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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才的提议正合老爸的心意,他冲赵曰峰一抱拳道:“曰峰兄,恕我酒量有限,再喝我就醉了,下面就让小俊和柱子陪您们吧,我就以茶代酒,实在抱歉。”酒量不行,这也是老爸不愿当官的一个原因,他都这么说了,赵曰峰表示没关系,自己现在也喝不了多少了,上岁数了,该让位给年轻人了。两人一起回忆了在私塾里一起度过的岁月,虽然那时候先生严厉的可怕,但也给两人留下了美好的印记。
聊着聊着,两人就从私塾聊到了现代的教育,聊到了村小学,这是老爸的长项,聊起教育,他自然满腹话可说。他从教学管理,谈到学生的日常学习,件件都说得非常清楚,不愧是有四十多年教龄的老教师,而且他的经验不单单在日常教学上,而是在教学管理工作上,这正是目前村小最需要的。听了老爸的一番演说,赵曰峰也有了请老同学出山的想法,他看了一眼王俊才,王俊才点头表示自己有话说。
他对老书记说道:“曰峰叔,您下午问我有什么要求,我现在就告诉您,我希望由我爸出任苏新小学的名誉校长。之所以是名誉校长,而不是正式的校长,有两个原因,一是老爸已经退休了,不能再占用体制内的名额,第二就是老爸认为自己毕竟年龄大了,即便做了这个校长,也担心万一自己有个病什么的,会耽误了学校的工作。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希望能在学校里给柱子哥安排个工作,正式的不行,合同工也行,柱子哥可是建筑方面的行家,我看让他干个后勤维修啥的,肯定没问题。”
老书记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这两件事都可以办,尤其是请如爱兄当名誉校长这件事,恐怕他们巴不得呢,抽空我跟上面的领导反映一下,就说这是捐资人的要求,肯定没问题的。柱子这件事就更简单了,包在我身上了。来来来,咱们别光顾着说话了,喝酒喝酒。”赵曰峰不愧为村支部书记,到哪里都不见外,主动劝起酒来。王俊才见正事谈完,也主动敬起酒来,老爸不能喝,敬酒的任务就落在他头上了。王俊才的酒量那得多厉害啊,最起码二斤白酒不会醉,酒精厂考验出来的,他一旦发力,很快老书记就顶不住了,率先投降不喝了,赵学军仗着年轻酒场多,刚开始还行,可当他喝下一斤白酒后,再往下就不行了,勉强跟了两杯,就再也不敢也喝了,再喝就在长辈面前丢丑了。再看王俊才,一斤多白酒下肚,跟个没事人似的,照样倒茶递烟,四平八稳,一点茶水也没有撒到外头。
老书记看着王俊才羡慕的不得了,自己咋就没有这么个儿子呢,要能力有能力,要模样有模样,关键还谦虚懂事。老爸在一旁看着也很高兴,自己这个小儿子,年龄最小,可是却最有出息,别的都遗传自己,就是不知道这个酒量是从哪里遗传来的,怎么这么能喝。酒菜吃得差不多了,最后上来柱子嫂用本村面粉擀的面条,撒上香菜末,滴上几滴香油,浇上煮面的原汤,吃起来那个香啊,既止饿又解酒,简简单单的清汤面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酒足饭饱,老书记提出告辞,老爸把他送到大门外,嘱咐王俊才亲自把老书记送到家,就回去了。王俊才和柱子哥一起,把老书记和赵学军送回了家。在回来的路上,王俊才对柱子哥说道:“今天我跟老书记提的给你在学校安排个工作的事,我没有提前给你说,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有的话提出来,抽空我再给村里讲。”柱子哥摇头说道:“没有什么要求了,我这个岁数,重活干不了了,学校的活不累,离着家又近,我当然乐意了,当哥的多谢兄弟你了。”王俊才拍了拍柱子哥的肩膀,左邻右舍的应该互相照顾,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尽管喝了不少酒,但王俊才开车还是比较稳的,那时还没有查酒驾的,又是在农村,地广人稀的,王俊才开着车载着老爸回了学校的家。一夜无话,第二天,老爸继续开始他的绘画工作,王俊才则回了自己的家。一天多没见,王俊才竟然无比地想念儿子,昨天晚上竟然失眠了。今天回到家,看到他在襁褓里熟睡的样子,王俊才越看越高兴,这是他生命的延续,怎能不让他牵挂呢。以前没有孩子的时候,怎么也体会不到父母对自己的那种牵挂之情,每次出门时,母亲在他耳边千叮咛万嘱咐,有时候甚至会让他有一丝厌烦。现在自己终于有了直观的感受,才一天没见,就如隔三秋一样,当了爸爸,他感觉自己更加成熟了。
