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习武

琵琶主席张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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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白天出乎意料。

    今晚黑夜也好像有点状况——

    帅府校武场内。

    十万天兵天将。

    搀着一杨慢慢。

    “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别扎马步了。”

    天兵抬着少年左腿儿,说道。

    “少爷我觉得天兵说得有道理啊。”

    天将抬着少年右腿,附和道。

    十万抵着少年后臀倒是没有说话。

    杨毅恒在这三人的“鼎力相助”下——

    保持着优雅而标准的马步姿势。

    “不行,我身为大元帅之子,如果连半个时辰的马步都扎不住的话……”

    “可是少爷,你这扎个马步废的是我们十万天兵天将啊……”

    “别说了,轻言放弃,我绝不。”

    “……”

    “说好的每日雷打不动半个时辰,那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做到!”

    “……”

    十万天兵天将此刻心里潜台词是:

    那你他娘的倒是自己扎马步啊!

    敢情这拼的是谁的性命?

    其实这事吧——

    也不能全赖杨慢慢。

    昨夜第一次扎马步。

    便坚持了半个时辰。

    这其实已算难得了。

    谁知第二天刚起床——

    那双腿便一直哆嗦!

    根本不听自己使唤。

    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今日里的吃喝平常。

    还有四个时辰读书时间。

    都是瘫坐在床上进行的。

    甚至连心喜的小姑娘也没有见到。

    不过好在翻阅到了一场伟大战役。

    用过晚膳等到了酉时——

    杨慢慢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床继续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于是乎——

    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至于为何如此执念嘛。

    这原因其实也不复杂。

    一切的一切都要追溯到昨日回府过后发生的故事——

    话说。

    昨日傍晚。

    受徐莫莫刺激后。

    少年回到帅府一时心血来潮。

    要选这三人中最强者教习武。

    有文才傍身。

    再习得一神功独步武林。

    原本想想也是好事。

    谁知可这三货敷衍搪塞——

    并不愿意真的动手比试。

    只得耐心地跟少爷解释好半天。

    这练武压根没有什么神功秘籍。

    其实谁教都一样。

    好不容易说通了。

    少爷说行吧!

    师傅领进门。

    修行在个人。

    那我就学呗。

    没曾想一开始三人便异口同声道:

    “要习武,先扎马步!”

    杨慢慢小心翼翼地问道:

    “扎马步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啊,可是少爷,俺师父当年传授武艺时便是让俺扎了三年马步啊。”

    天将挠了挠头,回答道。

    “……”

    三年!

    “你等会。”杨慢慢似是从书海中记起了些什么,说道:“你确定你学的是武艺不是武功?”

    “武艺跟武功不都一个意思嘛……”

    天将再次挠头。

    “错!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武艺是用来唱戏的,武术是用来防身的,武技是用来杀人的,而武功嘛……”

    天兵天将二人不约而同地“装傻”问道:

    “而武功是用来干啥的?”

    杨慢慢撇嘴一笑,道:

    “当然是用来救人的。”

    这种说法好像并不怎么大众化。

    却是出自帅府不外传禁书系列。

    武艺,武术,武技,武功。

    寻常百姓认为是一回事。

    但是杨慢慢非常清楚,军中真正杀伐之人,显然从来都不会这么认为。

    “少爷真是秀外慧中人中龙凤啊。”

    少年一脸黑线。

    “我说天兵……”

    “在!少爷吩咐!”

    天兵拱手抱拳。

    “秀外慧中是形容女人的。”

    “这……这不故意说错好让少爷纠正嘛……”

    “……”

    顿足片刻。

    待十万天兵天将讲述完扎马步的技巧动作后,杨慢慢便有模有样“开扎”。

    动作矫正规范后,莫名问了一句:

    “那么古往今来谁是扎马步第一人呢?”

    这问题真挺蠢。

    但不代表我笨——

    毕竟少年意气。

    凡事总争第一。

    要不书上怎么说是“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呢?

