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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默又拱了拱手,和声问道:“不知道范老先生有何顾虑?”
范任拉着脸,道:“没有顾虑,就是不卖。”
“真的不卖?”
“不卖!”
齐默微微一笑,用一种极其平和的语气说道:“那我就只好下令征收了,毕竟晚辈是宣城郡守,有这个权力。”
“你!”
完全没有料到齐默就这样无赖的撕破了脸皮,范任气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气呼呼的瞪着齐默。
齐默笑了笑,道:“怎么样,范老先生怎么说?”
“有辱斯文!”
范任怒骂道,而这样的话对于齐默来说根本就无关痛痒,齐默继续保持着脸上的吟吟笑意,望向范任等待答案。
“罢了!”
范任无力地摆了摆手,他也不傻,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范老先生倒是有以死明志的勇气,可是却又放不下自己耗尽一生的精力才勉强支撑起来的敬亭书院。
“不过老夫有一个条件,还望齐使君应允。”
齐默躬身道:“范老请讲。”
“书院可以给你,老夫不要钱,不过我还要待在书院教书,那些孩子我放心不下。”
此时范任的语气已经软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的哀求,毕竟这敬亭书院是他顶着无数的压力用尽毕生心血在建立起来的。
“这是自然,不过既然晚辈答应了范老的一个条件,也请范老答应晚辈一个条件。”
“你说。”
范任闭上了眼,对于他而言还能够留在书院中继续教学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无论齐默提出什么样的条件他也都会答应。
“还请范老继续执掌敬亭书院。”齐默的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和煦笑意。
听闻此话,范任先是不可思议瞪大了浑浊的眼睛,接着脸上又浮现出一股被人当猴耍了的怒意。
范任面色不悦,道:“齐使君这样来回折腾莫不是想消遣老夫?”
“晚辈岂敢,只是敬亭书院依旧由范老主管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那你这样是想得到什么?”范任花白的眉头皱了起来。
“晚辈想要普天之下的求学之人都能在一方书桌上安安静静的读书求学。”
齐默身形挺拔,言语间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齐默清楚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梦想,若是做成了,他的名字足可以名垂青史万古长存。
姜婉娇躯一颤,眉梢眼角间立刻浮现出了一丝温柔中自豪的笑意,这种心情在她的心中荡漾不止。
这是她的男人!
齐默的话让在场诸人闻之无比倍感震惊。
“齐使君的这个愿望太大了些,恐怕实现不了。”
范任清醒地说道,尽管他也十分憧憬齐默所言的那个世道。
被范任打断了心中的蓝图描绘,齐默笑道:“所以晚辈打算先在宣城试一试。”
“即便是在宣城一郡恐怕也难以实现。”
一盆水没将齐默的热情浇灭,范任便又继续泼上了一盆。
张地象不满的拉了拉范任,“啊呀,我说师兄你怎么多话干什么,齐使君那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这点小事怎么会拦得住齐使君呢。”
“晚辈是这样想的:如今官府财力有限,这样的事情也不会的朝廷那边的拨款,所以就先选出一批好点的苗子,再扩大敬亭书院的规模,最好能达到五百人左右的规模。”
“至于选拔的方式吗,晚辈想第一批先从受过学却又因为各种无法继续修学的人中选出百人;同时再在各县建立一批蒙学,培养出一批小学生来,再从那批小学生中选拔出剩下的三百人。”
“各县的蒙学晚辈打算全部免费招生教学,再由蒙学里的老师在半月之内刷掉不合格的;而通过了敬亭书院的选拔但是因家中困窘无力修学的,可报备官府,审核如实之后官府会一直保证他们读到考上科举。”
“即便是这样,恐怕官府的府库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吧?”
范任又怀疑的问道,不是他对齐默又什么偏见,而是他知道在上任郡守马子瑜在任的时候,府库里早就因为马子瑜要想建康的谢家孝敬而被掏空。
提起这儿,齐默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晚辈前几日抄了几个附逆犯上富商的家,又幸得良商周维长周维寿两兄弟捐了四千两银子,足够。”
范任的嘴角不禁微微一抽,在心中自问道:真的是附逆犯上了吗?真的有心甘情愿捐了四千两银子的良商吗?
