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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英是怎么死的?”芙蓉问。
这个时候,杨波才定了定神,他低声述说了新婚夜的事,可却把阿英嫁给他的秘密给隐藏了,他不想芙蓉知道。
“刚才我听官差说,仵作会验尸,到时候,才知道,阿英是怎么死的。”杨波有些颓然。
并不是因为阿英死了,他才如此害怕。
他害怕的是,阿英突然死了,那阿英答应他的事,便做不到了。
这样一来,芙蓉的昭雪,又遥遥无期了。
“难道这天牢里,关的都是犯下死罪的人么?就像他们说,我们一家害死了朴夫人一样。”芙蓉隔着牢房跟杨波说。
杨波脱口而出:“你们没有杀朴夫人。”
“你怎么这么说?”芙蓉道。
“我……”杨波想了想,才压着声音道:“是阿英跟我说的。”
“阿英跟你说了什么?”
“阿英说,朴夫人的死,与你们白家无关,是喻夫人下了毒,想要置你们于死地。”
芙蓉心里突突直跳。
在天牢的这些天,她一直在想,为什么喻夫人偏偏想吃自己家的豆腐,且对自己的态度也好了很多,原来,她是想借机害自己一家人。
“阿英真的这样说了?”芙蓉有些不敢相信。
“是,亲口说的,我本想着,这样,有她做证,或许,你们还可以昭雪,如今,阿英死了,县老爷怎么可能听我的一面之词呢。”杨波显的有些失望。
芙蓉呆立着:“这事,你万万不敢在县太爷面前说,没有证据,你会挨板子的。”
春娘却哭成了泪人:“若杨波说的是真的。那便是我连累了芙蓉一家了,若不是我,若不是我跟喻老爷当年……那……喻夫人也不会如此恨芙蓉吧?”
春娘的歉疚,倒让芙蓉不安,她默默的走过去,紧紧的抱着春娘:“是因为我大意了,所以才害的春娘你受连累。”
阿英一事。惊呆了怀海城。也惊呆了喻府。
用晚饭时,喻老爷问喻夫人:“阿英嫁去杨家以前,好像,没有什么不妥吧?”
喻夫人靠在软椅上。脸色很是疲惫:“能有什么不妥呢?我给了她一百两银子的陪嫁,这可是没有的先例了,况且,嫁去杨家的时候,不还喜气洋洋的吗?”
喻老爷点点头。阿英上轿之前,确实显的急不可耐,喜气洋洋。
陈九年摇头道:“什么喜气洋洋的,死的可惨了,嘴角都流了黑血。”
听此话。喻老爷再也无心吃饭。喻夫人瞪了陈九年一眼:“不是还有仵作的吗?什么黑血不黑血,不就是中了杨家的毒才死的。”
陈九年放下饭碗道:“仵作是验过了,说这个阿英,是中了毒才死的,不过。你怎么知道阿英是中毒死的,仵作不是在衙门里说的这事吗?”
喻夫人脸上一紧,忙拿手帕掩着嘴,装作擦拭的样子:“也不知道听哪个多嘴的下人说了一下,我就顺带的听了一耳朵。不过是我病的重,所以格外留意下人们的话罢了。”
自打芙蓉进了天牢,喻只初连吃饭都没有胃口。
平时在前厅吃饭,总是发呆。
后来,灶房干脆把他的饭单独送到书房里。
喻只初茶饭不思的,格格也就茶饭不思。
她不止一次的去找喻老爷:“放了芙蓉不就没事了,大不了赔朴家一点银子。”
喻老爷自然也想放了芙蓉,可手里没有凭据,他这个做老爷的,倒也不好说放就放。
喻夫人自然不愿意:“格格虽身份尊贵,可这怀海城里的人命关司,还得我们家老爷处理。”
格格跟点着了的小炮仗似的,直接冲到喻夫人面前:“朴夫人当日是跟你一块吃的饭,谁知道是不是你下的毒。”
“噗……”喻夫人吐出一口污血。
“到底你们放不放芙蓉,你们若不放芙蓉,那喻只初会饿死的。”格格最担心的人,自然是喻只初了。
喻夫人冷笑:“格格不是应该关心苏家公子苏畅才对吗?”
格格对喻只初的那点心思,喻夫人早就看在了眼里。
格格得了好吃的水果,忙不迭的送给喻只初两个。
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不管喻只初喜不喜欢,也得给他捎上一份。
格格的心思,早由苏畅身上,转到了喻只初身上。
“格格在喻府很久了,难道就不…….”喻夫人试探着。
格格明显不吃这一套,她神气十足的以手掐腰道:“在喻府很久了怎么了,反正我也不会回厩的。夫人你就省了那份心吧。”
喻夫人被噎个半死,可又拿格格无可奈何。
门口又传来了朴家人的哭声。
“夫人哪,你死的太惨了,如今还没活到四十呢,怎么就一命归西了。”
“夫人,你走了,让小的们怎么办哪。咱们翠宝堂以后可怎么办哪——”
格格只得去找喻只初:“朴家人哭了这么多天,怎么还不走?”