    “十万你咋老是不说话嘞?”

    杨慢慢扎着马步说道:

    “你可不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

    最不爱说话的十万想了一想。

    抱拳,恭声道:

    “回少爷,是大元帅。”

    杨慢慢只“哦”了一声。

    没曾想这扎马步之王竟是老爹?

    神棍时期便整日疯头疯脑没个正形的少年,在这一刻表情却是渐渐凝重。

    杨慢慢似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多问。

    也不再“没个正经”。

    嘴里只蹦出两字:

    “多久。”

    十万破天荒抬起了头,深意看了一眼神情严肃的少爷,开口道:

    “三天三夜。”

    那是华国军中无人不知的战事——

    大华天启元年十八,峣山一役。

    北匈奴、鲜卑和氐族密谋多年。

    算上运粮兵共八十万大军压境。

    想要攻破易守难攻的峣山天险。

    当年元帅坐镇中军,力挽狂澜——

    立于指挥殿台之上三天三夜不倒,其间曾亲传令旗,调动并指挥旗下将军校尉乃至伍长等共计两千一百零八人,兵三十余万。

    几乎每一刻钟便要调动十面令旗。

    可见其意志之坚定,心思之缜密。

    临阵指挥,调兵遣将之超凡入圣。

    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三天三夜屹立不倒。

    三天三夜恶战之后——

    终得以痛击联军,拒外族于关外。

    在这决定战役成败最为关键的三天三夜里——

    年轻的大元帅每点一人,便能脱口而出那人全名,且无论军职大小。

    上到郎将参军,下到校尉伍长。

    整整两千一百零八人的姓名——

    无有一人被叫错。

    三十万龙武军的战力在那三天内攀至巅峰——

    勇冠古今。

    北匈奴单于阿拉提败后绝望悲叹:

    华国有此神帅,我等焉能不败?

    但凡行伍之人每每念及此战,眼里都会有光,同时燃起的还有熊熊战意。

    连府内并未上战场的十万天兵天将也不例外。

    杨毅恒将这种炽热眼神看在心里。

    不再说话。

    那就先练扎马步吧。

    不知何时——

    徐管事已无声无息来到了校武场。

    “少爷,夫人发话了,叫你今日扎马步两炷香即可。”

    在华国——

    一时辰为八刻,一盏茶为两炷香。

    一炷香为五分。

    一分为六弹指。

    一弹为十刹那。

    一刹即为一秒。

    ……

    那么两炷香即是十分。

    想来不算太难。

    “知道了。”

    ……

    两炷香后——

    少年身体纹丝不动。

    开始流汗。

    并未停下。

    十万天兵天将闲来无事开始押注。

    “我押少爷还能坚持一炷香。”

    天将开口。

    “我押两炷。”

    十万破天荒也说话了:

    “我押五炷。”

    ……

    一炷香。

    两炷香。

    三炷香。

    获胜者是十万。不过三人却早已没了赌兴,只关心着这军神之子的极限。

    四炷香。

    五炷香。

    六炷香。

    杨慢慢此时大汗淋漓。

    那身体仍是纹丝不动。

    七炷香。

    八炷香。

    九炷香。

    少年闭眼。纹丝不动。

    “不愧是那位的儿子。”

    十炷香。

    连萍萍两个丫鬟都凑了过来。

    十一炷香。

    徐管事眉头一皱。

    十二炷香。

    少年昏倒在地。

    全身僵硬。

    纹丝未动。

    郦夫人出现,急忙说道:

    “你们快把他扶去休息。”

    一夜酣睡。

    ……

    翌日夜晚,也就是此刻——

    三人抬着少年扎马步。

    壮士们已是精疲力尽。

    “少爷,要不我们掐五炷香吧?”

