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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是长江支流嘉陵江左岸最大的支流,由汉中经宕渠、垫江,南流入江,也是巴郡境内的主要水道之一,往日里,商旅、文士往来不断,但近日的潜水,却是安静得很……
原来大家都得到了板楯蛮造反的消息,除非特别着急的人,谁也不愿意走这条水路了,然而此时此刻,却有数艘船只在逆行往宕渠县方向,正是张鲁一行人。
可是,就在他们距离宕渠还有一日水程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几十艘艨艟小船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板楯蛮出现了!
毛阶登时眉头一皱,道:“没想到宕渠县这么快就被拿下了,那可是上县啊,县中光驻兵就应超过千人,守个城怎么连这么几天都守不住?
张鲁闻言摇了摇头道:“孝先老弟这是有点不了解情况了,板楯蛮若想造反,肯定早就开始谋划,像一些内应啊,埋伏啊,该有的都有,人家虽然是夷人,但是在打仗这方面,这板楯蛮可是相当的专业啊……”
说罢,张鲁缓缓走到了船头,做了几个古怪的动作,随后就看到板楯蛮的艨艟将张鲁等人的船只团团围住,但却没有再发动攻击,随即便看到其中一艘艨艟之上,下来了一条小船,往张鲁等人所在的方向驶来。
在小船接近张鲁等人的船头后,只见张鲁大声喊道:“吾乃五斗米道治头大祭酒张鲁是也,尔乃何人,见到本尊,为何不拜?”
毛阶、典韦闻言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些惊讶,现在团团包围的是他们,这张鲁如此嚣张?那个治头大祭酒又是何职务?
但是更让两人大跌眼镜的是,那艘小船上的人听到张鲁报上的大名后,居然真的纷纷下拜,不断磕头,喃喃自语。
两人面面相觑,再望向张鲁时,不由得多了一份敬畏……
“尔等不要耽误,速带我等前去面见你们的首领,我有事要说。”张鲁立于船头,大声说道。
只见小船上的人迅速离开,随即船队变向,将张鲁等人的五艘船围在中间,由最前的那只艨艟带领,向宕渠驶去。
“老张你什么情况?大祭酒又是什么?为什么你让他们跪,他们就都跪了?”在几人重新进入船舱后,典韦惊讶道。
这几天相处下来,由于张鲁从未摆过什么架子,而且他对于巴郡之历史、人文、水道情况如数家珍,因此与典韦、毛阶关系都还不错,因此当张鲁突然可以号令板楯蛮之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老典,我不是告诉过你,我祖父便是这五斗米道的创始人。只是被这张修霸了位子,但张修却也不得不封我一个官职,毕竟我的资历在这里摆着,因此治头大祭酒便是我在这五斗米道中的职务了。”
“哦?不知五斗米道内部又是如何划分的?我等只知黄巾军是按照十三州划分为十三大方,再分为无数小方,那五斗米?”说到这里,毛阶也来了兴趣,随即问道。
张鲁沉吟片刻后道:“我五斗米道没有黄巾军那么大的野心,我们发展至今也只在巴郡、汉中一带活动,而且就算我教真能壮大,我们的教义也很少有改朝换代的可能。”
说到这里,张鲁顿了一下,接着道:“我五斗米道,欲入道者须先献上五斗米,待入道后,名唤“鬼卒”;入道已久并笃信我教者,可号“祭酒”,统辖教民;统领教民多者可称“大祭酒”,五斗米道的最高首领则自号“师君”,而我,便是张修亲口所封的治头大祭酒,地位只在他之下,名义上可以号令除他之外的所有教众。
“他能给你这么大的权利?”毛阶疑惑道。
“当然不能,往日里我都被他软禁于南郑县城之中,此次是我借他亲自去参见刘州牧的机会,联合向着我的教众,跑出来的,但是若此行成功,有刘瑁大人作我的后盾,区区张修,再也奈何不得我了。”张鲁正色道。
毛阶典韦对视一眼后,随即点了点头。
……
而在一天的行程后,众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宕渠县。
宕渠,更元十一年,秦惠文王古賨国都城置宕渠县,隶巴郡,面积5万平方公里。汉明帝永平年间,宕渠县人口万户以上,列为上等大县,后于永元三年分宕渠县东境置宣汉县,分宕渠县北境置汉昌县,但即便如此,宕渠县依旧被列为上县。
但是正如张鲁所说,此次造反,板楯蛮酝酿半年之久,早已在汉昌、宣汉、宕渠三县分置伏兵与内应,十分轻松的就拿下了三县,并俘虏了三县的许多士卒,而此时此刻,在宕渠县中的正是罗布、督汉两位夷王。
很快,五斗米道治头大祭酒抵达宕渠的消息便传到了罗布、督汉两人的耳中,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立刻起身,飞快的向城门冲去。
罗布疑惑道:“什么情况?张鲁治头酒怎么从汉中出来了?莫非情况有变?”
