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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声悍然砸下,整个人群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也不知道是被她话语所之制,还是被士兵悍然杀人所为,总之没有再往前冲就是了。
黑衣人已掠到眼前,雷兰出手,雷一狂风一般刮了上来,两人联手制敌,一时之间竟还占了上风。
明玉含笑看着,微微担心王志等人的下落,他们死哪里去了?不会被人干掉了吧,还不忘踹倒林方南,减少他的存在感。
城门口,被城内动静惊扰的莫负,咬着馒头跃上茅草屋顶,看着城墙之上人影翻飞。
他心里的小人打架了一百遍,才狠狠跺脚吐掉嘴里的馒头,勇猛地冲了过去,沿着城墙外侧的墙壁蹬蹬爬了上去,就看到大刀砍向明玉的脖子。
他嘶吼一声,身子旋风一般冲了过去,他日夜不休,没日没夜的练武,武功大进,一刀横插在那人的后背,一脚踢飞那个混球,骂道:“你娘的,要死死远点。”
看着凶神恶煞般出现的莫负,泄愤一般的杀人。
明玉眼中闪过一抹温婉,一闪即逝,她神在在欣赏,还不忘拍拍手以示鼓励。
黑衣人在雷一雷兰莫负的联手下,死的七七八八,明玉跳下城墙,对着死在她身边最近的一个人踢了一脚道:“就是你了。”
莫负看着她弯腰扯人家的裤腰带,冲了过来恶狠狠地道:“干什么?”
明玉头也没太抬道:“造假!”
莫负冷哼,对她扯男人裤腰带这件事十分不满,倒是没有在阻止。
雷一雷兰也结束了战斗,三人围了上来,看着明玉明目张胆,从怀中掏出一张人皮,啪的拍在那个男人的左侧腹部,站起来拍拍走道:“挂起来,可以造谣了!”
“造谣!莫负一诧异道,满城死气沉沉之下,还造什么谣!
雷一手脚麻利,找了条绳子,在尸体的脖子上一箍,从城墙上放了下去。
人群再次沸腾,明玉站在城墙上,信口开河道:“淮城古城,底蕴深厚,我等后辈年轻阅历浅薄,发现异常之处,特请各家主上前辨认,此人可是西夏洛家之人。”
“安仁之战大捷,泽王爷抓了几个大官。他们为了活命,吐露消息,称西夏洛家研制了一种会传染的毒,对东冥实行绝户计。”
淮城有头脸的人一起上前,仔细辨认后道:“确实是夏天无,西夏洛家药卫的标志。”
人群哗然,情绪激动,戳天指地把洛家骂的狗血淋头,祖宗十八代都没放过。
明玉朗声道:“西夏数十年如一日欺我东冥无人,这次更是过份,安仁的盐业是东冥的命脉,岂容有失。青帅仓促离去,给了西夏洛家可趁之机,对我淮城水井下毒,导致瘟疫之患无解。淮城府尹李立更是身先士卒带领淮城名医,不知这毒秉性,大意之下,俱已经伤亡殆尽,留下后辈学医之人面对剧毒无可奈何。”
“朝堂风云变幻,皇上忧心如焚,他派遣六皇子带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前来,六皇子也为国尽忠,御医折损三分之一,代价沉重。是,六皇子弥留之际留下遗言,若淮城无药可救,为东冥,为淮城子孙万代,忍痛舍弃患病之人,以求生存,我们终究于心不忍,我皇亦有命令,与民共存,尽人事,听天命。”
“然事实摆在眼前,我等无能为力,不过,我们誓于淮城共存亡,绝不会轻易抛弃。只要我们不死,总有一天会讨回这笔血债。”
明玉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骗人吗?三分真七分假,假假真真,才有说服力。
人群沉寂下来,有人低声饮泣,哭声越来越大,渐渐连成一片。
莫负眉头直皱,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又看看角落内目瞪口呆的众人,这女人忘记她身后还有这么多知情人了吗?
雷一在城墙上一挥手道:“都回去吧,我等要上下一心,共克难关。”
人群渐渐散去,渐渐隐没在淮城的大小街头。
“这就完事了!”雷兰疑惑地问道,“不杀人了。”
雷一道:“无妨,他们想明白了会自杀的,淮城不缺少血性的人。”
莫负咬牙道:“一次杀光,多省事。”搁他,绝对灭个干净,省的留下后患。
明玉叹息道:“事关大局,我等毒杀病人,跟病人自愿赴死那是天差地别啊。”
莫负冷哼一声,嘲讽道:“你倒是想的挺多。”
明玉懒得理他,走向角楼,除了齐全,一个个往后退出,看着明玉犹如看着死神降临,她要杀人灭口了吗?
