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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展开那张纸一看,竟然是金蝶自己的身契。
惜春感叹这个时代的女人生存艰难,像金蝶这样的,出了宁国府,怕是都活不到孩子出生,所以宁可卖身为奴也不能去流落街头。自由对于她来说也意味着活不下去,或者沦落风尘。
说到底还是贾蓉这个纨绔子弟把人家姑娘给害了。自己接管宁国府,先收拾了贾蔷,又撵走了尤氏母女,就是想断了这些人的念想,让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好惹,以后少来府里打秋风。不想此时自己却收留了一个小孕妇。
惜春自嘲的笑了笑。
入画上前道:“姑娘歪一会儿吧!一会我怕是有人来回事情了。”
惜春倒在榻上,滚了半天也睡不着,这个世界越来越复杂了。她正迷糊的时候,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
惜春起身听到外面入画压着声音道:“小姐在休息,妈妈们有事要回也要等到小姐醒了。”
就听一个媳妇道:“姑娘,我的差事等不得了,咱们府里也是从来都是现银结帐的,今天买菜的钱都没兑出来呢!我们晚上吃什么啊?”
晴雯听了,气道:“谁还能欠下你的是怎么的,哪有主子在屋里休息,奴才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你们平日里也是这么和你们奶奶回事情的吗?”
那媳妇道:“大奶奶在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兑不出银子的时候啊?”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媳妇道:“是啊!姑娘好歹让我们见见姑娘,也好心里有个数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道:“是啊!怎么也得见见啊!”
入画急道:“谁说不让你们见了?小姐现在在休息,一会儿起来你们不来见还不行呢!怎么这一会儿也等不得了。”
先前说话的媳妇道:“怕不是没有银子,躲在里面不出来了吧?”
那高挑的媳妇道:“是啊!大老爷不是还留下银子了吗?快给我们兑了先用吧!”
“是啊!要是没有银子,还有大老爷留下的东西呢!”
“是啊!是啊!听说卸了一马车的生辰礼呢!”
“姑娘还小,但是我们得帮着姑娘把这府里的日子过起来不是。”
“只要姑娘还在,就不能丢了咱们宁府的体面。每月的月例银子少不了吧?”
“要是没了月例银子,大伙怎么过日子啊?”
晴雯和入画气的脸都绿了,晴雯道:“谁欠你们银子了?”
入画道:“就是,小姐刚接府,你们就这样,还说是不丢了体面,你们这样就是宁府的体面吗?”
高个子媳妇突然阴阳怪气的道:“姑娘不能这么说,我们可担这起这么大的罪过。”
惜春隔着纱窗听把外面的声音听的真切,嘴角不由的勾了勾,心道:“这可是你们自己找的。”
她轻轻咳嗽一声,入画闻声赶快进了里面去侍候惜春起身。晴雯也摔了帘子进去倒茶了。
惜春佯装刚醒的样子喃喃道:“外面怎么那么吵?”
入画小声道:“姑娘,要不咱们叫二奶奶过来吧?”
晴雯道:“这些人就是欺小姐年纪小,要我说就打一顿卖出去就算了。”
这时有一个媳妇子一下子冲了进来道:“姑娘,可不能啊!我们都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哪个不是两三辈子都在这府里,要是撵了我们,咱们府里可怎么转呢?”
惜春皱了皱眉头,晴雯骂道:“滚出去!哪有奴才往主子屋里闯的?还有没有规矩了?”
那媳妇也意识到了自己做的不对,悻悻的退了出去。
入画侍候着惜春净了脸,整理了衣裳,才到了大厅里。
早有等不得的媳妇进了厅里来,那个最先说话的媳妇回道:“姑娘,奴才是厨房里的,今天的菜钱还没支呢!来请姑娘示下。”
惜春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头也不抬一下,那媳妇和跟着进来的众人都不明白惜春的脾气,只当是个不知事的小姑娘,现在荣府的二奶奶要不在,她不被气哭就不错了,能有什么本事?
众人也没有个畏惧之心,都小声的嘁嘁喳喳的说话。惜春喝了两口茶,才对晴雯慢慢的道:“出去把俞管家叫进来,顺便把外院早上给蔷哥打板子的人叫进来。”
众人听了都噤了声,晴雯听了故意扬着脸出去了。惜春道:“所性你们也不要脸面了,打板子这样的事也不用内院的来做了,就让外院的来打了,然后撵出去干净。”
那媳妇一听顿时白了脸色,跟着的众人也都惨白了脸,惜春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道:“刚才谁说的欠了月例银子了?又是谁说的要用生辰礼过日子的。”
众人知道惜春都听到了她们的对话,那闯进来的媳妇,陪着笑脸道:“姑娘,奴才们也只是不放心,怕姑娘不知道怎么过活,被人逛骗了去。”
惜春道:“那依你的意思,我还得用你来教呗?”
那媳妇一下子住了嘴,道:“不……不敢!”
不一会儿晴雯带了人到了院子里,惜春道:“把私闯进来的人拉出去打二十板子,再撵出去。”
那媳妇吓的忙跪下求饶,道:“姑娘,你不能打奴婢啊!奴婢一家都留下来了,就是为了跟着姑娘啊!姑娘——啊!”
随即传来打板子的声音,屋里的众婆子都噤若寒蝉。惜春看着众人心里冷笑,说什么为了跟着我才留下的,鬼才信,还不是因为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些当家奶奶们手里的银子都不比她这个当主子的少吧!包括外面的管事,还有看门的小厮。都是有油水的差事。
去了南京,没有这些人情往来,他们就没有了油水,而且他们中很多人已经在京都置办产业了。
惜春早也做好了散人出去的准备,她知道这些人在尤氏的面前已经习惯了没规没矩的了,今天敢闯进她的屋子,明天就敢带刀进来行刺。
不一会儿,那个被打了板子的媳妇回来给惜春磕头,求惜春不要撵了她,众人一下子就全安静了下来。
惜春环顾了一下人群,道:“以后要是不要命的就往里闯。”
那些媳妇们都道:“不敢了,不敢了。”
惜春道:“不敢了?你也得有机会?”