督汉皱着眉头道:“不应该呀,张鲁治头不是一向被张修师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吗?“
“搞不明白,看看便知,走!”罗布挠了挠头,随即扬起马鞭,直奔城门而去。
宕渠,城门。
张鲁一行刚刚抵达城门处,便看到前面那飞奔而来的快马,随即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就不要再骑马了。”说罢,轻轻拍手,罗布、督汉骑着的马儿突然一声“聿”叫,便扬起马蹄,停了下来,无论二人如何催促,马儿只是向前两步便踱步不前了。
无奈之下,两人只得下马向张鲁走去,看到张鲁等人后,二人随即下拜道:“罗布(督汉),拜见治头大祭酒!
“二位夷王客气了,我此次前来倒是有事相商,请二位带我到府中一叙吧?对了,这几位也麻烦夷王安排一下。”说罢,喧宾夺主的骑上了原本属于罗布的马儿,轻轻地拍了拍马儿的头,那马便乖乖的向前走去……
罗布、督汉二人相视一眼,只得让手下再寻几匹马,一同向宕渠县衙赶去。
宕渠、县衙后衙。
“治头大祭酒,不知您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罗布疑惑问道。
“行了,你们知道我在张修那里的情况,而我也知道此次叛乱你二人是受张修命令,但你们知道张修为什么要你七姓夷王叛乱吗?”张鲁神情严肃的问道。
二人对视一眼,督汉反问道:“莫非治头知道其中详情?”
张鲁淡淡的说道:“我虽无实权,但我之地位你二人也知,向着我,为我通风报信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我告诉你们,此次叛乱尔等将会变成张修的投名状!被他送给刘焉,成为他张修博取前程的投名状!”
“你说什么!”二人闻言大惊,罗布更是站起身来愤怒道:“治头,这事你要说不清楚,我可只能将你绑回汉中了!”
“你二人可知此时张修并不在汉中,否则我不可能逃离汉中。”
二人闻言,思忖片刻后同时点了点头。
“那你们猜张修现在去了哪里?”张鲁又问道。
督汉试探的说道:“莫非他去了绵竹?”
“没错!”张鲁猛然一击掌道:“张修先蛊惑朴立与杜西随他起兵,而后又让你二人率族人造反,如此一来,七姓夷王便有四家造反,朝廷当然会重视,然后这个时候,张修再向刘焉表明我可以替你解决叛乱,但我要成为汉中郡太守,你觉得刘焉会拒绝吗?”
二人面面相觑,神色已经变了。
张鲁又问道:“此次出兵,张修是不是对你二部许以重利?许下了许多原本之前从来没答应过的条件?”
二人又点了点头。张鲁又问道:“那你们就不奇怪吗?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承诺都不会兑现,你们很快就会死在张修的手中,成为他加官进爵的垫脚石。”说到这里,张鲁缓缓放慢了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声道。
罗布、督汉此时的神色已然大变,罗布青筋暴起,大喊一声道:“张修小儿,他敢如此欺我!”
督汉同时暴起,一脚踢翻了桌子,大声道:“亏我七部对他忠心耿耿,他竟然如此对待我等!”
“啪!”张鲁又拍了拍手,待二人目光看向他后,他又说道:“二位可知我又是为何而来?
二人同时摇头,张鲁随即道:“我是为了救你们几家的性命而来,我在见尔等之前,先去见过了益州牧刘焉的三子刘瑁,尔等可知刘瑁其人?”
见二人摇头,张鲁便道:“刘瑁此人能征善战,当年黄巾军作乱,刘瑁于己吾起兵,先后打败了三十六渠帅的波才、彭脱等几名大方,又在黄巾军环伺的冀州常山国担任了一年多的相国,常山国便平和了一年之久,前不久闹得不可开交的益州黄巾军知道是谁平的吗?”
“莫非正是这个刘瑁?”罗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不错!正是这个刘瑁!结果就打了两场,不可一世的益州黄巾军就失败了,而现在被派来讨伐你们的便是此人,你们觉得能赢吗?”
二人面面相觑,随即道:“大概……赢不了吧。”
“不错!而刘瑁大人向我保证,只要你们七姓乖乖投降,他可以不杀尔等性命,否则你们就会被张修卖给刘焉,此后世间再无七姓夷王!”
“我们需要与其他几位夷王商量一下。”二人说道。
“既如此,就麻烦二位召另外五位夷王在宣汉一聚了,我会给几位一个机会,你们夷人一向以武为上,到时让我们凭拳头战上一回,定要尔等心服口服。”
二人再次对视一眼,望着张鲁,下拜道:“我等愿为治头效劳……”
毛阶,典韦望着这一幕,一时间面面相觑,满眼都是震惊,此时若是刘瑁在此,他就会发现这其中张鲁除去言语外,更多的是使用了“催眠”的一些技巧,将一些潜意识的东西通过各种方式植入了两人的脑中,而这,也只是五斗米道诸般神通的一部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