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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半个月前。
李暮一直静静的站在樟树下,仿佛天空也感觉到他的悲伤,天色阴暗正飘着毛毛细雨。不知道独自站了多久,雨水一点一点的把他全身染湿,他的泪早就已经流干了,脸上只有一滴滴的雨水。从陈可心永远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里那一刻起,他立下誓言,以后不会让再她受到一点伤害,永远的守侯着她。
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他的头顶,寒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后,为他撑挡着雨水,陪着他一起默默悲伤。她知道,残缺的不仅仅是陈可心的双脚,还有李暮的心。
“我想要报仇,在哪里可以找到他们。”
许久,李暮转过身深深的看着寒冰,眼里带着真挚,口气却无比刚硬。
“那些事是我该做的,你不必挂心。”
冷然的眼里闪过坚定的信念,寒冰悠悠的开口回答他。
“我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吗?”
寒冰缓缓的摇摇头,拿下脸上的墨镜,静静的眺望远方翠绿层峦叠嶂的山脉。
李暮突然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用有点沙哑的声音对寒冰说。
“答应我,一定要让他们给可心偿命,还有……你要活着回来。”
他面脸担忧和不忿,眼里却闪过一丝阴鸷,心里却另有一番感想。寒冰才是罪魁祸首,在偿还所有罪孽前,她不能轻易的死去。
寒冰默默的点点头,把雨伞交到他手上,看了一眼他带在无名指上的戒指,转身走入雨中。
背对着李暮她眼里一片黯然和凄楚,其实她看得到李暮眼里的那一丝阴鸷,也猜想到李暮的心思。知道叫她活着回来并不是因为担心她,而是对她的恨已经超越了其他的仇人,让她就这样死去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怨恨。
她的人生啊……为什么这么悲哀,生命里的遇到的每一个男人都让她去杀人。陈凌凡如此,霍庭如此,连李暮也这样,没人问过她到底想不想,愿意不愿意。
真的很嫉妒陈可心,她拥有的东西比自己多太多,父亲的疼爱,李暮的真爱,甚至是福嫂的母爱……所有的人都怨她怪她伤害了陈可心,可谁又会知道,若是让她用一生的时间去换陈可心的一天,她也会毫不考虑的应允。
天上的云朵,是不是因为知道我是个连眼泪都失去的人,所以用雨水来滋润我干涩的心……
默默看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朦胧的雨水中,单薄的身体还有在雨中也能随风而动的短发,像一幅忧伤唯美的画。
“辛苦你了……”
霍庭柔声对着红妮说,手指慢慢抚摩着手上的长方形礼盒,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深深的凝视着他一脸幸福温馨的表情,红妮感觉到心口有股酸酸的暖流,有点烫得她心脏发痛。
“你让我亲自跑去法国把这个拿回来,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霍庭神秘的笑笑不答,捧着盒子走回自己房间,丢下红妮一个人,满脸的纳闷的表情。
动作轻柔的拆开盒子,拿出一件白色露肩礼服。这是特别为某个人定制的,全世界只有一件。霍庭嘴角绽出一抹真心的笑容,这是将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她,也是最后一次。细心的把衣服挂好,霍庭走回厅里,温柔的拍了拍正在发呆的红妮。
“还有件事要拜托你去做。”
红妮感觉到他今天有点异样,却又说不出具体到底是哪里和平常不同。她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霍庭的指示,因为自己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
“你明天出发到埃及去。”
不解的看着他,红妮眨了眨明亮的大眼。才从法国回来,现在又要去遥远的埃及,她实在理解不了霍庭到底想要干什么。
“要去多久?”
“直到我通知你回来,不会太久的。”
尽管不明白霍庭的用意是什么,红妮圈起他的腰,撒娇的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
“千万别太久了,我会很想你的。”
霍庭温柔的抚摩着她的秀发,一脸宠溺的笑着,表现出少有的柔情。
“嗯……也许几天后你会听到个消息,然后自己赶回来的。”
感受着他的温柔,红妮像小女孩一样抬起头,一脸好奇的表情。
“什么消息会让我违抗你的命令提前回来?”
