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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巨浪拍了过来,从船底上来的人直接被浪花拍倒,冲向战舰的底层。
战舰不断地来回摇摆,似一片树叶在狂风暴雨中飘荡,几乎倾覆。赫然一下子跌到,从高高翘起的船头直接滑了下去,他到处乱抓,终于抓住一条铁链子,大喊道:“返程,返程,快!”
战舰的驾驶室已经被海水淹没,掌舵的掌控着方向,海水已经漫到他的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掉头,就开足马力朝着一个方向猛冲。
雾瘴重重,浪花滔天,战舰不断被冲上顶端,又嗖的落下,战舰上的人不时滚成一堆,又被抛起来,不少人被抛入水中,哭爹喊娘的声音不断响彻在海面上。
赫然握拳重重击在甲板上,骂了一句娘,勉强站起来指挥,还没喊出一句话,又被一个巨浪给冲趴下了,脑袋砰的装在甲板上。
战舰在波浪中高高低低的前行,轰的一声砰在暗礁上,四分五裂,赫然抓住一块木板浮浮沉沉,最后在意识丧失之前,拼劲全力扯下衣服把自己和木板绑在一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赫然醒了过来,他趴在木板上看着海面上风平浪静,一望无际,不知身在何方?只能随水漂流。
南天星拖着沐东在水中浮浮沉沉,这水域别说白鲨,连一条死鱼都没有,直到他精疲力尽,好不容易召唤来了白鲨,拖着沐东上了白鲨背,才算死里逃生。
沐东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伤口被水泡的发白,南天星伸手在他鼻尖凑了凑,才松了一口气,还活着,一边跟白鲨交流,让它们找人,一边驱使白鲨前行,沐东急需救治。
此刻,已过午时,冥泽吃完饭,横眉竖眼提着儿子出去教训。
明玉翻着齐老二送来的一叠资料,挑眉对雷克道:“就没点有价值的,全是唧唧歪歪的琐事。”
雷克埋汰道:“人跟人不同,齐老二就是个废物,混了这么多年,连路线都没搞清楚,搁我不死都不好意思。”
明玉食指在桌子上敲了几下道:“再好好查查迷途知返,至少齐管事的院子要好好再查一查,他走的匆忙,未必没有蛛丝马迹。”
雷克抱胸道:“主子都查过三次了!”
明玉翻开一张手绘的地图,正是冥泽亲手绘制的齐管事的院子,她看过无数遍,每次看都觉得很蹊跷,就是找不出问题所在:“再查一次。”
说完,她就站了起来朝外走去,走出船舱便看到被雷竹拦在外面的齐海,她含笑侧首打量他,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他沐浴过后,全身上下焕然一新,除了黑了点,还是很帅气的,说型男一点也不过分。
齐海常年在海上掏生活,混在男人堆里,几乎跟女人就没接触过。哪里被人这般盯着看着,尤其还是女人,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脸上都烧了起来,吸吸鼻子道:“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明玉洒然一笑道:“没有,看到帅哥难免要多看一眼。”
雷克轻咳了一声,夫人你要不要这么孟浪?主子听到吃起干醋来还得了,他连他儿子的醋都能喝上一大坛子。
齐海脸上更烫,还好他黑,看不出来,问道:“你说请我当舵手,是要去哪里?”他心心念念都是成为名副其实的舵手,在***大海中掌控一艘大船。
明玉笑了一下,对雷竹道:“你拿北地的线路图给齐海参详一下。”物尽其用,人尽其能,齐海的祖父——那个老头想必也是海上的行家,她是绝对要给他们祖孙机会的,好好拿回去研究个透彻再说。
齐海咧嘴笑了一下,心里有点小激动,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倒是没有满口应下,只说自己会尽力而为。
明玉点了点头,带着雷克先走,出发去迷途知返找齐老二的渣去,这次务必掘地三尺,尽一切可能挖掘出有用的东西来。
雷克跟在她后面,一脸的不赞同,事不过三,都折腾过三次了,还都是主子亲自查探的,还会有什么遗落。这会儿,又能挖出毛线来?
他摇了摇头,山穷水尽,夫人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明玉已经跟齐老二混熟,尤其上次冥天赐生辰,齐老二可是送了大大的礼,他看到南天星对她的态度,现在对她比对冥泽还要热情,毕竟现在他是想要跟着圣主陛下混的。
其实,他很疑惑,这女人到底是圣主陛下的呢,还是冥泽的呢,反正搞不清楚,私下跟雷克打探过,雷克冷眼看着他道:“你不需要清楚,做好本分即可,圣主陛下最不喜人打探他的**。”
齐老二一脸讨好的笑意,很是恭敬地看着明玉道:“夫人,不知道小的有什么可以效劳?”
