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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军友们不舍的目送下,罗切斯特和丝楠离开了军营。发了一场高烧,她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前,可能是休养不够,脑袋总是昏沉沉的。特罗姆收了罗切斯特的马匹,他们走得很慢,好不容易到正道上,罗切斯特想拦一辆马车,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一个好心的愿意为他们提供帮助。
“天要黑了,恐怕今天走不成,”罗切斯特担心丝楠的身体,“先找一家小旅馆歇一宿吧。”
边境上的旅馆都是扎堆开的,为商旅提供便利,价格自然也不菲,罗切斯特只是个小小的下士,特罗姆扣下他两个月的关饷,他兜里的钱连住一晚上都不够。他掏了掏囊中羞涩的口袋,只掏出几块硬币和一张皱巴巴的二十法郎,“老板,行行好吧,我们就住一晚。”
“走,走,”旅店老板像赶苍蝇的似的赶他们,“这么点钱还想住旅馆,当打发叫花子呢,在外头随便找个空地将就吧。”
罗切斯特恳求道,“我妹妹正病着。”
“那就更不行了,天知道她是不是有传染病,”旅店老板嫌恶的看了丝楠一眼,“快走吧,别影响我的生意。”
穿着便服的罗切斯特一看就是个穷小子,连丝楠都知道自己身上的男装布料质地很差,是法国底层穷人才穿的印染粗布,而普尔曼的衣服不是法兰绒就是绸棉。
连续找了几家旅馆,丝楠和罗切斯特都灰溜溜的被赶出来,最后他们只好在林子里一间废弃的土房里落脚。房子很狭小,四面漏光,估计下雨会水漫金山,墙角还有人的粪便。
罗切斯特抱了一捧稻草铺好,让丝楠坐在上面,“丝楠小姐,委屈你了。”
“该说委屈的是你才对,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还在军营里和你的同伴们聊聊天吹吹牛。”
丝楠无心的话正好撞到罗切斯特的痛处,
“呵,没什么好吹牛的,我出生在马赛的贫民区,我父母都没工作,还有五个兄弟要养活,我们家住的房子跟这个差不多,我是饿一顿饱一顿长大的,没有多少见识。看看和我一同入伍的好些人如今都在国内呼风唤雨,而我才只是个小小的下士。”罗切斯特的语气有点愤愤不平。很正常,这是走后门的年代,贵族往往把自己的孩子放到军队里训练,受到提拔的也总是这些人,米歇尔欧罗斯就是个典型。
意识到自己透露出太多负面情绪,罗切斯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今天那些旅馆老板的鄙视让我想到以前的生活。”
“没什么,你这么年轻,心理不平衡是再正常不过,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能获得的,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不是么?”
丝楠说到罗切斯特的心坎上了,简直是感同身受,罗切斯特正要附和,却陡然看到跟丝楠稚气的脸不相符的成熟眼神,他才会过来自己是在和一个孩子聊天啊。
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都是这样早熟的吗?罗切斯特不相信,他以前遇过的那些不是飞扬跋扈就是害羞腼腆。真正有智慧的小姐太少太少了。
“你把我送回去之后准备做什么?”丝楠问罗切斯特。
罗切斯特想了想,“我暂时没想过这个问题,可能回国找份工作吧,得罪上司我在殖民地还能干什么呢?”
入夜,天气变凉,丝楠身上搭了一件罗切斯特的外套,睡得不太安稳。她突然被一声尖叫惊醒,坐起身茫然望着寂静漆黑的四周,罗切斯特在她旁边睡得正熟。她又做梦了吧,梦见那个可怜的金发女人。
丝楠合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耳旁又传来隐约的叫声和枪声。
不是做梦,真的有人在叫。
丝楠摇醒罗切斯特,罗切斯特出于军人的本能,条件发射的起身,“发生了什么?”
“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人在呼救?”
罗切斯特也听到了,“一定是那群抢匪。”
该怎么办,要去帮他们吗?
同一个问题摆在丝楠和罗切斯特面前,罗切斯特军人的意志让他无法无动于衷,他对丝楠说,“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丝楠拦住他,“你现在不是士兵,没有武器,凭赤手空拳去对付那些人吗?”
