几个宫女送回去。”
“是,公主!”
梁怀恩见瑗妃被带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随即就让南宫谨抱着襁褓进去,然后带上门,不放心地悄悄尾随着瑗妃离开。
锦璃转过身,就见南宫恪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坐去了龙椅上。
他从桌下提出食盒,把奏折上拿出来,随手翻开一本,命令,“研墨!”
他这是……在指使她吗?
锦璃站在原处,又是局促,又是心虚,也着实懒得动。
“谨儿,你去给爹研墨,来,娘亲抱弟弟。”
小家伙顿时板起脸冷哼,“有我什么事儿呀?弟弟困了,我抱他去睡觉。”
然后,整个御书房就被给霸占了……
南宫谨理所当然地入了内殿去,把熟睡的苏无殇放在了靠窗的雕龙罗汉榻上。
白嫩的小手撑着榻边,按到硬邦邦地软垫,忍不住咕哝,“这里真是简陋,康邕就不知道把这里布置地舒服一点吗?”
锦璃哭笑不得,金碧辉煌,金雕玉砌,还简陋呢?
这小子在那一世到底享了什么清福?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拾阶而上,在龙椅上坐下来。
见南宫恪拿起朱笔,忙把砚台拖到自己面前,细细研墨,“你把儿子宠坏了。”
“宠他的是狼王和血族王,这些年我只顾得你,看都不曾看过他。”
锦璃微怔,愧疚地无言以对。
见他看到魏文宽的折子,她忙凑过来,一双眼睛地盯着他的笔端……
清雅的荷香,伴随她清甜的体香,幽幽冲入鼻息,他喉结不寻常地微动,无奈呼出一口气,锐利的眼眸一扫折子上的字,折子完全展开,铺平,优雅落笔。
“爱卿所言,朕已了然于胸,定着令刑部细加查明,严惩不贷。爱卿心细如尘,忠心可嘉,望再接再厉!”
见他这就阖上折子,水葱似地手儿,一把按住折子。
“南宫恪,这就完了?不必写如何详查吗?了然于胸,细加查明,你不担心这人是要铲除异己?”
修长的大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禁贪恋指尖软腻的触感,他眸光深冷微闪,迅速把她的手移开,他只冷傲地拿一句话打发了她。
“魏文宽没这胆子。”
“呃……你知道他是什么脾性?”
“不知。”
“不知?”不知他也敢乱写?
“奏折内妄加评断,欺君死罪。这件事,刑部查出来,连他一并严惩便是。再说,他折子中所言,关系民生,指出来,也是好事。”
“哈!伴君如伴虎,原来是这样来的。”
“不然呢?你对着这折子看了一天,还有更好的法子?”
“……”锦璃哑口无言。
他又拿过另一本
,提笔唰唰,三言两语便又阖上。
顷刻间,一摞折子就这样被他灭掉大半。
锦璃从旁瞧着他肃冷专注,却又优雅狂傲、无懈可击的样子,气结不已,又是无计可施。
若他不来,她真得腆着脸去求康恒呢,倒是不如让他帮忙了。
她悻悻端出食盒里本是给康恒备下的饭菜,兀自拿起筷子吃起来,却刚吃没两口,就被身边的男人嗔怪。
“苏锦璃,你怎自己吃?”
“怎么啦?”吃顿饭也不成么?她斜睨他一眼,窘迫地说,“我很饿耶!你放心,我很小心,不会弄到奏折上的。”
“给你收拾这些麻烦,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象牙筷正夹着一块儿清蒸至松嫩的羊肉,要放在口中,听他如此说,她只得忍下口水,把肉递到他唇边。
艳若丝缎的银发下,鹰眸深冷不悦,“你明知道我晚上不喜欢吃肉。”
“和你儿子一样,真难伺候!”
她恶狠狠地把肉放在自己口中,重夹了鲜嫩的笋递到他面前。
“不吃笋!”
她只得换白玉似地藕片递到他嘴边,“吃吧,就这几个菜,你还挑?”
