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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累得狠了,微生子珏一躺下,便沉沉入睡。被他紧紧抱在怀中,君非妾想要早起,又不忍吵醒他,于是,就这般安安静静躺着,一直到晌午时分。
没什么食欲,洗漱后,在屋里用了一碗白粥。
微生子期偷偷趴在门口,大眼里泪花闪闪,磨磨蹭蹭,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君非妾止不住的笑了,“十四爷,我看到你啦。”
垂着脑袋进屋,泪光莹莹,微生子期瓮声瓮气道:“君儿。”
拉他在身边坐下,君非妾不解问:“十四爷这是怎么啦?有人欺负你?”
微生子期摇头不语。
君非妾摸摸下巴,盯着他瞅了半晌,猜测道:“十四爷有心事?”
微生子期点头,复又把头摇。
“十四爷有什么心事,难道不能告诉我?”
微生子期眼神闪烁不定,“我、我就是担心君儿……那天,十五弟抱你回来的时候,你脸上都紫了……”
君非妾笑出声来,“有什么可担心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大手笨拙,在她脸上抚了抚,微生子期小心翼翼问道:“君儿还难受吗?”
“被蛇咬的,是你十五弟,又不是我,哈哈哈……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不难受,很舒坦!”君非妾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脖子。
“看到君儿没事,我就放心啦。”微生子期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一本正经道:“大师说了,君儿需要好好休息,我自己去玩,不扰你了。”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高大身影,君非妾觉得,微生子期有心事,只是不愿说与她听。微生子珏回来后,她提了一下微生子期的情况。
微生子珏听后,眉梢一挑,高深莫测道:“有心事,说明他懂事了,这是个好现象。”
十四爷的心思,还有人会比十五爷更了解吗?
经过多日调养,杨听落伤势逐渐好转,在园子里散步时,瞧见池塘边有一人,抱膝坐那儿,垂头丧气。
“十四爷。”
抬头望去,见她过来,微生子期出声打招呼,“落落。”
拂开面前柳枝,杨听落在旁边坐下,随口道:“十四爷心情不太好啊。”
“我、我没有心情不好。”微生子期支支吾吾。
“喔。”杨听落望着水面出神,没有继续追问。
几番欲言又止,良久,微生子期忽然道:“落落,我是不是很没用?”
杨听落收回目光,侧头看着他:“为何这样说?”
“每次遇到危险,都是君儿挡着,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躲起来……”微生子期咕哝着,越说越难过,“我若是有本事,能帮忙,君儿就不会受伤了……”
杨听落无声的笑了笑,喃喃道:“十四爷若是没本事,这世上,还有几人算是有本事的呢?”
微生子期神情沮丧道:“落落说的,是以前的我咩?我已经不记得了,而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很没用。”
“十四爷知道自己为何想不起从前之事了吗?”
微生子期答曰:“我受伤了。”
杨听落摇头,“十五爷受过伤,非妾受过伤,我也受过伤,可是,为何偏偏只有十四爷失忆了呢?”
微生子期闻言愣了住,“为什么呀?”
“因为从前十四爷很厉害,做了许多许多事,老天爷觉得十四爷太累了,于是,便用了这个法子,让十四爷休息一阵子。”
“是这样咩?”
“当然。”
微生子期信以为真,“可我都休息好久了,什么时候才能记起以前的事啊?”
杨听落想了想,答道:“等我们最需要十四爷的时候。”
经她一席话,微生子期的情绪已不似方才那般低落,只是仍不免有些郁闷,叹了口气道:“我能早点记起来就好了。”
见他这个样子,杨听落突发奇想,“十四爷,我教你练武功好不好?”
微生子期眼睛亮了亮,“诶?”
“说起来,十四爷当年还教过我一套拳法呢。”世事真奇妙,当年他教她的,现在她竟有机会,重新教还与他。
“真的哇?”
