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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话长。”芙蓉也叹了口气：“谁家的孩子父母不爱呢？可惜阴差阳错的，四更天的时候被人给偷偷抱走了，府上倒是好生看着的，大门口防备森严，可惜……那贼人没从门口过，也不知道从哪里翻进府里的……”
守卫点了点头，似乎很同情芙蓉的遭遇，跟芙蓉说话的时候，又见两三个妇人，抱着孩子要出京去，守卫把她们拦下来给芙蓉看：“她们抱的，可是你的孩子？”
芙蓉凑上去一一瞧了，摇摇头。
“孩子可不好找，特别是小孩子，卖去给别人家，把他养大……他就叫别人父母亲了，唉，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大概是记不住的。”守卫问芙蓉：“你的孩子可有什么特征？明显的特征，比如脸上有没有胎记？手上有没有记号？”
芙蓉摇摇头：“我的孩子，是一对龙凤胎，长的一模一样，还不满一个月……睡在小包被里。”
“龙凤胎？”守卫把长矛竖在城门口，他搓了搓冻僵了的手，仔细想了一想，拍了拍额头：“我想起来了，就这两天，不是有个男人抱着两个孩子经过吗？说是他媳妇跟家里人生了气，撇下孩子回娘家去了，当时那两个小孩子哭的厉害，男人还说，是因为没有奶吃，所以急着出京去，你们都说那俩孩子可怜，说放他过去算了，何必让孩子饿着呢，我想着，皇上那里下了旨，带孩子的不能出京，这城墙上都贴着告示呢，所以不敢忤逆，也不敢私下放行，就没准。”
“是啊，我也想起来了。”另一个守卫附和着：“那个男人，是中年人……穿着灰不拉几的袍子。胡茬儿很深，像好多天不曾打理了。左一个孩子右一个孩子，有点儿狼狈，当初我特意掀开包被看了看。两个孩子，好像是未足月的模样，可且，长的很像，分不出彼此来。”
芙蓉心里“噗通噗通”直跳，两个长的一样的孩子，一个中年男人抱着，这难道果真是自己家的孩子吗？至少，京城不足一月的孩子不多，而且。龙凤胎就更少了，两个孩子长的一样，极有可能是自己家的。
芙蓉突然觉得心中闪起一丝希望，虽然那么微弱，可总算是有了一丝亮光。她忍不住上前道：“请问……那个抱孩子的中年男人有什么特征？那两个孩子，有什么别的特征吗？”
“两个孩子……反正是小孩子，我只瞧了一眼，模样乖巧，只是满脸泪。至于特征，倒说不上，反正也没看清。不过。对了，好像孩子的小包被上绣着迎春花。”
小包被上的迎春花，是春娘亲手绣的。颜色是粉色，芙蓉赶紧道：“迎春花可是粉色？”
守卫点点头。
“那么请问，中年男人把孩子抱到哪里去了？可说了他住在哪里？有没有什么人认识他？他说哪里话？是不是京城中人？”
“口音倒像是京城人，只是有些狼狈。两个孩子闹腾，他好像有点烦，我们让他回去，他还骂骂咧咧了两句，好像还骂孩子。说什么，再哭，再哭小心喂你们喝苦艾酒。”
又是苦艾酒。七公主亲口跟芙蓉说的，华良他口味跟别人不同，最爱喝苦艾酒，看来，偷孩子的人，极有可能是华良。
芙蓉不禁握起了拳头。
华良指使人行刺皇上，弄的苏家人受连累，如今竟然还偷苏家的孩子，真是要跟苏家人过不去么？也太把苏家人当儿戏了。
晦暗的天空，突然跳出来一轮太阳，虽然不甚明了，但金黄色的光线洒在雪上，路上的积雪便浅浅的化了一些。
芙蓉在城门口一直呆到很晚，问了守卫每一个细节，她想问每一个细节，只是守卫记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告诉她孩子的特征，对于那个男人，倒是知之甚少，见芙蓉心里着急，他们便道：“你放心好了，既然你说那孩子是你的，回头那男人再抱着孩子出京，我们拦下他便是了。”
另一个守卫直摇头：“他既然偷了孩子，自然想着隐藏，出京一次，被咱们赶了回去，说不准，他已经警觉了，怎么可能又抱着孩子到城楼来？这时候，他应该正给两个孩子找下家呢，把孩子卖掉，他就轻松了……”
一提及把孩子卖掉，芙蓉的心又揪了起来。若华良偷了孩子，若华良把孩子卖掉，那就更不好找了，如今虽是古代，京城的人口没有现代多，可少说也有好几万户。找华良，已经让人费尽心思，何况是华良背后的孩子呢。芙蓉咬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瞧着天色不早了，她也疲倦的厉害，站的太久，一双腿都有些肿了，于是便跟两个守卫道谢：“谢两位差大哥提供的消息，我还会继续找孩子的，若有一天，那个中年男人又抱着孩子要出京，还请差大哥拦下他，若能帮我找到两个孩子，我一定会重谢。”
