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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肯定会恨我啦。我只是一个外人么。”葫芦叹气:“他也太是非不分了,依我,怎么能一直关大奶奶在柴房里,早应该处置的。现在怎么办?我去把这事告诉他吧?”
“这事你去告诉,便是白告诉了。你是我弟弟,老爷肯定知道是我的主意,这事不能忍,但也讲究法子。”芙蓉笑了笑:“我正好有一个法子,不用你去告诉老爷,老爷也会知道这件事。”
“大姐的意思是?你亲自去告诉。”
芙蓉摇摇头。
葫芦百思不得其解。
芙蓉叫来了厨房的婆子,叮嘱了她们几句,婆子们听了,点着头去办了。
这日晌午,芙蓉跟两个孩子以及苏老爷一块用饭。
饭桌上摆放着清蒸鱼,酸萝卜,竹笋肉片汤等物,酸萝卜白里透亮,像是上等的玉一样晶莹,清蒸鱼味道很鲜,远远闻着就让人流口水,这顿饭,也算丰盛。
苏老爷吃着吃着便放下了筷子。只是盯着桌上的几个菜看。
“老爷放心,这些菜,都分了一份儿给大奶奶端去了。”婆子在一旁伺候着。
苏老爷点了点头,指着那些菜式道:“怎么没有…….”
“老爷是青豆吗?”婆子为难的看了看芙蓉,芙蓉故意摇摇头。婆子便不敢往下了。
苏老爷觉察到其中有端倪,便问道:“怎么了?先前不是买了不少青豆回来吗?”
最近一阵子,苏老爷爱上了吃青豆,煮熟的青豆绿汪汪的,软绵绵的,而且有一种田里的味道。这让苏老爷很是流连。
芙蓉叮嘱过厨房,每日里或是煮青豆,或是炸青豆,或是蒸青豆,横竖做一道关于青豆的菜给苏老爷品尝,也算她的一份儿孝心。
前几日,不管饭桌上是什么吃食。红烧鱼也好。酱排骨也好,酸萝卜也好,都少不了有一道关于青豆的菜。可如今,苏老爷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低头一想,再看看桌上。便知道少了青豆。
“我不是交待过每顿饭都做青豆吗?”芙蓉故意问道:“如今青豆买不着了吗?老爷只有这一点儿爱好,竟也满足不了?”
婆子为难的道:“少奶奶。并不是买不到青豆,厨房里也还有青豆的,只是……”
苏老爷凝望着婆子:“只是怎么了?”
“只是……老爷有所不知。”婆子把宁夫人把青豆洒到俩孩子身上惊吓到孩子的事了,然后一脸为难的道:“我们也是遵照老爷的吩咐。府里有什么吃的,都按原样给大奶奶端一份儿,可大奶奶她……如今旺仔跟馒头被青豆吓怕了。一看到青豆,就想起来那的事。就会啼哭。”
果然,婆子刚提到“青豆”二字,旺仔跟馒头便站在桌角“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就像受了很大的欺负一样,芙蓉哄了半也哄不住,直到婆子们把他俩抱了出来,过了约半个时辰,俩孩子才不哭了。
俩孩子的哭声揪的苏老爷心疼,他的眉毛如蜈蚣一样皱巴巴的,他把白瓷碗推到了一边,再也没有什么胃口吃饭了。
芙蓉忙道:“爹,孩子,爱哭是常有的,爹不必为他们担心。”
“我让她在柴房里反省,这几个月以来,她还不知收敛吗?俩孩子能有什么错,当初她想害孩子,佛主保佑,没有得手,如今竟还这样对待孩子?”
“爹,或许是……大奶奶一时心情不好。”
“或许是我太放纵她了。”苏老爷怅然起身,在铜盆里净了手,然后让丫鬟泡了一杯清茶喝了,他缓缓的靠在倚背上,眯着眼,像是很疲倦的样子:“自从她嫁入苏府以来,我处处维护着她,有时候,我也不分青红皂白了,所以才让你们受了那些委屈……我本以为,大奶奶被关在柴房,你要落井下石的,不料你还是本本分分的,从不愿她的坏话。倒是下人们常来汇报,大奶奶在柴房里也不安生,她哪里肯反省哪……”
“爹……”
“你不要了。”苏老爷摆了摆手:“我想着,为了俩孩子好,也为了苏府的安生,我还是……”苏老爷紧闭着眼睛,像是极为痛苦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畅儿的亲娘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算熬过来了,当初我跟畅儿的亲娘感情还算深厚,夫妻倒也和睦,后来顶着压力娶了大奶奶,本来也想着,夫妻一场,有人做伴,白头到老也好,看来,是我想多了……我不能再纵容她了,不然,不定还会出什么样的祸事。”
苏老爷一向心善,即使当初宁夫人犯下那样的错,他也忍了下来,如今他这样,想来也是艰难的,没有办法的决定。
芙蓉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筷子,背对着苏老爷道:“爹的意思是?”
