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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着溪水和几条活鱼回来,丝楠看见溶洞外头站满了人。法国人,还有高棉人,邦主老爷,正雅夫人,瓦塔都在,连玛妮也跟在人群里。
“舅舅,我没有事。”
“还在跟我逞强,瞧你的脸色多苍白,快躺好。”
“舅舅,我真的不要紧,”迪斐坐在担架上,眼睛不住的往人群外面看,他想找丝楠。可是米歇尔和普尔曼就跟两根大柱子似的立在他跟前,挡住他所有的视线。
丝楠躲在一颗大戟树后面,等所有人离开才走出来,慢慢朝橡胶园里走去。一回去就遇上阿金和彭充。
“丝楠,你让信担心了一晚上,没想到你竟然真去救那个法国小子,”阿金一脸不赞同,橡胶园里的工人们爱恶都很分明,谁对自己好会记着,反之记仇的能力也是一流的。普尔曼和迪斐第一天就给所有人极坏的印象,昨晚有些工人甚至私下希望迪斐死在林子里。
“呵,你忘了她是法国人,救法国人无可厚非,”彭充抱臂讽笑,“最可怜的是信,一心一意,掏心掏肺的对她好,结果还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你怎么这样说话,”丝楠不可置信,顾不上周身的疲惫,上前一步怒瞪着彭充,很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难道你忘了之前瓦塔和信是怎么被欺负的,邦主大人还差点把信扔进湖里,”彭充不甘示弱,沉默寡言的他几乎没有情绪如此激动的时候。
“喂喂,你怎么回事,”阿金扯住彭充的袖子,“别冲丝楠发火啊,有话好好说,丝楠毕竟是去救人。”
“救法国人,她的同类。”
丝楠被彭充冰凉的眼神惊住了,直白的表现出他对她的厌恶。
原来彭充一直讨厌她,难怪他很少主动与她说话。
“快回去休息去吧,”阿金叹了口气,对丝楠说道,“信等着呢。”
丝楠闷不作声,旋身就往住处跑去。
老远的,丝楠便看见一个瘦高身影坐在木台上,往这边张望,背着阳光,他的身体单薄的如同林子里的野竹,笔直直。
丝楠越发加快速度跑近他。
信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你终于回来了。”
丝楠知道信肯定等了自己一夜,以前并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丝楠无法笑哈哈的对信抱怨。
信不多说什么,他已经给丝楠铺好床,累极的丝楠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这期间,受伤的迪斐被送到密列的治疗所,那里有专门的止血药和消炎针。总督和他金贵的儿子也去了密列,邦主老爷,正雅夫人还有腊尼也过去了。少了法国人,喧闹的橡胶园一下子宁静下来。大家恢复原本的生活,该出去干工的干工,该清扫的清扫。
只有丝楠成了最清闲的人,她是法国少爷的救命恩人,总督又原本就准备带她去暹粒,她在园里的地位一下子高了许多。
连留下来看园的加仑对她的态度都来了个急转弯,信出工的时候,他会派人把饭菜给丝楠送来。
如此殊荣令丝楠受宠若惊。而园子里说闲话的人越来越多,彭充已经完全不跟她说话了,阿金看见她也只是尴尬的笑,至于瓦塔,自从那天晚上信为他得罪法国人后,他便很少出现在丝楠面前,丝楠倒是发现他经常与玛妮在一起,很多人都传两人好事将近,这不是个讽刺么,之前那么坚守的信仰,遇到美女也是枉然。
而且法国人走后没多久的一天,玛妮给她送来许多丰盛的水果。以前玛妮经常这样做,还给她送新上衣新裙子,可是现在她们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用处在冷战或者绝交的边缘不是吗?
“姆妈刚摘的火龙果和葡萄,我看新鲜就给你送来了,”玛妮笑着说,体贴又关切,丝楠心里纳闷好像之前对她甩脸女孩是她的错觉似的。
“谢谢,”丝楠同样笑脸迎人,玛妮曾经害过信,她不会再喜欢这个女孩了,面上客套的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我帮你放到桌上吧,”玛妮说着话已经端起果盆往里走,她瞟了一眼地上两张床铺,“你现在还和信睡在一起啊。”
睡在一起?丝楠讨厌这个形容,“是啊,你不也和父母兄弟住一间房么?”丝楠承认自己和一个小女孩较劲很幼稚,她就是看不顺眼玛妮那副嫌弃的样子。
“但你们不是亲人,会有人说闲话的。”
“说就说吧,我无所谓。”
“也是,听说你马上就要被法国大总督接走了,多好啊,以后你变成高高在上的小姐,千万要记得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啊。”
看着玛妮谄媚的样子,丝楠猜到她特意送水果的目的了,巴结这种事在哪个国家都是行得通的。
“别听其他人瞎说,我哪有福气做小姐,还不是去当女佣的。”
“至少你现在过得就是小姐生活,”玛妮不服气的说,眼里的羡慕嫉妒一显无遗,她发现自己失口,连忙说,“要不我帮你打扫打扫屋子?”