“可是有人此刻正在生死关头挣扎,”罗切斯特是个使命感十足的人,丝楠劝不下他。眼看着他朝声音传来的发现跑去,丝楠摸了摸绑在小腿肚上的砍刀,深吸一口气,跟在了罗切斯特后面。
“快走,先生您先带着夫人和少爷走,”侍卫拼死护在马车前,马车外,一场残忍的激斗正在进行,地上躺了不少人的尸体,有穿制服的侍卫,也有衣着褴褛的高棉人。马车里,瑟琳娜紧紧抱着迪斐发抖,她嘴里不停的说,“别怕,孩子,别怕,有我们一切都有我们。”话虽如此,她却把身体的重量全依靠在儿子身上,她连坐立的勇气都没有了。迪斐双手扶住母亲,强撑坚强,一张贵气的脸很凝重。
他们为什么会遇到劫匪?
一切还要从今天早上说起。
“我请你们到了暹粒,帮我看看莉莉娅过得好不好,如果普尔曼没有遵守诺言善待她,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小子。”行李收拾妥当的玛丽对麦凯克伦和瑟琳娜说,“说到底,我最牵肠挂肚的还是我的女儿,哎,但愿普尔曼说话算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丢下她?”瑟琳娜有些不屑的说,她认为玛丽就是为了自己快活才这么做的。
“你和我是不同类的人,你不会理解我,我也不会理解你,你看我们很少谈得来,你是天生好命的人,家世好,丈夫也好,”玛丽说着冲麦凯克伦抛了个媚眼,在瑟琳娜发怒前,上了马车,“千万别忘了走我说的那条路,那是最安全的通道,是莫博森告诉我的,各位巴黎再见了。”
临走前,玛丽告诉迪斐的父母一条她来时所走的路,专门为他们画了地图,麦凯克伦准备明天出发,还通知了交趾的驻扎军官他们的具体行程。回到旅馆,前台的服务员交给麦凯克伦一封信,信上的日期是半个月前,信的内容说米歇尔在暹粒遇袭生死不明,信上落款处还有行政厅的印章。
瑟琳娜当时就无法保持冷静了,着急要立刻出发,麦凯克伦心里本有一丝怀疑,可被妻子吵得无法思考,既没有问信是何人送来的,也忘记向来往的商人打听米歇尔是否真的受伤。于是行程仓促进行,他们按照玛丽所指的方向走,等到天黑,大家都疲倦了,麦凯克伦听从波杜塔提议在这片空旷的平地休息,众人刚放松不到十分钟,危险突然降临,所有人措手不及。一大群高棉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举刀冲上来,他们的十来个护卫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砍死在地。瑟琳娜拉着迪斐躲进马车里,麦凯克伦和其他人拿出长枪不住的射击,可是天太黑了,瞄准率很低,反而浪费了子弹。
“母亲,我要去帮父亲,”听着外面的惨叫,迪斐站不住了。
“别去,不准去,”瑟琳娜扯住迪斐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野范围。
这时马车突然飞快启动,瑟琳娜差点跌倒,“夫人少爷请坐稳,我带你们逃出去,”从外面传来波杜塔的声音。瑟琳娜暂时松下半口气,她很信任波杜塔。波杜塔却驾着马车偏离正道,越走越远。
等丝楠到达现场,迪斐家里其他几辆马车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火光下浑身是血的护卫还在奋力抵抗,而在这些人中,丝楠竟看见了迪斐的父亲,她对这个英俊非常的男人印象深刻,即使火光灰暗还是瞬间就认出了他,他应该受了重伤,左手一直捂着肩膀,另一只手举枪。
前面的罗切斯特已经忍耐不住,捡起地上死去护卫手中的长枪频频射击,他的枪法比迪斐家的护卫高超很多,四五个高棉人相继倒地身亡。
突然出现的罗切斯特给了濒临绝境的麦凯克伦希望的曙光,就在他走神去看罗切斯特的时候,一个高棉人正悄悄接近他背后。
“啊,”一声惨叫就在麦凯克伦耳朵边上,他立马转身,身后的男人已经闷声倒地了。
而在更后面的地方,一个女孩正双手举刀站在那里,她的刀正在滴血,她的脸上沾满飞溅的鲜血,她的黑眼睛几乎快和这黑夜融为一体,可是目光里却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就像黎明来临时,普照水平线的太阳,麦凯克伦也是在这一刻才把丝楠放进眼里,记进心里。
救援的士兵姗姗来迟,不怪他们,营地离这里太远了,从看见天空中的浓烟和火光到赶过来,他们已经算快了。剩余的零星高棉人听见马蹄声,迅速窜入林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受伤的麦凯克伦终于抗不住,一头栽下去。丝楠浑身冷汗,脑袋愈发疼痛,也快站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