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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们退出去,用竹竿对着廊下的红灯笼一吹,“呼”的一声,红灯笼黑了。
芙蓉只觉得眼前猛的一黑。苏畅明白她的意思,忙在屋里又点了一根蜡烛。
芙蓉瞧着不很喜气,只是皱着眉头。
“白氏,你放心好了,刚才我不是跟她们说过了吗,只说那些东西是我偷吃的,婆子们不会笑话你的,即使知道你偷吃的又有什么关系,你如今可是府里的少奶奶,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谁也不会说个不字。”
芙蓉急的脸红,只是搓着手帕道:“我不是怕她们知道我偷吃的事,我是……”
“是什么?”
“哎呀,我还没有吃饱呢,她们就把剩菜端走了,如今我吃什么好呢?”
苏畅淡淡一笑:“原来是为了那点儿剩菜的事,真没出息,过了今日,苏府里那些好吃好喝的,地上跑的,天上飞的,只要你愿意,我都捉来给你吃,这可好?”
“那今儿晚上吃什么呢?”
“婆子们不是端过来了,你看看,好吃的多着呢。”苏畅把如意面端在手里挑了挑,又想起来芙蓉看不着,便赶紧道歉:“对不起啊白氏,我不是故意……说你的短处……”
“你就是故意的,你一天至少要提醒我三遍,说我的眼睛看不见,我的眼睛本来就看不见了,你还要这样伤害我,我容易吗?”芙蓉故意带着哭腔。
“哎呀,我错了,哎呀呀,我又得罪了白氏,对不住了。”苏畅笑着道:“以后我争取不揭你的短处了还不行吗?再说这也不算什么短处,虽然我们白氏的眼睛看不见了,可心里通透啊,多机灵的一个小姑娘啊。眼睛看不见,无伤大雅。”
“苏畅。你又提……”
“哎呀,我真的错了,我……不提了,不就是半碗剩菜吗。白氏,你要愿意吃,我这就去给你追回来……”
“不要了,婆子们会笑掉大牙的,我刚嫁进苏府里,如今,还是端庄些吧。”芙蓉暗暗低头。
苏畅故意用筷子挑着如意面:”这面,又白又弹,而且,又是长长的。一则吃了长寿,二则吃了吉祥如意,这汤,可是用鸡汤煨的,这面。再好吃不过了,你试试?还有这面汤,是鸡汤,你试试。”
“我不想吃面。”芙蓉搓着手:“我也不想喝鸡汤。”
“那你想干什么?”
“我……”芙蓉咧嘴笑:“我想吃鸡肉。”
“好了白氏,刚才谁说要端庄的?这么快就没有正形了。”
“可我真的想吃鸡肉么,我还以为嫁人很风光很舒服,简直犹如女王一般。没想到,连吃也吃不饱……”
“好了白氏,先忍忍。”
“我想吃鸡肉。”芙蓉一脸很馋的模样。
苏畅无奈的放下面条:“白氏,接下来的时间,是洞房花烛的时间,怎么我觉得。你对洞房花烛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对这鸡肉……念念不忘呢。”
芙蓉重重的点点头:“先吃饱了肚子,才有时间想别的,你没听古人说过么,温饱方思淫欲……”
苏畅瞠目结舌。如今也只好道:“好吧,我去厨房里看看,看有没有鸡肉,如果没有,我去捉一只,杀了以后给你炖汤,或是烤着吃,或者,蒸着吃,少奶奶如今想吃什么我都遵命好不好?”
芙蓉笑着点头,一时想到苏畅也累了一天,加上外头寒冷,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我又不想吃鸡肉了,反正来日方长,咱们什么时候吃鸡肉都是一样的。”芙蓉的笑格外灿烂,甚至嘴角有小小的酒窝,她的眼睛虽看不见了,可一双圆睁的眼睛配着她那格外灿烂的笑,整个人显的特别的猥琐。
“你说什么?”苏畅双手护胸。
“我说我不打算吃鸡肉了,我有新想法了。”
“你可不要乱来。”苏畅双手死死护住胸口:“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你想的美。”芙蓉撇嘴:“快把那如意面喂我些,让我填填肚子。”
苏畅只得把面端给她,一面提醒着:“白氏,你小心些,面有点烫。”
芙蓉吃了面,又揉揉肩膀,然后又道:“刚才……婆子们好像还送来了喝的?”