“嗯。”说到多年前的事,杨听落一贯淡漠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那时候,十四爷和十五爷在杨家庄小住,看到我练功,说我是习武的好苗子,于是,都教了我不少东西。”
微生子期欣喜跳起,拉着她,迫不及待道:“落落、落落,快教我吧。”
“好啊。”
睡得太久,君非妾头昏脑胀,四肢酸软,各种不舒服,本打算出门溜溜,奈何微生子珏死活不让,并搬出一大堆理由阻拦。
最终是君非妾妥协了,跑进屋里,练吐纳之术。
高悬的日阳慢慢滑往西边,君非妾起身,晃到院子里时,瞧见某人正悠哉乐哉的荡秋千。前落儿看。
微生子珏停下,冲她招手,“君儿过来。”
君非妾上前扶着绳索,轰赶道:“我来了,你赶紧闪开。”
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微生子珏笑道:“两个人玩才有意思。”
“我倒不介意有个人肉垫子,且还是个绝色美人。”坐在他腿上,背靠着他胸膛,君非妾表示很享受。
两人相叠,高高荡起,衣袂飞扬。
园中花草争艳,一对彩蝶翩翩起舞,缠绵追逐。
冷不防君非妾道:“那天在地下密室里,我好像看到绿眉毛了。”ShPM。
微生子珏轻嗯了一声道:“我也看到了。”
“绿眉毛究竟是做什么的组织?居然两次帮我,太奇怪了。”
那日在她之后赶到的,一共有四拨人,君笑楼、微生子珏和西门三少各带了自己的人,还有一拨是绿眉毛。
所以,绿眉毛应该不会是他们仨的人。那么会是谁呢?绿眉毛的出现,是为了帮她?还是仅仅为了与那伙人作对?
“花前树下,想那么多作甚?”微生子珏暗忖,有些事,要不要告诉她呢?
罢了,想不通的事,着实没必要再想,日后总会寻到线索。此时此刻,在君非妾的心里,另有一茬令她惴惴不安。
“哎,你说,我娘和姐姐,会不会怪我?”
“她们的想法,我不得而知。”微生子珏道,“君儿你自己觉得呢?”
“我见死不救,她们若怪我,也是人之常情。”
“你只是不愿任人摆布。”
君非妾叹了一口气道:“就怕她们不理解啊。”
下巴抵在她肩头,微生子珏柔声道:“在你眼中,她们都是不明事理之人?嗯?”
君非妾摇头,“主要是姬语桥,在她们眼中,姬语桥是罪该万死的,可我却为了他,置她们于不顾。”
“你呀,与其在这儿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去问问她们。”
“我何尝不想,只是……唉,算了,不瞎想了,明儿个先回君府一趟,然后再到西门山庄溜达溜达。”
“君儿。”
“嗯?”
“如果那天被抓住的人是我,你也仍然不肯去杀姬语桥么?”微生子珏觉得这个问题很贱,但却忍不住要问。
君非妾答得肯定,毫不犹豫,“不管那天被抓的人是谁,我都绝不杀姬语桥。”
“喔。”微生子珏没再做声。
他那语气,似乎有点失落,君非妾仰头看着他,笑嘻嘻道:“如果有人抓了姬语桥,威胁我去杀掉你,你猜我会怎么做?”
“嗯哼?”微生子珏有点期待她的答案。0
“那就让姬语桥去死吧,然后你得陪着我,去杀了人家祖宗十八代,为姬语桥报仇。”
明知她是对事不对人,可听到她说的,从他与姬语桥二者之间,选择了他,微生子珏仍是止不住的心花怒放。
怀中女子笑颜明媚,微生子珏瞧得心神一荡,低头吻了住了她的唇。
君非妾呆了呆,反应过来之后,并未拒绝,长睫扑闪,缓缓闭上眼睛。
对于微生子珏来说,这可是莫大的鼓舞,当下欣喜不已,渐渐吻得深入。
绕着拥吻的二人,彩蝶转了一圈,悄无声息的落在秋千架上。
打从院外经过,远远望着这如诗如画的一幕,杨听落低喃道:“真好,让人羡慕。”
微生子期心中有点小失落,“落落,你想嫁人了咩?”