“一个天大的惊喜。”
红妮听完不再追问,再度贴近霍庭的胸口,眷恋的汲取着属于他独特的气味。她一分钟都不离开这个男人,可是却又不得不听命行事。所以趁着余剩不多的时间,好好的感受属于他的气息,是那么让她迷醉。
红妮没有看到,此时霍庭的笑容变得有点苦涩和凄楚,眼里却闪着期待的神采。
他的女孩,终于要回来了。霍庭千方百计的把红妮指派到别的地方,为的就是一直不让她知道,寒冰回来了。
也许是带着仇恨回来,也许是带着利刃回来,但一切对霍庭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她肯回来就好。他一直站在灯火阑珊处,日思夜念,总算是等到了她。
时间:回到现在。
“你来了。”
霍庭的语气里并没有询问,而是肯定的语调。他深深的看着表情依然冷清的寒冰,牵起她嫩白的小手,一步一步的沿着大宅里的楼梯向上移去。
寒冰默不出声的跟着他的脚步,今晚K-T的总部里竟然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引起她的不解,猜不到霍庭有什么打算。不过其他的都不重要,今晚她是来这里了结一切的。
当霍庭推开门时,寒冰看着眼前的景象呆了片刻。点点的橘色彩灯像星星一样布满整个天台,璀璨夺目的挂在两人头顶上,地上拥挤的摆满一束束白色的香水百合,花群中央有铺着一块红色地毯的圆形,像嫣红的花蕾一样。
霍庭对她露出温柔笑容,搂紧手中的细腰走到地毯上。寒冰感觉胸口有一丝中闷闷的情愫,任由着他摆布自己。
手指轻柔的沿着领口一颗颗解开她衣服的纽扣,吻热的唇深深印在寒冰形状美丽的锁骨上。只是像蜻蜓点水的一下触碰,没有一丝邪念。渐渐褪去她全身的衣服,只剩下一套黑色的内衣。霍庭弯腰拿起一直趟在地上礼盒,打开后是那件雪白色礼服。缓慢的把它套在寒冰身上,系好她背后的蝴蝶绑绳,再一点一点抚平衣服上的皱折,细心的动作像一个慈爱的母亲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
做完这一切后霍庭退后一步,紧紧盯着她移不开双眼。从没想到过,原来白色如此的适合寒冰,白皙的小脸和修长的脖子,还有圆润光滑的肩膀都在灯光下泛着隐隐的荧彩。收腰式的礼服把她的腰勾画得纤细无比,怕稍微一用力握住就会折断一样。白嫩纤长的两只细腿,像莲藕一样从裙脚处伸延而下,**的小脚和踩在艳红的地毯上,每个小巧圆润的指头看起来都晶莹无比。霍庭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仙女两个字。
带着微笑伸出手掌邀请她,霍庭深深的凝视着寒冰绝美恰静的容颜。
“你知道我来这的目的吗?”
寒冰没有接受他的邀请,眼神复杂的看着霍庭。
“自从你离开后,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她还想说什么,霍庭却用手指轻按在她娇柔红润的粉唇上,另一只手勾起寒冰的细腰,缓慢的在地毯上旋步移动着。
似乎了解到他的心思,寒冰脸上绽放出笑容,主动牵起霍庭的手,身躯随着他一起流动。身为杀手总要为了执行任务出入各种场合,所以很早之前各式的交际舞都难不倒她,只是没想过舞伴有一天会是霍庭。
感觉到地毯上的绒毛另她不适,霍庭体贴的托起寒冰的身躯,让她的小脚踩在自己脚背上。他闭起眼睛,嘴角勾起满足的笑,紧紧拥着她。
此刻的画面看起来那么的唯美,仿佛两人在漫天星光的天幕下旋转着,在盛开的繁艳花群中翩翩起舞,一切都美好得想让人落泪。
然而……谁也没办法停住时间,当一支舞结束时,两人各自眼中都有着深深的黯然。
“我可以吻你吗?”