他看了眼藕,这菜倒是不厌,想到是她为康恒准备的,便没了胃口。“不吃了,都不是我爱吃的。”
“切……”
她气恼地把菜塞进自己嘴里,忍不住皱鼻子,却见南宫谨从内殿溜出来,捂着干瘪的小肚子。
她忙站起身来,“谨儿,你怎么了?”
小家伙可怜巴巴,一双眼睛红光熠熠,“饿……”
“过来一起吃。”
“爹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
“南宫谨,你这是跟娘亲发脾气吗?”
小家伙眼眶泛红,漂亮的唇角垂下去,这就一副要哭给她看的模样。
锦璃气得七窍生烟,冷白了眼身边事不关己的男人,只得站起身来,“好啦,好啦,你想吃什么?娘亲让护卫去御膳房给你拿来。”
小家伙委屈地说,“……人家想吃娘亲亲手做的菜。”
龙椅上传来威严的冷斥,“谨儿,你娘亲累了,想吃什么,明儿再做吧。今晚先吃御膳房的。”
小家伙百般为难,还是点了头,“好吧。”
锦璃无可奈何,却又不禁艳羡。
这小家伙对他爹,就是……谄媚,愚孝,盲目尊崇,唯命是从,总之,遇上他爹,这在别人面前豹子似的小孩,就变成了胆子堪比针尖的小耗子。
“璃儿,你把这些盘子收一收,带两个孩子先去碧荷宫吧。我派人在那边生了暖炉,乳母已经过去了。不然,无殇在这边睡一晚会着凉。”
锦璃却没有想到这些,她以为吸血鬼和吸血鬼混血儿都是不怕冷的呢!
她心口一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这样站在桌案旁,幽幽看着他被面具罩住的绝美侧颜,欲言又止,“恪……”
他怒气也散了,伸手握了下她的手,“若真的感动,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
“哦。”她迅速把饭菜收进食盒里,自己提着,让南宫谨把苏无殇抱出来。
母子三人一起走出门口的一瞬,南宫恪才抬头看下去,眼眶里酸痛湿润,他无奈地深吸一口气,视线落回折子上。
那一世,他南征北战,日理万机,能安稳陪伴她的时间,少之又少。
那一次,她难得主动来找他,同样是这座御书房,她进门就说,“恪,我很想你,今晚,你可不可以陪我早点睡?”
他惊喜地答应了,上前抱着她进入内殿……
那时的内殿,的确比如今的御书房奢华,内殿里罗汉榻上的锦丝软垫,亦是她亲手做得,两人一躺上去,便陷入深如海的柔情里。
却是在那甜蜜的一晚之后,他才明白,她为他倾尽整颗心,却终是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那一世,她乖顺纯善,就连害她的苏静琪,她都能轻言原谅,却不肯原谅他,也不肯放过自己。
他惧怕她忆起那些,因此催眠她,让她彻底遗忘,可有时,他不禁憎恨她的遗忘。奢侈地期望,她会或多或少记得一些,这样,他便不会如此孤寂地独自煎熬。
搁下最后一本奏折,他站起身来,听到内殿后窗有动静,他身影一闪,便冲了进去。
进来的黑衣人见他在,忙跪下,“主子,这是血族东域王的信。”
南宫恪冷眸微眯,上前接过来,信打开,不过一句话,“大功告成,多谢恪殿下妙计!”
他随手把信化为粉末,“告诉东域王,他做得很好,赠他百万支纯银毒箭,让他速战速决,你亲自用商船运过去,莫要被人看出端倪。”
“遵命!”
黑衣人转身,又消失于窗外。
南
宫恪也飞身出去,挥袖一扇,窗子无声阖上。
他踏着一地月光,朝着碧荷宫走去,身影轻闪而过,下一瞬入了碧荷宫的寝殿。
锦璃和南宫瑾坐在桌案前,正摆放着饭菜,见他回来,她莞尔一笑,“早知道你看折子这样快,早该叫你过来帮忙。”
他笑了笑,取下面具,大手摸了摸儿子的头。
南宫谨仰着小脸儿,嘻嘻笑,“爹,明儿是新年,今晚我们一定要好好补一顿团圆饭!”
“好!”他坐下来,大手按住锦璃的肩,把她揽入怀中,在她唇上轻吻,“其实,你住在宫里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