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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文春回到家里,看见包爸已经回到家了。他跟着到林场来转了一圈,没有说什么就回去了。
包文春从摩托车后的麻袋里拿出一把电线,又安装上直流灯泡和开关,啪嗒一声,室内顿时亮堂起来。三爷笑呵呵地说:“没想到咱家也有电灯了!”
坐在灯下,鼓捣着一堆小零件,还用煤油灯烧一块铜片当烙铁,他要做个电压输出控制器。这东西用着方便,只是没电了要带到丁香家去充电,电瓶沉重不说,还得做个匹配的充电器。
年到月尽了,大家轻松起来,三爷说到田地安排,又乐呵起来,说:“这四五十亩水田,你的先种上红花草,养养地,明年才能栽秧。那全是黄土,哪能长庄稼?”
包文春说:“不要紧!咱有办法!撒上化肥,开春打井,然后用水泡就行。有机肥暂时也搞不来啊!”
大家就开始算账,计算林场前后花了多少钱?包大林拿着小本子,一项项念着,承包土地,购买机械,请人挖沟修路,买化肥,加上挖树和一些零碎钱,总十万零四千六!
啊!大家惊讶起来,这么一算,发现包文春还真的很能折腾啊!大家没事干,借来百米绳开始重新丈量每一块土地和水塘面积,这一量不要紧,连包文春也吃了一惊。整个林场,从围沟外圈测量,包括西侧的荒沟滩在内,面积二百五十亩左右,主要是西北片就复杂一些,住房周围有菜地苗圃,还有新推出来的建房用地,西边靠路还推出大片高地,是备用建筑用地。这样算下来,整个林场,扣除路沟建筑设施占地,还有二百二十八亩耕地。和包文春的步测误差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从大沟外圈测量的,另一个是自己个子高腿长,坑坑洼洼的步幅不均匀,按照以前的一步70厘米计算,难免误差大些。
这是以后下种下肥料的依据,包文春叫明天再测量一遍,可别搞错了。回来再绘制平面图,留作农事安排依据。
于是,包大林和二叔再次拉着绳子,重新核对一遍,依旧没有差错,还是那个数字。
修整好的水田,用田埂分隔成三大块,每块十五亩左右,靠近晒场这块,隔出来育秧苗的地方,只是,现在那田里平整如砥,到处是履带痕迹,露着黄土,哪里像能耕种的样子?
包文春很着急,看着地里一片狼藉,坑坑洼洼很难看,想叫包大林找人撒化肥,又怕别人说闲话,大过年的还来地里折腾。
包家发大财了的消息传开以后,亲戚朋友就多了。很多很久没有走动的亲戚也趁着赶集路过,到林场来看看,问问这得多少钱,那得多少钱?包文春有个大姑,有个老姨,还有舅舅姥姥,这是正儿八经的近亲,还有包爸的远门子老表,包妈的七舅老爷的姑表侄子之类的的远亲也趁着年节赶集功夫,都拐到林场来看看,家里就一时稀客盈门。
四姐包春凤二十八这天上午回娘家,给老爹老烟匠包景泰送豆腐和蒸馍,带着祝道绣帮忙挑担子,就到包家找包文春,包妈想起来了,这是原来提到过的未来的儿媳妇啊!连忙叫大妹领着,就直接来到林场看看。
二叔喊包文春出来,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看见祝道绣,才从迷糊的文字意境中清醒过来,让春凤姐坐下烤火,对祝道绣说:“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四姐包春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两个,他俩以前应该没有见过面,此刻看着这样似乎很熟悉,不知道是该阻拦还是支持,就说:“你俩就去说说话吧!”
祝道绣心情忐忑,走进包文春的书房,就看到室内一片杂乱,小心翼翼坐在一张椅子上,看包文春要说些什么。对于这个人,她并不清楚外面的其它传言,只知道这个半吊子傻傻地承包了二百亩地,还花钱买了许多机器。对于婶子介绍她和包文春处对象,她没敢想象,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只是想来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唱歌的包文春又是什么样子。
来到一看,那片林场被他祸害得不成样子,杂乱的树身垛得那么高,那么多一溜溜的堆着,这是要开木匠铺吗?他长得并不特别出众,可那双眼睛就叫人觉得神奇,不敢直视,仿佛看了就会被眼神吸进去。他竟然第一次见面就要单独说话,想起来真好笑,那就听听他说什么吧?