两个守卫点头。
苏府里，人头攒动。
婆子下人们聚在一处议论纷纷，各自讲着自己出去找孩子的经历。
有的说：“我在酒楼门前看见一个叫花子抱了个孩子，黑乎乎的，想着不会是咱们家小少爷吧？就大着胆子过去看了看，那叫花子以为我抢她孩子呢，拿起棍子就朝我扔过来。”
有的说：“我在河边看到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要跳河，赶紧拦住。打开小包被一看，那孩子长了两个鼻子，想来为此孩子的母亲想不开……却不是咱们的小少爷……”
众人见芙蓉回来了，便迎了上去：“少奶奶，可有消息？”
芙蓉摇摇头。
安慕白从外头回来：“我去衙门里走了一圈，去问了问他们有没有抓到偷孩子的贼人……”
“结果如何？”
“结果……不尽如人意。”
“没事。”芙蓉安慰他：“反正从一开始，我就没奢望衙门的人能帮咱们把孩子找回来。我会慢慢找下去的。”
“少奶奶快去中堂里暖暖身子吧。”一个婆子道：“老爷在中堂等了好一会儿了，说是少奶奶怎么还不回来，特意让我们把炭盆烧的旺旺的，好让少奶奶取暖的。”
芙蓉往中堂去，果然，刚进门便觉得热浪直扑过来，中堂的炭盆又大又圆，中间码放着一指长的炭块，炭火熊熊的燃烧，红色的火苗窜的很高。
苏老爷在长椅上靠着，一脸焦虑，见芙蓉回府了，他忙起身迎接，可惜脚上不能使劲儿，刚站一下，就觉得脚踝生疼，只能坐回去：“芙蓉啊，回来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宁夫人见芙蓉不悲不喜，一副木木的样子，便道：“老爷啊，你看看少奶奶的表情，就知道没有什么消息了，若少奶奶能找到孩子，这会儿府里庆祝还来不及呢，瞧瞧少奶奶的神色，老爷啊，就不需要问了。我早说过，人海茫茫，两个孩子又小，还不会说话。八成是找不回来了。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
“大奶奶怎么知道没有好消息呢？”芙蓉坐了下来，她面前是熊熊的炭火，炭火“吱吱”的燃烧，熏的她脸都是烫的，她瞪着宁夫人，而她眼神里的火焰，一点儿也不亚于炭火。
宁夫人知道芙蓉不喜欢她说的话，可芙蓉的孩子都丢了，宁夫人这个大奶奶，便不把她放在眼中，说话间宁夫人端起一碗茶来欲递给苏老爷：“少奶奶的意思是，有好消息了？那不如说说，好消息是什么呢？找到孩子了？知道孩子的下落了？”
“我已经打听到了，孩子被一个中年男人偷去了，那人，八成是华良。”
“啪”的一声。宁夫人手里的茶碗翻了，茶水泼了苏老爷一身，她赶紧拿出手帕去擦，又让婆子们去拿毛巾。
苏老爷见宁夫人神色有异，便道：“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听到华良二字这么紧张？”
“哪有……哪有……”宁夫人脸红红的，她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担忧，低着头缓缓道：“我并没有紧张，我只是听到少奶奶说打听到孩子的消息了，替少奶奶高兴罢了，打听到消息了，可不就是很快能找到孩子了吗？苏家人……也就可以团圆了。”
苏老爷皱眉，问芙蓉说：“你果真有孩子们的消息了吗？那个华良又是什么人呢？”
芙蓉将刑部他们所说的，华良可能是指使刺客的真凶，并城楼前两个守卫的话简单说了，又道：“爹，这事，我心里已有数了，这个华良，偷了孩子，没办法出京，肯定还在京城里流连，咱们只要仔细找，一定能找到孩子的。”
苏老爷似乎有些不相信：“话虽是这样说，可咱们又不知那华良怎么模样，若说他当初开着赌坊，有的是银子，家底雄厚，若说他是齐国的奸细，可咱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要偷咱们府里的孩子呢？”
“或许是少奶奶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华良……也说不定。”宁夫人冷笑。
芙蓉盯着她：“大奶奶可确定我得罪过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