“毕竟她是府里的奶奶,她犯下的错,送到官府,自然是要坐牢的,可畅儿已经在坐牢了,再让她坐牢,一则对苏府名声有损,二则,我也下不了那份狠心。我想好了,我写一封休书吧,你去帐房那里支上五十两银子给她,让她离去吧,以后,永不相见也就是了。”
芙蓉心中暗暗高兴,苏老爷终于下了狠心,这个宁夫人,终于要离开苏府了。
芙蓉快马加鞭的去帐房里取了五十两银子,用口袋装好,又到书房里拿休书,苏老爷皱着眉头,拿着毛笔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写了“休书”俩大字。
芙蓉赶紧放下银子帮着磨墨,因心中畅快,磨墨的时候手上都有用不完的劲儿,一方砚台都差一点儿被她给磨穿了。
苏老爷抬头看看,见她喜滋滋的,便叹气道:“我要休了她,你很高兴吧?”
“其实,我很…….”芙蓉还是撒谎了:“其实,我很难过的,毕竟以前她在,还能照顾爹,她走了以后,爹怎么办呢。”
“爹不是还有你们的吗?”苏老爷下定了决心似的,紧紧的握着毛笔,开始在宣纸上写起来,嘴里又念叨着:“若畅儿知道这消息,他或许会很高兴吧,自从大奶奶嫁进苏府,畅儿就没有真正高兴过,如今看来,我的眼光还不如畅儿,他一早就发现大奶奶不是一个正经人了,只是我一直不愿相信……”
芙蓉默默无言,只是磨墨递茶的,表现的分外勤快。
苏老爷断断续续的写好了休书,等宣纸上的墨汁干了,他把纸折起来交到芙蓉手里,虽是交了一张纸给芙蓉,却像是交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样,他的手有些微微的发抖,声音也颤颤的:“芙蓉啊,这休书,爹是无法亲自给她了。”
“爹,你放心,我替你给她,我腿脚利索着呢。”芙蓉脸上有俩酒窝,不想高兴的那么明显,她把休书藏在衣袖里,低着头忍着笑道:“爹,我知道你做这个决定很痛苦,不过…….既然休书写好了,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柴房。”
芙蓉脚下像装了两个风火轮一样,不等苏老爷反悔,也不等苏老爷什么,她拿着休书提着银子便往柴房去了。
宁夫人坐在柴堆上,隔着门缝晒太阳,手中拿着一把桃木梳子,沾了一点儿净水,梳一梳头发,又沾一点儿净水。
柴房里摆放了一张床榻,还有一面铜镜,本来凌乱的柴房被婆子们收拾了一番,倒也是干净的。
先前苏老爷毕竟狠不下心,宁夫人想要床榻,他便命人送去,宁夫人想照镜子,他又让婆子送去,如此,柴房里倒也摆放了几样家具了。
宁夫人脸上泛着油光,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发髻也是错落有致的。她眯着眼睛张着嘴,享受着阳光的沐浴,一面给发间涂上桂花油,涂了一遍,又涂了一遍,直到发髻都开始冒油。
她穿一件暗红色对襟的褂,露着白皙的脖颈,黑色的襦裙盘在地上,上头绣着暗金色的花,她发间插着一支指头宽的银簪子,阳光落在银簪子上,银簪子发出惨淡的白色。
如今宁夫人倒很坦然,也不再呼喊着让苏老爷放她出去了,婆子们送来的饭菜,她也吃的一干二净,想要什么,也会摆出大***架子,只管向婆子们张口。
芙蓉到柴房时,婆子正好端了两盆子水回去,见了芙蓉,婆子赶紧行礼。
“这是大奶奶要的热水,是洗头洗脚用的,我们就送来了……不过大奶奶又,她这会儿要梳头呢,没空洗头洗脚了,让我们把水端回去。”婆子苦着脸,端着两盆笨重的,清澈的水回去了。
四周很静,太阳照在树枝上,树枝便发出干燥的“吱吱”的声响。
婆子的话,宁夫人分明听到了,她懒洋洋的晃了晃身子,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芙蓉,她便放下梳子,像一条毛毛虫似的蠕动到床边,慢慢的躺了下去,剥了一个桔子含在嘴里嚼着。
芙蓉走上台阶,隔着门看了宁夫人一眼。
宁夫人狡黠的盯着芙蓉,然后扭过头去。
“我找你有话。”芙蓉淡淡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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