包文春盯着祝道绣额头上的伤疤,好一阵才开口,好像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做出了个决定。他那声音带着磁性,由不得祝道绣要向前靠近。他说:“我们今天是第一次相见,以前没有见过吧!你不用回答,听我说,我知道你身边的所有事情,包括你头上这块伤疤的来历,这是你淘贱,从梨树上掉下来磕碰留下的。你家有两个哥哥,两个妹妹,大哥姓金,跟着舅舅远到新疆,二哥是嫡亲哥,已经初中毕业三四年了,现在应该在学习木工。家里爹爹今年四十二岁,妈妈五十一岁,小妹在上学,你和大妹在家放牛帮忙干活对不对?”
见祝道绣吃惊的看着自己,包文春继续说:“两年后,你哥娶了西边叶庄的叶大嘴,小名叫大明子,他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儿,叫小燕。八年后,你爹去世,死时四十九岁。再过三十六年后,你妈去世,死时八十八。你不要吃惊!我为什么知道?因为你是我前世的老婆,我们在一起一直到老,生下三个女儿,你父母两个老人都是我主持下葬的,你哥是个怕老婆,不养爹娘。你不要不相信。我可以给你个证明,包春凤已经怀孕三个多了,这是她第一个孩子,明年五六月里就会出生,这个孩子不会成活,是个儿子,只活五天。因为他的大儿子叫小七,是两年后出生的。
祝道绣捂着嘴,惊讶得无法说话,此刻低声问:“为什么要咒人家的孩子?”
“这不是咒他,这是命!我说这些,不是要你提醒她的,是为了证明我没有说谎。”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想告诉你,你不来找我,我过完年也会去找你的,你不能嫁给别人,你是我老婆,我看到你嫁到别人家,会伤心难过一辈子的,你自己也不会更幸福的。你想想,一个人活得好好的,他媳妇却睡在别人家,这是个什么感受?我现在很忙,你看,这片田地这些东西,都是我在忙着挣钱赚来的,都是为了今后我们的生活更舒适一些。”
“你是鬼吗?”祝道绣害怕起来。
包文春笑着握住她的手,说:“不是!你摸摸,这手热乎着呢!我告诉你个秘密,夏天的时候,我为了救人被淹死了,被三爷救活醒来后,脑子里就有了前世辈子的记忆,那些歌,都是人家唱过的,被我拿来赚钱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啊!祝道绣又想笑,又想说什么。包文春说:“你不要说什么,不相信也没关系,现在你我还小,等事情被证实后再说,你一定要等着我,就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最后也一定会娶你的。今天这事你不要说出去。我知道咱爹分地了,买肥料什么的很缺钱,这里是一千块钱,拿回去先给他用,这五百块钱留着你自己用,不要推辞,咱们是几十年的夫妻,我的都是你的。你爹和我妈算是表亲,那一堆都是化肥,想用多少,只管来拉,明年我还要买新机器,种地时我去帮忙。你有空时也经常回来看看。”
说着,把两叠钱塞进祝道绣衣兜里。
祝道绣迷迷糊糊,又被他捏了手,红着脸,推辞不过,包文春已经掀开门帘。她只得在后面低声嘀咕:“鬼话加胡话!”
两人打开门,祝道绣脸色红红的,外面几个人在太阳下烤火,看见了祝道绣的古怪表情,包春凤笑着说:“谈得怎么样?”
祝道绣唔了一声,没有回答。潘青莲看看祝道绣又看看包文春,想说什么,包大林瞪了她一眼,她顿时想起约定,没有说话。
祝道绣两个要走,包文春没有理由留客,只是对包大林说:“林哥!今晚有大风雪,你再检查一遍那些帆布,抱几个树身压住吧?”
祝道绣回家了,一路上都在想心事。婶子步履沉重,跟不上她的步伐,在后面喊她,她都没有听见。
傍晚时分,北风大作,阴云密布,又一场大雪就要到来,潘青莲在厨房蒸包子,就看见外面来了两个人,正是大队支书于登林和本村的黄登科。二叔连忙让进屋里,就叫烧火的小妹喊哥哥。
包文春过来,黄登科说明来意,上面知道了他把林场树木砍掉了,乡林管站站长很不满意,说这是未经批准的毁林事件,一定要严厉查处,还要罚款处理。三爷二叔就害怕起来。包文春笑着说:“二叔和嫂子炖两个菜,咱们条件简陋些,待客之道还是要得的,炖盆牛肉,再炖盆猪肉,大家陪着支书和会计喝酒,咱们把这事解决一下。”
支书说:“唉呀!当初说好的是承包土地,没说砍伐梨树的事啊!”