三家兴隆公司的业务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苏家新屋头食品也慢慢走向了正轨,苏新村小正在快速建设着,自家的老屋也进入了装修阶段。老爸在影壁墙上的油画大作,黄山迎客松也终于大功告成了。在创作的时候,画作就吸引了很多的乡邻前来参观,现在完成了,前来的人就更加多了。在农村,影壁墙上也有请人作画的,但大部分都是白墙一座,家庭条件好的一般请师傅用瓷砖贴一幅画出来,但是亲手在墙上创作的少之又少,更别说创作的是油画了。
老爸的作品,自然是临摹他老师刘子扬的作品,但是他并没有完全照搬老师的画风,而是在原画基础上,进行了再创作,融入了自己这么多年对油画的理解。整幅画看上去雄浑无比,山峰奇峻,松柏挺拔,色彩艳丽,栩栩如生。老百姓虽然看不出具体的门道,但好看不好看,像不像还是有感觉的,大家自然觉得很好看,纷纷赞不绝口。老爸看着自己辛苦了半月时间,完成的杰作,开心的笑了,这就是工作的喜悦,再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王俊才安排完了手头的工作,依依惜别了妻儿,开车拉着老爸开始了回首之旅。盐山县离江州市三百公里,早先属于江东省,现在属于洛北省临沧市,人口四十万,面积八百平方公里,土地稀缺,大多都是盐碱地,水质偏咸,属于老少边穷地区。当地曾流传一个著名的笑话,说一个人在自家门前晒太阳时,碰到了一个外地过路的熟人,他就盛情邀请人家去家里喝水。那熟人因为着急赶路就客气地说自己不渴,主人说了句话差点没把人笑晕,原来他说了这么句话:“不渴没关系,喝两口就渴了。”意思是当地水咸,本来不渴的,结果越喝越渴。
这里离家三百公里,搁现在觉不出来,王俊才开车走国道,只用了四个小时就到了。可在遥远的五六七十年代,那个时候,交通不发达,回趟家得转道临沧,再从临沧坐火车到江州,差不多得折腾十几个小时。所以老爸基本上每年放寒暑假时才回老家,得亏了老师每年有三个月的寒暑假,要不然估计自己家就得举家迁往盐山了。就算到了现在,当王俊才把车停在盐山县城里时,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就像到了一个规模稍大一点的乡镇,这里实在是太落后了。
在路上,王俊才问了老爸才知道,他最开始毕业分配的学校不是五七干校,五七干校是六九年响应领袖号召新建的,用于改造干部和知识青年的近似于农场的学校,学生大部分都是青年人,一边学习一边从事农业生产,美其名曰劳动改造,当然此劳改非彼“劳改”,学生不是劳改犯,并不限制人身自由。老爸刚毕业分配的学校叫做盐山中学,是一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学校,他是六九年五七干校筹建时,被调过去的,后来干校撤销,他又回到了盐山中学,最后是从盐山中学调回到江州老家的。
现在五七干校早就没了踪影,王俊才只好按照老爸的回忆,到了干校所在的村子转了一圈,除了偶尔还能从一些老的建筑物上看到过往的痕迹,其他的早已物是人非了。找不到干校,就只能去盐山中学参观一下了。盐山中学历史悠久,创建于一九二三年,现战地一百二十七亩,有在校生二千多人,规模不小,是盐山县唯一一所高中。王俊才和老爸到了学校,在大门外下了车,一眼望去,盐中的大门与历航二中八几年的大门差不多,面积不大,一座牌坊式的建筑伫立在那里,一边一个牌子。一个写着盐山县高级中学,另一个写着盐中工会委员会。老爸看着大门还是原来的样子,不由得激动了起来。王俊才和老爸信步走到门口,由于是放假时期,大门紧闭着,就连供人同行的侧门,也挂着铁锁。王俊才使劲拍门,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难道大老远来了,就这么空跑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