“他们在等着,芙蓉被砍头呢。”喻只初垂下头去,努力想去翻书,却又显的有些焦躁,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看书。
窗外的一棵梨树,叶子又落了一层。
秋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可喻只初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格格听着喻府门口朴家人的哭声一浪高过一浪,提裙便冲了过去,她本想喝止朴家人,可还没张口,自己便先胆怯了。
她极少胆怯,这次却不一样。
转过头来,她拔腿就往喻府里跑。
直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的关上门,才窝在床上喘粗气。
苏畅与他爹一起,都看到了格格。
“格格最近……好像不太看重你了。怎么见了你还跑了呢?”苏怀山盯着苏畅。
喻老爷约了苏怀山到府里喝茶,顺便能谈谈最近怀海城接连死人的事。
苏畅无奈的道:“爹难道不知道,最近格格瞧上了……”
话没说完,便见一个人从棺材那边走了过来,先是盯着苏怀山,然后拍了苏畅一下:“你这小子,难道想说格格的坏话不成?”
苏怀山当即要下跪。那人却伸手扶住了。
苏畅抬头,与那人四目相对,有些尴尬,却也只得行礼,那人同样的挥了挥手:“免了。”
“王……”苏怀山看看四周,朴家人哭的你死我活,不管真假,至少喻府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侧身领着那人进喻府。
苏畅直叹倒霉,也只得跟在他们二人身后进去。
喻老爷早摆好了茶叶等在那里了,听说苏怀山来,忙起身迎接,没料到苏怀山身边,却跟了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暗灰色马褂,内衬暗青色镶金袍子,腰里悬着黑赤色荷包,另有一块水色玉佩。
这穿戴,不是一般效人家能有的。
喻老爷还在思量来者是谁,苏怀山已跨步上前,附耳说了几句话,便与喻老爷,苏畅三人齐齐跪倒:“参见北静王爷。”
北静王爷,格格的亲爹。皇帝的亲兄弟。
平日里,辅助皇上政务,并没有听说会轻易出厩,更不会到怀海这种小城里来,所以,喻老爷这种县令,也并不太认识他。
喻老爷与苏怀山直直的跪着,显的很是谦卑。
王爷抬脚欲进前厅,搓了搓手,又扭过头来:“都起来吧,哪有那么些虚礼。”见喻老爷与苏怀山还老老实实跪着,便道:“难道不起来给本王领路吗?本王对喻府又不熟悉。”
喻老爷听了这话,才赶紧起身,袍子上的灰都顾不得拍,便赶紧伸手做请的姿势领路。
青黑色的铁观音,乌黑的茶盘,旁边的木筒里插着几朵新开的海棠花。木筒两边,摆了四五个圆凳,都是树桩做成,虽不贵重,却显的古色古香,很有韵味。
王爷也不客气,自己捡了个圆凳坐下道:“怀海城的县太爷,倒也会享受么。”
喻老爷只得俯身道:“王爷…….这样说下官,下官真是愧不敢当…….”
喻老爷只是以为,王爷在训斥了。
没想到王爷却指着铁观音茶叶道:“本王也爱喝这茶,快快沏上来,哎,你起来呀,我说喻县令,你也太…….不懂本王了,本王的意思,只是说,你们有情调,这样喝喝茶,很好嘛,没有别的意思,不用害怕。”
喻老爷与苏怀山面对着王爷坐了。
苏畅行过礼,本想开溜,没想到王爷眼神锐利,早防着他了:“苏畅,想往哪跑啊?不陪着本王用茶?”
苏怀山忙朝着苏畅使眼色,一面又陪着笑道:“犬子不懂规矩,真是该打。”
苏畅无法,被王爷盯上,就像是被网罩住的鹰,一时半会儿的,怕是飞不出去了。如今,也只好陪坐着。
喻老爷亲自倒了茶。
苏怀山笑着道:“不知王爷此次来怀海,是为了什么事?”
“苏怀山,本王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王爷喝了口茶,头也不抬。
苏怀山吓了一跳,忙起身跪下。
王爷叹了口气:“本王开玩笑而已,看把你们吓的,你们若这样跪来跪去的,倒耽误了本王喝茶的雅兴了。再说,本王到怀海城来,也不是为了看你们下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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