“不用了,中午快到了,你还是去帮你妈妈煮饭吧,”丝楠迫不及待的赶人。
玛妮也识相,不多话离开了。
“多美的金盏花,看着它就是一种享受,何必整天愁眉苦脸的,”普尔曼给花瓶换下一束新鲜的花束,转头却发现迪斐像是没发现自己进来似的,望着窗外发呆。
“这种文雅的话可不像你说的。”
“臭小子,我天天冒着火辣辣的太阳过来照顾你,你就是拿后脑勺对着我?”迪斐稍稍一刺激,普尔曼立马恢复原形,嘴里的话没几句好听的,“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就像一只发春的公猫,嗅着鼻子等母猫,然后立刻扑上去。”
迪斐嗤的笑道,“我又不是你。”
“你会的,相信我,只要你继续留在这片土地上,会有数以千计的美貌少女匍匐到你脚边,”普尔曼端起他那副贵族的高傲架子,笃定的神情仿佛坚信小年纪的迪斐将来会和他同流合污,尽管他自己也是一个少年。
“你说话的模样和那些纵欲过度的花花公子没两样,老实说,你到底玩过多少这边的女孩?”
“谁管它,只要高兴就好,”普尔曼的长头发有些挡着眼睛,他又喜欢扬唇轻笑,这种贵族式的笑容在他脸上却带上了放肆和邪气。
迪斐故作遗憾的叹息,“天,舅舅为什么不看着你。”
“因为他也是这样。小子,你还小,做哥哥的我要教育你,别太天真,世上没哪个女人值得我们特别留恋,尤其一个干不拉几的丑八怪就更没有什么想头了,当然,你可以给她甜头,让她乖乖服从你的命令,至于这副忧郁少年的模样就别给我做了。”
普尔曼使劲捏了捏迪斐的小嫩脸蛋,以报复父亲这几日要他照顾小子起居的仇,谁叫迪斐迷路森林是他的过失呢,“放心吧,等交接手续办完,你心心念念的小女孩就会被接到你身边了,”到时候看他怎么整死她。
此刻迪斐哪里有心思注意普尔曼的表情,他完全沉浸在丝楠要来的兴奋里。
然而,天公似乎老是和迪斐作对,因为当天晚上,伤口愈合的他泡完澡照镜子时,发现自己从小佩戴的项链不见了。
“想想你上次见到项链是在什么时候,”米歇尔相当严肃的问迪斐。
迪斐低头费劲回想,“我想不起来了,好像进森林前换衣服的时候还在。哦,我迷路之后还握住他祈祷过。”
“你不是说在溶洞的时候,那个丫头脱过你的衣服?”普尔曼凉凉的说。
“普尔曼,你是什么意思?”迪斐瞪着他。
普尔曼耸肩,“就是你想的意思。”
迪斐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丝楠不是那种人。”
“你有多了解她,怎么就知道她不是那种人?跟着一群恶劣的穷人生活,你还指望她有良好的教养?”
“你。”
“好了好了,普尔曼,你少说两句,别添乱了,”米歇尔实在头疼,他真不该带两个孩子来视察米达意家族的橡胶园,简直一路风波不断,“明天我派人去一趟橡胶园吧。”
“舅舅,”迪斐一下子从椅子上坐起来,“您也怀疑是丝楠偷拿的吗?”
“她是一个好孩子,但你要明白那条项链有多重要。”
迪斐不说话了,项链是她外公亲自为他带上的,是欧罗斯家族族长一代代传下来的信物。而他就是欧罗斯家族下一任继承人,也是有史以来最荒谬的一位,因为核心继承权直接跳过他的母亲舅舅哥哥姐姐,而落在他头上。
“如果我父亲知道项链丢在印度支那,你知道他发火的后果,”米歇尔接着说。
迪斐当然知道,他外公肯定会派人强行送他回法国,去年他父母决定接他过来的时候,他外公大发雷霆,气的差点动手打他母亲。
“好吧,但绝对不是丝楠拿的,一定是掉在森林里了,”迪斐最后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