她却理也没理,直接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一边道:“还不去研究解药,全站在这里干什么,真要我杀了你们的亲人。”
医者立刻坐鸟兽散,哗啦一声争先恐后挤出了门,各自奔向目的地。
明玉好心的提醒道:“把林方南也弄走,躺在城墙上也不是个事儿。”
莫负对雷一道:“不可大意,密切注视淮城内一切动静。”
雷一冷声一声:“小屁孩,老子还要你教。”说完,很是潇洒的走人,他得去找找王志那家伙。
莫负进了角楼,看着明玉道:“不杀了那些人?”
明玉刚拉过椅子坐下来,站的累死了,微微抬头看着莫负道:“他们不一定死。”
“留着坏事!”莫负掷地有声。
明玉不语,脸色微变,她的目光隐现矛盾。
齐德骂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干吗把这些人都扯进来。”
雷兰皱眉,看来太医院的生存坏境还是太单纯了,这是为以后打算啊,她解释道:“不让他们知道,什么人去传信,无人传信,何来闹场,灭城之责我们扛定了。如此这般,淮城百姓自愿赴死,与我们何干?”
莫负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干掉那堆淮城的大夫。他伸手捞过一瓶毒药,问齐全道:“这个够不够?”
齐全微愣,抖着嘴唇道:“够!”心里暗暗叫苦,这都是狠人啊,会不会把他们也灭了。
莫负往袖子里一兜,转身出门。
明玉皱眉喊道:“莫负?”
莫负脚步微顿道:“这是我唯一能帮你做的,我能做得干净利落,你放心。”
明玉闻言微微叹息,这小子,还在为没有跟她进城,心怀愧疚呢。
齐全唯恐天下不乱的介意道:“其实这个更好。”他拿起另外一瓶,这是齐德配置的,雷兰刚拿去阴了一人,他殷勤上前道,“症状跟瘟疫之患相似,相当具备震撼力。”
“齐全!”齐德怒,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齐全脑袋一缩。
莫负毫不客气抢了过去道:“这个好,谢谢!”他往怀里一塞,转身便走。
“莫负!”明玉又喊。
莫负脚下没停,回了一句“我自有分寸”,走的更快了几分。他心思玲珑,看着奔向主楼和角楼的人泾渭分明,各自划开,定有原因,无非是要保全一部人罢了。
齐德以前头疼齐全,现在更头疼明玉,因为明玉有雷一雷兰贴身保护,还有泽王爷的授权,他拿她没办法,她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搞一言堂,完全她自己说了算,那个莫负混小子更是狠毒,比她还狠,情感上他接受不了,理智却明白这是最好的处置。
可是,人命关天不是吗?他老人家还是眼不见,心不烦,远离这群人的好。
他干脆走人,脚下生风,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就差打横条:远离明玉,珍惜生命!一天被她气三回,没病也要气死人。
雷兰站在门口,看着莫负坚定前行,缓缓转过头看着明玉,见她神情温婉,眸色温暖,莫负这小子是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啊!主子堪忧啊!
齐全看完一场戏,摸摸鼻子,讪讪走开,专心研究毒药去了。
明玉独坐明堂,心思彷徨,自从下了秦岭,她的双手染满鲜血,为了阻止皇权更迭,为了东冥国祚,为了完成自己的目标,不管该死的,还是不该死的,统统送上黄权之路,只因权谋。
她一再告诉自己,这世上并没有对错,大局为重,死了一部人,更多的人能够更好的生活。可是情感上,她实在接受不了,若那个不该死的人是她的亲人,她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牺牲的。
最近,这些情绪,这些矛盾,夜深人静时搅扰的她彻夜难民,她一遍遍问自己,对不对,到底对不对?很多时候,她想放下这一切,直奔秦岭,不在踏入尘世。
然,天亮时分,理智总能战胜感情,这是娘亲心心念念要守候的家国,这是青尘老爹献上满腔热枕,不惜横尸百万也要守住的家园,这是冥泽为此奋不顾身的家国,这些人铭刻在她的生命中,娘亲为她不惜低于尘埃,青尘老爹为她们母女罔顾世间尘俗,不惜背弃家族,冥泽亦为他几度不顾生死,以身相替。
这些人,这些人所做的事,她顾不得素昧平生的他人,更顾不得天道恢恢,悍然迎上那些“大师兄”口中所说的孽障,若有报应,她也认了,这些人她不忍辜负。
雷兰见她陷入沉思,在门口守了一会,转身离去,她走向城外的茅草屋。
李文书远远见到雷兰走来,他挥舞着双手冲了过去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莫负不要命的冲了过去,一直没有回来,他就坐在茅草屋前抬头望着城门,一直在等,等有人出来告诉他,城里发生什么事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进城于事无补,不要进去裹乱。但他是李立的儿子,是淮城的府尹公子,他对淮城感情深厚,对这座城市的前途十分担忧,他爱淮城以及淮城的一切。雷兰不紧不慢靠近他,两人相隔一米距离各自站住,她低头看着李文书,他并不是一般的孩子,她并不隐瞒:“瘟疫之患无法可解,患病之人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