包文春笑着说:“合同上也没说不让砍吧!咱签合同,内容主要还是说生产粮食吧!面积也把树林子算进去了吧!可没有说上缴水果吧?我哪里随便砍树了,那些树龄过长,结不出果子,枯死一部分,只好砍掉重栽了,林子也有个更新换代,改良品种的时候吧!那些长势茂盛的,不都还在长着吗?五十年长着呢!说不定将来水果赚钱,又要重新栽果树新品种呢!”
几个人站在晒场上,看着大变模样的林场,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包文春领着两人走到排灌渠边上,说:“这事你俩放心,不会让你为难,听说表叔家已经在请人垫土了,是想准备开春盖房子吧?这样吧!支书家房子也没盖吧!明年我家也盖房子,我找房管所的老任开了砖头票,到时给你俩一家拉一百五十个砖头垛子,盖三间房够了吧?你们把这事摆平,就说处理一部分死树,不要让他们过来把事情搞大。等年后县里徐书记来检查工作后,一切事情都烟消云散。明天我叫人给林管站长陶站长送两个羊筒子,直接送他家里,我就不和他见面了。”
“徐书记要来检查工作?”两个人惊讶了。
“来是肯定要来,不确定什么时候。”包文春肯定地说。
“那我们就放心了。走!回去烤火吧!今晚肯定要下雪!”
两个村领导乐滋滋的走了,今晚他俩没敢多喝,外面已经飘起雪花,真要冻僵在路上,那就难看了。
包文春也很满意,三百个砖垛送到家,加上两只羊一百块左右,总共不到两千块钱。花这么点钱搞定几个管事人,摆平毁林事件,实在便宜。见包大林和潘青莲还在包包子,包文春连忙把包大林喊到自己屋里,说:“有三件事,第一个关键的事是立刻嘱咐你老婆,不能和丁香说祝道绣的任何事。第二件是明天早上,你看能不能骑车子,去街上找李宝国,叫他送两只羊到林管站陶站长家,什么都不要说,丢下就走。第三件事是,马上就过年了,你也不能这样对待老丈人,还是准备些礼物,明天或者年后去他家拜个年。我给你六百块钱,其中一百是给李宝国的羊肉钱,另外五百是给你的零花钱。”
包大林说:“不用!这钱还是放你这里攒着,我怕放手里就花了,以后盖房子的时间还得推后。”
包文春笑着说:“这些钱不属于工资,算是这段时间的奖金吧!你拿去给嫂子添些衣服,买套新铺盖,人家跟了你,总不能亏待人家。你要怕花了,就交给嫂子保管。”
见兄弟这样说,包大林才接钱出去,立刻找潘青莲去了。
二十九上午,丁香骑自行车踏雪赶来了,送来包文春的被褥和一包邮件。包文春脱下外套,对丁香说:“今天不写字了,陪你玩乐器,我教你两首新歌。”
丁香却落寞地说:“不想唱!”
是什么影响了丁香的情绪?包文春猜测着,整理好床铺,说:“是不是着凉了,躺下休息吧!我陪你说说话。”
丁香幽幽地问:“我没有感冒,只是有些心事,我总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许多事情,你没有跟我说实话。我已经睡在你床上了,却心里总是不踏实。”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好吧!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包文春挨着丁香坐下来,就听丁香说了句话,无异于一声炸雷在耳边想起:“那你说说,你的灵魂是不是真的属于这个年代?”
包文春震惊好一阵子,才说:“你从哪方面判断我和你的区别?”
“就是感觉你和别人不一样,老爹说你和以前的自己也不一样,以前路过我家门口时,会有街上的孩子欺负你。故意踢你一身泥巴,骂你都不敢还口,为什么现在毛三都不敢见你?你卖鱼时还很穷,为什么半年内就变得这样富有?我真的没有一点真实感,仿佛生活在梦里,这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