    天将开始坚持不了。

    “不行。”

    再一炷香后。

    天兵也累到不行了。

    “少爷,我觉得天将说得有道理。”

    “住嘴。”

    少年态度坚决。

    只有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十万——

    一直没有说话。

    ……

    最后三炷香的时间——

    少年终是唤退了三人,自己独立扎起了马步。马步水平还是那四字形容:纹丝不动。

    每每他坚持不下的瞬间——

    总会想起父亲寥寥数语:

    “超出常理的力量,往往都来自常理之内。这些年来我每天只管早睡早起,按时吃饭、及时温书,闲时运气,所幸从未懈怠半日,就这样一步一步被推上了大元帅之位。”

    “正所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人生其实挺简单的,对的就去做,错的就停止。挫折迷惘之际更应该去坚持对的,而世人大都恰恰相反。”

    “命运可以不公,我们却不能浪费太多精力去感叹不公,而是冷静下来找寻真正解决问题行之有效的方法。”

    “要爱国、爱你娘亲,不必爱我。”

    少年逐句回忆——

    或饭后闲谈或茶前余思,每一句话父亲都是不经意间地轻描淡写。

    明明都只说过一遍,却是一字一句雕刻在心。甚至连说每一句话时的场景画面都难以磨灭。

    算算字数。

    少年渐渐红眼——

    仅短短一百余字。

    十三年。

    那便是父亲对他流露的全部爱意了。

    所以他很珍惜。

    不说奉为圭臬。

    却是一字不敢违背。

    ……

    不是不知不觉,而是在咬牙坚持下的“很有知很有觉”中,如果不够甚至还可以用“度日如年、人间地狱”来形容,时间终是又“熬”过半旬。

    读书用了半旬,便打开了窍门。

    可这半旬以来习武的“血泪史”嘛,却是很难说。

    总不能告诉徐莫莫说“我扎了半旬马步,如今已初窥习武之道了”吧?

    下盘稳了些。

    力量大了些。

    臀部翘了些。

    再半旬,马步扎得扎实以后——

    杨慢慢决定每天开始减少两个时辰读书,用来习一些“非马步”武。

    这日再次点来了十万天兵天将。

    “这十八般武器又是他娘的哪十八般嘞?”

    习武之人多粗犷。

    少年扎了一月马步后出口成章。

    “回少爷,有刀枪棍棒斧钺钩叉……”

    天将回答道。

    “嗯八样了,还有十样嘞?”

    “这个、这,我就不知道了啊……”

    “那你给本少爷耍回刀吧。”

    “是!”

    老实憨厚的天将真就从武架上抄起单刀,大耍一通过了过汗。

    看完“表演”的杨慢慢心里嘀咕:

    武书上说眼与心合,气与力合,步与招合,可这哥们儿哪里合了?给人感觉咋是怎么好看怎么摆造型嘞?

    特别那右手腕恨不得把刀提到天上去,肘部以下露出那么大破绽,这他娘的确定不是站着让对方砍?

    这货还真是学的唱戏的武艺啊?

    ……

    “少爷,你可看清楚了?”

    “我看得不是很懂……”

    “额……没关系,俺再来一遍……”

    “……”

    又耍一遍——

    “这样总能看懂了吧?”

    “还是不懂……”

    ……

    再耍了好几遍——

    少年仍然一脸失望。

    ……

    “少爷,有句话俺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俺觉得你咋这么笨呢……”

    “……”

    “没关系,少爷的毅力俺是打心底佩服的。再说了没有习武天赋也不打紧的,少爷只要书读得好就行了啊。”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的。”

    “……”

    校场内的三人依次“献艺”。

    在旁的杨慢慢摇头叹气。

    ……

    场外徐管事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又给宫中和边关送去两封密信。

    这次密信内容同样是一字不差:

    少爷与徐莫莫姑娘已蜜处三月。

    两月前开始读书,有发“人说天子一言九鼎、吾欲问之轻重几何”一语。

    一月前开始习武,毅力罕见。

    另注:

    其读书习武。

    皆天赋绝伦。

    不输大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