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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边,兰州拉面馆。
果果抱着大面碗,埋头极其认真的吸面条,那呼啦啦的声音,透着她浓浓的满足感。一碗牛肉面,是她永远不会吃腻的食物。
方宇谦坐在她的对面,满眼柔情的看着她一口又一口的大吃。
“丫头,好吃吗?”他一如往常一样把碗里仅有的几片牛肉和一个煎蛋拨到了她的碗里,还给她放了点香菜。
“好吃!”果果嚼着面条,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宇哥哥,你不喜欢吃牛肉和煎蛋,为什么每次都要点这个呢?”
她把牛肉塞在嘴里,细细的,慢慢的回味着。兰州拉面里的牛肉片切得特别薄,她最喜欢吃了。
“因为你喜欢啊。”
方宇谦浅笑道,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吃面条。他其实很想带着她吃遍A市所有的美食,但怕吓着她。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要如何告诉她身份的事情,去年他和父亲大吵一架后丢下工作离家出走。在路过天桥的时候被小偷偷了钱包,是果果用她那飞毛腿绝技帮他抢回了钱包。还很认真的叮嘱他人心的险恶。
他当时就被她迷住了,觉得这么一个热心的小丫头在当今世上已经很难得了。他为了跟她套近乎,跟她一起学摆摊。
而后他见识到了一个财迷、市侩、聪明又善良的丁果果。她能为了捡五毛钱硬币而撅着屁股趴下水道拼命摸,会为了吃到一顿免费的饭而狗腿的溜须拍马。她会为了赚钱而想尽办法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事情,却又在看到可怜的乞丐时大方与他们分享一个馒头。
他毫不意外的对她动心了,却一直不敢表白。因为她一直以为他跟她一样是个苦命的孩子。
他从她的嘴里知道了她父母发生车祸去世,她和弟弟一起生活。她用摆摊和打短工的钱养活了他们俩,还把弟弟送到了市重点的中学读书。
她没有被潦倒的生活压弯腰,反而一个劲的告诉他做人要乐观,因为投胎做人是很不容易的,要珍惜每一天时光。
他被她影响着,不断反思自己离家出走的举动是不是太过分。
所以那天在和果果卖了‘迷情啤酒’之后,他就跟找寻他的保镖回家了。他愿意去和父亲和解,因为他想让果果换一个方式生活。
可是,他要怎么来解释这一切呢?果果如果知道他欺骗她,还会不会要他这个宇哥哥?他真不敢去尝试告诉她真相。
果果吃完面把汤也一口喝掉,擦擦嘴却看到方宇谦一脸的恍惚。她蹙了蹙眉,推了推他的手。
“宇哥哥,你怎么了?今天没胃口吗?”
“呵呵,恩,刚才老板给了我一个蛋糕,我吃了不太饿。”
“噢,可是浪费了很可惜也。”果果瞄着他碗里的面条,情不自禁舔了一下唇瓣。她似乎再吃点,也应该吃得下去。
“那你吃?”方宇谦把面条推到她面前,心头却有些隐隐作痛。
她从不爱高端食品,因为她说那些太奢侈,她吃了之后怕惦记,以后没得吃了会难过。她独爱这些廉价又能果腹的食物,很喜欢。
果果没有推迟,端过碗就呼啦啦的吃了起来,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
方宇谦睨着她,唇边挂着宠溺。他抬起指尖把她脸颊边的一点牛肉沫捻去,又擦了擦她的脸。
“吃慢点,喜欢我们明天又来。”
“唔,你是不知道哦,我还赶时间。那个臭老头要我去医院接他出院,唉。”果果叹息一声,忽然间没了胃口,因为她想起了那天价的赔偿款。
“哦,那很快就要摆脱他了。”方宇谦轻嘘一口气,心头放松了一点。他总觉得殷晟昊对果果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作为男人,他一下子就感受了。
“……”果果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她不敢把打破殷晟昊青花瓷和玉烟斗的事情告诉方宇谦,那一定会被他骂死的,说不定也会因此失去他这个好朋友,她很怕。
她不安的瞥了眼方宇谦,心里很不是滋味。“宇哥哥,你有没有见过那种欠了巨债不还的人一般会被怎样?”
“恩?欠钱不还?这个不好说了。如果是欠高利贷的话,可能会被‘嗯’!”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果果一个哆嗦。
“呵呵,那如果不是高利贷呢?或许是欠那些有钱人的呢?”她讪笑道,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如果是有钱人的呢,要看多少吧。一般三五万这些人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如果数额庞大,上了百万的话,可能就要面临被起诉,结局可能是坐牢……”
他语音未落,果果的筷子就‘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坐牢!她无法想象自己这么嫩的一个女孩,去到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中是何等的凄凉。
方宇谦看到她陡变的脸色,狐疑的蹙了蹙眉。“你怎么了?你欠人钱了?”