苏畅将那酒往前面摆了摆,又摸出两个白瓷酒盅:“这叫合欢酒,是新婚之夜喝的。不信,你摸摸,满满一壶呢,不过说好了,咱们只能喝两盅,白天我喝多了……如今身上有些酸麻呢。”
“哼,懒驴上磨屎尿多,今儿晚上有用的着你的地方,你反倒畏畏缩缩,这酒还没喝呢,你便说自己身子酸麻,明显就是今儿晚上想偷懒。”芙蓉大言不惭。
苏畅明显惊呆了,白芙蓉好歹也是一名女性好吗,怎么能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白芙蓉,他始终看不明白,这么一个小小的人,这么一个小小的脑袋,这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呢,可不管这脑袋里装着什么,不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她,这就够了。
芙蓉让苏畅倒酒。苏畅只得依样倒来,他一盅,芙蓉一盅,还没有碰杯,芙蓉却将那酒一饮而尽,毕竟是烈酒,芙蓉如此干脆豪爽,苏畅都要替她捏一把汗:“白氏,我知道你是好汉,可这酒……你怎么把一盅全喝完了。”
芙蓉又接过苏畅那盅,仰脖,一饮而尽。
苏畅惊呆了。
“我知道白天你喝了很多酒,酒这东西,喝多了对身子没好处,如今我已是你们苏府的少奶奶了,以后,我便是苏少夫人了,所以,我愿意替你喝这一杯酒,我多喝一点,你少喝一点,这不就好了,这酒名字叫做合欢酒,我全喝进我肚子里,不就是代表合欢了。”芙蓉笑。
苏畅又是感动又是担心,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深深的将芙蓉搂在怀里。深深的闻着她的气息,还有她头发的香味儿。
“今儿晚上是咱们俩的洞房之夜,俗话说的好,这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苏…….苏……苏畅啊。”
“我在呢。”
“苏畅啊。”芙蓉伸出手,摸了摸苏畅的脸,直到确定苏畅就在她身边,直到确定她就在苏吵里,她才笑着道:“今晚呢,也是你的洞房花烛夜,这可是人生一大喜事,我知道你白天喝了酒的,你晚上可不要…….一睡不醒啊,我可不想在以后回忆起来,我的相公,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竟然睡着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苏畅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白氏,你放心好了,今儿晚上,我无论如何是不会睡着的,我一定给你一个难忘的洞房之夜……”说出这话,苏畅觉得自己已够无耻,这邪,他竟然当着芙蓉的面说出来了。本打算,以里想想就罢了的。
而芙蓉听了这话,显然很是高兴:“苏畅啊,这可是你说的,今儿晚上你不会睡着,你会给我一个难忘的洞房之夜,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苏畅点头,身上的酒气散了些,他的头脑愈发清醒,烛火闪烁,房里昏沉,那星星点点火红色的烛火,映衬着墙上烫金的大红喜字,更让人血脉喷张,不可自已。
苏畅不由自主的打量起芙蓉来,她红色的唇,她粉色的脸颊,她乌黑的头发,她脸上的笑,她的娇俏,她的野蛮,她那小小的珍珠般的耳垂,苏畅只觉得有些燥热,这本来是寒冷的冬夜,可他的汗突然湿了衣裳。
灯影下的芙蓉静静的睁开眼,她虽然看不清苏畅,可她知道苏畅在看她,甚至,苏畅慢慢的低头,他先浅浅的亲了她的睫毛,然后,他温热的嘴唇下移,他欲亲她的唇。
“啪啪啪。”又有婆子敲门:“少爷,老爷说,时候不早了,让少爷跟少奶奶早点歇着,老爷还说,如今天冷,明儿早上,少爷跟少奶奶不必起那么早。”婆子的声音里带着喜气。
苏畅酝酿的情绪被吓跑了一半:“去跟老爷说,我跟少奶奶已经睡下了。”
“是。”婆子踮脚下了楼梯,不肯相信似的,围在一处拐角闲聊着:“少爷说他跟少奶奶已经睡下了,你们可信?”
“当然不信的。”一个婆子笑着道:“若是睡下了,新婚小夫妻,哪里能没动静?”
“你们这些老婆子,愈发没有规矩,传了老爷的话还不快些离开。别打扰少爷跟少奶奶的休息。”管家出来训斥。
婆子们一哄而散。
苏畅细听听,确认那些婆子跟管家都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而他怀里的芙蓉,正妩媚的望向他。
一看到芙蓉的眼神,苏畅就不能自持。
他的心突突直跳,跳的他面红耳热,他又一次低下头,又一次吻了芙蓉的睫毛。
芙蓉似带深情的道:“苏畅……”
“嗯,我在……”
“苏畅……”
“嗯,我在……”苏畅的声音越来越重。
“苏畅……”
苏畅把芙蓉搂在怀里:“白氏,你想说什么?”
“今晚,你一定不能睡觉,你要给我一个难忘的夜晚。你记得,你答应我的。”芙蓉的脸微红,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她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