霍庭抚摩着她的脸庞轻声问着,眼里除了黯然还有一丝凄凉。命运早就已经设置好既定的路线,他们只能跟随着那未知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寒冰点点头,用手臂勾主他的颈,主动送上自己有点颤抖和冰凉的唇。
眷恋地摄取着她舌间的芬芳,霍庭倏地感觉到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寒冰从内衣里拿出一支可以拉伸的钢锥,尖利的头端深深的插入他胸膛。当霍庭身上涌出血渲染到她一身雪白的身躯上时,他笑了,笑容灿烂无比。
“为什么……不避开。”
寒冰握住钢锥的染血手有些颤抖,没想到霍庭就这样轻易把命交给她。
“你恨我吗?我……曾那样伤害过你。”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霍庭把头埋进她颈间,轻声地在寒冰耳边询问着。
“我不曾恨过你,却原谅不了你。”
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许是承受不了她的背叛,反正她原本就经历过太多的伤痛和折磨,霍庭并没有让她感觉到被伤得很深。只是因为陈可心的离去,让寒冰再也没有办法饶恕他。
“是吗……有点遗憾……还以为会看到你为我流泪。”
霍庭闭上眼睛,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在慢慢的流失,只能依靠着寒冰的肩膀才没有倒下。
寒冰勾起一丝悲伤的苦笑,没有再说话,缓慢的把霍庭的身躯平放在地毯上。静静的凝视着他,听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俯下身在他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绝然的转身离去。
白嫩的脚掌被地上尖硬凹凸的路面磨出了血丝,寒冰仿佛没有知觉一样继续向前走着,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霍庭最后那一句话。
眼泪吗?她其实真的很想为他淌下一滴泪水,即使不爱他,毕竟霍庭是她生命里的第一个男人。
可惜……她早已经失去了流泪的权利,原来连哭泣对她也是一种奢望。
今晚的夜空一片黯淡,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远处几盏昏暗微黄的街灯在隐隐发亮。寒冰独自一个人向着无边的黑暗里走去,任风不停的撩动着她飞舞凌乱的秀发。一身素白的身躯上沾着斑斓点点殷红,像娇艳盛开的花瓣,一朵朵的花都那么惹眼,却像是赶着去赴死的般绽放,那样凄美。
寒冰穿着一身冷肃的黑色衣服,脸上带着一副黑色墨镜,安静的站在灵堂的角落里,把所有的表情都隐藏在墨镜后面。出席葬礼的人并不多,但寒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还是引起其他人注意。
李暮额头上绑着白孝,静静地跪坐在家属位置的坐垫上,抿着唇面无表情,只是不时向鞠完躬的来宾点头谢礼。他越是冷静和木然,似乎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他越深的悲伤,大家都寂静的观着礼,整个灵堂鸦雀无声。
福嫂也一直跪作在灵柩旁,机械化地重复同一个动作,偶尔的往火盆里丢着冥纸。表情呆滞,不时的喃喃自语。
一直到葬礼结束,人们渐渐的离开,有些人临走前拍了拍李暮的肩膀,说了些安慰和鼓励的话。李暮脸上仍然没有一点表情,倒是张子谦站了起来,不停的向来宾答谢着,气氛才不至于那么尴尬。一直到傍晚,偌大的灵堂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张子谦叹了口气,拿了三柱香走到寒冰面前,带着微笑递了过去。
“去送她最后一程吧。”
寒冰看着一脸善意的张子谦,想起了陈可心流泪的面孔,于是缓慢的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仿佛看出她的犹豫,张子谦硬把香塞进寒冰的手里,对她点点头表示鼓励。
握紧手里的香,寒冰深吸了口气缓缓的迈开步伐,向灵堂的中央走去。快走到灵柩前时,一直跪在坐垫上的李暮忽然起身,冲过来抬起手就是响亮的一掴。这一巴掌让寒冰手上的香跌落在地上,有的还断开几截,散乱的躺在两人脚边。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满脸怨恨的李暮让所有人吓了一跳,他浑身都不停的发抖,刚才因为是在丧礼上,所以才不便对寒冰发作。现在礼仪已经结束,李暮压抑了一天的怒火和恨意,像奔腾的洪水般终于破堤而泄。
“对不起……”
寒冰任由脸上火辣辣的痛不理,深深的看着李暮道歉,这是她再一次说出这三个字,没想到会是在陈可心的葬礼上。
“我叫你滚出去听到吗?你没资格上香,只会弄脏这里!”
李暮绷着铁青的脸,咬牙切齿的瞪着寒冰吼叫,好像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般。
听着他让人心痛的话语,寒冰却无力反驳,李暮说得一点都没有错,无论如何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都和她脱不了干系。最后望一眼灵堂中挂着的遗照,把陈可心仍带着笑的如花容颜记在心间,寒冰决然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