曾趁君儿睡着的时候,偷偷亲过她的嘴唇脸颊,现在想想,还是好喜欢那个味道,香香软软的,可惜她嫁给十五弟了,以后他再不能亲她。
“我、不是想嫁人,我只是觉得他们这样,很好。”
这样?微生子期往那边看了看,心想,不就是亲亲么,他也会啊,于是道:“落落,我娶你好不好哇?”
杨听落听得一愣,须臾笑道:“十四爷,成婚是一生一世的承诺,不是一句话的问题。”
“我很守承诺的,一辈子啊……”微生子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极其认真的道:“我想我能守一辈子的,那落落嫁给我好不好哇?”
杨听落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吞吞吐吐道:“十四爷,我、我们还是去练功吧。”说罢,径自往前头去了。
微生子期颠颠地跟在后边,穷追不舍,“落落,嫁给我好不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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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君非妾回了娘家。
何氏气色不太好,受了惊吓,到现在还未缓过来,见到君非妾,忙招手,将她叫过来,仔细一番打量,问道:“听说你也中了蛇毒,现在没事啦?”
“我一点事都没有……”握住母亲的手,君非妾惴惴道:“娘,当日我不肯听那些人的话,去杀姬语桥,害得你与姐姐受苦,你们、会不会怪我?”
何氏道:“说得什么话,东厂是什么地方,姬语桥是什么人,让你去杀他,岂不是平白去送命?幸亏你没去。”
听了此言,君非妾不禁愣住,原来母亲是这样想的?
无论如何,只要别生了间隙就好。
母女俩聊了好一阵子,君笑楼瞅了个空,将她拖到了厅里。
君五藏跟在后头出来,第一句话便问:“你与姬语桥是什么关系?”
东厂犹如龙潭虎穴,对方要挟她去杀姬语桥,绝不会是看中了她的武功,再加上之前,东厂对她的态度,实在是没有办法令他们不怀疑。
早料到会如此,另外,君非妾觉得,她与姬语桥的关系,其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干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君家父子面面相觑。
“姬语桥绝非坏蛋,世人皆眼盲而已,你们不要有太多心理负担,况且,即便他真的十恶不赦,那也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君非妾补充道。
君五藏道:“姬语桥是什么样的人,并不是我最关心的,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掺和太多。”
君非妾凑过去,嬉皮笑脸,撒娇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我答应爹爹,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君笑楼轻轻摇头,坐到一旁不语。的确,人生在世,有太多太多事,都不是自己能够左右得了的。
隔天去了西门山庄,众人见到她,眼神皆有几分古怪,想必是知道了她真实身份的缘故。
作为三少夫人君非妃的双胞胎妹妹,之前却女扮男装以表弟方含君的身份出现,也就无怪乎他们会像看怪兽一样看她了。
君非妃身子骨虚弱,经过这么一番折磨,至今仍在床上养着。
君非妾问了她与母亲一样的问题。
君非妃摇头,笑道:“我怎会怪你,别忘了,咱们可是双胞胎,你的心思,我多少能够读懂一些的。”
“哦?”君非妾起了兴致,想看看是否真存在心有灵犀一说。
君非妃道:“你当时是不是在想,就算你去杀死姬语桥,那些人也未见得会放了我与母亲?”
君非妾点点头,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你杀死姬语桥之后,他们见我和母亲能威胁得了你,更不会轻易放人,之后还会利用我与母亲,命你做更多事,如此恶性循环,或许一生都无法回头。”君非妃柔柔弱弱的,微微一笑,娇美无限,“我说的对吗?”
君非妾掐着手指尖比划,“还差一点点。”
“当时我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君非妃看着她,沉吟道:“你不愿杀姬语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愿杀他。”
君非妾潇洒打了个响指,“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