明玉抬手骚了骚耳边的发髻,嘴角含笑道:“齐二爷说的哪里话,你我同为圣主陛下效劳,就该戮力同心,同舟共济你说是也不是?”
齐老二点头如捣葱,连声应是。
明玉淡淡笑了一下道:“我今日来,是想看看齐管事原本住的院子,这是圣主陛下的意思。”
齐老二自然不会拦,他巴结都来不及,如何会违背明玉的心意,更何况她说了是圣主陛下的意思,连忙带着明玉去了后院。
尽管是三月底,天气还十分寒冷,齐管事的院子却依旧姹紫嫣红,种着很多稀有的花木,真是个会享受的人!明玉伸手拂过一朵开的灿烂的红花,赞叹道:“这院子真不错!”
齐老二哈巴狗似得摇着尾巴:“夫人,你要是喜欢,就住这里好了。”
明玉侧首,眉梢上挑,笑问道:“真的!”
“当然当然,只要夫人喜欢,怎么着都行!”齐老二一脸欣喜,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在这里,那两个人男人都跑不了,见多了自然就有情分了,对他是大大的有好处。
明玉眉梢眼角都是欢喜,当即决定在这里住下慢慢查探。
雷克挑了挑眉,可以预见这院子会十分热闹。
齐老二欢天喜地让人去准备新的东西送过来,明玉谢过他,便去看望白巫医。
白巫医神情恹恹躺在矮榻上,她病了,整整瘦了一圈,脸上白的近乎透明,她听到脚步声,微微抬了抬眼皮看着明玉道:“事情有进展吗?”
明玉胸腔酸涩,于心不忍,这半个月她几乎通宵达旦的配置药丸,尽管她三番四次劝她悠着点,身子要紧,左右也不需要这么多药丸。
她却执意日夜不休,冥泽也是混蛋,一车一车的药材往这里送,等她发现,还言辞怔怔要给他儿子报仇,明玉气的扭了他的耳朵,这才作罢。
明玉上前,在她身侧蹲下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母亲,已有些眉目了,你要保重身体,大邑的未来还要仰仗母亲呢!”
“玉儿,你还愿意叫我一声母亲。”白巫医回握着她的手,盯着她道,“你实话告诉我,你会留在大邑吗?”
明玉低头,会留在大邑吗?不会!
这是父亲的故乡,也是她的故乡,也是她娘亲曾心心念念要来得地方,人生没有如果,娘亲没有来,这里也从来不是她的根,她对这里没有任何感情,她只是尽为人女的责任,完成他父亲应该肩负的责任,还有她的祖母,她要知道她活的平安喜乐。
故乡,该是怀念,想起来便心里热热的地方——比如天绝门,有大师兄,有二师兄,有师尊等等;家,该是温暖的,想起来便很温暖的地方——比如东冥,有深爱娘亲和她的外祖父母,情愿自己低入尘埃,也要给她想要的一切。
明玉敛去眼中的水雾,良久,缓缓抬头看着白巫医道:“母亲,我有夫有子,他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白巫医眼中全是失望,突然用力甩开她的手,冷哼一声道:“那么大邑呢!你是明轩的女儿,你是大邑的少主,你准备把它交给谁?南天星吗?”
她这几天是病了,脑子却越发清醒,她一直在琢磨为什么明玉会答应她?她这样做,生生把她娘从妻子的地位降为妾室,是为大不孝!明玉不是这样的人,除非她不稀罕,不稀罕留在这里,跟大邑一刀两断,再不会踏足。
他们不断为南天星造势,圣主陛下的威名传扬四海,这是在铺垫吗?她想起来就一阵阵发冷,即便她心愿得偿,成为明轩的妻子,能葬入明家的祖坟。
他们白家付出了所有,世代守护的大邑,若大邑不再是大邑,又有什么意思呢?
明玉措不及防被她一甩,身子跌坐在地上,她站起来看着白巫医满脸怒容,轻声道:“母亲,我从来不属于大邑,我儿子也是。大邑何去何从,端看族人如何选择?我不会参与,更不会阻止,我想他们会选择适合他们的路。”
白巫医冷哼一声道:“把祖宗基业拱手让人,这是大不孝!”
明玉不想跟她争执,无奈道:“母亲,这些都要等族人平安之后,才会提上日程,你好好休息,务必保重身体,就当为了你心心念念的大邑。”说完,头也不回离去。白巫医坐直了身子,抬头看着夜空,果然靠不住啊,还好她早就留了后手,我深爱的大邑,就让我来守护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