范任望着眼前笑吟吟的齐默,心道:抄家加勒索,我面前的这位齐郡守玩的可比只会增收赋税的马郡守玩的花啊。
“银子的问题解决了,那想必教学夫子的问题齐使君也都已经有对策了吧,老夫一人可教不来五百来号人。”
“今年和晚辈一同考上的科举有许多同年,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并未能如愿做官,待在京中候补也没有生计来源,宣城里建康也近,晚辈早已写信过去将他们聘来了,已经有十六人回信愿来。”
“先前是老夫莽撞了,在这里给齐使君赔个不是,也请齐使君向陈主簿代为转告歉意。”
范任据身而立,接着向齐默深深地行了一礼。
齐默赶紧扶起了范任,“范老,这可是不得。”
“对了,范老,您门下那个叫周成的学生如今可在书院中?”
终于搞定了范任这个钉子户,齐默又想到了拿了周氏兄弟的四千两银子却还没有收下周成那个便宜学生,拿钱不办事这种行为可不提倡,所以齐默打算今天就顺道收个学生。
“周成?”
范任,想了想,这才想到周成姓周,而齐默口中的两位良商周氏兄弟也姓周,那不就是周成他爹和他大伯吗?
会心一笑,这样的细枝末节范任也不会抓着不放,又不是什么违楚律的事,道:“他刚才也在上山的人里面,这会儿应该回去读书去了,我带齐使君前去。”
“不用劳烦范老了,我自去寻他便是,您就留在这里和您师弟叙叙旧。”
不提还好,齐默一提起张地象,范任就面色一沉,回头瞪了眼自己的那位师弟,又转过头来对齐默道:“不用管他,就让他在这里吹吹风好好想想。”
齐默笑了笑对于这二位之间的关系也不便多说什么。
“呜呜!”
被景泽绑起来又扔在地上的张玄正呜呜的哭了起来。
任何一个女子都是见不得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伤心的哭的,少年的伤情触动了姜婉的母爱,她对齐默劝道:“相公,不如你先给他解开吧,等到下山的时候再把他带上也不迟,就让他和他师父再待一会儿。”
齐默闻言,对景泽摆了摆手,“给他松绑,等会儿要是不跟我们下山就再绑起来。”
“是。”景泽抱拳应了声,旋即走到张玄正身边解开了绳子。
没有了束缚,张玄正立马就扑在了张地象的身上,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路上齐默和范任聊着学问上的事情,没一会儿就回到了书院中,在一处独立的小院前停下了脚步。
齐默望着这座看起来颇为豪气的独立小院,不禁问道:“书院的条件都是这么好的嘛?”
范任笑着摇了摇头,“这是周成他们家自己出钱修的。”
驻足在敞开的院门前,院内却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听动静还颇为热闹。
齐默不解的望向了范任,范任解释道:“现在不是上课的时间我有几个学生们总喜欢在这种时候来找周成赚些零花钱。”
听到范任的这种解释,齐默不免起了瞎猜的心思,一群男学生能赚什么钱,莫不是······
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稀奇古怪的想法甩出去之后,齐默好奇地踏入了小院,只见院中的空地上站着几个人,有说有笑,好像还时不时的吟出一两句打油诗来。
“夫子。”
见范任过来,院中嬉笑的几人立刻收敛了神色,朝着范任齐齐地拜了拜。
“嗯。”范任微微颔首,接着想齐默介绍着院内诸子。
“齐使君,他便是周成,这是王福、马安、石贵、高壮。”
范任依次向齐默介绍了着,第一位周成身材很高,却也很胖,眼睛总是半眯着看人,让人始终觉得在算计着什么,这一点很好的遗传了他爹和他大伯的奸商基因。
第二位王福相貌清秀,但眸子中缺了几分灵气,给人一种有些死气的感觉。
第三位马安中等身材,五官棱角分明,皮肤也有些黝黑,明明是年纪不大,脸上却带着几分沧桑。
第四位石贵身材比马安略矮一些,眉宇间总是带着一丝让人很舒服的笑意,一身的衣裳却是比除了身边几个身着布衣的同伴还要寒酸一些,密密麻麻的补丁让他看起来像是穿了件花衣裳。
第五位高壮生的确实是又高又壮,与齐默的视线相对时却显得十分的矜持紧张,这样的性格貌似和他高大的身材极为不符。
“学生拜见齐使君。”
这些学子也都不傻,见范任称齐默为齐使君,便也就清楚齐默的身份。
背着手,齐默点了点头,问道:“可否告诉我你们刚才在玩什么,笑的那般开心?”
“这······”
几个人你望望我,我瞧瞧你,都不好意思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