“怎么会呢,呵呵,我哪会欠别人钱呢。”果果慌张的捡起筷子拨弄了一下面条,不敢看他的眼神。
“我想你也不至于欠大钱的,你是这么一个财迷的人。”方宇谦不疑有他,浅笑了一下。“对了,你……”
他刚要再说点什么,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脸色顿然有些异常。
“丫头,你先坐一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恩!”
方宇谦走开后,果果再没心思吃面条了。想起刚才他说的话,她觉得自己这辈子真的完了,被她玩完了。
欠下那么多钱,她要怎么办呢?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撑着双腮靠在桌上,眸子里流转着绝望的神情,如看到了世界末日一样。
方宇谦很快走了回来,手中还提着一双人字拖,“丫头,我有点事要先走了。这个鞋子你换上,十块钱买的,不贵。”
“嗯嘛,那我跟你一起出去。”
果果穿上人字拖,起身和方宇谦一起走出了拉面馆。看着他神色凝重,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明天记得早点去上班,对新上司要礼貌一点,学东西的时候要跑快一点,知道吗?”方宇谦不放心的交代道,一脸关切。
他有心把她培养成可以有本事拿高薪的officeLady,所以才交给比较严苛的沈倩,希望她在她的手中能够脱胎换骨。
果果点点头,浅笑了一下,“宇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很认真的上班的。”
‘不为别的,就为那欠下的巨债。’这句话,她是在心里补充的。
“那我走了,明天早点来公司。”
“恩,再见!”
挥别方宇谦后,果果看了看时间,想起了今天要办出院的殷晟昊,慌忙朝着医院匆匆奔去。
刚到医院,就看到殷晟昊寒着一张脸从病房走了出来,他头上的纱布也已经换成了创可贴,看样子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看到果果那满脸是汗的样子,他的脸更寒了一些。
“我不是说了让你早点过来的吗?看看都几点了?还有,为什么不穿我买的鞋?”
“人家都是跑过来的,你看人家的脚嘛。”果果抬起玉足,指着上面两个胖乎乎的水泡道。
“噢,是码子小了吗?”殷晟昊蹲下身子,轻轻触了触水泡,有些淡淡的心疼。“码子小了你怎么不早说?”
“早上刚穿上我哪知道。不过啊……嘿嘿!”她睨着殷晟昊,谄媚的笑了笑,“老头,我今天去面试了,得到了一个八千块月薪的工作哦。”
“……八千块?什么公司?”
殷晟昊眉峰一沉,怒火又窜了上来。敢情她今天匆匆的跑出去就是去应聘的?她竟然还瞒着他,哼!
“我才不告诉你,等我做得有声有色才跟你说。你现在是要回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你说呢?你以为我贴了创可贴就不要人照顾了吗?你以为我出院你欠下的债就可以抵消了吗?知不知道你还打碎我的青花瓷,还有一个玉烟斗。快点送我回家。”
他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句句如重锤似得敲在果果心上。
“噢!”
果果哈皮的心情在听到殷晟昊的咆哮后顿然沉到谷底。她默默的拿起他的提包,灰溜溜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来到了停车场,坐上了他那辆骚包的柯尼塞格。
她鼻子一酸,有些想哭的冲动,却被她隐忍住了。
殷晟昊缓缓把车驶出医院,不断用眼底余光打量垂头丧气的果果。他的嘴边泛着淡淡的邪笑。因为他最喜欢看她这莫可奈何的样子了,特别可爱。
“老头,你算不算有钱人?”
许久,果果抬眸瞄着他,声音怯怯的,好像在害怕什么。
“恩,什么样的才算有钱人?你问这什么意思?”他挑眉,有些疑惑的瞥了眼她。
“宇哥哥跟我说,如果欠了有钱人的钱不还,他们一般会采取起诉的方式。我在想,如果我还不起你的钱,我是不是要去坐牢?你看我这么嫩,去蹲个几年是不是很可怜?”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一脸的懊恼。
“……宇哥哥?方宇谦吗?”那个混蛋,哼!
“嗯。”
“你跟他什么关系?我跟你说他不是好人,以后不要跟他来往,知道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是跟一个看起来就不安全的男人那么亲密做什么?你看我,都被你叫老头了,多安全啊。”
他没抓住果果说话的重点,一个劲的喷方宇谦。
果果看着他恬不知耻的样子,眉头泛起无数黑线,却是一个字说不出来。她其实很想扯过他的耳朵严肃的告诉她方宇谦是个好人,而他,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但她不敢!
她讪讪的别过头,再不想他踩扁别人抬高自己的言论,她认定了,他就一小鸡肚肠的糟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